第五十三節 老弗丁和伊崔格

然而永夜估算錯了,當他們三個遠離老人的農場,跑到馬瑞斯農場的附近開始殺那些密集的瘟疫犬、蝙蝠和食腐蟲時,他才發現朵兒變的獵豹脆弱不堪,總是被比她低了三四級的瘟疫犬打得鮮血直流,每殺死一隻,她的生命都近乎完蛋了。

“小德的豹形態真脆弱了,變熊打又太慢,朵兒,你們小德是用來觀賞的吧!”永夜每次都要過去幫朵兒收尾,見朵兒執意不治療自己,有時候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還得幫她紮繃帶。

老色鬼則是到處放牧師的心靈尖嘯,讓怪物們滿世界跑,他則樂得哈哈大笑。

他們從東瘟疫之地的馬瑞斯農場一直打到聖光之願禮拜堂,殺光了沿途所有的瘟疫生物,並采完了所有的草和礦。兩個小時後,他們完成了老人的任務,各自背著十五塊食腐蟲肉塊跑回了老人的農場。

“老人說,等我們完成任務後,他會請我們吃飯,還要和我們聊天呢!”永夜一邊跑一邊告訴他們。

“是嗎?我看老人窮得很。那裏好像什麽也沒有,他有可能會煮食腐蟲肉塊給我們吃,好可怕!不如我在河裏釣點魚。”朵兒說完就摸出了背包裏的魚杆,她好久沒有釣魚。看到老人的農場幾乎是瘟疫之地唯一一處不鬧鬼的地方,她心情比較好。

“行,我帶了柴火,可點起火堆。我們可以烤魚吃。”永夜剛學會了幾個做魚的烹調配方,正急著展示手藝。

“那我就光坐著吃嗎?要不要換上洞察法袍為你們跟個豔舞,助助興?”老色鬼又用他專用的陰陽怪氣說,

“去死,那誰還吃得下?小心老人把當妖怪,一錘殺了你。”

“同意,看老色穿洞察還不如吃腐肉蟲肉塊。”

老色鬼哼了一下,然後翻自己的背包,說:“算你們運氣好,上次朵兒在厄運之槌送給我的麥芽酒還剩下一組多呢!”

“哇,烤魚,美酒。老人這裏肯定沒有這麽熱鬧過。”朵兒快活地說。

農場到了,他們已經看到老人的影子了。

朵兒把手中的食腐蟲肉塊交給老人後,變成了熊,偷偷地把身上的野性之心換成了亞麻長袍,並脫下了野心之心長靴,再變回精靈形態,揮著魚杆跑到河邊釣魚去了。

“小德變熊可以做的事情真多啊!我也要換釣魚服!”聽說朵兒每次釣魚都要換衣服,果然不是騙人,隻可惜沒偷看得著過程,老色鬼脫下虔誠長袍,換上了一件白色無袖襯衣,看起來像個吃得太飽的流浪漢。

朵兒嗬嗬傻笑,開始釣魚,幾秒鍾不到,她一收杆,釣到了一條紅腮魚。

“我會做油炸紅腮魚!哈哈,剛在藏寶海灣買的。”永夜大叫,也開始換上魚杆釣起了魚。

十幾分鍾後,他們三個人釣了約有二十來條紅腮魚和刺須鯰魚,永夜在老人的屋子前點起了火堆,開始烤魚。

朵兒和老色鬼坐在地上,開始等烤魚吃,也開始等老人講故事,知道一個老人孤獨地活在這裏,他一定有很長的故事要講。

老人在屋裏處理好他們交上來的食腐蟲肉塊後,為他們端了幾杯茶水,然後火堆邊坐了下來,以一副準備促膝長淡的姿勢。

“我長年在這裏過隱居生活,平時難得見到幾個人。今天你們到我的農場裏作客,就聽我這個老人講講故事吧!”望著三雙用期待而好奇的眼神齊齊盯著自己的眼睛,老人打開了話匣子。

“我的名字叫提裏奧.弗丁,你們可以稱我為老弗丁。

我以前是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聖騎士。在第二次獸人大戰中,我曾經為了抵抗獸人入侵而浴血奮戰過。我們擊退了獸人,保衛了家園。

那一場戰爭中,我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榮譽。我實現了一個人類聖騎士的理想:用聖光戰鬥,取得戰功,然後榮歸故裏。

我回到家鄉瑪登霍爾德城堡擔任領主,和我的妻子、我的兒子生活在一起。那時候,我以為這就是我提裏奧.弗丁的一輩子了,有著被世人崇敬和羨慕的一生…….”說到這裏時,老人的臉上並沒有呈現什麽驕傲之色,聲音聽起來格外地蒼涼。

參加過第二次獸人大戰的英雄?大名鼎鼎的白銀之手騎士團?為什麽淪落成這副模樣?瑪登霍爾德城堡,這個名字為什麽聽著有些熟悉?

“後來呢?”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你們知道獸人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嗎?”老人反問。

這個問題朵兒研究過曆史資料,於是她趕緊顯擺說:“獸人是燃燒軍團的副官基爾加丹從黑暗之門帶入艾澤拉斯,獸人生性殘忍,噬血,在獸人戰爭中,他們殺害了許多無辜的生靈。”

老人又問:“說說,關於獸人,你們還知道些什麽?”

“在曆史資料上說,基爾加丹奴役了獸人薩滿耐奧祖,並將殺戮的欲望傳播到了獸人當中,讓他們為了追逐死亡和戰爭而活著。基爾加丹後來又從獸人中找到了一個貪婪的古爾丹,教會了他黑暗魔法,讓他成為了強大的術士,並把這種妖術向獸人散播。然後燃燒軍團打開了黑暗之門,把獸人引入了艾澤拉斯。”朵兒繼續背誦她在書上瞄來的資料。

“是啊,獸人曾經把這個世界弄得滿目蒼夷、傷痕累累。但這一切並不完全是獸人的錯。”老人歎了口氣說:“但獸人並不是人類所以為的……是一種劣等生物。獸人們原來不是這樣的。”

“那原來是什麽樣?”永夜好奇地問,他以為老人講的是獸人的長相。

“獸人原本屬於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叫德拉諾。雖然我沒有去過,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個崇尚自然、生機勃勃的世界。他們有著高貴的薩滿教傳統,社會組織是以氏族統治的形式。獸人天生身強力壯,崇尚習武,但是並不噬血和喜歡殺戮。本來我是不知道這一切的…….直到有一天。”

老人閉上眼睛,墜入了回憶當中。永夜忘記了繼續烤魚,朵兒和老色鬼也忘記了烤魚和美酒,他們被老人所說的故事完全地吸引了。

“那是一天的清晨,像往常一樣,我騎著我的馬米拉多爾去出城堡外麵去巡視。那天,我走得比較遠一些。走進了一片比較茂密的樹林裏,那裏有一個荒棄的塔樓,平時我是不到那裏去的。

我在塔樓後麵發現了一個獸人,一個身材高大,綠皮膚,滿嘴尖牙的獸人。我當時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戰爭結束了這麽久,為什麽會在我的領地裏會出現一個獸人!

我有責任保護領地的安全。

所以我立刻跳下馬,舉起劍對他衝了過去。獸人反抗時,我更是吃驚,因為這個獸人的身手相當好,明顯是經過係統的訓練,不是我在戰爭中遇到的那些獸人,隻會掄著武器亂砍。我一時竟然製服不了他,他也沒有傷及我,你來我往地打了好久。

然後我就暈了過去,暈之前,我感覺到石頭砸在身上的巨痛。我猜想是塔樓倒了,砸在了我的身上,當時我是貼著塔樓和獸人對打的…….”

“那個獸人並沒有趁機殺你,是不是?”朵兒忍不住插話到。

“廢話,要是殺了,老人還能站在這裏嗎?”老色鬼說。

老人點點頭,繼續用沉重地口吻說:

“我過了好多天才醒過來,發現我正躺在自己的**,然後我就看到了巴瑟拉斯的臉,他是我的副官。他告訴我,因為我當天沒有按時回到城堡,他們組織了救援小隊在野隊發現了我。當時我被馱在米拉多爾的背上,昏迷不醒。

因為我在昏迷中一直喊著‘獸人’,巴瑟拉斯便認為我是遭遇到了獸人的襲擊。但是我清醒後,仔細地回憶當時的經過,發現除了那個獸人能把重傷的我馱在馬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

這個獸人的行為讓我感覺到驚訝無比,無論出於他們的殺戮本性還是出於自身的安全考慮,他都應該殺了我。當時到處都建有獸人收容所,軍隊四處追捕在戰爭中遺留下來的獸人,抓到立刻就要送往收容所。”

“薩爾曾經就被關在獸人收容所,後來他逃了出來!”朵兒忍不住插嘴到。

“我後來遇見了薩爾,但這都是後話了。”老弗丁說,“我傷好之後,一個人沿著路找到了那個塔樓。發現那個獸人居然還住在那裏。他看到我後就知道了我的來意,所以友善地和我打了個招呼。

我這才知道,這個獸人會講人類的通用語,他的名字叫伊崔格。於是我們便聊起天。那是一次愉快的見麵。

我們聊了很久,直到夜晚來臨,圍在火堆上繼續聊。通過談話,我知道了許多以前我不了解的事情。如剛才我告訴你們關於獸人的故鄉德拉諾,他們的薩滿教傳統。

最令我感覺到意外的事情是,這個我以前和許多人一樣,以為隻會像野獸一樣噬血殺戮的獸人,他已經意識到他們獸人犯下的錯誤,他已經擺脫了那些追逐死亡的同胞,過起了隱居生活。

獸人贏得了我的尊敬,不在於他救了我的命,而在於他的高風亮節。就是這樣,我們拋棄了古老的仇恨和傳統的成見,成為了朋友。我向他發誓為他的行蹤保密。

因為我這次受傷的事情,城堡裏鬧得人心惶惶。所以我回到城堡後立刻於領主的身份宣傳,不存在什麽獸人的襲擊和威脅。”

永夜讚歎到:“現在獸人和他們的主城奧格瑞瑪都和人類暴風城齊名了,獸人是野獸的認識早就被拋棄了。你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就是這個先見之明,開始了我的厄運。但我永遠不會為此後悔!”老人嚴肅而堅定地說:“我來說說我的副手巴瑟拉斯,他的父母在第二次獸人戰爭中被獸人殺了。所以他對獸人有刻骨的仇恨。他並不相信我的話,而是私自組織了一個小分隊去搜索獸人。

我當時也不能反對。隻能是默默地希望伊崔格能安全逃過這次搜索。

然而小隊開始搜索的第四天晚上,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發現衛兵們押著一個獸人走進了城堡,把他塞進了牢寵裏。我趕緊過去查看時,發現這個獸人就是伊崔格。

正在我苦思對策時,伊崔格在牢籠裏掙紮著要逃脫,十幾個衛兵用劍和矛攻擊他,像戳野獸一樣在伊崔格身上亂戳,看著伊崔格被折磨得渾身是血,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就開始怒喝衛兵,讓他們住手。

但衛兵們並不在意我的呼喝。因為他們認為虐待一個獸人是件興奮的事情,而知道完全不必因此而受到處罰。在那一刻,我發怒了,我撥出我的錘子,開始攻擊我的部下。

看到我的部下受了傷,我也有些後悔。但是我不能容忍我的朋友就死在我的眼前,絕不容忍!”

“我們都讚同你的做法。”永夜三人聽得入迷,異口同聲的說。

老人卻說:“當時的人可不這麽認為。就在我攻擊我的部下的時候,巴瑟拉斯迅速地通知了暴風城。”

“第二天,暴風城的士兵來到我的城堡,我被以涉嫌叛國的的罪名逮捕了,他們把我押到了斯坦索姆進行審訊。

那個時候的斯坦索姆,還是一個美麗莊嚴的城市,像暴風城一樣。唉,如今……

沒有人理解我,連我的妻子蘭德拉也不理解我,她懇請我放下可笑的榮譽感,把罪過推到野蠻殘暴的獸人身上,於便讓法庭做出對我有利的辯護。

為了家庭,在審訊開始時,我曾經是這麽打算的。

但是庭審開始時,白銀手之騎士團的白旗在我的腦海裏飄揚,我想起了我第一天成為聖騎士時,導師讓我永遠銘記的信條: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精神。

同時我的腦海裏突然想了我的兒子弗蘭,他在五歲的時候曾經天真好奇地問過我:‘爸爸,所有的獸人都是壞人嗎?’而我當時的回答是:‘種族並不能代表榮耀,對與自己不同的存在,人們不應該輕率地作出判斷。’

我在刹那間決定了。我是一名父親,我要為我的兒子樹立一個榜樣。這也許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於是,我在拒絕了把罪過推到伊崔格身上的想法,而是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陳述了出來。”

“天啊,那些人相信你了嗎?”

老弗丁點了點頭,接著說:“當時參與我審判的有光明使者烏瑟爾、庫爾提斯國王戴林,牧師領袖大主教法奧,達拉然議會領袖安東尼達斯,以及烏瑟爾的愛徒見習聖騎士阿爾薩斯。他們當中,隻有烏瑟爾相信我,其他都認為我有罪。

但陪審團聽了我的故事後動容了,認為我的行為無法扣上叛國的罪名。但是因為我攻擊了自己的同胞,所以我被判了…剝奪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身份和去除聖光之力,終生流放。

親自主持消除聖光之力儀式是光明使者烏瑟爾,他是我多年的朋友,雖然他不同意陪審團的判決,但他無法改變這個結果。我理解他,他的心情是無比痛苦的。他在主持儀式時,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

儀式結束後,我不再是白銀之手騎士團的一名了,不能再呼喚和使用聖光之力了。那是我人生最痛苦的一刻。

然而在我準備遠離我的故鄉瑪登霍爾德城堡時,烏瑟爾來為我送行。告訴了一個更令我憤怒的消息,法庭無視我的據理力爭和苦苦哀求,依然作出了處死伊崔格的判決。”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伊崔格救了人,反要被人殺掉,這是什麽道理?”朵兒憤怒地說。

永夜則問:“那你怎麽辦?你會去救伊崔格的,是不是?”

老弗丁臉上出現了當年的憤怒,他說:“我當然會去救他的。到了這一刻,我才明白了,而獸人高貴起來,和人類一樣,人類殘忍起來,也和獸人一樣。沒有所謂的天生高貴和天生卑劣。”

我決不容忍這種暴行發生在我們人類的身上,我要拯救這位獸人!

他們把伊崔格押到了斯坦索姆城市中心的刑場行刑。巴瑟拉斯親自執行絞刑。我早在那裏等候多時,騎著米拉多爾闖入了刑場,我並不想傷害自己的同胞,我隻想救出伊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