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悲傷之力

見證石光芒描出來的棱形區長有五十多碼,當手放在守護者長弓上的該影看光區的另一頭走出來的對手是入戲時,心髒如被火炙,灼熱而刺痛。

他心裏狂呼著:“大黑鷹,你可以陰險到這種地步!入戲,你曾經說過你不會成為我的敵人!我是相信你的,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哪怕你在厄運競技場裏曾經殺死了我!但現在不了,不了,我隻是個凡人!”

他必須要在見證石下擊敗對方才可以羸回名譽和隊員,他知道入戲完全可以拒絕代替黑鷹之影出戰的,但她非要製造這樣的命運強加在他的身上。

望著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的入戲,該影憤怒地逼問:“凡人不可能有這樣的境界,入戲!到了此情此景,我怎麽還會相信你?”

入戲默默無語,她把咒逐從背上拿了下來,握在右手間,暗黑色的光影開始如旋風般湧動,哪見是在見證石的明亮光芒下,她看起來仍然是撲朔迷離的。

憤怒在該影的心底裏如火山般暴發,也令所有的力量都湧入他的指尖,強迫他拉開長弓射出弓箭。達納蘇斯湖底那具沉屍在他腦海裏上上下下地翻滾著,與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入戲影象相撞、糾纏。

“她開始出現在我的生命之時就已經死了!”他心裏冷冷地劃過這麽一句話。

也許就此該做個了結了。

於是該影問出了決戰之前的最後一個問題,從此之後,再無問題了。

他輕聲問: “入戲,非此不可嗎?”

光華從入戲的眼瞳發出,透過陣陣暗影,穿越了被見證石照亮的空間,最後與該影的眼瞳觸碰,回答是:“非此不可!”

好吧,就兌現卡拉讚幻像中的一切吧!當命運的車輪碾壓過來時,永遠被局限在軌道上的凡人啊,誰又能逃脫得了?

頃刻之間,天幕如被拉下,整個黑石塔陷入了黑夜之中。唯一明亮的地方,就是見證石照亮的決鬥區。

這像是一個明亮的舞台,所有的觀眾都瞪大了眼睛看戲。

入戲開始吟唱,呼喚黑暗的力量。

該影把獸靈卷軸拆開附在了一隻銳齒箭上,銳齒箭刹那間變得綠光閃閃,而卷軸也在刹那間消失。一個紫色的卷軸就此消失了,同在這一刹那間,該影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劇痛穿心而過,但當他把附了獸靈的箭架在守護者長弓上時,這種劇痛轉瞬即逝了。

黑色的光影如同長蛇,以咒逐頭部那尖銳的刀鋒為源,躥向該影。

該影的獵人標識已早落在了入戲的頭上,擁有了獸靈力量的銳齒箭從該影的長弓發出,在空氣中幻化成為一隻巨熊,咆哮著撲向入戲,在逼近入戲心髒之前,巨熊又在驀然之間變回了利箭,然後以一種流星墜落般的弧度紮入了入戲的胸口。

入戲身上所有的黑暗光影立刻迅速湧入她的胸口,開始幫她抵抗獸靈之箭的傷害。而獸靈之箭卻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量開始吸取所有的暗影能量……

入戲身上的暗影在頃刻之間全被吞噬了,獸靈之箭也從她胸口脫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然後化成了點點星塵,飄向空中,消失了。

當獸靈之箭掉落的一刻,入戲在驀然之間清醒過來了!

這個世界在她眼前清晰了起來,以前總是繚繞在雙眸之前的黑色雲霧已經消散了。

那如鬼魅般如影隨形的咒逐詛咒已被驅散了,與它相生相伴的所有暗影能量和束縛遠離了她的軀體。手中的咒逐已變回了祈福,星光點點從祝福的頭上灑出,落在她重新變得如月光般雪白的長發上,身上的鬼霧長袍也已變回了預言長袍……

一切都複原了。她又是神聖牧師入戲了。

她用重新變得清亮的目光,開始注視著眼前的獵人。

剛才在該影的弓箭發出之時,她那被無限加強過的暗影魔法心靈震爆也擊中了他,他的身上已出現一個巨大的裂口,鮮血從裏麵噴湧而出,順著他的鎖甲流到了地上……他支撐不住了,搖晃著頹然跪在了地上。

該影輸了決鬥,見證石立刻宣布入戲為勝者。

但黑鷹之影沒有因此歡呼,該影也沒有因此喪氣。圍觀的所有冒險家都茫然地看著入戲。

決鬥一結束,見證石也隨之消失。原來它也隻可以用一次。該影呆呆地看著它想。

大黑鷹立刻慌亂地大喊到:“入戲羸了,就代表黑鷹之影羸了,我們羸得了榮譽和名聲,也羸得了天下第一整個公會,你們歡呼啊!那塊石頭不是見證了這一切,你們歡呼啊!”

該影躺在地上,氣若遊絲地聽著大黑鷹的喊叫,他已完全失去了意識,大腦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了。

而入戲完全沉浸在光明回到身上的美妙感覺中,她快步來到該影身邊,對著他施放了真言術盾和治療術、恢複術,“聖光又聽到了我的召喚。”她心裏是這般地喜不自勝。

大黑鷹吃驚地看著入戲,見眾人中仍沒有傳到他所要的歡呼後,他立刻舉起他的微章,聚集能量,開始召喚不知來自何方的黑暗力量。

徽章上的黑鷹立刻幻化成一隻巨大的影子黑鷹,它從徽章上飛了起來,飛到上空後如被拉扯般開始無限擴大,延伸,直到把黑石塔上空全部遮蓋。

這是一種群體詛咒!所有人身上的黑鷹圖案開始蠢蠢欲動,與頭頂上的巨影開始呼應。他們終於歡呼了起來,呼叫著:“黑鷹之影羸了!主人羸了!”然後整齊而狂熱地向大黑鷹靠攏。

大黑鷹竟然已經決定全力而戰了,他已耗盡他所有的能量,召喚了最強的力量來達成今天的目的。他等待今天已經忍耐了太久,入戲擺脫了咒逐完全不在他的計劃內,但他已準備撒手一拚了。

那麽,她的應戰的時候也到了!入戲閉上了眼睛,開始接受宿命的來臨。

她的手伸向背包深處,拿起了那瓶她曆經艱辛練成了的悲傷之力。把這瓶冰藍色的無比珍貴的悲傷之水倒在了祈福之上,藍色的光芒立刻充盈了她的全身,如屏障般將她層層包圍。

該影站在人群中,大黑鷹的陰影魔法令他神智昏迷,看到入戲的身上的藍光後,他的腦裏深處的意識才微弱了回來了一些。

在卡拉讚幻象中,他所看到的入戲就是這個模樣的……他隻是打掉了她身上的暗影詛咒,原來她並非死在他的箭下。

他在心裏無比欣慰。

但籠罩在黑石塔上空的陰影已如利爪般伸入人的腦海,擒住種種自由而光明的思想,要把它們拖入黑暗之中。該影已被入戲的暗影魔法所傷,沒有力氣去與這樣的力量抗衡,光明在一點點地消逝。如果大黑鷹此刻可以分神出來,就可以輕鬆把仆從這兩個字放在該影名字的前麵了。

“我來揭開這個秘密吧!大黑鷹是死亡騎士!他是個怪物。你們進了黑鷹之影,就是他的仆從!冒險家們,清醒吧!被一個資質差但野心大的死亡騎士奴役,多麽可笑!”入戲聲音在黑漆漆的陰影中響起,平靜得如同清風在人的耳邊輕拂而過,她身上的藍色光芒也隨之變得愈加明亮。

藍色的光芒的力量開始驅趕黑色的陰影,令眾人的心開始猶豫、疑惑。

“入戲,你究竟還是背著我練了這些沒用的魔法。不要忘記了,你有什麽在我的手上。”大黑鷹陰沉惡毒的話也在黑暗響起。

入戲回敬到:“進入黑鷹之影就是一場刀尖上的舞蹈,我要完成舞蹈,就必須雙足沾滿鮮血。我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而你從來不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是吧?大黑鷹,你輕視悲傷的力量,那隻能表示你的孤陋寡聞了。”

話畢,入戲驀然之間高高舉起祈福,開始吟唱悲傷之力。

“大黑鷹,把冰雨之靈的悲傷還給你!這份悲傷深如無盡之海,因為你背叛了她的感情,你奪去了自己妻子和親人的生命,你毀滅了能給你的心靈帶來溫馨和幸福的家……”

隨著她的吟唱,藍色的光芒如同穿越了烏雲的月亮,開始照亮黑暗。

意味著悲傷的藍色光芒開始襲擊大黑鷹,他憤怒地大吼了一聲,解脫了所有的偽裝,胸襟的名字刹那間變成了駭人的紅色。他舉起雙手劍,要砍向入戲。

入戲輕輕朝空中一躍,如羽毛般向上飄去,然後懸浮在黑石塔上空。她的雙足下麵是翻滾的熔漿,她處在了一個無人可以觸及的高度,如同一盞藍色的明燈。

太高太遠了,大黑鷹的劍無法擊中她。

“火炮手,把你的悲傷還給你。與你一起出生的好友不辭而別,你時刻都在想念他……”

“光之歎息,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曾經被一個惡劣的女孩傷透了心,雖然你已與她決別,但你的傷口從未痊愈……”

入戲開始呼喚著每一個人的名字,把每一位冒險家埋藏在心海深處的傷心事都挖了出來,用悲傷的力量攻擊著每一個人的靈魂。

當名字被輕輕從入戲唇間吐出時,冰藍色的光就如眼淚般落此人的身上,從而獲得了悲傷之力的魔法。

悲傷之力,無法驅除的魔法,無法判斷它到底是一種祝福還是一種詛咒,隻知道被它擊中之時,一種源自於塵封往事的傷心湧上心頭,它們把酸楚的淚水從心底裏召喚了出來,讓它們開始侵占眼眶,然後侵占臉頰,結果是淚流滿臉。

“清風天怒,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曾經是那麽地留戀你親手建立的第一個公會,但它還是無盡裝備的爭奪中破碎了……”

“蜘蛛之淚,把你的悲傷還給你!在蜘蛛洞穴裏,你曾經拚了命去相救的那個亡靈女孩,她複活後卻忘恩負義地殺掉了你,從此,冰涼的感覺從未離開你的內心……”

“輕青草清,把你的悲傷還給你!小時候,他們是多麽喜歡你在戰鬥中愛說愛笑,如今戰鬥一開始,他們才責令你閉嘴,你不再愛笑了,因難過已經侵蝕了你……”

“浪行天下,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從食屍鬼上偷來的第一朵玫瑰花送給了她,她開始把它當成最珍貴的禮物,但最後卻因為背包位置問題扔掉了它,你從此不再喜歡偷東西了……”

“天使之歌,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照顧了多時的主坦克已經離開了公會,從此你的治療術隻能在陌生的身影上閃動,默契和相互憐惜都已成往事了,你在回憶中孤獨地徘徊……”

“菩提綿心,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一個像家一樣溫馨每天充滿了歡樂的公會最終在陰謀和私欲下分崩離析,你恨那些興風作浪的人,更為那再也回不去的日子而傷心……”

“亞芒,把你的悲傷還給你!她騙你們的錢,她騙你們的裝備,她騙你們的感情,一開始你們在信任中把什麽好的東西都送給了她,最終在信任崩塌時你們隻把痛恨和失望留給了自己……”

“風之魅影,把你的悲傷還給你!雖然沒有承諾,但最初你是堅信那個叫風之幻影的精靈盜賊會陪你走到最後,歲月流逝,你等到心力憔悴,他的名字始終在好友列表裏死沉沉地灰暗著……”

“天意吧,把你的悲傷還給你!天意吧公會的成立是一種天意,無間的合作也是一種天意,但你沒有想到,永遠的分離也是一種天意……”

“影幽幽,把你的悲傷還給你!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神秘的角落,每一塊陌生的地圖都令你興趣勃勃,但總是沒有人願意陪你一起領略探險遊曆的樂趣,最終你甚至連一個願意聆聽這一切的人也失去了……”

“請愛護怪物,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和請愛護動物,你們自稱為戰場上最快樂的一對瘋子,你們在戰場上都留下了不菲的記錄,最終刷榮譽的團隊卻改變了這一切……”

“夜貓子,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殺了無數個人類的小冒險家,卻怎麽也無法撫平當年被聯盟偷襲守屍一天的仇恨……”

“等船時釣釣魚,把你的悲傷還給你!孤獨的碼頭上,船似乎永遠不來,從曾在你腳邊趴著看你釣魚的獵豹再也不來了,那個德魯伊的聲音不再在公會頻道上吵鬧了,這種平靜令你難過……”

“夢裏人,把你的悲傷還給你!你千呼萬喚的奧蘭納的擁抱躍然在怪物屍體上時,一個盜賊也是你熟識的朋友奪走了它,你再沒有原諒過她,也再不願意信任誰……”

……

整個黑石塔都沉浸在了悲傷之中,被大黑鷹煽動起來的狂熱已被悲傷的冰涼所擊退,他們思緒在繁雜的腦海迷霧中穿越,尋找著往昔令他們無法忘懷的那些名字,那些痕跡。

隨著悲傷的洗禮,他們胸口上的黑鷹陰影變得黯淡,如墨跡被清水衝洗般漸漸流逝,直到他們原來公會的圖案開始浮現,而黑鷹徽章也開始脫掉……

當黑鷹之影成員的名字也漸漸一個一個地被入戲呼喚了出來,悲傷之力也隨之擊中他們時,這些人驀然在自己的名字下發現了仆從兩個字的前綴,他們第一次開始覺得忿憤,要把這兩個字撕掉。

無法攻擊到入戲的大黑鷹開始念起暗影咒語,想要再次召喚黑鷹陰影的力量,但是在昏沉中沉醒得太久的隊員們醒過來後,已木然地抓起武器警慎地看著他們的會長,他們的主人……他的名字已變成了猩紅色。

在自己的仆從們徹底醒悟過來之時,大黑鷹迅速地抓起他綁在黑影囚室壁爐的爐石,逃走了。

入戲眼睜睜地看著大黑鷹逃走,她無能為力,如何把所有的冒險家從黑鷹囚室的黑暗印記中掙脫下來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於是她集中意念,匯集了所有的魔法和精神、能量,高聲吟唱到:

“把悲傷還給你們,艾澤拉斯的冒險家們。為那個我們充滿了友愛和樂趣的回憶,為了那個再也不會回來的純真年代,哀悼吧!”

冰藍色的星光在祝福上暴發,然後如雪花般片片黑石塔上空徐徐飄落而下,落入每一位冒險家的身上,美好的回憶以及逝去的悲涼如雨水般浸潤著每一個人幹枯的心靈……

看啊,悲傷在漫天飛舞!

有人開始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行走,要回到自己的隊伍當中,回到他們應該珍惜的友誼和來之不易的感情當中。

自希利蘇斯殘殺事件帶來的狂躁已像暴風雨般全部退去,他們的意識變得柔和溫潤,開始體恤著那片黃沙上的每一具屍骨,身軀上曾經留下的每一塊傷痕,並當初因為暴虐而留下的仇恨而心生悔意。

希望也如雨後的鮮花般盛開:艾澤拉斯的生活,還可以和平而快樂地進行下去的……

當藍色的悲傷冰雪開始停止飄落時,眾人抬起頭來看著依然如神般懸浮在半空中的入戲。

如今他們可是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沒有暗影煙影的籠罩,也沒有冰藍色光環的保護。隻有一層淡淡的聖光之盾在庇護著她。

她的預言長袍和祈福都如普通牧師那樣清楚而親切。

而終於得到了平靜的該影驀然間站了起來,他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幻像中的命運即將來臨,耗盡了如此巨大的悲傷能量,那將是入戲的離去之時。

他聞到了死亡和永別的那冰涼得滲入了每一寸肌膚的味道。

該影跳到了鐵索橋的中間,那是一個最靠近入戲的地方,就像入戲集中了所有的悲傷那樣,他集中了他所有的溫柔和深情,呐喊到:“入戲,回來!”

入戲不能動彈,悲傷之力的能量已經用盡,她不知道自己能在熔漿上空堅持多久。

她回答該影到:“我從未離去,到了這一刻,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熔漿在翻滾,火光衝上了黑石塔的頂部,入戲身上的盾被火光映得發紅,那種顏色令該影害怕。

入戲又問:“你明白什麽了?”

該影在鐵索橋上跪了下來,“我可以什麽都不要,讓什麽夢想,什麽最強者,什麽責任,什麽地下城,什麽無法戰勝的怪物,什麽武器統統都見鬼去吧!入戲,我隻要你回來!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願意回到當時,當你說要回夜行宮時與你一起回去;我願意回到血色修道院外麵的夕陽下,哪怕你永遠對我冷漠,也不要你承受這一切磨難……入戲……”

積熱的情感如洪水般衝出該影的心靈堡壘,一發不可收拾。

深情的決堤令他軟弱得像個小孩,兩行熱淚湧出了他的眼眶,他繼續呐喊到:“入戲,我可以拋棄一切,隻要你回來!”

入戲凝視著該影,展開容顏嫣然一笑,伸出纖長的手指著鐵索橋上跪著的他說:“你是我的了!該影。”

入戲的笑容……

該影愣愣地站了起來,也伸出了手,想要觸碰那如晚霞、如晨曦、如清風、如新雪……可以攬盡世界上最令人動容的美好來形容的笑容,嗬,入戲的笑容,有著他以前想像不到的美麗。

這個笑容,可以永恒地銘刻在腦海裏了。

入戲的手一揮,一把鑰匙落入了該影的手心中。

什麽意思?該影低頭看它:黑色的圓形的鐵塊,上麵刻著骷髏和黑鷹的圖案。

入戲給了他任務:

“好了,英雄該影,這是我從大黑鷹身上取來的鑰匙,可以強製打開黑影囚室的大門。帶著已經回到了你身邊的戰友,去摧毀黑影囚室,去結束大黑鷹那愚蠢邪惡的生命。”

該影趕緊接下了任務,把鑰匙藏入背包當中。然後趕緊抬頭看入戲。

入戲身上的盾已經失去了光芒,嫋嫋上升的火光讓她長袍的裙擺開始顫抖。他聽到了石頭碎裂的聲音,這種聲音如在卡拉讚幻像聽到的聲音一樣,那是入戲身軀破裂的聲音嗎?

聲聲刺入該影的心靈深處。

生怕自己的聲音加速了碎裂的速度,該影壓著嗓門低聲問:“入戲,你要與我告別了,對不對?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嗎?”

入戲的笑容依然美麗,她安靜而柔和地回答到:“是的。該影,你還不明白嗎?愛上我就是愛上這樣的命運,濃彩重墨,但注定轉瞬即逝,如同晶瑩剔透的冰雪,落入你溫暖的手心時就隻剩下水跡了。

世間上有許許多多白頭偕老的故事,但不是我的故事。我的故事,注定以淒美的悲傷開始,再以淒美的悲傷結束……然後你就永遠記得我了,因為我的悲傷已銘刻在你心底裏了。

接受這樣的悲傷吧,永別了,我的獵人!”

入戲開始揮手告別,該影仍想最後一試,他掙紮著說:“入戲,這世上沒有人值得你如此犧牲!”

入戲又是嫣然一笑,她輕輕而又吐字清晰地說:“該影值得!”

能令她懸浮在空中的光盾已被火光吞噬,入戲緩緩向下墜落,像一片羽毛孤寂而悠然地飄入翻滾洶湧的熔池裏,然後被紅色的熔漿淹沒,然後消失。

“入戲——————”

被悲慟壓迫得幾乎沒頂的該影吵啞著嗓門對隊友說:“治療我,我要下去找到她!”然後他縱身一躍,跳入了熔池當中。

天下第一所有的牧師和聖騎士趕緊全部設法來到熔池邊上,把所有的火抗都打開了,所有牧師的治療術和盾重疊在該影身上施放。

該影在入戲消失的地方瘋狂地打撈著,片刻之後,他的手摸到一樣仍然冰冷的東西,那是入戲長年掛在脖子上的墜飾——心之核心,但它破裂了,隻有半塊。

該影懷著一絲奢望把它握在手心開始呼喚入戲的名字時,心之核心發生了微弱的聲音並觸發了一個任務:“她已經消失了,另一半心之核心已被大黑鷹奪走了,當你得到另一半時,合並心之核心,你就可以召喚入戲的幻像。”

又徒勞地在滾燙的熔漿裏掙紮了許久,該影才無奈地遊出了熔池。手裏緊緊地握著半塊心之核心,像是握住了所有的希望。

此刻,黑石塔的冒險家已全數散去了,回到如常的生活當中去了。隻有天下第一的會員默默地陪著該影,直到他下令解散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