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胡海平住的小區和大多數小區一樣,保安隻管進出的車輛,不管行人和電瓶車。

高棟身穿便服,和張一昂及法醫組的幾個人一同到了小區。

昨天太晚了,許多現場情況尚未來得及看仔細。

小區很大,共有東南西三個門,大約一千餘戶,全部是小高層的電梯房,胡海平所住位置在小區中間的一幢。

高棟注意到小區門口有監控,小區內也有多個探頭,看來這個小區還是挺正規的。

很快,他們來到胡海平所住的單元下,警戒線已經放下,現場還有兩個民警在看守,地上的血跡差不多已處理幹淨,其餘所有痕跡都按要求原封不動保持原樣。

高棟跟兩個值班民警打過招呼,就在附近走了一圈,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隨即帶著陳法醫上樓。

來到五樓電梯旁的過道,陳法醫指著窗戶外道:“老大,石板就是放在這外麵。”

高棟扣下窗戶中間的月牙鎖,拉開窗戶,朝外看去,窗戶外的水泥擋雨板最外側,有一條清晰的玻璃膠痕跡,長度和寬度都與石板相符。

他思索下,隨即翻窗爬出,陳法醫也緊隨他身後跟出。

高棟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玻璃膠,玻璃膠透明,上麵沒有一點黴斑和汙垢,這表明玻璃膠是最近塗上去的。因為露天的玻璃膠,時間長了一定會長黴斑。他俯著身子,順著擋雨板最外側向下看去。這裏距離地麵大約有十多米,這個高度一塊六十多斤的石板掉下去,肯定是要當場砸死人的。

底下的民警正抬頭朝他看,他轉身朝擋雨板其他地方看了圈,這個不到兩平方大小的空地上,空無一物。他揉了揉太陽穴,又從擋雨板最外側垂直向下看。凝神幾秒鍾,他眉頭深深皺起,隨即轉身跟陳法醫說:“走,下去。”

“老大,你發現什麽了嗎?”

“嗯,也許吧。”高棟並不多說,爬回了窗戶裏,兩人坐電梯很快到了三樓。

“來三樓做什麽?”陳法醫很不解。因為按照石板的破裂程度,從經驗上看,石板不會是從三樓掉下去的,這裏的高度不夠。

高棟沒有回答,又爬出了窗戶,在三樓外的擋雨板上趴下身,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隨即站起,朝下麵的警察喊了句:“車裏的卷尺拿上來,送到五樓。”

高棟重新爬進來,折回到五樓,再次爬出窗戶,站在擋雨板上。

很快,一個年輕法醫帶來了卷尺,高棟抽出卷尺,一端往下扔,一直扔到地麵,對下麵的人說:“小劉,旁邊找塊石頭綁在卷尺上。”

下麵警察馬上照做,高棟又把綁著石頭的卷尺拉了上來。他把卷尺緊貼在五樓擋雨板的邊緣處,綁著石頭的另一頭一直垂到三樓擋雨板的位置。隨即,他叫人跑到三樓,把尺子的落地位置畫上標記。

做好這一切後,他收了卷尺,再度來到三樓,把標記做了測量,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老大,怎麽了?”陳法醫還沒看出高棟的用意。

高棟冷聲道:“這案子恐怕不是意外,是謀殺。”

“謀殺?可是……可是這怎麽做到呢?如果有人要殺害胡院長,用這個方法謀殺,成功與否完全看運氣,如果失敗了,胡院長豈能放過他?”

高棟搖搖頭:“凶手到底怎麽用石板殺胡海平的,還有疑點,現在我能肯定的隻有這是起謀殺,絕不是意外!”

他頓了頓,道:“我剛才用卷尺綁石頭仔細測量過了,三樓的擋雨板比五樓的最外側還寬出兩公分。按照你們此前的結論,石板原先是用玻璃膠粘合固定在五樓擋雨板上的,沒固定牢,被風吹了,石板掉落下來,剛好砸中胡海平。這結論有個大問題。如果是被風吹的,石板掉下來,那麽一定是石板的上方先傾斜落下,當整塊石板在空中處於水平位置時,貼地的石板另一側才開始跟著掉下去。石板在整個下落過程中,隻受到垂直向下的重力,水平方向是不會發生位移的。而三樓的擋雨板最外側比五樓的寬出兩公分。也就是說,如果石板是從五樓被風吹掉下去的,那麽石板下落中,一定會先碰到三樓的擋雨板,接著再落地。我剛才檢查過了,三樓的擋雨板邊緣處沒有任何被砸到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