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美妍坐在轎車後座上,神情驚喜,問道:“錢延哥哥,我明天就能上學嗎?在山城的中學?”

車慧珍沒文化,但卻知道農村的孩子想要在城裏上學,尤其是中學,非常難,光是農業戶口和城市戶口這一項,就能把人卡死,再加上這個證明,那個讚助費,說法多了去了。

“不會很麻煩吧?”車慧珍一大早見到錢延登門,心裏咯噔一下,等錢延說明來意,她才知道想多了,錢延並不是來找她那個的,為的是另一件讓她憂心的事情——車美妍的上學問題。

錢延笑著搖頭道:“小事一樁,把你們叫上跟著來回折騰,就是想直接把戶口遷到山城,戶口遷到了以後,手續辦起來也容易,明天肯定讓妍妍上學。”

車美妍上學其實並不需要遷戶口,錢延一句話就能讓車美妍進入最好的重點中學,可錢延做事不喜歡留尾巴,本著好人做到底的原則,就想著把這些瑣碎的事情一塊辦完,他也跟著省心。

車慧珍的腦子嗡了一下,在她的觀念裏,遷戶口是了不得的大事,尤其是農村戶口遷到城裏,這可是農轉非,遷了戶口就是城裏人,這……車慧珍看著副駕駛上的錢延,眼圈微微泛紅,又想到她已經是錢延的人了,心中頓時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車美妍的見識要比車慧珍強多了,山城戶口,重點中學,這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美事,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最顯而易見的好處是,她如果高考誌願填的是山城本地的大學,錄取分數肯定有不小的優勢,而這一切,不過是從一次偶遇開始,難道這就是村裏大爺大娘們說的轉運了嗎?

“許師傅,直接去全州縣吧!”開車的仍然是昨天的忠厚男,姓許。

錢延本想回家看看父親,可是去青湖縣和全州縣的方向不一樣,還得繞一段路,時間上趕不及給車慧珍母女遷戶口,二選一,隻能緊著遷戶口的

事情先來,等他們回程的時候再繞道青湖縣。

許師傅開車既穩且快,一個多小時後就來到了全州縣城裏,詢問公安局在哪個方向。

車美妍雖然住在縣城下的農村,可在縣城中學讀了一學期,公安局的大門朝哪開大概知道,急忙給許師傅指路。

全州縣城的規模還比不上青湖縣大,最繁華的地方就是縣委縣政府所在的和平大街,大街形似樹丫,老百姓管這裏叫“褲衩街”。

一公裏長的街道兩旁,集中了政府機關,學校,醫院,供銷商場等等單位,算得上是全州縣的政經中心。

轎車開到和平大街口,正趕上今天是集市,一條街滿滿的都是人和車,錢延等人隻能下車步行,順著人流朝前走。

趕集對錢延來說很熟悉又很陌生,這和逛商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完全是不一樣的熱鬧,接地氣,讓人很放鬆。

這股熱鬧勁也感染了車慧珍母女,縣城的集市她們以前來過,可那個時候為了生計而辛苦勞作,來集市也是買一些鄉下買不到的必需品,和逛街是兩碼事,心情絕對不一樣。

錢延三人隨著人群走過縣政府,已經能看到公安局的六層大樓,讓他們意外的是,大樓外圍著一群人。

這裏明顯更加擁擠,錢延害怕車慧珍被擠到,停在了旁邊的一家麻辣燙小店門口,站在這裏望去,大樓前裏三層外三層都是看熱鬧的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錢延的目力極好,在人群裏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老大耿德福嗎!他怎麽會在這裏?貌似,好像,耿德福就是全州縣人。

錢延在職專唯一有好感的同學就是耿德福,耿德福前段時間給他留言,詢問他工作的事情,還要幫他聯係工作,讓他心裏暖的很。

畢業之後,錢延沒有看到過一個職專的同學,耿德福是第一個,不過眼前的耿德福看起來很狼狽,頭發

被扯的和鳥巢相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的衣服也撕爛了多處,在耿德福麵前,還站著十多個流氓樣的小青年,嘴裏罵罵咧咧,不時的推搡著他。

錢延的臉色瞬間陰沉似水,因為他看到老大竟然給那些流裏流氣的小青年跪下了,臉上滿是淚水,磕頭似乎在乞求著什麽。

男兒膝下有黃金,淚不輕彈,這是耿德福曾經給錢延說過的一句話,言猶在耳,是什麽事讓耿德福這個七尺漢子流淚跪在地上給人磕頭?錢延情不自禁的咬了咬牙。

“妍妍,你陪阿姨在這裏歇一會,我過去看看。”錢延和車慧珍母女說了一聲,大踏步朝大樓前走去。

“呦嗬!你這是跟我演苦肉計呢?告訴你,老子不吃這一套,別看這是公安局大門口,跟我耍無賴,我照樣揍你。”為首的小青年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耿德福,耀武揚威的說道。

“強哥,跟他廢什麽話,把他也弄進局子裏算了。”一旁有人附和道:“讓他們爺倆在牢裏團聚團聚。”

“就是,把我們的兄弟打了,不想賠錢還不想坐牢,天底下有這種好事?今天非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不可。”

耿德福沒說話,他身後有兩個人把耿德福從地上拉了起來,其中一個人叫道:“在公安局門口還敢明火執仗的欺負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另外一個人數落著耿德福,道:“你跟他們求饒行不通,咱們今天就跟他杠上了,咱們老耿家也不是沒人,我就不信了,今天這事兒沒人管?這還是不是老百姓的天下?”

耿德福嘴角裂了一個口子,半邊臉頰紅腫,聽著兩個親戚的話,哭著搖頭道:“大舅,三叔,我爹在拘留所裏,我媽躺在醫院,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他們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呀!”

耿德福的話讓兩個親戚啞嗓了,就在這個時候,錢延分開眾人走到耿德福身邊,問道:“老大,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