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王?!”陸夢箋徹底淩亂了。

那可是傳說中至尊無上的統治者,她一介草民,何德何能竟然跟那樣高大上的存在扯上關係!

“嗯,父王自從聽說你要回來的消息,已經激動了好多天了。”這會陸夢箋才發現,陸羽笑起來的樣子,似乎比普通男孩多了幾分霸氣,這後知後覺的認知,令陸夢箋暗暗懊悔。

“可是我還沒做好準備……”

“你隻需要準備好做一個敬父愛父的女兒便好了。”

陸夢箋白眼恨不得翻到外星球。

說話間,外麵已傳來一陣的腳步聲,伴著宮廷劇特有的太監聲音,陸羽口中那位父王大人已經來到了陸夢箋麵前。

陸夢箋慌亂的隨眾人一道跪拜行禮。

“吾兒,這些日子在外麵受苦了吧,快抬起頭讓為父好好看看。”

陸夢箋依言,抬起頭,亦好奇的打量著這位所謂的後梁國主陸翊。於是在眾人看來,便成就了一幅父女相見淚眼汪汪的美好畫麵。

直到異常豐盛的晚餐上桌,陸夢箋才如夢初醒,仿佛隻是一夜之間,她的身份已經由平民百姓一躍成為千萬人之上的後梁公主,確切的說,應該是長瀛郡主。

陸翊興奮地喝了一杯又一杯,酒至微酣,竟熱淚盈眶,拉著陸夢箋的手數度哽咽。

“穎兒,當初是為父太過衝動,才使那賊人趁亂而入,讓你受了那麽多苦,為父對不住你……”

陸夢箋早知自己的真實姓名實為陸穎,可是乍一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尷尬,總覺似搶了別人的位置,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憋得兩頰通紅。

“穎兒,為父以後再也不強迫你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隻要你開心!”陸翊難得屈尊說出這樣的話,驚得陸羽夾了一口菜卻忘了往嘴裏放。

陸夢箋卻是不知陸翊的脾氣,隻是怔怔地點點頭,想來天下父母都是這樣吧,不論做什麽,總是為了自己的兒女著想,雖然有時候他們的做法會適得其反。

膽戰心驚的夜宴,在陸翊的離去後落下帷幕,然而陸夢箋的郡主生涯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數日的宮廷禮儀重塑讓陸夢箋吃盡了苦頭,當陸夢箋從銅鏡中看到自己如脫胎換骨般的高貴儀態後,一直環繞心頭的不真實感,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初為郡主的新鮮與喜悅。

而陸羽的時常拜訪,也讓漱玉齋添光不少。

然而新鮮勁過後,迎接陸夢箋的卻是日複一日的枯燥與繁瑣,而陸夢箋對於林岱莫的思念在這些無聊的日子中,如野草般瘋長,漸漸泛濫。

這一日,陸夢箋坐臥不寧,握著毛筆剛寫兩個大字,便又丟到一旁。

“姐姐,你在幹嗎呢?”陸羽輕車熟路的竄進書房,大大咧咧往藤椅上一坐,恰看到桌上的幾個大字,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無聊的很!你今兒功課都做完了?怎麽有空到這兒來,”陸夢箋抬手摸摸陸羽的腦袋。

“怎麽,現在就已經開始厭煩這樣的生活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歡過這樣的日子嘛,沒有父王的拘束,想做什麽做什麽,”陸羽湊到陸夢箋耳邊,悄聲道:“尤其是偷溜出宮的日子。”

陸夢箋眼睛一亮,“怎麽出去?”

“嘖嘖,我隻是隨口一提,你可別當真!”

可顯然陸夢箋對這個暗示非常感興趣,“小羽乖,你看姐姐這麽疼你,你就跟姐姐透露一下怎麽出宮就好。”

“姐姐,我看你不是想出宮,而是想給我找個姐夫了吧……”

“你瞎說什麽呢!”

“那桌上這幾個字是怎麽回事?”

“……”

“到底是木林森呢,還是大寫的林呢,姐,你看上哪家的少爺了,隻要你願意,整個後梁國的男人都是你的!”

陸夢箋斜睨陸羽,“你姐是這麽不堪的人?”

陸羽點點頭,又搖搖頭,“沒關係,你現在可是長瀛郡主,想嫁個三夫四婿的,絕對沒人敢多說半個不字。”

“得,你還是別說了,越說越黑,原來你姐在你心中就是這副德行啊!”陸夢箋扶額,如此看來那位長瀛郡主的個人生活作風,著實令人無語啊!

不過除去陸羽的風涼話不說,他倒是為自己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消遣。

漱玉齋中的天雅是跟隨長瀛郡主最久的一個,主要負責陸夢箋生活的起居飲食,對陸夢箋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衷心可表一二。

可是當天雅聽聞陸夢箋欲偷溜出宮時,腦袋擺的比擺鍾還快,“不行不行,郡主,您剛回來,身體還沒調養好,而且之前便是因為偷溜出宮才被聖上責罰,若是……郡主,您就聽奴婢一聲勸,安心留在宮中好不好?”

陸夢箋笑眯眯地看著她,“這麽說你也知道怎麽出去?太好了!一會你去收拾一下,咱們過會去外麵透透氣。”

天雅呆了,還都說長瀛郡主失憶了,而且從這段時間的表現看來,確實比以前好了太多,可是怎麽一個月剛過,就又開始要恢複原狀了呢……

從天雅處取來一身宮女衣服,陸夢箋便開始謀劃出宮後的打算,既然已經認了長瀛郡主的身份,若想悄悄逃走,被抓回來必是分分鍾的事,可是若繼續呆在這裏,隻怕一輩子都見不到林岱莫的影子,所以權衡之下,陸夢箋決定,還是先好好考察一下後梁國都的地形吧,換言之,那便是先好好玩一通再說。

天頌擔憂地看陸夢箋從漱玉齋後麵呢走出去,低頭看看身上本屬於郡主的衣裙,輕歎一聲進了臥房。

陸夢箋低頭跟在天雅身後,本想借守衛換班之際,悄悄尾隨大內太監宮女出宮,奈何剛到第一道關卡,便被攔了下來。

“聖上有旨,無腰牌者,一律不得出宮!”神情嚴肅的守衛伸手攔下天雅前方的宮女之後,天雅慌亂的回頭看著陸夢箋。

“郡主,咱們也沒有腰牌,怎麽辦?”

恰此時,從旁邊走過兩個守衛,直接將無腰牌的宮女扯到一旁,宮女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還等什麽,先回去,想辦法!”陸夢箋說完,低首假裝翻看手中的籃子,好似在找什麽東西,接著一拍腦袋,“哎呀,原來是忘記帶了,我先回去取一下。”

說罷,頭也不回一陣風的飄走了,徒留天雅滿臉黑線,也小心翼翼退了出來。

陸夢箋離了凶神惡煞的門衛,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被人喊住了。

“你,對,就是你,過來!”那個看起來英朗帥氣的男子手指著陸夢箋,“別磨磨蹭蹭的,快點!”

陸夢箋自知逃不過,隻得垂下頭,學著宮中的禮儀,輕輕走過去。

“你是那個宮的宮女?”男子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冷傲。

“漱玉齋。”陸夢箋想都沒想,直接便將自己住的地方給抖摟出來。

“嗯,聽說你們郡主回來了?”

“嗯。”

“郡主現在還在漱玉齋?”

“嗯。”

“那郡主現在還好嗎?”

“嗯。”

“你除了嗯還會不會說別的!?”

“嗯,會。”

男子氣得七竅生煙,一把捏住陸夢箋的下巴,硬硬抬起陸夢箋的小臉,“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堂堂博靜候之子!你一個區區宮女,給我放尊重點!”

陸夢箋一把打開男子的手,“嗬嗬,博靜候之子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仗著你老子的一點本事就開始為虎作倀!倒是你,要給我放尊重些!”

郭靖安愣了一下,但緊接著便掐住陸夢箋的脖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好,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聞聲趕來的天雅嚇得下巴幾乎掉落在地,“安爺,您千萬別衝動!有話您好好說,求您快點放手啊!”

陸夢箋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聽到天雅的聲音,心中總算有了著落。

郭靖安的手反而越來越用力,“告訴你們主子,她宮裏的人實在無禮,今日我便替她教訓一下,免得以後出門在外,丟人現眼!”

說罷,才將陸夢箋一甩仍在地上,嫌棄的擦擦手,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陸夢箋深吸幾口氣,總算緩過神來,眼睛盯著郭靖安離去的方向,透出幾縷凶光,“那個人是誰?”

“回郡主,是博靜候長子郭靖安。”天雅跪在地上,扶著陸夢箋,片刻不敢放鬆。

“好,郭靖安是吧,我記住了!”

陸夢箋在天雅的攙扶下返回漱玉齋,天頌長舒口氣,總算躲過了一劫。

可是當看到房中擺放的禮物時,陸夢箋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烏青。

“好個郭靖安,還好意思給我送東西,通通給我扔出去!”

下人站在堂中,不知如何是好,便聽到身後有人清脆的鼓掌聲。

“哈哈,對嘛,這樣的性子才是我的姐姐!”又是陸羽,從來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還愣著幹嘛,通通都扔出去,他的東西還不知多肮髒,放在這裏隻會玷汙漱玉齋!”陸夢箋想到方才所受的折辱,氣便不打一處來。

“先等一下,”陸羽笑眯眯的攔住伸手抬禮物的太監,“這麽好的東西扔了豈不可惜,姐姐你不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