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離死亡那麽近(2)

鐵門那裏有一個人站著,他的手剛從開關麵板上拿下來。

紀一念看看著這個人,“你是誰?”

“守著你的人。”男人盯著她,麵無表情。

“這可算是銅牆鐵壁了。”紀一念看了一圈,笑了笑,“還有床有被子,有水,馬桶……嗬,這待遇算是很好了。”

紀一念現在就坐在**,雖然不華麗,但還算是很人性了。

“你真是不一樣,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不然呢?我該哭嗎?我哭,你會放我出去嗎?”

“不會。”

“那不就是了。”紀一念笑了。

男人盯著她,不再說話。

紀一念垂眸,她以為廖允川會殺了她,現在既然她都活著,那上官墨一定還活著。

“我被抓來幾天了?”

“兩天。”

“這是哪裏?”

“離帝都很遠的地方。”

“上官墨呢?”

“他沒死。”

“你倒是有問必答。”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不說話了。

紀一念身邊什麽都沒有,跟外界完全聯係不上。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他們不見了,更不知道廖允川是不是已經毀掉了證據。

若是毀掉了,她又被囚禁在這裏,上官墨不知是什麽處境,恐怕真的沒有人知道廖允川的真麵目了。

“我想見廖允川。”紀一念覺得,她有必要見一下這個人。

“廖老不會見你的。”男人拒絕了。

紀一念微眯著眼睛,“你是他的什麽人?”

“仆人。”

“嗬。仆人。”紀一念冷笑一聲,然後長歎道:“你可知道,他是我的什麽人?”

男人不說話。

紀一念盯著他,“我的仇人。他害死了我的父母,不共戴天的仇人。”

男人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我的恩人。”

紀一念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笑了,“也是,如果不是對你有恩,你怎麽會為這種人做事呢。”

“一個為了自身利益,不顧國家安危的人,沒想到也有一顆會救人的心。”紀一念似在自言自語。

紀一念完全不在意那男人有沒有在聽她說話,也不管他聽沒聽進去,又說:“已經七年了。我爸媽死了這麽久,我終於找到真正的凶手。可是就在找到證據能夠指證他的時候,他也已經算計好了。我想,把我關在這裏,他一定不會再讓我出去了吧。不然,他怎麽繼續過他的好日子?”

“沒所謂。隻要我活著,我一定會想盡辦法,離開這裏。哪怕是跟他同歸於盡,隻要我活著,我都會為我父母報這個仇。”

紀一念說完,衝著男人露出了一個笑容,“你一定要把我守好,也不要睡覺,不然我可能會在你睡著的時候,殺了你,跑出去。”

男人伸手,按掉了開關。

房間裏,一下子又暗了。

紀一念笑了,“你這是害怕嗎?”

沒有人回應她。

她長長的歎了一聲,曲腿坐在**,雙手抱著膝蓋。

安靜下來之後,她的心被無底的無助包圍。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上官墨現在怎麽樣,更不知道守在門口的這個男人,她是否能夠打得過,也不知道外麵是不是還有別的人。

難道,她隻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嗎?

她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除了這個小鐵房子之外的任何事。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燈又亮了。

她看著那個男人端著飯菜走進來,“吃吧。”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中午十二點。”

“今天天氣很好吧。”

“嗯。”

紀一念看著這飯菜,一菜一葷一湯,一碗白米飯。

這真的不像是被囚禁的人該有的待遇,她端起來就吃,在男人的注視下,連湯都喝完了。

“你不怕下毒?”男人難得主動開口問她。

“想要我死,不用這麽麻煩。”紀一念放下碗筷,“我不會虧待了我自己。因為我要吃飽了,才能想辦法離開這裏。”

“你倒是挺坦誠的。”男人收拾了碗筷,端起來轉身。

紀一念叫著他,“上官墨還好嗎?”

男人停了下來,沒有回頭,“不清楚。”

“他沒有在這附近?”

“沒有。”

男人走了出去,她聽到外麵落了鎖。

上官墨不在這裏,那處境肯定不比她好。不然,他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如今,她什麽情況都不知道,隻能想辦法自救。

不能著急,必須得好好的計劃。

於是,那個男人一日三餐送來吃的,紀一念都會吃光,她也不再跟他說話了。

吃完之後,她會在這個小小的地方運動。

哪怕是在黑暗之中,她也會做幾項運動。

從她醒過來,已經有五天了。

這天中午,男人又送來吃的。

“一會兒,我們比一場吧。”紀一念吃著飯,看著男人。

“比什麽?”

“打架。”紀一念說:“如果我贏了,你放我出去。如果我輸了,我不提離開的事。”

男人看著她許久,“你真的那麽想出去?”

“當然。我有仇沒報,我還要找我老公。”紀一念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放下筷子,“你要比嗎?”

“就算你贏了,你也離不開這裏。”男人提醒著她。

紀一念抹著嘴角,“隻要你讓我出這個門,不管離不離得開,我都認命。”

男人見她這麽執著,微微挑眉,“你這麽做,沒有任何意義。”

“你比不比?”紀一念不想說那麽多。

“不比,我也可以讓你出去看看。”男人收拾了碗筷。

紀一念不敢相信,“你說真的?”

“是。”

“那我現在就要出去看一下。”紀一念站起來。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可以。不過,我要提醒你,你如果想著離開,我敢保證不出十秒鍾,你就會死。”

紀一念看著他的眼睛,他完全不像是在唬她。

“你敢這麽輕易放我出這個門,我也想到外麵不簡單。”

“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出去嗎?”

“是。”

“跟我來。”男人走在前麵,“離我不要超過一米,不然你真的會死。”

紀一念深呼吸,她跟在男人的身後。

五天了,她終於走出了這個鐵皮屋。

外麵的陽光很好,風也很大。

這是一座山頂,一眼望下去,是懸崖峭壁。

從外麵看,她才知道這鐵皮房的外麵竟然包裹著厚厚的木板。

難怪外麵這麽大的風,也不見鐵皮聲響。

四周都是山和樹,她跟在男人的身後,眼尖的發現在某些石頭後麵,有人拿著槍。

而男人走去的地方,是一塊小平原,那裏也有可移動的房子,很多人坐在地上,光著上身,擦著槍。

他們看到她,個個目露精光,如狼似虎的盯著她,那樣子恨不得將她吃掉。

紀一念終於知道那個男人說的一定要跟著他,也不要想有逃跑的心思,不然會死。

確實,這裏的人都拿著槍,她要是敢跑,絕對會射殺她。

廖允川還真是一番苦心,竟然把她安排在了這裏。

看來,他是真的不讓她生,也不讓她死。

“畢暉,這個妞兒你今天怎麽舍得放出來了?”有人走到男人麵前,指著他身後的紀一念,“老大不在,不如把她借給我們玩玩怎麽樣?你也看到了,兄弟們當了多久的和尚了,好不容易有個i nu,就讓我們解解饞,如何?”

其他男人不是坐在地上,就是靠著石頭,都似笑非笑的盯著紀一念,那眼裏的東西,太過明顯。

紀一念握緊了拳頭,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拳打爆這個人的頭。

可是,她現在不能。

“你覺得,可以嗎?”男人盯著站在他麵前的人。

那語氣,一如跟紀一念說話時一樣,毫無感情。

那人一聽,笑道:“有什麽不可以?大不了,你先玩。我們後麵排隊就行了呀。”

“讓開!”畢暉盯著擋路的男人。、

“我說畢暉,大家好歹也是兄弟一場,你一定要這樣嗎?”男人不爽了。

畢暉又說了一句,“讓開。”

“你……”

“阿全,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畢暉每天跟這女人在那鐵皮房裏,不知道做了什麽呢。他玩過的女人,怎麽會讓你玩?你還是省省吧。”有人笑了,“啊呀。”

那人話一說完,就捂著嘴,一聲驚呼。

隻聽“哐當”一聲,紀一念吃飯的那隻碗,落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那人的嘴裏吐了一口血水出來,血水裏還有一顆牙齒。

“畢暉,你……”那人看著那顆和著血水的牙齒,怒瞪著畢暉。

畢暉冷眼看著他,“我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話。否則,就不隻是牙齒了。”

那人怒不可遏,卻硬生生的把怒意吞咽進肚子裏。

眾人一見畢暉這樣狠,原本嬉笑的臉皮,瞬間變得凝重了。

也把視線從他們的身上挪開了。

紀一念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有這樣的魄力和威信。

她不禁在想,她真跟他單打獨鬥,一定會輸得很慘。

現在看來,被關在小鐵皮屋裏,比在外麵要安全得多。

而這個叫畢暉的男人,極有可能這是幫人裏最厲害的角色,也是最有話語權的人。

隻要跟著他,她應該是安全的。

“怎麽樣?看好了嗎?”畢暉把她的碗筷放到廚房,便帶著她在山上走了一圈。

紀一念勾了勾唇,“看好了。”

“製定好了逃跑路線嗎?”

紀一念輕笑,“你帶我出來看不就是想告訴我,別想逃嗎?有這麽多如狼似虎的男人盯著我,比起qiang zhidan yao更要可怕。我隻要離開有你的範圍,一定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還是有覺悟的。”畢暉的言語中並沒有誇讚。

“當然。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命。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夠離開這裏。”紀一念並沒有被這裏的環境所妥協。

畢暉不禁多看她兩眼,“看到現在這種局麵,你還想著有機會離開?”

“當然。我活著,就是機會。”紀一念盯著他的眼睛。

這個男人容貌並不出色,但是個極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有一身正氣。

嗬,真是可笑。

這可是把她囚禁起來的人啊,怎麽能覺得他有一身正氣呢?

確實是太可笑了。

畢暉不再多說。

他走在前麵,“活著是機會,但機會並不會因為你活著而出現。”

“我不信,你們會把我囚禁一輩子。養著我這樣一個閑人,浪費你們的人力,這是一筆賠本的買賣。”

“我們不缺人力,也不缺物資,養你綽綽有餘。”

“哈,這麽說來,是我太過操心了。”

“你該回去了。”

重新回到鐵皮房,那些對紀一念虎視眈眈的人,雖然眼神依舊不好,但是也沒有人敢再上來找麻煩了。

紀一念走進鐵皮屋,畢暉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他拉過了門,日常上鎖。

“等一下。”

“還有事?”

“能不能告訴我,上官墨現在是什麽情況?”紀一念說:“我知道你心性不壞,而且你是個很正直的人。我在這裏,我並不怪你。我隻想知道,上官墨現在怎麽樣?”

“你在這裏當然不能怪我。還有,我不是心性不壞,我不並不正真,隻是廖老吩咐,要好好的對你。”畢暉關了燈,把門關上,上了鎖。

屋子裏,又陷入了黑暗。

紀一念回想著剛才在外麵轉一圈的結果,這應該是一個訓練基地,很隱蔽。

大概有上百號人,剛才看到的不過幾十人,但是暗處裏隱藏著的,還有好多人。

所有人都有武器,而且個個身強體壯。

正如畢暉所說,打贏了他,她走出了這道門,也逃不掉的。

她看了一圈,唯獨沒有看到鐵皮房的後麵。

依著這山的形勢,鐵皮房的後麵應該是懸崖。

那是種,一掉下去,就沒有生還可能的懸崖。

而她唯一的出路,似乎也在這死亡之境。

上官墨,你在哪裏?

她想,他的處境一定不比自己好。

不然,他為何沒有來找自己?

這麽久了,他要是zi you之身,一定已經找到自己了。

又是兩天過去了,畢暉依舊會每餐準時送飯來,但是已經不會再跟他說話了。

就算她問他,他也一個字不說。

第三天,紀一念在他送飯來的時候,吃得很慢。

他就在那裏等著,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不是。

“畢暉,廖允川真的打算把我囚禁在這裏一輩子嗎?”紀一念問他。

以為他還是不理人,他卻張了嘴,“還有兩天。”

“什麽意思?”這莫名其妙的話,讓她一頭霧水。

“還養你兩天。”

紀一念眯著眸子,“是打算放我走,還是殺了我?”

“殺了你。”畢暉很直接。

直接的讓人恨不得掐死他。

紀一念笑了笑,“現在算是在通知我的死期了,對嗎?”

畢暉看著她。

“我知道了。”紀一念看著碗裏的飯菜,“這兩天,能不能弄點好吃的。比如魚呀,蝦呀什麽的。”

“如果你能在這兩天的時間裏,能夠想出離開的辦法,那就是你的機會。”畢暉沒有接她的話。

紀一念苦澀一笑,“這門口有你守著,外麵那麽多帶武器的,我還真的不知道我能有什麽辦法逃出去。與其費這個腦子,不如好好過兩天。”

畢暉盯著她許久,便閉上了嘴。

紀一念把飯吃完,“好了。”

畢暉收了碗筷,走出去,關燈,關門,上鎖。

紀一念已經習慣了。

兩天,廖允川還是要殺了她。

上官墨呢?

她現唯一擔心的就是上官墨。

廖允川能讓她活這麽久,那他應該不會先動上官墨吧。

畢竟,那是他的親外甥。

如果他殺了上官墨,怎麽跟廖允碧交待?

可是,他如果不殺上官墨,殺了她,那上官墨又怎麽可能放過他?

紀一念腦子突然就亂了起來,她不能跟外界聯係,完全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情況。

她抱著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兩天,她隻有兩天的時間。

她要怎麽逃出去?

她必須逃出去!

倒在**,睜在了眼睛,伸手不見五指。

許久,她又起來,摸索著到了門口,背靠著門,“畢暉,你在嗎?”

“嗯。”外麵,傳來他的回應。

“廖允川害死我父母,把他們研究出來還沒有經過測驗的問題藥賣給了敵國,那藥吃了就算是刀砍掉他們的手臂,刺穿他們的胸膛,他們也不知道痛,還能夠繼續戰鬥。敵國的兵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殺害了我帝國好多士兵。”

“我親眼所見。他們就跟喪屍一樣,怎麽都打不死。因為他們,我的朋友為了救我,摔下了懸崖死了。”

“畢暉,你前幾天維護我,我就知道你並不是個完全泯滅良心,不辯忠奸的人。廖允川通敵判國,罪不可恕。你真的要為這樣的人賣命嗎?”

紀一念說完,停了下來。

她等著外麵的回應,可是外麵許久都沒有聲音。

她幾乎以為他早已經離開,並沒有在聽。

“那是他的事,我隻知道,我的命是他救的。我家人的命,是他救的。”畢暉終於出聲。

“所以,因為他救了你家人的命,你就要為了他去害別人的命嗎?這樣,你的手裏,也沾上了人命。”紀一念深呼吸,“我家人的命,卻被他奪走。你說,救人之恩將永記於心,那殺父之仇,該如何?”

紀一念沒有等到回應,她知道他沒有走,還在外麵,“報恩不是用自己的雙手去沾上別人的命去報,你可以選擇很多種方式。但現在這樣的方式,是最不值得的。”

“你說這麽多,無非是想讓我幫你。”畢暉的聲音從來都沒有什麽情緒起伏,都是那樣冷淡,“你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幫你的。”

“你……”紀一念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聽到外麵有了動靜。

男人已經離開了。

紀一念長歎一聲,她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如此油鹽不浸。

沒有他的幫忙,她到底要怎麽離開?

次日,早餐很豐富。

是小米粥配小籠包,還有蒸蛋,小菜。

紀一念看著這早餐,勾起了唇角,“果然是對待即將死亡的人。”

畢暉看著她吃完,收了碗。

中午,他又送飯來了。

有椒鹽香酥蝦,還有清蒸鱸魚,小炒牛肉,一個蒜泥菜心,排骨養顏湯,米飯都是加了玉米粒的。

比之前都要豐盛許多。

看著這些菜,紀一念抬眸望著畢暉,“這該不會是昨後的午餐吧。”

“還有明天。”

“什麽時候讓我死?是怎麽個死法?一槍爆頭,還是把我丟下懸崖?或者,下毒?”紀一念拿起一隻蝦,剝了殼,吃了。

她盯著畢暉,等著答案。

畢暉不再說話了。

紀一念笑了,她安靜的吃著這些菜,依舊是一掃而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閑了,她最近是真的吃得很多,總感覺腰都粗了一圈。

晚上,依舊很豐富。

還是有蝦,有魚,有肉。

紀一念想到了最後的晚餐。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