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誰向我舉刀,我便要誰的命(6)

“餓了吧。”她轉身便叫著梅嬸,“梅嬸,可以開飯了嗎?”

“可以。”

紀悠夢拉著他去了餐廳,梅嬸已經上菜。

祁超看著她像往常一樣盛湯夾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半分的異樣,絲毫沒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那般。

好似,她從未做過那些事。

“幹嘛這麽看著我?吃飯啊。”紀悠夢拍了一下他的手,“看我就能看飽了?”

祁超笑了笑,“看到你,是越看越餓,隻有吃了,才會飽。”

這話中的意思,紀悠夢微微紅了臉,“能不能正經點。”

“嗬……”祁超笑了,“吃飯。”

吃了飯,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上了樓。

紀悠夢洗漱之後就躺在**,男人在浴室裏洗了許久才出來。

他不像往天那樣一出來就跟她親熱,躺在**,一言不發。

“有心事?”紀悠夢問。

“沒有。”祁超衝她笑了笑,“睡覺吧。”

他躺下去,將她抱住。

燈關了,紀悠夢明顯感覺到男人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從回來開始,他身上就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隱約覺得,跟她有關。

他既然不說,那她就不問。

往他懷裏鑽了鑽,尋了個最安穩的地方,睡了。

聽著懷裏的人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祁超卻越來越清醒。

她此時睡的那樣的踏實,絲毫不受今天那件事的影響,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他的腦子裏,卻一直浮現出她麵不改色,一下又一下的將利器紮進那個男人的手掌。

是,她應該這麽保護自己。

如果是他,他可能會砍了那個男人的手。

如果他這麽做了,他心裏一定還是會有起伏的。不會像她這樣,當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那麽尋常。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有這樣的舉動?

祁超深呼吸,心裏有事,睡不著。

次日一早,紀悠夢醒來,身邊的男人已經不見。摸了摸,他那邊已經冰涼,應該是起床很久了。

洗漱換衣下了樓,並不見男人在餐廳。

“梅嬸,祁超呢?”

“先生一早就出去了。”梅嬸回著,“我去端早餐出來。”

紀悠夢點了點頭。

真的這麽忙嗎?早上都不等她一起吃了早飯再走?

她吃著早飯,給祁超發微信。

“今天怎麽走的這麽早?”

兩分鍾過後,他回了,“事情太多,早點處理完。”

紀悠夢挑了挑眉,又回複道:“今天要很晚才會回來嗎?”

“現在不知道。”

紀悠夢看著這五個字,往嘴裏送的包子停了下來。

她細細的品著這五個字,放下筷子。

“太太,不吃了嗎?”梅嬸見她不吃發著呆,才吃了一口包子,喝了半碗粥就停了下來了。

紀悠夢搖頭,“不吃了。”

“是不合胃口嗎?”平日裏不是這樣的啊。

紀悠夢衝著梅嬸笑了笑,“沒有,隻是覺得有些飽。”

“噢。”梅嬸收了碗筷,紀悠夢則坐在到客廳去。

她一直反複的看那幾個字,越看,越覺得祁超不對勁。

以往,他不會這麽回答的。

他會回答說:“盡量早點回來陪你。”

是了,前麵一句話,都已經不一樣了。

紀悠夢抿著唇,她站起來,走到廚房,“梅嬸,今天我想做幾個菜給祁超送去。”

“好。太太想做什麽菜,我幫您準備。”

紀悠夢說了幾個菜,梅嬸便幫忙打下手準備,她則用心的烹製。

三菜一湯,做好後放在保溫盒裏。

“先生要是看到您親自給他送飯去,一定會很高興的。”梅嬸就喜歡看到他們恩恩愛愛,夫妻和睦,才萬事興。

紀悠夢笑了。

她帶著保溫盒到了奧柏,一走進公司,大廳的人便對她微微行禮點頭。

現在公司的人都已經知道她跟祁超的關係了,她也大大方方的跟他們打著招呼。

進了電梯,按了頂層。

她低頭看著保溫盒,想到祁超看到她主動來找他,還帶了飯,一定會很開心的。

電梯門一開,迎麵就撞上了祁超,賀海逸,還有董芸貞。

董芸貞看到她的時候,下意識的握緊了手。

“你們要出去嗎?”紀悠夢看他們這行頭,應該是要出門。

“嗯,準備出去吃飯。”祁超看到她手裏提著的保溫盒,“你這是……”

“我給你帶了飯,親自做的。”紀悠夢看了看其他倆個人,“既然你們要出去吃,那我就自己吃嘍。”

賀海逸看了一眼祁超,笑笑說:“既然都來了,那跟我們一起出去吃吧。”

“不了。我都做了這些,不吃浪費了。你們去吧。”紀悠夢走出電梯,衝他們笑了笑。

“那我們走吧。”祁超不再看紀悠夢,率先走進電梯。

他的回應讓賀海逸都有些不解了,不過人家都這麽說了,他一個下屬又能說什麽。

衝紀悠夢微笑著點了點頭,便進了電梯。

董芸貞也進去了,站在了祁超的身側。

紀悠夢保持著笑容,直到電梯門關上。

“悠夢,你怎麽沒跟他們一起去?”莊文姿走出來,看到她站在電梯門口。

“我帶了飯的。”紀悠夢問她,“你是不是要去吃飯?我這裏有多的,不如我們倆把它吃了吧。”

“好啊。”

兩個人坐在外麵的休息區,吃著飯。

莊文姿看著她吃的很安靜,不由皺眉,“你就這麽淡定嗎?”

“嗯?”紀悠夢抬眸,“怎麽了?”

“那個董芸貞,這幾天都在祁總辦公室。昨晚更是留到了八點多。今天一早又來了,現在還一起出去吃飯。你就……你就這麽放心?”

莊文姿重重的歎了一聲,“你本來就是祁總的助理,又是他的妻子,為什麽不回來以工作的理由好好看著他呢?我聽說,那個董芸貞一直對祁總有意思。老是打著工作幌子來找祁總。這一次,鐵路項目董芸貞也摻進來了。估計隻要這個項目沒完成,她就會找著機會接近祁總。”

紀悠夢平靜的聽著,往嘴裏喂著飯。

“這一來二往,你又不在公司,時間久了,這是會出事的。而且他們都是工作狂,兩個人也算是有共同的愛好興趣。特別是男人,是非常欣賞能幹的女人。我不是說你不能幹,我隻是覺得他們倆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了。”莊文姿說著都急了。

紀悠夢笑了笑,“你想多了。他們早就有交集,如果真的想發展點什麽,都沒有我的份。行了,趕緊吃吧。”

“你……唉,我是真的替你擔心。現在終於明白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了。”莊文姿往嘴裏塞著菜,腮幫子鼓鼓的。

“我都不擔心,你是真的不用擔心。如果祁超真是那種人,我會成全的。畢竟,強留的人,太苦了。不管對我,還是對他。我最喜歡的四個字就是……順其自然。”紀悠夢給她碗裏夾著菜,“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不會哭的。”

“……”莊文姿搖頭,“算了,你都這麽想得開,我這個旁觀者總不能憋屈著吧。”

“這麽想就對了。”紀悠夢低頭吃著飯,腦子裏卻想著莊文姿說的話。

他們昨天在一起,八點多才離開的嗎?

那個時候,她正在……

莊文姿一邊吃著飯,一邊刷著手機,然後愣了愣,“好殘忍啊。”

紀悠夢盯著她,“什麽?”

“你看,在我們公司附近的酒吧巷子裏找了一個臉被人劃傷,腿被紮傷,手背更是幾乎被紮殘廢的男人。看樣子,像是尋仇的那種。不然,怎麽能這麽狠?”她把手機遞到紀悠夢麵前。

紀悠夢看了一眼那張圖片,正是那個對她欲圖不軌的男人。

“被人弄成這樣,說明他是活該的。”

“嗯?”莊文姿疑惑的看著她。

“如果他幹幹淨淨,清清白白,什麽事也沒有做,不至於被人弄成這樣。凡事,都有因有果。”紀悠夢繼續吃著飯。

莊文姿點了點頭,“也是。如果是搶劫的話,不至於又傷臉傷腿傷手的。不過看這人的穿著打扮,倒是個斯斯文文的人。”

“這世上,最多的就是斯文敗類。看著人模人樣,實則人麵獸心。你呀,還是別被外表給蒙蔽了。”

“沒有。我隻是覺得,不管怎麽樣,能把人弄成這樣的那個人,心腸也是夠狠的。”莊文姿搖搖頭,“還是不要看了,太影響食欲了。”

紀悠夢不再說話。

吃了飯後,莊文姿回去做事,紀悠夢則收拾了之後坐在祁超在辦公室裏。

她坐到原來的位置,等著他。

刷著莊文姿給她看的那條新聞,下麵有人評論。

“我靠,真慘啊。能下得了這麽狠的手,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

“這人身上的傷,是被他戴的眼鏡傷的吧。能把他傷成這樣的人,一定是個高大威猛的男人。”

“不見得啊。如果是男人的話,直接擰脖子紮心髒就好了。這完全像是一種發泄,報複,卻又不致命。”

“難道是qing sha?”

“說不定是被反殺。”

評論很多,但大多數都在說那個下手的人心太狠,手段太毒辣。

紀悠夢翻了幾頁之後,便放下了手機。

她煮了杯咖啡,慢條斯理的喝著,已經下午兩點了,人還沒有回來。

喝完了咖啡,她又去了他們的那個空中花園。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偶爾吹來一陣風,倒是有些涼爽。

她看著那些花花草草,在這種時節,依舊長的很好。

閑著沒事,她給花鋤草,澆水,又把黃掉的葉子剪掉,裏裏外外打掃了一下,反而有些熱起來了。

脫掉了外套,繼續給其他的植物做修理。

門,被推開了。

她回頭,衝著來人笑,“回來啦。”

“嗯。你怎麽還沒有回去?”祁超在辦公室看到她的保溫盒,就知道她沒有走,辦公室沒人,莊文姿那裏也沒有人,想了想,隻有在這裏了。

她脫了外套,擼起袖子,手指上還有泥巴,在花叢裏,長發傾瀉而下,宛如花中仙子,很是養目。

“我在等你。”紀悠夢撥了草,“你去忙吧,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家。”

“把衣服穿上,這天暗下來了,怕是要下雨了。不然著了涼。”祁超拿起她的外套,想要給她披上。

紀悠夢搖頭,“我現在幹著活,還熱呢。等我做完了,我再穿。”

“那你記得一會兒做完就把衣服穿好。”

“嗯。”

“我先下去了。”

“好。”

祁超走後,紀悠夢站直了腰,看著那已經關上的門,深呼吸。

看起來一切如常,可總是少了點什麽。

把所有的植物都修理了一遍,天色確實暗了下來,眼看著好像要下大雨了一般。

她把玻璃牆全都打開,確定下雨不會淹到這些花花草草,她才拿著衣服下去了。

站在門口,看到祁超還在低頭做著事。

她也沒有去打擾她,就坐在外麵,等著。

天,終於下雨了。

不過比起那一次的暴雨要小很多,至少今晚不會被困在這裏。

下班了,莊文姿走出來,見她坐在外麵,“你怎麽不進去?”

“他在工作,我不想去打擾他。”紀悠夢看著她,“下班了吧。外麵下雨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嗯。那我先走了。”

“拜拜。”

莊文姿走了,賀海逸中午出去了就沒有回來,這頂層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紀悠夢看了時間,六點半了。

她沒有去催,隻是安靜的等著。

七點了。

她抬頭看著辦公室的燈已經亮起來。

七點半,她的心完全靜下來。

八點,裏麵有動靜了。

她抬眸,男人拿著衣服走出來,皺眉,“你怎麽不進來?”

“我一進來,你會分心的。”紀悠夢站起來,“今天的事,都做完了嗎?”

“嗯。”祁超走過去,牽她的手,皺眉,“怎麽這麽涼?”

“不涼啊。”紀悠夢笑,“我們回家。”

祁超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

“等下來,保溫盒沒拿。”她轉身去了辦公室,拿了保溫盒,回到個身邊,揚起笑臉,“走。”

倆人坐在車上,外麵的雨倒是小了,不過這秋雨綿綿,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車子開的很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能聽到刮雨器刮擋風玻璃的聲音。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坐在車裏,他都會說一些讓她嬌羞臉紅的情話。

現在,安安靜靜的,氣氛有些壓抑。

終於回了盛園,吃完了飯,便上了樓。

下著雨,也沒有散步的雅興了。

紀悠夢洗完澡躺在**,等著浴室裏的人出來。

終於,男人出來了。

“怎麽還沒有睡?”祁超見她還坐著,“早點睡。”

“祁超,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談。”紀悠夢問。

祁超坐在**,不解的看著她,“怎麽了?我們之間,需要談什麽嗎?”

“這兩天,你對我有些冷漠了。”紀悠夢說的很直接。

“我……”祁超輕蹙了一下眉,“我是冷落到你了嗎?可能最近事太多,我沒顧得上你。對不起,讓你感覺到了冷落。”

他掀開被子躺上去,摟著她的肩膀,“是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情緒,對不起。”

紀悠夢輕輕的推開他,搖頭,“不是的。不是因為忙才這樣的。”

祁超訝異的望著她。

“你心裏有事,對嗎?而且,事關我。”紀悠夢凝視著他的雙眼,“不妨,說出來讓我知道。”

祁超蹙著眉頭,深呼吸,“你想多了。”

“沒有。你的變化我能感覺得到。雖然我們結婚的時間不長,但是自結婚以來,你對我的熱情從來沒有減少過。是昨天晚上開始,你回來我就覺得你變了。”紀悠夢深呼吸,“能不能,坦誠相告?”

麵對她誠摯的眼神,祁超心頭有些沉重。

他注視著她許久,低頭抓著她的手,“你真的想多了。這幾天招標的事情太多,你知道這個項目有多難做。之前以為讓張二哥他們把路讓出來,就解決了大問題。其實後續才是更大的麻煩。”

“這兩天都想著辦法,一時……”

“到現在,你還不說真話?”紀悠夢鬆開他的手,盯著他,“祁超,我們是夫妻,不應該有隱瞞的。還是說,你對我根本不夠信任?”

祁超聽到她的質問,臉色微微變了。

“說到隱瞞,難道不是你先對我有所隱瞞的嗎?”祁超提了一口氣,“為什麽你有事,你從來不告訴我?”

“我?我有什麽事沒有告訴你?”紀悠夢皺眉,“你說,我瞞了你什麽事?”

“你到現在,非得讓我說出來?揭穿你?”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有些難受。

為什麽她可以裝作若無其事?

他可以不管她在外麵做過什麽,他隻是想要她做過了什麽事,能夠讓他知道。而不是從別人的嘴裏聽到,讓別人去證實。

他以為她今天找到公司來,一直沒有走,是想著要怎麽跟她說那件事。

可並不是。

她就是若無其事,完全沒有把那件事記在心上。

紀悠夢擰著眉,他這個樣子,讓她很意外,很震驚,緩了緩,冷靜的問,“你想讓我說什麽?”

祁超盯著她許久,拿過手機,搜出那條新聞放在她麵前,“現在,你該清楚我想問什麽了吧。”

紀悠夢看著那個男人被傷得慘不忍睹的照片,微微挑眉,“這個男人……”

“不是你做的嗎?”祁超壓著一口氣,不讓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

紀悠夢抬眸望著他,“你怎麽知道的?”

祁超吐出了那口氣,苦澀一笑,“所以,你承認是你做的了?”

“你知道是我做的,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樣做的原因嗎?”紀悠夢反問。

祁超愣了一下。

紀悠夢微微眯眸,“你知道的對不對?是你在試我嗎?那個男人是你找來的嗎?”

連連逼問,讓祁超差一點招架不住。

他否認,“不是我。”

“不是你,你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既然是你做的,你為什麽回家後,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前半個小時,你手上沾滿了血,後半小時,你笑靨如花。你怎麽能夠做到這樣的冷靜?坦然?”

紀悠夢凝視著他,隨即勾起了唇角,“那你覺得我該怎麽樣?我把一個對我欲行不軌,想要侮辱我的男人傷成這樣,我應該跟你說,我手段極狠的把一個想要qiang bao我的男人傷了嗎?還是說,我要跟你求救,說我傷了人?我該擔驚受怕,該痛哭流涕,不知所措?”

“別人害我,傷我,我就隻能哭著等人來救我,來幫我嗎?等?如果沒有人來呢?這個世上,永遠不要相信有人來幫你。所謂,求人不如求己。自己不反抗,一味的等下去,最後換來的可能是永不翻身。”

紀悠夢深呼吸,“你覺得我錯了嗎?別人向我舉起了刀,我是該跪地求饒,請他大發慈悲的放過我?你覺得可行嗎?一個人已經生了歹心,求饒能讓他心軟放過?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我隻知道,誰向我舉刀,我便要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