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們（2）
北陌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若有所思，沒有動筷，“羨少，不管你吃不吃，我們都是一人一半。所以，你不吃就太虧了。”
“你家在哪裏？”上官羨拿起了筷子，夾著麵前的菜放進碗裏。
“啊？”北陌再愣，“你這是要調查戶口還是怎麽的？”突然對她的家庭感興趣了？
上官羨想知道，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北艾難道沒有讓她做些什麽？
“聊天。”
“哈，真是奇事啊。羨少竟然還想著跟我聊天。”北陌笑了，“我家在帝國，家裏有爸媽，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你上次也見過的。”
“那你怎麽會來s國？”這是重點。
北陌笑笑，“不怕告訴你，我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我跑遍了好十幾個國家。s國，我也是才來沒兩年，覺得還不錯，就多待了些日子。”
這是實話。
她不喜歡被她媽給束縛了，也不想聽她一直說著要怎麽樣怎麽樣。所以，自從有能力賺錢的時候，她就常年在外麵跑。
每到一個地方，住上一段時間，厭倦了就換。
s國，是她待的算比較久的一個地方。
“羨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北陌把每道菜都嚐了一遍，確實是值得被那麽多人喜愛的一品樓。
這樣的菜式，任誰嚐了一遍，都還會想再嚐第二遍。
上官羨看著她的臉，笑容淺淺淡淡，眼神清清靈靈，不見有半點撒謊的痕跡。
難道，她真的不知道北艾和父母的那些淵源？
上官羨說：“吃吧。”
北陌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正視著他，“羨少，你對我，有興趣？”
上官羨笑了，“你想多了。”
“是嗎？剛才你的一番追問，可不就像是對我產生了興趣，才調查家裏人，尋問我的過去？這不管擱誰身上，都會是我這樣的想法吧。”北艾輕挑著眉。
“嗬……”上官羨冷笑一聲，“可笑。”
北陌拍了一下手，“好吧，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我已經吃飽了。”
她招手叫來服務員，“多少錢？”
服務員看了看上官羨，回答道：“小姐，羨少在一品樓的消費，都是年結。”
“年結？”北陌眨巴著眼睛，有錢還真是特殊啊，就不怕人哪天破產了，跑了，付不起賬了？
她擺擺手，“沒關係，你就算一下這桌多少錢，然後對折多少。”
“這……”服務員為難看向了上官羨。
“你不用看他，我跟他aa的。你隻需要把賬單給我，我把錢給他就行了。”北陌擺著手，“趕緊的。天黑了，我要回去洗洗睡了。”
服務員見上官羨不出聲，便當他是默認了。
她去拿了賬單，把總額給北陌看。
北陌看著這一串數字，倒吸了一口氣涼氣。
她真不該這麽財大氣粗，也不該這麽壕。
這個賬單，能夠讓她吃好幾年。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算是打腫了臉，她也要充這個胖子。
她深呼吸，看著上官羨，“轉賬給你。”
上官羨也沒應聲。
北陌抿緊了唇，拿出手機，“賬號給我。”
“我不差你這點錢。”
“我知道。但我不想欠你的。”北陌盯著他，“如果你不收下我給你的錢，那你以為想要擺脫我，可能就難了。”
上官羨打開手機，遞到她麵前。
北陌看了一眼賬號，快速的輸入，然後把錢轉給他。
“好了。你查收一下。”雖然是心痛了些，但這心裏也踏實了些。
上官羨拿過手機，也沒有看。
北陌揚了揚眉，“行吧，您慢用，我走了。”
她抓起包包，站起來就走了。
上官羨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也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那扇閉合上的門，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若有所思。
。
北陌回了家，躺在**還在心疼自己的錢。
“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再賺就是了。”隻是這錢呐，真特麽難賺啊。
搖頭歎息，還是心疼得緊。
第二天一早，北陌被一直沒停過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她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來電，嚇得立刻坐起來。
深呼吸，接了電話，“媽媽。”
機場，北陌忐忑不安的站在接機處，心裏沒由來的慌。
一向在帝都龍城不出門的母親，怎麽還出國，來找她呢？
終於，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年過四十的北艾，依舊保持著苗條的身材，穿著黑色紗裙，留著一頭秀美的長發，五官依舊美麗，氣質超群。
她走出來，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特別是母女倆站在一起，更是引得眾人頻頻回頭。
“媽媽。”北陌笑著迎過去，想要抱她，卻在靠近她的時間，控製住了。
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媽，您怎麽突然就來了？是有什麽事嗎？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就好了。”
北艾和她走在一起，“你在這裏是什麽情況我不清楚，親自過來看一下，才放心。”
北陌輕咬著唇，笑了笑，“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在這裏挺好的。”
“是嗎？這座城市，有什麽這麽值得你留戀的？”北艾停下來，看著她。
那雙眼睛，依舊犀利。
北陌輕咽著喉嚨，“我就是覺得琅市挺好的，我在這裏自由自在，想多待段時間。”從小，她最怕的就是母親。
父親，則是個溫和的人，但是在家裏，父親管不了她們母女的事。
而母親，也不讓父親管她。
“哼，自由自在？你是故意躲著我的吧。”北艾拉開車門，坐上去。
北陌跟上，“怎麽會？我隻是……”
“一會兒回去再說。”北艾問她，“住哪裏？”
北陌明白，馬上跟司機說了地址。
一路上，母女倆都沒有說話。
到了花千樹，下了車，回了家，北陌立刻給她倒水。
“媽，您坐。”北陌把水遞給她，“媽，您喝水。”
北艾看了一眼這房子，接過了水，“你還跟苗苗一起住？”
“嗯。”北陌點頭，“苗苗出差了，今天我睡她的房間，您睡我的房間。”
“不用了，我一會兒住酒店去。”北艾喝了一口水，放下，看著她，“你坐下。”
北陌此時的心很重，她乖巧的坐在一邊，雙手放好。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帝都？”北艾問。
“媽，我……”北陌就知道，她這次來，恐怕是想揪她回去。
但是，她實在是不想回帝都。
她知道，母親把她從小培養得樣樣都會，其實並不是為了她好，而是……
“你什麽？你已經二十四了，還要在外麵嗎？以前，你說你想出來曆練，我覺得你一個女孩子，是可以多出來見識見識。所以，從你十六歲開始，我對你的選擇從沒有阻止，任由你憑著你自己的想法來。但是現在，在外麵已經晃了這麽多年，你是不是應該聽一聽我的安排了？”
北艾語氣很硬，並不像一個慈愛母親那般的溫和。
才見了女兒，也沒有問她過得好不好，問她一些其他事。
北陌雖然一直心存奢望，心懷希望想要得到媽媽一個溫暖的擁抱，一個溫柔的撫摸，一句能夠暖她心的話。
可這些，到底隻是奢望。
“媽，您知道，我一直不喜歡帝國，也不想去帝都。”北艾知道她在想什麽。就是因為她所想，所以這麽多年，她寧願在外麵漂著，也不願意回去。
北艾不悅的眯起了眼睛，“你是不喜歡帝都，還是不喜歡我給你的安排？”
北陌深呼吸，“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希望我的人生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媽，自從我懂事後您就跟我灌輸的思想，我沒忘。但是，我不想按照您的意思活著。”
“哼。”北艾輕笑一聲，“不想按照我的意思活著？如果不是我，你覺得你有本事，有能力在外麵一個人闖嗎？我為了你，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學一些知識，本領。如果不是我的安排，你有現在的逍遙嗎？”
北陌垂眸咬唇，雙手緊扣在一起。
北艾瞧著她這個樣子，冷笑一聲，“你離開的時候，我讓你帶著的那條項鏈呢？”
“還在。”
“拿來我看看。”北艾的語氣，不容反駁。
北陌站起來，去了臥室。
她接開了抽屜，裏麵那個盒子，她看過，但是從來都放得好好的。
拿出來，走出去遞到北艾的麵前，“媽。”
北艾接過來，打開，裏麵是一條項鏈。
項鏈的墜子形狀乍一看像是k字反過來，再細細看，就知道是北字的左半部分。
當年，紀一念生孩子辦滿月酒的時候，她也送了一條項鏈。
那是北字的右半部分，匕字的墜子。
她很幸運，一胎就生了個女兒。
“過來。”北艾拿出項鏈。
北陌看著那條項鏈，她以前看到這條項鏈的時候還問過是誰送的。這項鏈一看就知道是一對情侶項鏈，除了這一半，還有一半。
她以為這是誰送給母親的，甚至還去問過父親，是不是他送給母親的。
父親說不是。
後來，她才知道，母親曾經深愛過一個男人。
她又以為，這是那個男人送的。
再到最後，她才知道，都不是。
這是母親設計製作出來的，這條項鏈確實是一對的，隻是有一半，送給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母親一直跟她說，她以後要嫁的那個人。
她走過去，北艾站起來就把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
“媽……”北陌戴上這條項鏈，整個人瞬間如同被石頭壓上來了，很難受。
北艾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回帝都去，不管用什麽樣的辦法，接近他，讓他愛你上你，娶你，成為他家的女主人。”
北陌就知道，這條項鏈就是她的一個緊箍咒，她從生下來，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她反抗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逃不過嗎？
“媽，我不想去跟一個我不愛的人在一起……”
“那就努力的愛上他，最重要的是，讓他愛上你。”她曾經沒有做到的事，她的女兒必須做到。
她要讓他們知道，這輩子，永遠也別想快快活活的。
北陌咬牙，低頭看著那條項鏈，上麵都是用小鑽石鑲嵌的，很精美，很貴重，可她的心上，如同壓了千斤大石。
“我說過，我不想嫁給什麽豪門公子，我也不想嫁給你當年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不是你用來報複別人的工具，我不會成為一個犧牲品。就算是真的嫁給了那個人，那個人也愛上了我，我們兩家，以後如何自處？如果他們知道這都是我們有意安排而為之，我又在他們家，怎麽生存？”
她無法想象，這樣帶著目的性的去接近別人，而且還是與母親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日後她要怎麽自處？
就算是嫁進了那樣的家庭，那些過往，他們這些長輩之間的恩怨關係，能不揭開嗎？
到時，兩家得多難看？
北艾眯起了眼睛，“北陌，你以為我生你下來，是為了什麽？我沒能得到的，你必須得到。你嫁進了他們家，他們隻有兩種選擇。要麽接受你，要麽被膈應死。總之，這是我生你下來你的使命，你的任務。”
“什麽使命，什麽任務？我是個人！難道，在你心目中，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替你報複那些不屬於你的人嗎？別人能夠好好的生活，為什麽你不肯？這麽多年了，你心裏一直裝著別的男人，你這樣對得起爸爸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北陌的臉上，她痛得偏過了臉。
那一刻，腦子好像炸了一般。
那一瞬間，她真的從未感覺到過心會這樣的疼痛。
雖然母親對她從小就很嚴厲，但是從未沒有對她動過手。
她小時候就一直以為她可能會挨打，但還是平平安安，母女和諧的過了這麽多年。
可這一次，她終究是對她動了手。
北艾冷著臉指著她，“我可以告訴你，你出生在這個世上唯的作用就是嫁進他們家。當年懷你的時候，我就去做過性別檢查。隻要你是個兒子，你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但你，是個女兒。所以，你很幸運的活了下來。”
北陌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出生竟然是這樣的。
原來，從她還是個孕囊的時候，就已經被計劃了。
從她成型後，她才有了活下來的權力。
她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親生媽媽對女兒說出來的話。
“那，爸爸在你眼裏，又算什麽？”
北艾麵無表情，“你爸沒錢，但是勝在外貌不錯。你不管是遺傳了誰的基因，都會長得漂亮。女人有張漂亮的臉蛋，就已經脫穎而出了。”
“嗬，嗬嗬……”北陌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容，爸爸也是個笑話。
他們父女倆，一開始就成了她的利用對象。
難怪，從一開始，她就隨她姓。
嗬，真是可笑。
她抿緊了唇，流著淚問，“在你心中，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們當成過你的家人，你的親人，你的丈夫，你的女兒？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們？”
一般家庭，誰會問這樣的問題？
因為不用問，這個答案也是肯定的。
可是她這裏不一樣了。
她心中不敢抱期望，可還是想親耳聽到她的回答。
北艾淡漠的看著她，“明天，你就跟我回帝國。”
果然，是不到一個肯定的回答的。
就算是敷衍，欺騙，她也不願意。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北陌紅著眼睛，扯下項鏈，丟在地上，“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就算你是我的生母，我也不會成為你的棋子，我的人生，也絕對不會被你安排！”
說罷，她跑了出去。
她什麽也沒有拿，手機，錢包，都沒有。
跑到外麵，沿著路漫無目的的跑著。
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很密的毛毛雨。
老天爺也覺得她很可憐，很可悲，所以在同情她嗎？
大白天，路上的人不多，他們都打著傘，隻有她，紅著眼睛，流著淚，淋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