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禾站在一邊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驚喜來的太快,或許她應該感激那個舉報她的人。

許是為了讓人無話可說,執事長老拿出那本山海雜錄, 其中一頁赫然有一條印記, 倘若不仔細看難以察覺。

“這是從她身上拿到的, 尋到此物不及時交給宗門,卻私自挪用進入藏經閣盜取七彩聖衣,修行中人最忌貪欲,此等不正之風豈能助長?”執事長老一掌拍在桌上。

紀頊抿了口清茶, 神態自若, “人非聖賢, 孰能無過, 所以才需引領教導。”

“……”

執事長老橫眉倒豎,直直的盯著眼前人, 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現了毛病, 師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把掌門師兄的白鶴趕下山, 現在卻包庇自家弟子?!

“修行修的是心, 師弟比我更清楚, 你今日縱容包庇她, 可有把宗門條例放在眼裏?此時你與掌門師兄何異?幹脆把戒律堂廢了,免得他人恥笑議論!”執事長老氣的冷笑起來。

慕禾低著頭不說話, 內心瘋狂哀嚎,麻煩不要救她了, 就讓她下山吧。

不急不緩倒了杯茶,紀頊淡淡道:“析臨師兄的弟子盜我九鸚, 你卻輕拿輕放, 如今與我說門規?”

“對, 對!”鸚鵡適時叫了起來。

執事長老瞥了眼那隻鳥,隨手端過茶喝了口,語氣弱了幾分,“這不是沒有成功?況且我已經把他貶為外門弟子,也算一個懲戒。”

像是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執事長老輕咳一聲,“倘若她主動承認也罷,可一次兩次把印記之事隱瞞,如若有一日此物落在邪魔歪道手中,讓外人進入了第九層,其中後果誰來承擔?”

慕禾知道自己上回進入意識世界感動了她家師尊,所以對方才會為自己說話,但是今天誰不能阻止她被貶下山!

“此事都是弟子的錯,我自知有愧,對不起師尊平時裏的悉心教導,就算長老不說,弟子也會自請下山,絕不殃及宗門聲譽!”她懊惱的低下頭。

見此,執事長老也有點意動,他要的隻是一個態度,可是話都放出去了,要是不嚴肅處理倒顯得他有些兒戲。

“這樣吧,先將你除名,下回招收大典時你若通過紅峰林考驗,亦可重新進入宗門。”說到這,他回頭看了眼自家師弟,“這已經是極其寬和,若是師弟還不滿意,那我便是冒著得罪析臨師兄,也會將那個邵辭一並逐出宗門,屆時想必你也無話可說!”

這麽多年了,他和自家師弟交流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談話最深刻的一次居然是因為一個不算記名的弟子?!

這個弟子究竟天賦有多高,一個兩個連著掌門師兄也一同包庇她!

“我的弟子,不需他人處置。”紀頊唇角微啟。

聞言,執事長老又是一掌拍在桌上,望了眼慕禾,驟然拂袖起身,“既然師弟話都這樣說了,那就隻能召集七峰評判,我也想看看你能包庇到何時!”

人驟然消失在原地,屋裏瞬間恢複一片寂靜,慕禾心情沉重,為什麽她隻是想下山,卻比登天還難?難道注定她要繼續臥底?

是不是非要她殺人放火,才會有人來製裁她?

罷了罷了,隻能期待男主早日找到證據檢舉她。

“此事本身是弟子的錯,師尊不該為了弟子與長老爭辯,這樣隻會讓弟子更加無地自容。”她慚愧的道。

紀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眼,放下手中的白玉杯,聲音清冽,“你想下山?”

“……”

她做的那麽明顯嗎?

慕禾立馬瞪大眼,“弟子不懂師尊何意,能拜入棱星峰是弟子夢寐以求所願,隻是弟子不敢因為自身之錯殃及師尊,弟子比任何人都留戀棱星峰。”

“說謊,說謊。”鸚鵡叫了起來。

這個女人一直都想下山,就連它都看出來了!

慕禾瞥了它眼,看來上回的血還是放少了。

“既然你如此堅定,便無需擔心其他。”男子微微抬手。

見此,慕禾幾番欲言又止,隻能退後兩步,轉身離開之際又回過頭,“其實弟子下山還有一個原因,掌門誤會弟子思慕師尊,弟子無礙,可若是連累您的聲譽那便是罪大莫及。”

聞言,紀頊眼簾微抬,視線中女子神色惶恐不安,宛若十分怕被誤會。

“既然問心無愧,何懼他人揣測。”

眼前場景驟然一變,慕禾已經出現在小竹屋外,她深吸口氣,負手在外麵走了兩圈,甚至有些喪心病狂的想不如承認算了,這樣對方就肯定不會留下自己。

可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這得社死到什麽地步。

回到自己洞府,她沒有修煉,而是躺在**準備睡一覺,每天睜著眼也挺累的,能睡就睡吧,睡覺多香,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天先到。

沒有夢境,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候,等她醒來後,又做了一條烤魚和一隻南海大龍蝦,火靈根就是好,生火完全不用柴。

嗅著味的傻鳥又飛了過來,慕禾沒有理會它,沒有一點眼色的傻鳥,她才不養二五仔。

“禾禾,餓餓。”

被魚香饞的不行,鸚鵡撲騰著翅膀飛來飛去,試圖用腦袋蹭她胳膊。

然而慕禾沒有理會它,還施下禁製把它攔在外麵,最終它隻能眼睜睜看著肉一點點消失,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別提有多饞。

沒有多久,慕禾就收到了長老傳訊,讓她前往月清殿。

可想而知執事長老已經把事情鬧大,不過她已經不抱太大期望,反正多半下不了山。

隨著來到月清殿,門口的弟子她都已經熟了,兩人也沒有攔她,隻是神色有些鄭重,似乎不理解今天是什麽日子,七峰的峰主全來了,他們入宗門以來可從未見過這種盛況,更奇怪的是怎麽慕師妹也來了,難道掌門已經如此器重對方?那賀師兄怎麽辦?

進入內殿,慕禾感覺到許多道視線掃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七峰峰主,自己何德何能集齊這麽多人為她是否逐出宗門開會。

“弟子慕禾,見過幾位師叔。”她不急不緩走上前,如芒在背說的就是她此刻的狀態。

掌門坐在上首麵無表情,隻是一口接著一口喝著茶。

執事長老則坐在一側,目光如炬的望著她,甚至帶著憤怒,像是非要把她嚴懲不可。

其他人都眼神各異,大約是月清殿的茶好喝,一個都低頭喝著茶,沒有誰發出一言,畢竟誰也沒想到會因為一個弟子的去留而聚集在此,無疑是小題大做。

“聽妤玉說你也一同去了妖界,不經師門首肯,擅自行動,你眼裏可還有宗門條例?”掌門率先出聲。

執事長老皺皺眉,“還是說正事,眼前這個弟子是清玄師弟的首徒,她利用印記漏洞進入藏經閣,私盜七彩聖衣,然而掌門師兄與清玄師弟卻屢次包庇袒護,不知可曾將宗門門規放在眼裏,若是不需要這些,那就幹脆廢了,免得做個擺設。”

話落,掌門輕咳一聲,“我與師弟何曾包庇過?”

其他人都相視一眼,像是沒想到桎華師弟說的如此直接,平時鐵麵無私點也就算了,這麽多人好歹給掌門師兄留點麵子。

“明明是她偷溜進藏經閣,掌門師兄卻說給了她鑰匙,這不是包庇是什麽?”

執事長老冷哼一聲,“掌門師兄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你的白鶴這些年偷吃了其他峰多少藥草,你都漠視不理,還說不是包庇袒護嗎?”

“咳咳——”

丹峰峰主咳嗽幾聲,其他人也都低頭喝著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惡人隻能由桎華師弟來做了。

慕禾默默吃著瓜,執事長老已經殺瘋了。

“還有析臨師兄,你的弟子偷竊九鸚亦是罪不可赦,既然清玄師弟說我偏心,那就一並處理,一同逐出宗門,也能堵住悠悠之口。”執事長老正聲道。

析臨真人眼神微動,想說什麽也不知如何開口,隻能閉著眼不說話。

見此,內門長老隻能出來調和,“白鶴隻是一隻靈獸,本身就是吃草來修煉,不能按常人規矩來要求它,況且掌門師兄已經將它吃過的東西悉數補償給我們,他每天日理萬機,豈會知道白鶴去了何處,又吃了什麽東西,你得體諒掌門師兄的不易。”

“還有慕禾與邵辭的事,你也無需如此武斷,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難道你年輕時就沒有犯下過錯?太師叔又可曾將你逐出宗門?”

聽到這話,其他人都附和起來,“沒錯,此事不能怪掌門師兄,清玄師弟也才一個弟子,難免袒護一點實屬正常,下不為例就是了。”

沒想到他們會這樣的反應,執事長老氣的橫眉倒豎,驟然起身,“荒繆!難道隻是因為她們天賦佳,就可以屢次犯錯,那其他犯錯被罰的弟子何辜?!”

這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慕禾都想鼓掌,她是十分讚同執事長老,無論是誰犯了錯就應該按照規矩責罰,奈何這是個人情社會,關係戶肯定不一樣,所以每個人都削尖了腦袋想成為真傳弟子,光是人脈資源都截然不同。

“所言有理,犯錯就該受罰,就把兩人一同逐出宗門,無需再多言。”掌門沉聲道。

慕禾眼前一亮,她終於可以下山了嗎?!

其他人麵麵相覷,似乎也沒有異議,反正好人壞人他們都做了。

內門長老欲言又止,不由看了眼掌門,“那清玄師弟那邊誰去說?”

作者有話說:

女主下山後男主開始想魔族奸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