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以前惴惴不安擔心身份暴露, 可此時此刻慕禾反而覺得十分平和,大概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也沒有什麽再差的結果了。

她已經努力維持三界和平, 如果他們不聽解釋非要誅殺自己, 那就隻能打了, 屆時人界結界崩壞,可不能怪她挑事。

“慕禾?!真的是你!”

全宗三長老痛心疾首看著女子,顯然從未想過這個可能,甚至剛剛他還對邵辭的話嗤之以鼻, 誰曾想這一切都是真的!還好當初沒有把對方接進宗門, 不然等於引狼入室!

不!已經引狼入室!

他難以置信看著自家九師弟, “掌門師兄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 任誰也沒有想到半個修真界都是魔界的臥底,一個個都吸口氣暗中觀察, 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再相信, 怕是再晚一會, 整個人界都會淪陷。

全宗九長老眉頭緊鎖, 不明白怎麽一下子自己成了殺害掌門師兄的人, 一時間反倒有些憤怒, “荒繆!我怎麽可能會殺了掌門師兄,這是哪裏來的無稽之談!”

“你還要狡辯到何時, 剛剛邵辭都已經吐露一切,你們一個個都是奸細。”一個大乘期修士憤慨難忍。

而晝宗掌門等人卻已經被聯合捆住, 此時一個個也都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怎麽會被捆起來, 還成了魔界奸細?

“怎麽回事?”晝宗掌門肅穆的看向各個好友。

然而晝宗長老卻幾番欲言又止,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一宗掌門都是魔界臥底,別說臉麵了,宗門今後如何麵見世人還是個問題,怕是會徹底淪為笑話。

“中了子母咒之人不知曉自身所做之事,隻需解咒,屆時便會恢複清醒,此事也不能怪他們,將功折罪一切即可。”一個化神期沉吟著道。

聞言,所有人再次將目光投向慕禾,眼神充滿了忌憚與憤恨,從未想過魔界竟然如此狡詐歹毒,難怪全宗掌門死的這麽蹊蹺,突然被自己人在背後捅刀子,如何能提防的住。

“魔頭!快把解咒方法交出來!不然今天休想留下全屍!”晝宗長老咬牙切齒的怒道。

其他人也都怒目而視,“你罔顧三界條約,誅殺我們人界修士、安插內奸,簡直惡毒至極!”

吳芝芝手裏還拿著從秘境找來的七星鏡,好像所有認知完全崩塌,現在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慕師妹是魔尊?還殺害五長老與掌門?

那為了救自己差點身亡也都是假的嗎?

於妤玉同樣怔怔的望著這一幕,又看了看所有人,突然站了出來,“請容弟子一言,縱然她是魔尊,可為何魔族就是十惡不作的壞人,剛剛弟子幾人險些在秘境之中遇險,若非慕禾相救,此時早已經殞命,這樣的人為何是魔頭?”

若是沒有剛剛之事,她甚至相信是自己識人不清錯信魔頭,但是慕師妹沒有放棄她們,縱然被萬人所指,卻還是願意來救自己。

在秘境即將消失的情況下,有誰會冒著風險來救人?可卻是這樣一個魔頭出現救了她們的命,可想而知她從未看錯過人,魔又如何?人難道都是好人?

“對!我相信慕禾!其中一定有誤會!”吳芝芝義無反顧站了出來。

或許她應該高興,慕師妹沒有死,這一切都是假的,至於其他肯定都是子虛烏有,慕師妹怎麽會殺害掌門師尊,這一定不可能。

“荒繆!”

看見自家門下弟子竟然替一個魔頭說話,全宗三長老氣的立馬用捆靈繩將她捆起來。

麵對劍拔弩張的氛圍,慕禾隻能出聲解釋,“我繼位才隻有幾年,這些子母咒是父王所下,我一開始並不知情,之後也未曾令他們殺害過任何人,至於全宗五長老與掌門之死的確是我禦下不嚴,但是肇事者已經被我處罰,你們信不信是你們的事,但沒有做過的事我可不背。”

語言是蒼白的,可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免得又被扣上默認罪行的名聲。

“可笑!事到如今竟然還在狡辯!”晝宗長老已經氣的牙根癢癢,“那你為何潛伏鉉宗,難道隻是來人界偷學嗎?”

話音剛落,眾人都看向鉉宗掌門,一個魔頭在宗門底下潛伏這麽久,這個做掌門的難道沒有一點察覺?

後者神色晦澀不明,“師弟都看不出來,我自然也被蒙蔽。”

聞言,眾人又想起那被迷惑的紀頊,對方竟然還收這個魔頭為徒,可想而知這魔頭偽裝的有多好,難怪這麽久以來都無人察覺其身份。

“我去鉉宗隻是想偷人參草,用來修煉,隻有進入棱星峰才能接觸人參草,事後我一直想盡辦法下山,奈何無論如何宗門都不讓我下山,全宗還要收我為徒,還千方百計要找我回去,我又能有什麽辦法?”慕禾闡述著事實。

聽到這話,全宗三長老臉色就越發難看了,麵對眾人質疑的視線,立馬怒聲道:“我等都是受了這魔頭的迷惑,可想而知五師弟也是如此慘死在她手中!”

如今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魔界內奸,眾人隻是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全宗三長老,包括全宗四長老與九長老,為何隻有全宗頻頻出事,誰知道剩下的這幾個有沒有中子母咒。

慕禾單手掐訣,一道紅光閃過,晝宗掌門身上立馬冒出一條黑色煙霧,包括全宗九長老等人。

“我已經解了子母咒,從今以後你們不用擔心了。”她想了想,還是澄清一下,“殺人時他們是被控製的,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聽到她的話,一個化神後期修士突然在晝宗掌門體內注入一道靈力,隨即又點了點頭,表示子母咒的確已經解除。

看到這一幕,晝宗長老也不知道怎麽辦,這可是自家掌門師兄,可之前也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麽事,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掌門師兄又是被控製了心智,又豈能怪他。

“你以為這樣就能抵消你所做的一切嗎?誰知你暗地裏又在打什麽陰謀詭計!”一個大乘期修士厲聲道。

其他人也都目露殺意,似乎準備隨時動手將其擒拿誅殺,如此行徑令人難以容忍,若是不誅殺怕是後患無窮。

“那你們可要想好了,該解釋的我已經解釋清楚。”慕禾眉頭一皺,“若是結界毀壞,那也是你們自己的事。”

說完,她目光平靜,“還有,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看來流程到了不打不行。

聽到這話,眾人都臉色一變,晝宗長老氣急敗壞,“魔頭!你如今還敢猖狂!”

若非這個魔頭,他們宗門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尷尬處境,堂堂一宗掌門被魔頭控製,這不是說明他們實力不濟,今後必定會淪為笑柄。

其他人則目露警惕,都聽聞過對方誅殺妖王與鬼王一事,可想而知實力必定非同一般,還是不得不謹慎。

“她若為魔,作為師尊豈不也是?”

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強大的氣息籠罩所有人。

看著憑空出現的人,全宗三長老氣的臉色鐵青,當即指責他的罪狀,“紀頊,你與門下女弟子在一起已經是有違常理,這一切還可以歸於你受這魔頭蠱惑,可世人皆知她居心叵測殺害無辜,你若還維護此人,還對得起自己的身份嗎?!”

“紀頊,你休要再被此人蠱惑。”一個化神期修士痛心疾首道。

其他人也都心情沉重,這都是什麽事,一個兩個被魔族控製不說,現在又有一個受魔頭蠱惑,幹脆他們都加入魔界算了。

“作為一宗掌門,難道你就不管管?”全宗三長老瞪著鉉宗掌門。

後者麵上全是無奈與疲倦,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刻,師弟果然知曉對方的身份,卻還一直暗渡陳倉。

管?怎麽管?清理門戶同門相殘?

“罷了罷了,你們能管就管吧,是殺是剮看你們自己。”他即刻消失在原地。

見此,其他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門下師弟維護魔頭,企圖與人界為敵,身為正道第一仙門掌門,竟然坐視不理?

“這……這……”晝宗長老憋著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

“都不管,那我也不管了,該如何就如何吧。”他氣急敗壞的也跟著消失。

看到這一幕,眾人也都麵麵相覷,怎麽打?一半都是中了子母咒的人,誰知道會不會半路給他們一掌。

“瘋了瘋了!”全宗三長老難以置信望著這些人,“縱然身死,也不能讓魔頭危害人界,修行之人初心是什麽,你們都不要忘了!”

“堅守本心,無愧於心。”紀頊目光清明,“不是根據隻言片語妄下定論。”

從未想到他竟然受這個魔頭蠱惑如此深,眾人也都歎口氣,可能怎麽辦,難不成把這些中了子母咒的人一並殺了?

而且就算真的打起來,屆時結界肯定也會破裂,再說……他們也不是這兩人對手。

可難道要坐視不理?任由魔界入侵?

“既然你說你沒有殺害掌門師兄,那可否驗一下問心石?”全宗四長老突然道。

聽到這話,全宗三長老立馬瞪了他眼,開什麽玩笑,一個魔頭怎麽可能會驗問心石。

慕禾都已經準備開打了,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都走了。

拿出一塊問心石,她把手放上去,石頭沒有任何變化。

見此,全宗三長老冷笑起來,篤定她在裝模作樣,於是拿出自己的問心石,還是三塊。

然而等慕禾把手放上去時依舊沒有變化。

“這……不可能……”全宗三長老似乎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問心石的問題。

其他人也都麵麵相覷,現在隻有兩個可能,要麽對方的修為已經強大到可以無視問心石的地步,可這個是數千年遺留下來的,不應該會出錯,那就還有一個,人真的不是對方所殺。

似乎也覺得有些疲倦,一個化神期修士擺擺手,“罷了罷了,我也不管了。”

見此,另外兩人也跟著離開,查到真相又如何,他們這邊的力量越來越少,怎麽可能打的過,那就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隻有全宗三長老對死去的人耿耿於懷,隻能怒斥紀頊,“你簡直有辱宗門教導,鉉宗怎麽會教出你這麽個不懂明辨是非的人,竟然受一個魔頭蠱惑,你何不幹脆入了魔界,這樣也就不用再惺惺作態。”

一個正道翹楚竟然與一個魔尊勾結,這不等於將人界暴露在魔頭的眼皮子底下。

“你懂什麽是非?光靠片麵之詞?”慕禾麵露不悅,“一世無法飛升,被迫剝離七情,每當有凶獸出現,什麽事不是他解決,你們除開在後麵嚼舌根還會什麽,每天背著所謂的正義之詞,自己又做到了幾件?”

她目光灼灼掃過所有人,“為了所謂的道拋妻棄子,一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可以消散,那你們又高貴到哪裏去?”

“我為何與全宗五長老長的像?那是因為他當初拋棄的是我姑姑,我姑姑因為他自裁,女兒也慘死,他卻去成全他所謂的道,不覺得很可笑嗎?”

紀頊凝視著女子的側顏,眸中掀起一股暗湧。

一字一句令眾人都不由低下腦袋,神色多少有些變化,似乎沒想到那個全宗五長老早就與魔族勾結在一起,還拋妻棄女,做了這種事,難怪魔界要殺了他。

全宗三長老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表態,雖然紀頊被蠱惑,的確難以否定對方曾經為人界做出的貢獻。

那掌門師兄也不該活活冤死,總歸是魔界害死的。

可不知想到什麽,他又無奈的歎口氣,隨即朝自家師弟揮揮手,“走吧。”

技不如人還打什麽,沒有實力空談正義就如同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