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剛出口,蕭鬱淵頓時整個身子都僵滯了下來。

他劍眉緊擰,耳畔後稍微微泛起微紅,喉嚨裏湧上一股幹澀。

下一息,蕭鬱淵動作飛快地將傳音鈴從脖頸上扯下來,紅繩應聲而斷,勒在掌心處,仿佛如同滾燙的火球,燙得他手心發麻。

正準備扔出去時,傳音鈴再次傳出晏宥的聲音。

“喵喵,我聽到啦!”晏宥的聲音滿是驚喜,尾音帶著少年獨有的上揚勾翹。

蕭鬱淵揚起的手頓住,他緊攥鈴鐺,鈴鐺周角邊緣將他掌心硌出一道紅痕。

“也不知道你跑到哪裏去修煉啦,不過無礙,幸好有雙生手釧,但是你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晏宥斷斷續續的聲音持續響起,像隻小雀鳥在蕭鬱淵的掌心中嘰嘰喳喳地蹦躂著。

真是囉嗦。

蕭鬱淵心裏嫌棄道,可他卻始終未將掌心裏的傳音鈴扔出去。

霧都樹的婆娑樹影映襯著梓鴞鳥的氤氳靈光落在內殿裏,仿佛柔和了蕭鬱淵鋒利的眉眼,他目光繃緊,抿著唇凝視著傳音鈴。

……

“喵喵你定要快一些回來呀,不然我會想你的!”晏宥停頓了片刻,又低聲笑著改口,語氣裏還帶著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已經開始想喵喵了。”

這句話如同銀光利劍,一下子刺破蕭鬱淵緊繃的視線,同時灼地掌心滾燙。

他頓時將鈴鐺扔了出去,鈴鐺滾落在厚重的鴉羽地毯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這小劍修總是如此輕浮!

蕭鬱淵心跳好似空了一拍,黑著臉再一次在心裏對晏宥的行為表示不齒。

愣怔幾息後,旋即赤腳走向一旁的書桌。

他覺得,他得處理些公務才行。

翌日。

溫介清走進內殿,一眼就看見蕭鬱淵伏在書桌上,對著一卷書頁發呆。

“喲,阿淵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勤快,竟一大早看書?”

他倍感意外,想要上前一看究竟是哪本神仙書冊能引得尊上如此感興趣。

可他剛邁了沒幾步,腳尖觸及鴉羽地毯時,蕭鬱淵隨手揮出一道透明結界,攔在溫介清麵前。

???

溫介清碰壁後,滿臉問號。

隻見蕭鬱淵木著臉,一步步徑直走到地毯前。

站定,彎腰,垂下長發,發絲淩亂地傾瀉而下。

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起埋在地毯上的一粒鈴鐺,在手間撚弄兩下,才收進衣袖裏。

隨後,才將結界收回。

“所以,你攔我就是為了撿這麽個破傳音鈴?”溫介清語氣憤懣,“有那麽寶貴嗎?生怕我踩到分毫。”

蕭鬱淵一個冰冷眼神刺過來,止住溫介清的話頭。

“行行行,我閉嘴。”溫介清兩手一拉,在嘴前做了個貼靜音符的動作。

他扭頭快步走到書桌前,比起那粒破鈴鐺,他更關心尊上到底對哪本書感興趣。

“《儀禮清規》?”溫介清喃喃出聲,大為不解,看向蕭鬱淵的眼神也充斥疑惑。

尊上向來最討厭規矩約束了,怎麽會看這些東西?

“你看錯了。”蕭鬱淵撇開眼神,淡漠道。

他摸摸鼻子,揮手飛快地將書桌上的書冊湮滅。

昨晚他也是一時迷了心竅,竟想著看些書能尋出點改正晏宥輕浮的法子。可耐著性子看了一夜,書裏說得統統和晏宥都不沾邊,通篇鬼扯。

說什麽禮儀輕浮者,性子乖戾,行為舉止皆不受愛戴,人人皆想誅之而後快。可他家小劍修明明溫柔善良,最是君子作風。

果然,這些規矩要不得。

蕭鬱淵得出定論,眸子湧上幾分凶厲。

溫介清眨眨眼,覺得此事古怪。可奈何尊上的眼神太過駭人,他也不敢觸黴頭,於是便機靈地不再提及此事。

“那,走去喝酒?”溫介清發出邀約。

說起來,亦是許久都沒有和尊上暢飲了,很是想念。

蕭鬱淵不可置否,淡淡頷首同意。

不多時,兩人坐在重熠殿外的亭子裏。

石桌上擺著一壺醇香厚重的冷酒,溫介清和蕭鬱淵說著最近五洲六界的趣聞。

酒過三巡,蕭鬱淵皺著眉看著石桌上光禿禿的一壺酒,感到索然無味。

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他突然有些想念麻糖酥的味道。

揮手召來暗衛,吩咐道:“去做些麻糖酥來。”

暗衛和溫介清皆是一愣,張大嘴看著蕭鬱淵一時間呆在原地。

“什麽什麽酥?”

許是太過震驚,暗衛竟不小心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蕭鬱淵竟也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麻糖酥。”

低沉的聲音卷著硬朗,淡淡說出口的這三個字和魔尊如刀削的臉龐可是一點關係都沾不上邊。

暗衛吞吞口水,無論心裏再怎麽震驚,還是領命下去準備了。

對麵的溫介清在暗衛走後才緩過神,要知道以往的尊上,可是連在宴席上都不會看那些個甜食一眼,如今竟主動要吃食。

許是尊上變成貓咪後,在晏宥那裏受到了變態待遇?

聯想著蕭鬱淵一係列不同以往的古怪事情,溫介清滿臉一言難盡,目光看著尊上露出幾分同情。

阿淵定是覺得不好意思開口講,才選擇堅強,他真是承受地太多了……

溫介清越發覺得自己想地對,重重點了幾下頭,趕緊又給蕭鬱淵添滿了酒。

不知道溫介清如此豐富的心理活動,蕭鬱淵支著頭耐心等著麻糖酥。

很快,暗衛就端著一碟糕點上前。

這是他發動了全組暗衛,才在魔界的一家小鋪子裏買到的。

盯著這碟糕點看了看,怎麽形狀不大一樣?

蕭鬱淵嘴角向下,眼神透露出幾分猶疑。

但他還是拿起了一塊送進了口裏。

隻咬了一個小角,蕭鬱淵便變了臉色。

味道不對,一點都不一樣。

蕭鬱淵將手中的糕點重重扔進食碟裏,目光沉沉。

暗衛一下子就被嚇得跪了下來,麵色慘白,冷汗直流。

莫名其妙的煩躁灌滿蕭鬱淵的胸口,就在剛剛那一刻,他竟想瞬移到晏宥的麵前。

他閉上眼,深呼了幾口氣,壓下翻滾不止的情緒,在神識海裏喚出小九問道,“本座維持真身時長還需多久?”

小九自是沒有感知到蕭鬱淵話裏的深意,它以為蕭鬱淵是還想要恢複真身更久一些,便笑盈盈道,“還有三日哦,這是小九特意為宿主申請得久一些!小九是不是很不錯!”

聞言,蕭鬱淵拳頭握緊,哢哢作響,努力穩住自己的殺意,一字一句頓道,“好、好得很!”

頓時,小九就感覺後背一涼,一團帶著殺意的黑霧裹住自己的全身,屏蔽了自己的所有感覺。

它急的大聲叫喊,卻沒人理它,隻能委屈地縮成一坨。

小九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宿主會突然變臉,明明之前宿主還是很希望恢複真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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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九哭唧唧

別問,問就是宿主的心思太難猜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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