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小黑貓的目光望過去,這異常的靈力波動竟是從澤暄所在的蒲團散發出來的!

要知道每個人的靈力波動都是獨一無二的,除非二人之間有特殊的秘法連接,或者雙生子等原因,才會出現相同的靈力波動。

可晏宥和澤暄明顯都不是這兩種情況,蕭鬱淵原本猜測是同宗功法的緣故,但縱觀清鳴宗其他弟子,也都並無異常,唯唯獨有澤暄的靈力波動中蘊含著和晏宥相同的氣息。

原本懶散的姿勢漸漸變得凝重,蕭鬱淵支起身子,一雙黑眸仿佛淬了冰,一眨不眨地端詳著澤暄的背影。

隻見澤暄雙膝盤坐,在靈力灌注下,體內的奇經八脈被充盈的靈氣灌滿,散發出淡淡的光耀。丹田處升起一團朦朦白光,細看之下竟如同虯樹的盤根,將奇經八脈接連而出,緩緩地輸送著靈氣。

“他竟身藏靈根!”

蕭鬱淵目光銳利,一眼就看出了澤暄的底細。

古籍有載,“懷靈根者,可通天地靈氣,可修千古仙緣。”靈根對於修仙者來說,自古都是難能一得的恩賜之物。

澤暄之所以在小小年紀有這般修為,可以說幾乎都是憑借著靈根的加持。

望著澤暄體內越來越滿盈的靈氣,蕭鬱淵突然心裏劃過一絲念頭。

即然不是因為同宗功法,莫非是因為這靈根?

他又聯想到晏宥身為百年難得的劍骨,此前卻莫名無法修煉內力……

零碎的念頭點點在心頭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緒頓時席卷整個胸腔,他渾身的毛發如尖刺一般帶起利鋒,黑曜石的雙眸變得陰沉如墨,森然駭人。

這時,小溪邊的一個個蒲團爆發出了動靜。

未能完成靈力灌注洗禮的弟子,紛紛被一團溫和的光束送回到地麵上。

而凡是經受靈力灌注成功者,蒲團周圍都出現了一圈圈的空間褶皺,像水波紋一樣在空氣中漾起漣漪。片刻後,這些人的身影慢慢淡出眾人視線,被空間褶皺拉入了另一個空間。

晏宥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站在一座府邸前。府邸朱門玉瓦,一派尊貴。

此時正值隆冬,漫天大雪紛飛,空氣裏的寒意仿佛要將世間萬物冰凍上一般。他身上穿著一身單薄的粗衣,渾身發冷得抱住了雙臂。

晏宥抬起頭,看到府邸牌匾上書“沈府”。府內門戶大開,正在宴請眾人,琴樂之聲和歡笑聲連綿不斷,在一片大雪之中顯得尤為熱鬧。

愣愣地站在沈府門前,本抱著的雙臂不知何時放了下來。晏宥如同站定般,任由風雪從身上刺過。

記起來了,這一日是沈府在慶祝長子沈均奕的生辰,也是……也是他娘親去世的第二日。

晏宥的眼眶瞬間包滿了淚水,雙腿仿佛灌了鉛,將整個身子沉重地釘在原地。

哪怕沈府是他自己的家,但是此刻他竟也邁不出一步。

當初他因天賦極佳,被送進清鳴宗。他原以為自己成為了仙門弟子,就可以為他和娘親在這個冰冷的家裏換取一點尊嚴。

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一擊。

他興高采烈地從清鳴宗回家時,等來的不是父親的誇讚,而是娘親已逝的消息。更加諷刺的是,在娘親去世的第二日,屍骨未寒之際,他們竟照常為家中長子慶生,大擺宴席!

晏宥仿佛透過朱門大院,遠遠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抱著親手給娘親刻的牌位,稚氣卻發狠地對父親說自己從此不再姓沈後,跌撞走出家門的場景。

他雙眸通紅如血,體內靈力飛快運轉,感受著無窮的力量,一股衝天的恨意如火山般爆發。

喚出鳳翎劍,劍尖指地,晏宥一步一步地向沈府走去。

如同殺神的模樣,竟使沈府上下無人敢阻擋。

晏宥提劍一路來到大廳,看到沈父與眾人正開懷暢飲,心裏的怒火暴漲。

劍刃劃破長空,直指沈父就要刺去。

晏宥突然瞥到手腕上的娘親留給他的半舊紅繩,腦海裏浮現出娘親的話,“宥兒,不要帶著恨活下去!”

一時間掙紮萬分,他死死攥著手中長劍。

無數情緒在心頭爆炸似地交纏在一起,腦海裏斷斷續續地畫麵頻閃而過,有娘親、林霖、石岩、方樂平、璉詡等等,最後定格在喵喵窩在他懷裏的情景。

一陣清明之意激地神識一震,晏宥反應過來,他現在處於幻境之中。

這應該也是墓葬之地的考驗,無限放大被考驗者的心魔。如果晏宥順應心魔,真的殺死了沈父,那麽他就會永遠被困在幻境之中。

想到如此後果,晏宥額頭布滿冷汗。

此時的他心頭恨意慢慢消散,看著沈父的眼神隻有無盡的冷漠。

“我不殺你,是因為娘親不願,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晏宥喃喃自語,這話算是他給自己的一個交代。

就在他準備收劍轉身的時候,一陣靈力卻將沈父的身子徑直送到晏宥的劍上。

晏宥迅速將手腕回勾,劍鋒一偏才沒有刺中沈父。

“是你!”

他猛地抬頭看去,發現澤暄噙著笑從偏廳走出。

澤暄臉上的笑意不如以往的溫潤,而是帶著幾分邪佞,“晏宥師弟,真巧啊。”

說完,他雙手在虛空中做出撕裂的動作,畫麵一轉,二人竟是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晏宥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目光再次落到澤暄臉上,看著麵前這個仿佛是變了個人的大師兄,他一時間難以置信。

澤暄用手撥了撥長發,唇角勾出抹笑,“師弟,你放心,我並不是幻境虛擬出來的。”

晏宥:“師兄你怎會和我進到同一個幻境?”

“是啊,我怎麽和你在同一個幻境呢?”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澤暄玩味地看著晏宥,舌頭舔了舔嘴唇,猛地臉色一變,如利劍一樣飛快地閃身到晏宥身邊。

“撲哧”一聲,澤暄手中長劍刺進晏宥的胸口,血花頓時暈染了整個衣衫。

澤暄附在晏宥耳邊,用氣聲頑劣地道:“看在師弟你即將要死掉的份上,師兄免為其難告訴你答案,當然是因為我的體內有你的靈根啊。”

聲音越來越小,晏宥眼孔放大,艱難地看向澤暄。

澤暄向上彎著的唇角緩緩放平,他用力將劍從晏宥的身體裏拔出,隨後手掌用力,重重地將晏宥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冷眼看著晏宥掉入深淵,澤暄這才緩緩取出一塊白綢,將染血的劍擦拭幹淨,然後他取出一個光團。

這光團是堪破幻境時,自動出現在被考驗者身上的。晏宥其實也有一個,但是因為澤暄的步步緊逼,晏宥才未能來得及發覺。

“師弟,結束了。”

澤暄麵無表情地捏碎手中的光團,走出了幻境。

另一邊。

當晏宥身負劍傷,落下懸崖時,小黑貓爪子上的雙生手釧發出劇烈顫抖,蕭鬱淵明顯地感受到晏宥的生命氣息在急速變弱。

他一時驚愕,難得變得手足無措。

在他即將準備不管不顧,要變換真身時,小九急促出聲。

“緊急!緊急!”

“察覺任務目標當前有生命危險,3秒後係統將強製為宿主開啟保護跟隨模式。”

“三!”

“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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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我崽兩秒(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