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霖發出一聲慘叫,摔在地上,撲騰起一片灰塵。
蕭鬱淵在古刹樹上俯視著林霖,眼睛裏噙滿冷厲。他端著身子從樹上跳下來,朝林霖一步一步走過去。
心裏悶著一口怒氣,調動身體裏全部的魔氣附在爪子上。盯著林霖的眼神,就像毒蛇盯著獵物般。
九幽魔界眾妖魔皆知,萬不可在魔尊熟睡之時吵醒他,不然魔尊之怒無人可承受得起。萬萬年了,上一個在魔尊睡覺時吵醒他的人,如今墳頭的草都有幾丈高了。
林霖被小黑貓走過來的神情弄得心驚膽戰,他眼睛睜大,不知為何這小黑貓的氣場竟讓他沒有辦法站起身。
蕭鬱淵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正準備揮爪時,突然整個身子被人抱了起來。
“喵喵,終於找到你了!”
晏宥從身後一把抱起小黑貓,親昵地用鼻子貼了貼小黑貓的額頭。
蕭鬱淵頓時伸著爪子僵住了。
他僵硬地一點點抬起眼看著晏宥,爪子上的魔氣悄悄散了去,他怕以晏宥這樣弱的小身板,挨上魔氣後會受傷。
這小劍修怎、怎能如此無禮!
輕浮!
蕭鬱淵眼瞳豎成條線,用爪子抵著晏宥的胸膛,他板著張臉,扭過頭決心不讓晏宥再碰自己。
晏宥權當小黑貓害羞了,便也不再去逗貓貓。
他看向癱坐在地上的林霖,連忙走上前,伸出隻手拉林霖起來。
“晏宥師兄……”
林霖見小黑貓乖順地被晏宥抱住,他吞了吞口水,方才找回力氣爬起身。
晏宥看到林霖背後全是灰,問道:“師弟你怎麽坐在地上?”
林霖苦笑,張張嘴想告訴晏宥,他撿的這貓兒看著可愛,卻是個凶巴巴的角色。
可就在這時,蕭鬱淵從晏宥懷裏探出頭,惡狠狠地剮了林霖一眼。
林霖被小黑貓的視線刺地縮了縮頭,不敢再說這小祖宗的壞話,衝著晏宥搖搖頭,“沒……沒什麽,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晏宥眨眨眼,也沒想太多,提醒林霖日後多小心,別總冒冒失失的。
林霖看著小黑貓愜意地團在晏宥的懷裏,心裏有苦難言。
小聲嘀咕著,晏宥師兄到底從哪裏撿來這麽個小祖宗啊。
晏宥自然是沒有聽到林霖的嘀咕,找到小黑貓後他心裏舒了口氣。
他瞅了瞅貓貓,又瞅了瞅林霖,最後又低頭瞅了瞅自己,兩人一貓身上全都是灰撲撲的,活生生像是逃難來的一樣。
晏宥失笑,對林霖提議燒水沐浴。
林霖自然沒有異議。
“那我去準備桃葉和楝樹根,給貓貓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湯。”
林霖看了眼小黑貓,特意放輕聲音,帶著點討好貓貓的意味,畢竟貓貓這麽可愛,脾氣大一點又有什麽呢。
蕭鬱淵聞言,胡須抽了抽。
桃葉?
楝樹根?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真的能用來泡熱湯?
蕭鬱淵無奈,平常他一個清潔術就能解決的事情,現在竟也弄得如此麻煩。
—
晏宥和林霖燒好熱水沐浴完後,給貓貓也專門拿了個小木桶,打好熱水,放了桃葉和楝樹根。
楝樹根味苦色橘,一入水,小木桶裏的清水從中央開始暈出絲絲縷縷的橘色氤氳,散發出淡淡的甘苦味。
晏宥提起袖子,伸出手,在水裏攪拌了一下。
嗯,水溫也正好。
晏宥點點頭,用手帕擦了擦手,對一旁的林霖講,“師弟,我去抱喵喵過來。”
沒一會兒,晏宥就抱著小黑貓來到了小木桶旁。
蕭鬱淵盯著麵前的小木桶看了看,嫌棄地眼睛都皺在了一起。
心裏暗誹,麵前的木桶比他平時洗臉的木盆都要小,這兩個小劍修莫不是拿本座開涮?
還有這熱湯裏泡的是什麽玩意兒?飄著一股子苦味……
蕭鬱淵爪子用力蜷著,頭使勁往後縮,全身都寫滿了拒絕。
晏宥以為喵喵是因為從未泡過熱湯,所以對小木桶有些恐懼。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喵喵的後背,安撫道:“喵喵,聽話,泡完熱湯你會很舒服的。”
蕭鬱淵聽完炸了毛,胡說,本座看起來是那麽好騙的嗎!
他瞪著眼睛,衝晏宥厲聲“喵嗚”,爪子撲騰著就要下地跑走。
晏宥耐心地哄著小黑貓,一隻手抱著貓貓不讓他跑走,另一隻手揉了揉貓貓的頭。
蕭鬱淵盯著晏宥,腦袋左擺右閃地不讓晏宥碰自己,衝著晏宥直皺鼻頭。
晏宥:“喵喵乖,洗完澡會變得香噴噴,不然渾身髒兮兮的,和小灰球一樣就沒人喜歡你啦。”
林霖也在一旁附和,“對呀對呀。喵喵泡完熱湯,這串小魚幹就都是你的了!”
他從身後掏出一串小魚幹,小魚幹是用鹽淋過烤的,穿在柳枝條上,長長的一串。
???
蕭鬱淵再次感到他的智商被冒犯了,但小魚幹的鹹香味對貓貓來說實在**太大。
他鼻頭動了動,嗅了兩下空氣中的鹹香味,眯著眼睛微微瞥了一眼小魚幹,又看了看小木桶裏的熱湯。
要不,就泡一下?
想來這兩個小劍修也沒有膽子敢害本座。
他心裏暗忖。
蕭鬱淵抬起頭,斜睨著晏宥,小貓頭衝熱湯點了點,然後卸了勁兒,舒服地窩在晏宥懷裏。
成了!
晏宥和林霖對視一眼,兩人唇角勾起笑。
晏宥抱著喵喵來到小木桶邊,抓住喵喵的爪子輕輕往熱湯裏探了探。
小黑貓的爪子一接觸熱湯,全身的貓就豎了起來,尾巴也卷成了一圈,他眼睛睜得圓滾滾的,另一隻爪子撲騰著晏宥,還要往熱湯裏去。
晏宥笑著把小黑貓放進木桶裏,熱湯漫過貓貓的身子。
小黑貓不但沒有怕水,反而舒服地呼氣,他的身子左右擺了擺,讓自己翻過身,肚皮朝上,愜意地癱在木桶裏,兩隻爪子搭在木桶邊上。
晏宥被小黑貓這副極通人性的動作弄得驚訝極了,他心裏盤算著,回頭要不要讓小黑貓試試修煉之道,說不定能修成妖獸,幻化出人形呢。
看小黑貓如此舒服,晏宥伸出手,從木桶側邊撩了點熱湯往喵喵身上淋過去。
熱騰騰的水讓小黑貓舒服地抖了抖,他眯起眼睛,點了點頭示意晏宥繼續。
一旁的林霖看了,心裏饞得很。他也撩起衣袖,伸手準備從熱湯裏撩水給小黑貓。
林霖的手剛伸到木桶邊,小黑貓就睜開眼,鋒利的目光向林霖射了過來。
林霖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舉起手,不再碰木桶。
小黑貓這才掀了掀眼皮,繼續享受著晏宥的服侍。他這會兒正舒服地很,熱騰騰的水氣蒸地他全身的疲乏一掃而空,加上晏宥時不時用手指肚給他揉身子,他舒服得喉嚨裏直哼哼,索性也懶得計較旁的事了。
“晏宥師兄,看來你這喵喵認主人啊。”林霖苦笑地衝晏宥攤攤手。
晏宥沒說話,隻是寵溺地看著小黑貓,仔細地伺候小祖宗沐浴。
泡完熱湯後,晏宥用手帕給小黑貓身上擦拭幹淨,又讓林霖用內力為喵喵烘幹水汽。
這下,小黑貓的毛愈加鬆軟,毛色也光滑鬱黑,顯得極為尊貴。
小黑貓抖擻抖擻身上的毛,叼起小魚幹串,跳到一旁的木桌上,腦袋一點一點地埋頭啃小魚幹吃。
—
日落斜陽,在山峰處留下最後一輪昏黃光暈。
晏宥的褲腿用布條紮住,彎著腰在草藥埔澆水除蟲。林霖在一旁沉心靜氣,打坐修煉。整個藥靈埔一派祥和恬靜。
忽地,一陣破風聲從天而降。
晏宥和林霖抬眼望去,是石岩師伯和東青師弟。
石岩作為藥靈埔的掌管師伯,對藥草頗有了解,宗門內有人受傷了也時常會請他過去看上一看。
“石師伯。”
“石師伯。”
晏宥和林霖放下手頭的事,向石岩走來,恭敬地拱手行禮。
石岩無視晏宥,直對林霖揮揮手,讓他免去禮節,笑嗬嗬道:“林霖,你自去修煉吧,要多加努力,內門弟子選拔在即,師伯我還等著你的好消息呢!”
林霖幹笑兩聲,悄悄地看了眼晏宥。
晏宥對他微微搖搖頭,讓他先走,不要管自己。
林霖無奈,隻得退後幾步。
石岩這才看向晏宥,他頓時變了副嘴臉,橫眉冷眼道:“晏宥,跟上!”
石岩直奔藥房,他坐下來拿起桌上的玉錘,開始研磨藥粉。
“荊荇草可有尋來?”
他挑剔地看著晏宥,手中研磨藥粉的動作未曾停下片刻。
“尋到了。”
晏宥應聲,轉身從身後的藥草櫃裏拿出荊荇草,遞給石岩。
石岩心裏詫異,這廢物運氣挺好,這麽難尋的荊荇草竟真的在一天內找到了。
但他麵上不顯,隻淡淡道:“放著吧。”
說完,晾著晏宥不再理他。
晏宥自知這是石師伯讓他走的意思,於是拱手行禮後,退了下去。
門外,林霖看見晏宥出來,連忙招呼晏宥過來。
他正拉著東青師弟詢問今日宗門內是哪個師兄弟受傷了?怎麽還來請石岩師伯了?
東青是專門服侍內門弟子的小侍童,因為也有些修為,所以一些跑腿送信的細碎之事經常交由他做,宗門消息因此也頗為靈通。
東青看了看四周無人,才壓著聲音說:“聽聞是清堯師尊座下的大弟子澤暄師兄昨日被人重傷了。”
“澤暄大師兄?”林霖驚詫,聲音一時高了些,他抬頭看了看石岩師伯屋裏沒動靜,才小聲又問道:“澤暄大師兄修為甚高,是宗門首席弟子,怎會有人能傷了他?”
東青:“可不是嗎!據說澤暄大師兄是被一個新建立起的魔教所傷,那魔教叫什麽殺血盟。”
晏宥心裏默念,殺血盟?
林霖:“殺血盟?東青師弟可詳細說說?”
東青擺擺手,“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林霖見狀,也隻能作罷。
這時,藥房傳來石岩的一陣怒吼,“哪裏來的野貓?晏宥!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