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晏宥和林霖聽見石岩的吼聲,心裏咯噔一跳,立馬和東青匆忙告辭後,朝藥房跑去。

藥房裏,石岩一隻手拿著玉錘,另一隻手顫抖地指著藥櫃上的小黑貓,“你、你這小畜生,快滾下來!”

小黑貓正跳到藥櫃上,用爪子抓著藥格子的叩鈕,他刺啦一拉,把藥格子抽了出來。

看了眼藥格子裏麵的東西,隻是一些普通的凝血葉,小黑貓嫌棄地皺著眉頭,打算去拉下一個藥格子。

石岩氣得怒不可遏,把手裏的玉錘狠狠一摔,拔出佩劍,向小黑貓刺過去。

蕭鬱淵瞥了石岩一眼,爪子微抬,一束黑色的魔氣像淬了毒的銀針一樣,便朝石岩的手腕射去。

石岩悶哼一聲,隻覺得手腕處被什麽東西紮了似的,又疼又麻,手中的劍也垂了下去。

正在此時,晏宥和林霖衝進藥房。

晏宥掃了一眼屋子,看見小黑團後,直直地衝著喵喵跑過去。他抿著唇,一雙狹長鳳眼噙滿擔憂。

蕭鬱淵睨著麵前的晏宥,本想著若是這小劍修膽敢責怪自己的話,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麵了。

可是,對上晏宥滿是擔憂的目光,他愣怔片刻,連晏宥抱起自己也沒來得及反抗。

直到窩在晏宥的懷裏,蕭鬱淵才回過神,耷拉著眼皮,伸出爪子抵著晏宥的胸前。

晏宥衝喵喵搖搖頭,輕聲說道:“聽話。”

說完,他掌心揉了揉小黑貓的頭,把貓貓藏在自己懷裏。

蕭鬱淵喉嚨裏低聲發出一聲“喵嗚”,便也乖順地任由晏宥抱起自己。

窩在晏宥溫暖的懷抱裏,蕭鬱淵第一次覺得如果任務目標是晏宥,貌似也還湊合。

另一邊,石岩臉色陰沉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左右翻轉手腕,仔細看了看。

怎麽突然會這樣?手臂上也沒有什麽傷口啊……

石岩找不出問題,索性這會兒手臂已經不痛了,他抬起頭看著晏宥厲聲喝道:“晏宥,你如今長本事了啊!敢私自帶這不入流的玩意兒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說著,他就要朝著晏宥衝過來,一副惡狠狠要打人的模樣。

晏宥往日對此遭受地多了,如今也隻是站在原地,不打算躲閃。他雖全然不打算保護自己,但還是抬起胳膊護住了懷裏的貓貓。

被護住的蕭鬱淵自是見不得石岩這般囂張,他從晏宥的袖子處露出眼睛,朝著石岩又射出束魔氣。

這次,魔氣刺上了石岩的右腿膝蓋。

蕭鬱淵還想再射去第三束魔氣時,魔氣運轉枯竭,他鬱悶地揮了揮爪子,無奈隻能作罷。

“哼。”

石岩悶哼一聲,右腿疼得一彎,停在原地不再上前。

該死,又來了。

他忍著疼,環顧四周,心裏想著不會是有人在戲耍他吧?

可是屋裏隻有晏宥、林霖和一隻野貓,這兩人自是沒有這樣的好本事,難道是那野貓?

心頭剛升起這股念頭,暗自搖搖頭。

他拔劍的時候探測過,這野貓身上沒有一點靈力,定然不會是這畜生。

林霖見石岩停下,趕忙勸阻道:“石師伯你可千萬不要責怪晏宥師兄,是我,這小黑貓是我覺得可愛,才硬纏著師兄幫我帶回來的。”

林霖一個側身,站到石岩和晏宥的中間,他端著笑,臉上的小梨渦顯得十分乖巧。

“石師伯有所不知,這純色的黑貓是烏雲貓,《相貓經》有述,凡純色,無論黃白黑,皆名‘四時好’,是極其吉祥的鎮宅之貓呢。”

石岩看著林霖,臉色發黑,但也強忍著怒氣,“林霖,不是師伯我擺譜,這藥靈埔可是給全宗門存儲珍稀藥草的金貴地,怎能容你如此胡來?”

他又轉向晏宥,嗬斥:\"林霖年齡小也就罷了,晏宥你呢!作為師兄,你難道就不知道勸誡師弟嗎?你現在就給我把這野貓扔了!”

晏宥緊咬著唇低下頭,他一言未發,隻是抱著小黑貓的手臂又緊了緊。

晏宥心裏清楚,若是此時他不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來,石師伯肯定又會借題發揮,往日裏這樣的虧他吃得夠多了。

林霖看了看晏宥,他知道自己師兄處境艱難,原本是眾人敬仰的天才,一朝從雲端跌落,變成眾人唾棄的廢物。

可林霖清楚晏宥師兄卻是個心腸頂頂好的人,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石岩如此苛責晏宥。

“石師伯,這貓貓是我留下的,師伯要罰就罰我吧。”

林霖直視著石岩的眼睛,朝著石岩拱手行禮,“距離內門弟子選拔也隻有不到一個月,林霖懇請師伯可以暫且忍一忍,等林霖成為了內門弟子,自會帶貓貓離開藥靈埔。”

石岩咪起眼睛,“你在威脅我?”

當麵被小輩如此頂撞,饒是石岩很看重林霖的天賦,平日對林霖多有厚待,可此時,他的麵龐也是漲得通紅。

林霖恭敬道:“林霖自是不敢,隻是懇請師伯可以多寬限幾日。”

石岩一口氣憋在心裏,瞅著林霖這張賣乖的臉,又看了看晏宥的窩囊樣子,捏捏拳頭作罷。

看著林霖,一字一句說:“那你可要記得這日的話,我等你榮升內門弟子。”

說完,他用力甩了甩袖子,轉身走出藥房。

待石岩走後,林霖快步走到晏宥身旁,“師兄,沒事吧?”

晏宥衝林霖無奈笑笑,“這次我又拖累師弟你了。”

“師兄哪裏的話!你再這般說,我可是要生氣了!”林霖佯裝生氣地皺皺眉。

“好了,不說這些了。快讓我來看看我們的喵喵,可有被嚇到啊?”

晏宥把懷裏的貓貓抱起來,順勢擼了兩把貓貓。

小黑貓表情一臉嚴肅,對林霖的調弄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林霖:“莫不是真的被嚇住了?”

晏宥把小黑貓舉起,與貓貓四目相對,柔聲安撫道:“喵喵,咱們不怕。”

蕭鬱淵嫌棄地盯著晏宥溫柔的目光,心裏一陣暗啐。

本座有什麽好怕的?難道一個月後本座真的要和林霖走?這小劍修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呢?

蕭鬱淵尾巴一卷,用爪子蹭了蹭晏宥的手,掙紮著從晏宥手裏跑走。

晏宥和林霖對視了一眼,望著跑遠了的黑團影子,兩人麵麵相覷,心裏都在擔憂喵喵是不是真的被嚇著了。

漆黑的夜幕綴滿繁星,晏宥的屋內燭光撲朔。

就著燭光,晏宥給小黑貓做了一個貓爬架。

他專門從納靈鐲裏挑了一些暖玉作為趴盤,還拿了一塊棉絨毯子鋪在暖玉上,就是為了使貓貓趴著休息時更舒服一些。

晏宥做好貓爬架後,到床榻上尋喵喵。

自從把小黑貓從藥房帶回來後,貓貓就一直端坐在晏宥的床榻上一動不動。

“喵喵,怎麽了啊?哪裏不舒服嗎?”晏宥坐在床榻邊上,一邊給貓貓捋毛,一邊問道。

蕭鬱淵腦袋側了側,用爪子撲騰著晏宥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不讓晏宥碰自己。

他此時的心情陰沉到了極點,先不說一個月後他很有可能被林霖帶走,就說現在晏宥住的這屋子……

他還真的就從未住過如此破敗的屋子,就連前幾日那白虎的洞穴也比現在這件屋子奢靡。

蕭鬱淵此時就一個想法,他想帶晏宥回他的重熠殿!

第九十八次歎氣,蕭鬱淵看著晏宥的眼神生無可戀,這小劍修怎會把日子過得如此之慘……

晏宥自是體會不到小黑貓的心情,他隻當貓貓今天是受驚過度。於是,他抱起小黑貓,把他放在貓爬架上。

“喵喵,這裏以後就是你睡覺的地方啦。”晏宥笑著對小黑貓講,“好了,安置完你,我要開始修煉了,可不準你來打擾我。”

他戳了戳小黑貓的鼻頭,將燭光熄滅,轉身走向床榻。

蕭鬱淵微微吃驚,這小劍修不是經脈不通,無法修煉內力嗎?

他窩在棉絨毯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視線一直追著晏宥。

屋內一片漆黑,晏宥盤膝在床榻上打坐,他看了眼貓爬架。

心裏一怔,喵喵呢……

由於小黑貓的毛色過於羽黑,與夜晚完美的融為一體。晏宥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看到小黑貓到底趴在哪。

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終於在他的努力下,看見黑暗中有一處烈紅色的波紋在閃。這是小黑貓額頭上的一道紋跡,得仔細觀察,才看得到。

晏宥舒出口氣,這才安心地開始打坐。

雖然他經脈受損,但是這幾年來,日日夜夜他也未曾放棄過修煉。哪怕每次都無濟於事,但是晏宥心裏始終藏著一股勁,他不甘心……

丹府裏,孱弱的內力真氣如同棉花絲,在閉塞的經脈裏遊走。晏宥努力聚集起丹府裏僅有的真氣,開始衝擊經脈。

他體內的經脈如同被無數壘石塊堆積了般堵塞,真氣剛觸碰上,就如同萬根針紮般痛苦。

晏宥緊咬著牙,額頭上的汗珠如豆大,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痛苦,衝擊著經脈。

蕭鬱淵在黑暗中,看著晏宥如此折磨自己,他心頭微動。

看來這小劍修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煩悶了半日的心情有了好轉,蕭鬱淵心想,若是晏宥可以保持這樣的堅韌,本座倒也不是不能幫他。

“恭喜宿主!”小九的聲音突然從蕭鬱淵神識海裏飄出。

嚇得蕭鬱淵一哆嗦,“你這小混沌靈,怎麽神出鬼沒的!”

小九:“嘿嘿,小九當然隻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來輔助宿主了呀。”

“怎麽就關鍵了?”蕭鬱淵翻了個身。

小九:“宿主,小九首先恭喜你已經在心裏成功的接受本次任務啦!宿主也應該有所察覺,你的魔力有了一些恢複,這是因為宿主親近任務目標後,蹭取了氣運值的結果。

溫馨提示,宿主蹭取氣運值後,不僅可以提升功力,而且可以獲得暫時性變得真身的機會哦!”

蕭鬱淵對小九的話聽得迷迷糊糊的,這小混沌靈講的是哪裏的方言,怎麽讓他如此頭疼。

但是,蕭鬱淵一聽到能夠“變真身”,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眯著眼睛,“小混沌靈,你的意思可是,要我多多呆在晏宥身邊?”

小九:“嗯嗯嗯。”

蕭鬱淵撇撇嘴,看著晏宥的眼神頓時充滿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