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卷著寒風習習湧進寢殿,蕭鬱淵剛剛沐浴而出,瞧著晏宥還未回來,便獨自懶散地倚在床榻之上。

他想起,那日在寒池,最後溫存之際小九說什麽後,他和晏宥皆是體內丹田一暖,湧上濃重的困意。

趁著現在得空,不如喚出小九詳細詢問一番。

蕭鬱淵:“那日,你都囉裏囉嗦說了什麽?”

小九睜大了眼睛,怎麽能說他囉嗦?不滿地在蕭鬱淵神識海裏打了個滾。

近來不知是不是得到了愛情的滋潤,宿主脾性都好了不少,小九這才敢如此放肆。

蕭鬱淵湧上魔氣,用力彈了彈小九,語氣升起幾分不耐,“快說。”

小九“嗚”了一聲,開口道:“那日,小九是在恭喜宿主,當前任務進度75%,靈愛交融大禮包已發放,宿主注意查收!”

“不過現在任務進度已經79%了,這幾日宿主和任務目標的愛意值突飛猛進,並且雙修給任務目標帶來了修為提升,因此進度條也在不斷地上漲。”

“宿主再接再厲呀!勝利的曙光即將在望啦!”

小九又囉裏囉嗦一大堆,蕭鬱淵頗為費了一番心思才聽懂。

“已經79%了啊。”

看著麵板上紅色的任務完成進度條,如今已經過了大半,蕭鬱淵這才感到時間流轉。

以前從未想過的一個問題突然冒了出來,“任務完成100%後,會怎麽樣?”

小九眨巴眨巴眼,“宿主就可以完全脫離貓貓形態了,現在宿主還是由變成貓咪的風險的。”

“本座不是問你這個。”蕭鬱淵打斷小九的話,皺緊了眉,“本座和晏宥會怎樣?”

越說心裏越有一股慌張升起,“本座記得,你之前說本座是在話本裏,那現在呢?晏宥也是話本裏的人嗎?他的結局又是什麽?”

小九愣了愣,發覺自己竟沒有辦法回答宿主一連串的問題。

他翻閱了係統所有的用戶手冊,照著手冊上的條文,說道,“以往係統選中的宿主,都是話本裏的配角,待宿主完成任務後,係統會改變配角慘遭橫死的命運,任務目標也會走上人生巔峰,皆大歡喜。但是,宿主和任務目標……”

說到這,小九的聲音突然卡了殼,係統傳出“呲呲啦啦”的雜亂電流聲。

蕭鬱淵神識一痛,他凝下心抵禦著這波電流聲。

幾息後,電流聲消失,蕭鬱淵問,“適才怎麽了?”

小九吞吐著說:“係統出了些小問題,已經沒事了。”

蕭鬱淵:“接著說,但是,本座和晏宥會怎樣?”

這一問,小九又沒了聲音。片刻後,才聽到他開口,“但是,因為宿主和任務目標成為了愛意值的互選對象,因此,後麵係統可能會發布隱藏獎勵,這小九現在也說不準的。”

蕭鬱淵聞言,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他見識過這神秘係統的力量,那力量是他也無法能抵抗的,隻要結局不是壞事,那就一切還好。

暫時放下這件事,蕭鬱淵壓下心中情緒,“不是說發放了什麽靈愛、靈交禮包?在哪裏?”

小九無奈,“是‘靈愛交融大禮包’啦!”

隨便叫什麽名字都好,蕭鬱淵翻了翻這個所謂的大禮包。

在蕭鬱淵翻找的時候,藏在神識海裏的小九苦著張臉。

小九麵前攤開了一本十分迷你的手冊,上麵一頁赫然寫著——

宿主完成任務後,因保護機製,係統將強製清空宿主與任務目標的記憶,並保留當前進度現狀不變。

小九本想將這句話也念出來,但是被係統發出了警告,使他無法說出來,便隻能編了個理由糊弄了一下。

其實他私心還挺喜歡宿主和任務目標這對道侶的,真心希望他們能一直走到最後。

暗歎口氣,小九藏進了陰影裏。

重熠殿外,霧都樹樹影晃晃,清冷月光灑在泠泠泉水上,泛起波光漾漾。

晏宥收起傳音石。

他將光幕裏關於窮奇和殺血盟的消息都告知給了林霖和璉詡。

本想再傳音給況舒師尊,但又想到,他畢竟當著六大仙門尊者的麵踏入九幽,現今恐怕已是仙門笑柄,還是暫且先不聯係師尊得好。

望著天際墜月,晏宥有些恍惚。

他明明一介清鳴宗劍修,也不知為何,竟覺得在九幽的這兩日要比在宗門過得更加快活。

或許是大人的緣故吧……

他這般想著,眉目皆是溫柔。

“在看什麽?”突然,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來者是溫介清,他來到晏宥身旁,斜斜倚著樹幹。

“我猜你是在想尊上吧?”他摘了一片樹葉,夾在兩指之間,舉到半空中對著月光望去。

晏宥坦然笑道:“對,是有在想大人。”

他從不在外人麵前回避他對大人的情感。

沒想到對方如此坦誠,溫介清舉著葉子的手一頓,目光望向晏宥。

晏宥不再像數月前那樣羸弱落魄,手中一把趁手像樣的佩劍都沒有,連對付一頭低階魔獸都尚需拚盡全力。

現今的晏宥確實很好,對尊上的情感溫介清也看在眼裏。隻不過,尊上向來在感情一途上實為笨拙,難能得到一個值得喜歡的人,溫介清便想著從旁幫上一幫。

他遞給晏宥一壺烈酒,“我與尊上自幼一同長大,別看他現在歲數大,活的年歲久,但在感情上許是還不及凡間弱冠公子。”

溫介清碰了一下塞到晏宥手中的玉酒壺,他仰頭喝了一口,“尊上表麵冷如寒淵冰川,但其實他是一個極為珍視情感之人,隻不過在萬年的漫長歲月裏,沒有人得以走進他的心裏罷了。”

頓了頓,溫介清偏過頭凝視著晏宥,神情深沉,沒有以往的玩鬧之色。

“你是他唯一帶回九幽的人。阿淵真的很喜歡你。”

晏宥捧著玉酒壺,稍微思忖了一下,也喝了下去。

酒水入喉辛辣,口感綿柔醇厚,晃著玉酒壺,晏宥燦笑如星芒,“我知道的,大人也是我心裏的唯一。”

溫介清聞言,似是放心地點點頭。

他又與晏宥喝了一會兒,絮絮叨叨地講了許多尊上的習性。

許久後,等到溫介清在晏宥答應了再為他做些小魚幹後,溫介清才滿意地搖著玉骨扇回去了。

看著溫介清走遠的背影,晏宥擠了擠眼睛,辛辣酒水的暈乎勁逐漸侵占了神識。身上雖有些發軟,但也還沒有到喝醉的程度。

晃了晃玉酒壺,裏麵依稀還有小半瓶,晏宥便抱著向寢殿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

寢殿內,夜光石散發著氤氳的靈光照亮了一室細軟。

蕭鬱淵坐在床榻上,取出一團泛著柔光的包裹,包裹的外層上還貼著一張紅紙,上麵寫著:靈愛交融大禮包。

“……”

看著這幾個字,蕭鬱淵心生嫌棄。

他捏起包裹的一角,將裏麵的東西抖擻了出來。叮叮咣當中,床榻上頓時灑落了一片小物件。

有圓有方,還有些奇形怪狀的。

蕭鬱淵從中拎起一團黑絨絨的呈三角狀的小玩意,捏在手心裏觸感又滑又綿,他來回把玩了一下,才發現這小玩意兒竟是一隻貓耳朵。

困惑地又從一堆零碎的物件中翻了翻,終於在床榻最邊上找到了一模一樣的另一隻。

他饒有興趣地將兩隻貓耳朵捏在手裏,左右看了看。

驀地,小九奶呼呼的聲音從神識裏傳出。

“禮包已觸發,支線任務開啟,完成觸發任務可額外獲取任務進度,請宿主再接再厲!”

小九的話將蕭鬱淵微微嚇了一跳,他掌心不小心碰到了床榻上的另一個物件。好似是個鈴鐺。

待話音落下,他掌心中的兩隻黑耳刹那化成煙霧,“砰”的一聲,他發覺自己的腦袋上好像變得不太對勁,脖頸上也好像被一條長絲帶裹住了。

擰著眉伸手摸了上去。

一股熟悉的毛茸茸的又滑又綿的觸感自指尖升起。

!!!

旋即揮了揮衣袍,將鏡子卷了過來。動作間,脖頸上的長絲帶許是掛著顆鈴鐺,叮當亂響。

對著鏡子,蕭鬱淵看到自己的頭頂竟多了兩隻黑色飛機耳,和喵喵的耳朵如出一轍。

脖頸上也係上了一條長長的黑絲絨飄帶,飄帶質地棉絨,妥帖地覆住突起的喉結,正中央上還綴著顆小銀鈴。喉結滾動間,銀鈴便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細長的絲帶自頸間垂落,和烏發一齊落在衣衫上,掉落在地上。

他指尖抬起繞過絲帶,輕輕觸碰了一下頭頂,飛機耳像是含羞草一樣迅速向後躲了躲。

許是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太過說不得,蕭鬱淵麵上罕見湧上幾分慌張,他伸手扯著脖頸上的絲帶,想要解下來。

就在這時,床榻前的層層幔帳被人撩開,晏宥露出了半個身子。

蕭鬱淵望去,剛好對晏宥四目相對。

此時晏宥側著身子,一隻手抓著幔帳,另一隻手乖乖地將玉酒壺抱在胸前,眉目浸染懵懂。

待他看清床榻之景,指尖不禁用力捏緊了幔帳邊緣,喉嚨上下吞咽了一下。

隻見蕭鬱淵坐在床榻中央,頭頂一對飛機耳呆呆地翹著,脖子上的黑色飄帶映襯地膚色更加白皙。

“喵喵?”

晏宥本就有些暈乎的神識愈加像是撞上了一團白雲,神情開始變得迷亂。

他向前邁了一步,誰知剛好踩到了拖落在地的幔帳上。

重心傾斜,晏宥的身子歪歪晃晃地向一邊倒了下去。

見狀,蕭鬱淵顧不得什麽,徑直撲了過來。

他護住晏宥的腦袋,後背挨著地麵,將人抱在了自己懷裏。

二人繁複的衣衫層層交疊,發絲散落一地交纏在一起,蕭鬱淵脖頸上的長飄帶蜿蜒曲折,淩亂地鋪在身上、地上。

“咣當”一聲,晏宥手掌一軟,玉酒壺滾落在地,醇厚的酒水淌了出來,將一室灌滿了酒香。還有幾滴酒水濺起在了蕭鬱淵的臉頰上。

透過夜光石暈出的暖光,晏宥感到一陣眩暈,如同跌進了綺麗的幻境。

他伸手輕輕觸碰在蕭鬱淵頭頂那對飛機耳上,用指腹摩挲著耳尖。

頓時,蕭鬱淵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觸感蔓延開來,心裏仿佛被勾起了一團火焰,炙烤著周遭的空氣。

觸感太過鮮明,他偏過頭,想要躲開晏宥的指尖。

可晏宥卻樂此不疲,用了些力氣將蕭鬱淵的臉龐正了過來,他甚至不滿足於指腹的觸碰,溫熱的掌心囫圇捂住整個耳朵揉了揉。

蕭鬱淵悶哼一聲,渾身湧上顫栗,整個人僵滯了片刻。

“阿晏,起來。”蕭鬱淵低聲哄著。

他的直覺告訴他,如若再這樣下去,許是不妙。

晏宥卻熟視無睹,一雙鳳眸仿佛蒙了上水汽,他搖搖頭,不肯鬆手。

蕭鬱淵胸膛劇烈起伏,看著晏宥不似平常的模樣,心中轉過一個念頭,湊到了晏宥麵前嗅了嗅。

“你喝酒了?”

被發現了。

晏宥想要往後躲躲,但是蕭鬱淵的手掌禁錮在腰側,一時間隻能與蕭鬱淵貼麵而對。

看著蕭鬱淵有些沉下去的臉色,晏宥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撞上了蕭鬱淵臉頰上了那幾滴酒水。

趁著對方不注意,唇角貼了上去,卷走了酒水。

然後,徑直又貼上了蕭鬱淵的唇,撬開牙關,將酒水渡了過去。

很快便鬆開了蕭鬱淵,晏宥狡黠地笑了笑,“阿淵也喝酒了!”

蕭鬱淵:“……”

心裏那團火燒得更旺了,氣息都變得淩亂。

掌心撫上晏宥細軟的黑發,脖頸間的小銀鈴歡快地搖動著。

好似看到什麽新的玩物,晏宥鬆開了那對已經炸了毛的飛機耳,他指尖纏繞著絲帶,一下又一下地捏著那顆小鈴鐺。不經意指之間,劃過蕭鬱淵白皙的鎖骨和突起的喉結。

小銀鈴冰冰涼涼,吸引著渾身發燙的晏宥。

他伏下身,蹭了上去。

吻上那粒小銀鈴,齒尖磨上一旁的黑色絲帶,輕柔而又克製地咬上一小段,而後偏頭向上,長長的絲條被拖了起來,鈴鐺叮當亂響,發出靡靡之音。

蕭鬱淵眼底鬱色如墨,看著身上之人放肆地作亂,他眼尾溢出深深潮紅。半闔的眼眸終於在晏宥伸手扶上飛機耳的一刹,驟然睜開。

他仰起頭咬上絲帶的一段,發狠地將人拽了過來,鈴鐺懸在二人唇齒中央,烏發傾斜而下,從蕭鬱淵的眼瞼紛紛擾過,帶起細小的癢意。

清脆的鈴聲讓晏宥找回幾分理智,回憶起自己適才的所作所為,臉頰頓時緋紅一片。

“阿淵……”羞澀地想要從蕭鬱淵身上站起。

可此時蕭鬱淵卻將他牢牢鎖在懷裏。

蕭鬱淵揮出魔氣卷來床榻上的各色物件,他挑出一副玉石質地的鏈鎖,纏在了晏宥的手腕上。

他翻身而起,二人身形調轉。

“這時才走?晚了。”蕭鬱淵湊在晏宥的耳畔說道,聲音壓得很低,兩隻飛機耳支棱起來微微動了動。

瑩瑩光暈打在浮動的幔帳上,落下陰影將二人的身形藏匿其中。寢殿擺著的睡蓮徐徐綻放,層層而起的花瓣湧出誘人幽香。

晏宥嗚咽了兩聲,神識的清明再次逐漸變得暈怔,被眼前惑人之景和淩亂的氣息糾纏而擾。

他在無盡的失重與眩暈中,眼底炸開大朵大朵的白色煙花。

手腕被禁錮著,愈發加深了顫栗,小尾指上纏著黑色絲帶,抖動間,連帶著蕭鬱淵脖頸上的鈴鐺響動。

在幔帳的重重搖曳下,晏宥的整個天地仿佛隻剩下了蕭鬱淵一人。

尾聲將近,在一片旖旎之中,晏宥感到脖頸上襲來一股涼意。

朦朧目光下,他看到蕭鬱淵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脖頸,好像為他帶上了一條項鏈一樣的物件。

垂眸看去,隻見一個黑曜溫涼的貓咪吊墜貼在鎖骨上,精巧而細致。

蕭鬱淵鬆開晏宥手腕上的鏈鎖。

他輕輕揉了揉,抬手將泛出紅痕的手腕貼在唇邊吻了下,而後又在吊墜上落下一吻,偏了幾分,溫熱最終印在了晏宥的鎖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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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斯哈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