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前夜

歐陽流說:“我想,魔尊大人也會同意我的看法的,不是嗎?”

夜碎空依舊是那副笑容:“是啊!我同意。”

史飛氣的想要把槍直接槍斃歐陽流,手摸到腰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把槍借給伍星雲了。

伍星雲回過頭來,看著史飛,等待史飛下命令。

但史飛半天沒說話,倒是文諾這個時候上前一步,說:“伍星雲,為什麽停了下來?”

伍星雲站問:“報告,上尉歐陽流對我的操作提出了異議,請問需要給他解釋嗎?請上級指示!”

文諾說:“你認為呢?”

伍星雲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主見,他說:“我聽從領導安排。”

史飛一張被氣紅的臉這個時候才轉成了人色,他朝著歐陽流狠狠的瞪了一眼,說:“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夜碎空這個外人沒資格管!上尉,你最好弄清楚,你究竟是在為誰服役。”

歐陽流又偷偷看了一眼夜碎空,發現其正在對自己微笑,便說:“我不服,我要上訴,這個人公報私仇,你們偏袒包庇!”

史飛怒喝:“伍星雲!”

伍星雲一個立正:“在!”

“解釋給他聽,告訴他,他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伍星雲答了一聲“是”,然後向左轉,對歐陽流行了一個軍禮,說:“沒……沒什麽原因,總統剛剛跟我說,我喜歡誰就可以挑誰……我……不喜歡你。”

歐陽流說:“為什麽,你憑什麽不喜歡我?”

伍星雲老實回答:“因為……我覺得你素質不過關,不能夠勝任這次任務。”

在場的士兵爆發出一陣大笑聲,歐陽流怎麽也想不到,伍星雲居然給出了“因為我不喜歡,因為你素質低”這種理由,還一點都不掩飾。

歐陽流狠狠的瞪著伍星雲,片刻之後,他朝著史飛說:“元帥,這種純個人的喜好,就是篩選的標準嗎?這種標準,是否有違聯邦法案?”

史飛這些天因為和談而引發的暴躁脾氣,在這一刻忽然就爆表了。

而他憤怒暴躁到爆表的結果,就是——會變得異常冷靜。

於是史飛破天荒的沒有大罵,也沒有奪過一旁文諾的配槍去企圖槍斃誰,而是很冷靜的舉起手臂,對著衣服上的對講機說:“憲兵,過來一下,把作戰參謀A組的文字記錄員歐陽流請出去,並且將其移交軍事法庭,就他今天的表現做出審判。”

歐陽流顯然也聽到了史飛的聲音,他被史飛這個做法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大老粗居然敢這麽對自己。

歐陽流再次看向夜碎空,對方依舊朝著自己微笑,甚至還點了點頭。

他心中不再猶豫,將帽子丟到了地上,哼了一聲,昂著脖子說:“這次不公平的篩選,我決定退出!”

說畢,就轉身離開了訓練場,在他走到訓練場門口的時候,發現夜碎空也跟著起身離開了。

而伍星雲依舊在那裏挑選自己的送親隊伍。

歐陽流很敏銳的發現,夜碎空從出現到離開,也就跟自己和顏悅色的說過兩句話,至於這次和親的伍星雲,魔尊大人從頭到尾都沒理會過。

於是歐陽流就站在訓練場門口等,見到夜碎空出來了,馬上跑過去,對夜碎空說:“魔尊大人……”一麵說,一麵露出委屈的神色。

夜碎空皺了皺眉:“你在這裏做什麽?”

歐陽流說:“有這樣的長官和元帥,聯邦的軍隊不堪一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今天能夠親眼見到大人,我實在是感覺太榮幸了。”

夜碎空笑了笑,態度很溫和,半點也沒有傳說中的殘暴血腥。

於是歐陽流進一步說:“其實我從出生起,就很仰慕魔尊大人了,可惜我生在歐陽世家,不然一定回去投奔大人的。”

夜碎空笑出了聲,他歪著頭看歐陽流,說:“歐陽世家?是那個兩千多年前,就很有實力,很善良的歐陽家嗎?”

歐陽流說:“魔尊大人認得我的祖先?”

夜碎空臉上的笑更加的漫不經心,眼底卻深黑一片,他說:“他們都是善良正直的人,你家學淵源啊。這麽說,歐陽副總統也是你的……”

歐陽流微微躬身:“那是家父。”

夜碎空些微有了些興趣,伸手勾住歐陽流的下巴,歐陽流立刻順勢倒在了夜碎空的懷裏,聲音微顫:“從小時候起,我的夢裏就隻有魔尊大人了,直到現在,一直沒有變過……”一麵說,一麵送上自己的唇。

夜碎空微微側了側頭,嘴角依舊掛著懶散的笑:“既然這樣,我去跟聯邦的說一下,讓你參加送親隊伍好了。”說畢,夜碎空放開歐陽流,就此離開了。

歐陽流些微有些失望,他以為對方會更換和親人選,但沒想到自己舍下尊嚴,拚著得罪史飛,換來的隻不過是——有資格參加送親的隊伍。

歐陽流看著夜碎空漸漸遠去的背影,那修長的身影被夕陽在地麵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顯得有些孤獨,更有些寂寥。

當他看到這個影子的時候,就覺得對夜碎空的愛慕更加深了,這個從小就紮根在心中的神一般的人物,徹底的激起了歐陽流的全部幻想。

哪怕隻是送親隊伍,歐陽流也決定,要努力一把。

因為很明顯,魔尊大人根本不喜歡和親的人選伍星雲,他點名要這個人,純粹是為了報複當初那一箭之仇。而相對的,歐陽流覺得魔尊大人今天跟他說了很多話,對他笑了很多次,既不殘暴,又不嗜血,自己有著很大的機會。

歐陽流在場外站了沒多久,就被趕來的憲兵帶走,送回到了聯邦主星,按照史飛的要求接受審判。

而同一時刻,伍星雲也已經挑選好了自己的送親隊伍,並且認識了自己的老師,開始和送親隊伍一起,學習一些嫁人的禮節和基本知識了。

伍星雲依舊和文諾住在一起,為了一個月後的嫁人開始做準備。

上午的時候,文諾和另外一名女生物學家,會交給他一些關於夜碎空的基本知識,以及一些結婚的注意事項。

文諾一開始還能夠勝任這個工作,但隨著教學內容的越來越深入,他自己都受不了了,請求不要再讓自己進行下去了。

於是,每天上午的地球本土中文(夜碎空的母語),以及生理衛生知識,都由生物學家來教授了。

伍星雲一開始對於嫁給一個男人其實並沒有什麽概念,但是當他聽到那個女生物學家眉飛色舞的描述了洞房花燭的一百零八種過法之後,他開始感到恐懼了。

不過伍星雲是一個勇敢的士兵,就算是恐懼,他也會努力的克服恐懼,認真聽講,並且按照老師的要求做筆記。

而每天下午,伍星雲則和自己送親隊伍一起,參加各種訓練,據說夜魔軍的大本營離這裏足足有一千光年的距離,哪怕運用聯邦的跳躍點,跳躍到最接近魔軍的地方,再往後走,也需要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這些送親隊伍,主要是負責保護伍星雲的安全,互相之間認識和溝通感情非常重要。

晚上的時候,伍星雲則在狂補各項嫁人禮節,還要演練,直到睡覺的時候,才能夠稍有休息。

這樣的日子過的很快,兩邊的具體條件也已經商談好,伍星雲是作為夜碎空的男妻,也是唯一的正妻嫁過去的,伍星雲的存在,和他的男妻地位,代表著雙方的和平成果。

夜碎空無故不得休妻。

當然,伍星雲也會帶過去大量的陪嫁用品,除了有一個十人組成的小衛隊外,還有戰艦,飛船等武器,以及一些科技書籍,食物種子等夜魔軍所不具備的東西。

這天晚上,正是伍星雲出嫁的前一天,他睡在上鋪,文諾睡在下鋪,伍星雲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一想到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還有生物學家告訴他的可怕的洞房花燭夜的種種,就有點背後冒冷汗。

他一臉翻了十多次身之後,文諾終於受不了了,說:“你幹嘛呢?翻來翻去的,自己不睡,也搞的別人睡不成。”

伍星雲就從上鋪彎下腰,說:“我睡不著。”

文諾用雙手枕著腦袋,看著上方的伍星雲,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隻要一看到這張臉,一肚子火就全沒有了。

文諾說:“我也睡不著了。聊聊吧,你為什麽睡不著?”

伍星雲抱著自己的枕頭,問:“我可以下來嗎?”

文諾就起身靠在床頭,給伍星雲讓了半個鋪,說:“可以,下來吧。”

伍星雲穿著一個寬大的褲衩,爬了下來,坐在床的另一頭,雙手抱著枕頭,卻不說話,隻是愣愣的看著外麵。

他這個角度正好看見窗外的星辰。

德塔諾沒有衛星,也看不到銀河,卻有著另外的不一樣的風景,可以看見星辰深處大片的暗紅色星雲,如霧如幕,如夢如幻。

文諾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伍星雲。

他知道,今晚過後,明天一早,這個士兵就要前往聯邦大樓,然後在那裏帶著自己的嫁妝和陪嫁,登上一去不複返的飛船,可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了。

兩人靜靜的坐著,過了一會兒,伍星雲首先開口,他說:“明天我就要走了。”

文諾“嗯”了一聲。

伍星雲說:“我舍不得離開你們,舍不得離開聯邦。”

文諾說:“我也舍不得你離開……小雲,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

伍星雲茫然的搖頭:“不知道。我喜歡爸爸媽媽,喜歡我的哥哥們,可是現在都見不到他們了。前幾天他們給我來信,說知道了我的事情,但他們都是普通的工人,也對我的事情無能為力……”

說到這裏的時候,伍星雲的聲音漸漸的低沉了下去。

文諾聽見伍星雲語氣消沉,忍不住將自己的枕頭抱了起來,挪了邊,和伍星雲坐在同一頭。

本來就窄的床有些擠,文諾將自己的雙手張開,放在腦後,伍星雲就抱著枕頭坐在一旁。

兩人都沒有說話,伍星雲在想自己的心事,文諾也在想自己的心事。

過了一會兒,文諾伸手,將自己的胳膊伸展開,虛懸在伍星雲身後,隻待他一朝後靠,就能夠搭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維持這個姿勢了很久,伍星雲忽然轉過頭來,說:“聽說,我們的發源地就是地球,我真想去那裏看一看。”

文諾說:“嗯,那裏現在是夜碎空的地盤,你……嫁給了他……以後,或許他會帶你去看,或許他也會愛上你。”

伍星雲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又搖頭,說:“不可能,我又不是傻子,他這次從聯邦不光光要走了我,還要走了科技和書籍……他根本不會喜歡我,更加不會愛我。他不過是想要報複我當初給他的那一槍。”

文諾嗯了一聲,他側過頭,看見伍星雲的臉在黑暗中辨不清輪廓,但眼睛卻無比的閃亮,而這閃亮的眼眸中,又蒙上了一層對未來的茫然和困惑。

這種神情,讓文諾的心猛然一緊,他覺得自己的心開始漸漸的跳的快了起來。

文諾說:“誰知道呢?一段婚姻如果沒有愛情,是非常可怕的。但……你是個好士兵,也是個優秀的士兵,或許他會愛上你。”

“可是我不可能會愛他……”伍星雲說的沒什麽猶豫,他說:“他殺了我們那麽多人,戰友的血,前輩的血,他是我們的仇人。我最多隻能夠放下仇恨,選擇寬恕和原諒,但卻不可能愛上他的……唉,那個白天上課的女生物學家還嚇唬我說,會有很可怕的事情會發生……我真的有點害怕。”

文諾伸手在伍星雲背上拍了拍,卻沒辦法把自己的手提起來,隻能夠搭載伍星雲的背上,好似虛摟著他一般。

文諾聲音溫柔:“她都是危言聳聽,不用理會那個女人。”

伍星雲扭過頭,看著文諾,過了一會兒,問:“真的不可怕嗎?”

文諾點了點頭,在那一刻,他心中有著一種衝動,將這個人抱在懷裏,溫柔的對待他,告訴他洞房花燭夜,是一件美好而浪漫的事情。

這個想法在文諾的心中無限的滋長,他甚至感覺到身體有些燥熱,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小雲,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用實際行動告訴你,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沒什麽可怕的……”

伍星雲哦了一聲,說:“連長,我想讓你加入我的送親隊伍,好嗎?”

文諾微微的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將伍星雲結結實實的摟在懷裏,看著對方的眼,說:“好,我……把你平安的送到。不過……你放心,我總有一天,會把你再平安的接回來。”

伍星雲露出一個笑容,他第一次感到,這位如同大哥哥一樣,一直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長官,居然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文諾腦袋轟地炸開,他隻覺得伍星雲的這個笑容,仿佛一億個恒星那樣耀眼,那樣的炫目,讓他的腦袋不能夠有任何思考。

文諾微微低頭,吻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唇。

伍星雲有些茫然,更有些迷惑,他覺得被溫柔的連長抱在懷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溫暖,就好像小時候母親的懷抱一樣。

直到那個吻的出現。

伍星雲一開始腦袋還有些發懵,他的大腦空白了兩秒鍾後,才反應過來文諾究竟在做什麽。

他用力的推開剛剛還溫暖無比的懷抱,臉漲得通紅。他看著文諾,文諾也直視著他。

過了半晌,文諾才說:“小雲,我喜歡你,不……我愛你……”

伍星雲第一次被人表白,手足無措,他憋了半天之後,才忽然一個立正敬禮:“報告,這……這是違紀的!我……我不能夠接受。”

說完這句話,伍星雲忙不迭的手腳並用,爬上了自己的鋪位,用被子死死的蒙住自己的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他感覺到文諾在拉自己的被子,於是他也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往回拉,兩個人開始了拉鋸戰,最後文諾的持久力比不上伍星雲,他隻得歎了一口氣,說:“對不起……你……別放在心上,我以後不會了。”在說完這句話後,文諾轉身走出了臥室的門,緊接著,伍星雲又聽見了大門被打開後又關上的聲音。以及那一聲揉碎在夜風中的歎息,和淡淡的煙草的味道。

伍星雲這才從被窩裏探出頭,他有些迷糊更有些茫然,過了半晌,他才摸了摸自己的唇,心中覺得有些別扭,又從內心裏,更加抗拒馬上會到來的,和魔尊夜碎空的洞房花燭夜了。

在第二天的時候,伍星雲從**爬起來,他的護衛隊早就在外整裝待發,一行人跟隨著他,進入到了十多輛甲殼車中,朝著聯邦大樓駛去。

讓伍星雲意外的是,沒有見到文諾的身影。

看來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是不會加入自己的送親隊伍了。而且……伍星雲也覺得在對方吻了自己之後,還要求對方做自己送親人的話,更加別扭。

甲殼車約莫在半個小時後,停到了聯邦大樓前,一眾人進入當初的篩選場。

篩選場現在已經被搞成了個臨時的婚禮場,到處都是粉色的氣球和鮮花,伍星雲穿戴著整齊的熨燙得一絲不亂的製服,站在送親隊伍的最前方。

一百人的送親隊,以的方陣排列著,整齊劃一。

主席台上,聯邦的高官都到了,不僅僅有上次伍星雲見過的那些人,還有一些沒見過的也出現了。

先是總統霍布斯致辭,然後是副總統歐陽封致辭,歐陽封說了一大篇無關緊要的廢話之後,對伍星雲說:“我們經過和夜魔軍協商後,決定給你的送親隊再多派一個人。流,你入列吧!送親隊你做隊長。”

早就站在台下的歐陽流一個立正,說了一聲“是!”之後,就跑入了隊伍,異常顯眼的站在隊伍的前方,和伍星雲並排。

所有人士兵都被驚呆了,但主席台上的那些人神色如常,應該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的。

歐陽流站定後,挑釁的朝著伍星雲挑了挑眉,低聲說:“小子,還在做夢呐!魔尊大人根本不喜歡你,他就是利用你,玩弄你而已!”

伍星雲前進一步出列,對著主席台上的眾人敬了個禮後,說:“總統,我有一個問題!”

滿頭銀發的霍布斯神色和藹:“什麽問題,你說吧。”

伍星雲說:“總統曾經跟我說過,說我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聯邦一定會想辦法滿足的,是不是?”

霍布斯說:“是的,我讓你回去之後仔細思考,這個許諾在你出嫁前一直有效,這也不光光是我個人給你的許諾,更是整個聯邦政府給你的承諾。”

總統說完這句話後,朝後麵的眾位議員和政府高官看了一眼,那些人都點頭稱是。

諾布斯繼續說:“你有什麽要求,想法,盡管說出來。”

伍星雲再次立正敬禮,朗聲說:“我認為上尉歐陽流不符合送親隊的標準,這次送親隊伍中,不能夠有這種人!我不同意他進入送親隊伍中。我的要求,就是把他請出這個隊伍。”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送到。俺去休息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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