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政治婚姻

那個年輕的小兵一點都沒老,他還如多年前一般,站在那裏,聲音,神情一模一樣。

文諾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煙燒盡了,把自己的手指燙了一下的時候,他才醒悟過來,用力的甩掉了煙頭,試探著問:“是……是星雲嗎?”

“是我,連長。”伍星雲低聲說。

文諾的唇微微的哆嗦,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麵前的人,但始終不敢,害怕這隻是自己的幻覺。

但伍星雲主動伸出手去:“是我,我是活的。我回來了。”

文諾伸出手,指尖碰到了伍星雲的手。

那是溫熱的,人類的手,人類的體溫。

“你……沒死?”文諾簡直不可置信,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呆愣的狀態。

伍星雲搖頭:“沒有,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不過,我沒死,而且我也從來沒怪過你,你不用老是為此自責。”

文諾愣愣的看著伍星雲,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內心那種洶湧澎湃的感覺。

他想說很多話,但很多話到了嘴邊,卻一句也開不了口。

最終,他雙腿並立,做了一個立正的姿勢,以一個軍人的方式,歡迎隊友歸隊。

啪!文諾對著伍星雲敬了個禮,平靜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激動:“歡迎歸隊,士官。你……回家了。”

伍星雲愣在當地,多少年了?十年,整整十年,他所見過的事情,遇到的人,除了掙紮求生,就是末日黑暗。

回家,是他多年來一直想,卻又不敢想的事情。

他生於斯,長於斯。

整個青春年代,都在部隊中渡過,就連人格,都由聯邦軍隊所塑造。

在這一刻,見到久違的長官,對自己說出這種每次作戰歸來都會說的話以後,那種從血緣深處湧動的不可割斷的聯係,讓伍星雲的內心感到一陣激動,他不可遏製的眼圈發紅了。

伍星雲伸出手,送到文諾麵前:“連長。”

文諾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握住伍星雲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然後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會馬上和聯邦取得聯係,把你還活著的事情告訴他們。你的父母如果知道你還活著,肯定會高興瘋了。”

“你想回家的話,現在應該就可以回去……不過你要有思想準備,那裏和你離開的時候已經有點不同了。”文諾說。

伍星雲心中一驚,問:“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文諾停頓了一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該這個時候告訴伍星雲,這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歸來的士兵看起來並不怎麽擁有憂愁。他父母所在的六芒星已經淪陷,如果他聽到這個消息,會難過的吧?聯邦節節敗退,夜魔群凱歌高奏,這一切的情況,是說還是不說呢?

說?剛剛歸來的士兵,是否能夠經受起這個打擊?

不說?可是伍星雲的臉上,那種焦急擔憂的神色是怎麽也抹不平的。

卻就在文諾猶豫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天台上。

伍星雲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什麽,他微微抬頭,看到了站在天台角落裏的那個人。

在這一刻,伍星雲的呼吸猛然窒息。

周圍變得極為安靜,任何細小的動靜都聽不見,而伍星雲的眼中,卻出現了文諾從來不曾見過的神情,那是種溫和的笑意,以及無限信賴的目光。

文諾順著伍星雲的目光往自己身後看去,他看見了整個聯邦的噩夢。

夜碎空就站在天台的一腳,嘴角帶著懶散的笑意,插在荷包中的手卻掩飾不住的在顫抖。

伍星雲尚未開口,就聽見夜碎空說:“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你的父母的。”

伍星雲“哦”了一聲,先前的擔憂之色就盡數消失了。文諾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這個什麽都寫在臉上的士兵,真的半點都不擔心。

他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太對了,失去的二十年的時光,在伍星雲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碎空上前一步,他的步伐很穩,黑色的長長風衣,顯得他就好像存在於陰影之中一般。他的麵貌,和兩千年前沒有任何不同,但眼眸中,卻有著無窮盡的眷戀,以及漫長的時間所積累沉澱出的深邃。他走到文諾麵前,將伍星雲的手從對方的手掌中抽了出來,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仿佛萬千粒流沙摩擦所發出的聲音一般:“我有時候,甚至想,再見到你的時候,一定要……狠狠的給你一耳光。”

伍星雲微微抬頭,看見夜碎空的眼。

這雙眼,是他看習慣了,就在一天前,他還跟自己在一起,在月球基地上,共同麵對羅英留下的遺書,和青龍的屍體。

然而,轉眼已經過了千年。

漫長的時間,使得這雙眼變得深邃,幽暗,仿佛天際燃燒的星。

“你……有恨過我的時候吧?”伍星雲微微低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夜碎空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那個新婚後的中午,在滿是自己照片的房間中,那個胸腔發出悲鳴哀嚎的男人,始終刻在伍星雲的心中。當年他以為自己必然會死在末世,所以對於未來的一切,都不曾再提起。但怎麽也不會想到,那竟然不是死亡。如果他當初告訴過夜碎空,未來的自己會出現,或許他也就不必再經曆兩千年的絕望時光,或許,兩人的新婚,就會變得更加美好一點,而不會互相傷害。

夜碎空慢慢的逼近:“是,恨不得……將你一口口咬碎,吞進腹中。你……太狠了!那些年,我們在一起,你竟然什麽都沒有告訴過我……”

屬於伍星雲的熟悉的味道,再一次鑽入夜碎空的鼻孔,使得他整顆心都快要碎掉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再次感受到心悸的夜碎空,雙眼微微發紅,呼吸也略微沉重。

“你什麽都沒有透露過,我居然……居然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在琢磨你的丈夫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混蛋!”夜碎空咬牙切齒,他發覺伍星雲企圖開溜,便一把將其拉住,箍到自己的懷中。

“我恨你!恨不得……把你揉碎到我身體裏!”夜碎空惡狠狠的說著,他不等伍星雲的解釋,也不理會旁邊還有人,就這麽用力的吻了上去。

二十年,苦苦的等待,每個日夜的懊悔,刻骨的折磨,終於在這一刻,宣泄出來。

夜碎空狠狠的咬著對方的唇,恨不得將其拆吞入腹,一口口將其吃了,方能解恨。

伍星雲餘光看見文諾還在旁邊,覺得當著第三者的麵有些不好意思,他試圖推開夜碎空,但對方並不放手,甚至更加用力,箍得更緊。

急促的呼吸,盡數的噴到了伍星雲的臉上,當唇被封住的時候,伍星雲也就不再掙紮。

他伸手回抱住夜碎空,開始回應他。

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呼吸交纏,忘記了一切。

漫長的等待,和無盡的時間,把這個吻醞釀的無比纏綿。舔舐,撕咬,侵入,一寸寸的搜刮著,不放過每一個角落,似乎要將這些年被偷走的時光,盡數找回來一般。

而在一旁的文諾,直到此刻,知道看見伍星雲緊緊的抱住別人,熱烈的回應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徹底的輸了。

他默默的轉身而去,走下天台,坐在觀測室裏。

在這一刻,他甚至想過要把這裏發生的事情通知聯邦,但是當他的手摸到通信按鍵的時候,又縮了回來。

文諾苦笑了一下,再次點燃那支煙。

以目前聯邦和夜魔軍的情況來看,就算是告訴聯邦夜碎空在這顆星球上,聯邦恐怕也是毫無辦法吧。

更何況,文諾已經殺死過伍星雲一次,他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煙很快就燃盡,他又摸出一支,再燃盡,再摸。

最後,他將空空的煙盒丟入了垃圾簍,狠狠的踢了一下桌子後,又頹然的坐下。

那個人對自己有感情,但始終,都是一個士兵,對連長的感情,不會有再多了。

天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碎空才放開伍星雲,他近乎囈語:“雲,我……終於等到你了。”

伍星雲拍了拍夜碎空的背:“葉凡……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在這裏等你……”夜碎空低聲說,“我想死你了。我甚至害怕,永遠不可能等到你……”夜碎空伸手,碰住伍星雲的臉,聲音猶如囈語:“別再離開我了,好嗎?你說過的,不會丟下我,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這樣對我說過的……”

“好!”

吻再次如雨點一般的落下,更加深入,仿佛要吸走靈魂一般。

伍星雲感到自己的唇都被吸腫了,而對方的手還在往更深處探去。他掙開夜碎空的禁錮,喘道:“別這樣……”

夜碎空的心中感到一陣惶恐,他朝著伍星雲看去,卻看到對方正在整理被扯開的衣服。

“這裏不安全……”伍星雲說,“一切……回家再說。”

夜碎空沒有再做任何過火的動作,隻是深吻了懷裏的人,聲音帶著一絲沉暗沙啞:“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