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哪裏是家
十二月十日，穆紅裳親自送謝淑柔出城，一直將她的馬車送到離燕州五十裏之處。
“行了，你回去吧。”謝淑柔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朝穆紅裳揮揮手，臉上一點難過之色都沒有“我過完年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謝姐姐一路小心，”穆紅裳朝謝淑柔揮揮手，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北境這段路，謝姐姐辛苦些，盡量走快些。”
“我知道的。”謝淑柔笑著答道“我都在北境住了這麽些日子了，都明白的！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照顧好自己，隨隊出城小心一些，別受傷了。還有，再遇到大雪天，若是可以，盡量就別出城了，又不是隻有你一個斥候。你是個姑娘家，總穿著被雪水浸濕的棉鞋怎麽行。”
“好啦，謝姐姐總說我能瞎操心，你比我還能瞎操心。”穆紅裳笑道“快走吧，別再耽擱了。趁著這幾日冷，戎狄人似乎消停了些，你們及早趕路。”
謝淑柔點點頭，縮回了馬車裏。和穆紅裳分別，她倒是真沒啥難過的，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早去早回，過完年趁早找個機會回來。
謝淑柔九月中成親嫁到信王府，統共在信王府也就住了半個月而已，剩下的幾個月，都是在燕州經略使府生活，這經略使府反倒像是她真正的家。
這次她離開，統共就帶了一個小包裹，塞了兩件簡陋的換洗衣服而已。她的大部分行李甚至都沒有收，從京裏帶來的那些衣裳和日常用品就這樣直接留在了經略使府她的房間，留著過完年回來再穿。
謝淑柔一路上甚至在算計計劃著，下次回來時，帶幾床錦被和褥子，給她和穆紅裳用。她倒是不見外，真拿經略使府當自己家，給自己收拾小窩勤謹得很。
她也真的將自己在經略使府的房間收拾得很溫馨，屋子裏擺著她的茶具和小泥爐子，桌上的筆墨也是她新買了自用的一套，她還從燕州街上買了不少北境特色的小裝飾品擺在屋裏，又買了好些北境女人常穿的花布裙子。
謝淑柔臨出發前還不忘叮囑經略使府裏的仆役，讓他們每隔幾日幫她打掃一下房間，再開窗通通風。
“我很快就回來，最多一個月。”她是這樣說的“千萬記得經常打掃，免得我回來了，屋子髒的不能住，還得跟紅裳擠在一起。”
對於謝淑柔來說，從燕州回京，那才叫旅行呢，從京城返回北境，叫做回家。她穿越以來，活得最舒服坦**的日子，就是在燕州，沒有長輩約束，想幹什麽幹什麽，還能和自己的小夥伴穆紅裳在一起，日子簡直不能更簡單幸福。
隻可惜她現在依舊頂著個信王妃的名頭，不管怎樣，過年還是得回京幫人演戲。不過謝淑柔已經計劃好了，除了宮宴隨信王進宮，以及年初二回一趟謝家，其餘的日子，她都要拖著顧儀蘭上街采買，等到一過正月，她就再回北境。
回京的一路很是順利。就像穆紅裳所說，大約是因為天氣太冷，連戎狄人都消停了不少，從燕州到絕羽山這一路很是平靜，過了絕羽山之後，再經過幾日舟車勞頓，她竟然在小年之前就回到了京城，比預計的還要早幾日。
謝淑柔頓時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出發太早了，應該在北境多賴幾日才對。
如燕一早就給福英送了信，謝淑柔的馬車一大早靜悄悄的停在信王府西角門，誰都沒有驚動，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幾個月的“信王妃”，又出現在了她的小客院。
“咦？”謝淑柔一進門就發現，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都換了，但盈星卻與一群信王府的丫鬟混在一起，正守在謹身院正房的門口。
“小姐！您可回來了！”一看到謝淑柔進來，盈星立刻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謝淑柔的手臂哭了起來“您就算要去北境，也跟奴婢說一聲呀！奴婢陪著您，您去哪奴婢都陪著您！”
謝淑柔被嚇了一大跳，盈星知道了她去北境，那謝家……她忍不住抬起頭，望著一旁依舊麵帶微笑的福英。
“謝小姐請勿擔心。”福英一看謝淑柔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說什麽“盈星這丫頭心性不錯，小姐今後可以放心用。”
呃……謝淑柔頓時一噎。福英的話她當然聽懂了。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福英效率居然這麽高，她出門才兩個多月而已吧？這福英居然就已經成功收買了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了，這……實在是讓人心情複雜。
“那……”謝淑柔尷尬地朝福英咧咧嘴“其他人呢。”
“盈星和盈月還在繼續跟著您，”福英笑著答道“您好歹是謝府小姐，屬下也不能將謝府陪嫁來的丫鬟全都清出您的院子呀，因此就在那些丫鬟中，選了這兩個繼續跟著您。”
謝淑柔默默點了點頭。福英到底是怎麽“選”出盈月和盈星的，她壓根就不敢打聽。總之有丫鬟可使喚是好事，如燕做家務的水平實在是太低，她在北境想給紅裳做點好吃的都隻能找月娘幫忙。
可是人家月娘也是個斥候，謝淑柔也不好意思總使喚人家。這下好了，謝淑柔默默決定，下回帶盈星一起去北境，盈星廚藝好。
至於盈月和盈星眼下到底忠於誰，謝淑柔不想問。對她來說無所謂，反正她也是給信王打工的，大家都一樣。
看見謝淑柔平靜的臉色，福英反倒覺得好笑。她主動開口說道“謝小姐，您放心，盈月和盈星兩個丫頭，唯一的主子就是您。這是您的丫鬟，走到哪都不會變。”
“嗯！”謝淑柔朝福英笑笑，這句話不管真假，她聽了反正都挺高興“謝謝福姑姑，您費心了。”
“小姐一路舟車勞頓，若是無事，屬下就先回去了。”福英恭恭敬敬地朝謝淑柔行了個禮“不打擾小姐休息。”
“福姑姑稍待。”謝淑柔向前跨了一步“能不能替我向信王爺帶句話。不知王爺可否允我二月初返回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