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這一次有我在身邊(1/5)

殷千城不經意回眸看了她一眼,猛地眉心蹙緊,他又再次回眸去看,卻見她那副像鬼一樣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麵前,殷千城心口猛地一震。

“江慕水。”

他掐緊了電話,大步流星地走過去,看她那副模樣蹲下身來,抓住她的胳膊,冷沉的嗓音對著她道:“江慕水,你怎麽了?”

“哪裏不舒服告訴我,慕水,怎麽了?”他試圖喚回她的意識。

“江慕水!”殷千城胸口有焦灼的火焰竄起,聲音猛地沉了八度吼了她一聲。

江慕水這才慢慢緩過神來,睜大眼睛,滾燙的大顆眼淚還在繼續掉,她緊緊抓住了殷千城的手臂,努力地咬字吐字,卻每個字都說的特別艱難。

“別……讓他們進來……千萬不要……讓他們進來……”

“這種事我經曆過一次……我真的不要再經曆第二次了……真的……”江慕水慘白著臉盯著他說話。

“我真的不是不守婦道……可如果他們進來……我哪怕有一萬張嘴,一萬張……我都說不清楚……解釋不清很痛苦的……沒有人相信我……我求你了,殷千城……真的不要讓他們進來……”

又“砰!”得一聲巨響襲來,房門都在掉渣,江慕水又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殷千城不知自己是怎麽聽下來這段話的。

他也依稀記得兩年前的那段報道,盡管後麵他盡快出國了,但回國後翻出兩年前的報道,那爆炸性的新聞竟然還是有人不斷地在關注,在重複地看,在幸災樂禍,甚至可以說,是在反複意**她。

江慕水長得漂亮。

因為那新聞本身就極其沒有道德,哪怕打了馬賽克,那天淩晨荒草地上的江慕水,警服之下空無一物的照片還是被全城所看

到,人人皆知。

馬賽克又有什麽用?

人生不能馬賽克,陰影也不能。

殷千城感覺自己扶著她的那條胳膊都在細微且劇烈地顫,也許她感受不到,但殷千城現在臉色冷沉得可怕,他總算知道那一夜的荒唐都給她帶來過什麽了。

陰影。

這一輩子的陰影。

那不斷襲來的砸門聲快讓她崩潰了。

她一下下地在顫,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牆裏麵去,理智全部喪失。

殷千城將胸口那巨大到快把人壓死的壓抑感拂去,瞳孔散去一圈光影,定了定神,將她嬌軟的身子拉過來抱在懷裏,姿勢優雅地半跪在地上,沉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不會放他們進來。”

“這次有我在,跟上次不會一樣,我會幫著你說話。”

“不要擔心,慕水。”

殷千城一直輕柔地親吻著她,感覺她額上滲透的汗越來越重,他筋箍著她的臂膀也有些發顫。

好半晌,聽那砸門的趨勢越來越嚴重,她抖得越來越厲害,殷千城放開她,聲線放平穩,沉聲說:“這樣,現在你聽我的話,到主臥裏麵去,進去就把房門關好;去到洗手間裏,洗手間門也關好,這一路鎖下去會安全,而且還有我在外麵,聽清楚了嗎?”

江慕水極其艱難地在理解消化著他的話,殷千城看到她那副愣神的模樣,胸口一個悶痛,攬過她來,這次在她唇上溫柔的一個親吻。

“快,聽話,現在就去。”

殷千城撫著她的頭發沉聲說道。

江慕水總算反應過來了。

她站起來,眼淚又“吧嗒”一下掉下來凝重的一顆,她纖細的身影隨即扶著牆踉踉蹌蹌地朝主臥走去,佝僂著有些站不穩,看一眼殷千城的臉,走進房門,“

砰!”得一聲關上,上鎖。

再接著到衛生間裏麵,開門,關門,上鎖。

她躲在浴簾後麵,蜷縮在那裏,捂著耳朵不敢去聽外麵的聲音,一絲一毫都不敢。

江慕水穿著鞋蜷縮在浴缸裏,低低的不敢發出聲音地哭出來,不知道是在痛哭什麽,是在祈禱,是在乞求,還是別的什麽。

腦海裏嘩啦嘩啦地閃過兩年前那件事的後續。

她記得自己是被警察抱上警車的,陸家一家,在她在警局呆的三天之內,都沒有人來認領她。

後來江慕水才知道,陸遠擎聽聞這件事後就心髒病發了。

半個月之後,陸遠擎出院,才帶著婆婆鄒明月和陸霖晟一起,來認領已經在醫院裏修養了半個月的她。

警察那時候問:“你能回家等消息了,犯人如果抓到,或者再需要你舉證和指認會通知你的。你家人呢?趕緊打個電話吧。”

江慕水給陸霖晟打了一個電話,很久以後通了,是一個女人接的。

許久之後江慕水才臉色蒼白地掛掉了電話,對反複提問的警察說:“我爸媽已經去世了,我沒有家。你們派輛車,送我去醫院吧。”

沐喬喬也在錄完口供之後失蹤了,不接她的電話,江慕水在醫院度過的那十幾天,如行屍走肉,度日如年。

真是比死了還不如。

江慕水後來沒有把那些感受告訴任何人,她的愛人、親人、閨蜜朋友,好像在同一時間全部都背棄了她,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她的病房門隻要一打開,就有人用眼神在往她身上貼標簽,多半是同情的,打量的,思慮的……都是好的方麵的,可一樣不好受。

再接著從醫院出來,街坊鄰居的目光就變成了嫌棄、厭惡、指指點

點,離她遠的就好像怕她把晦氣傳到自己小孩身上一樣。

江慕水後來做律師,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一件她才是受害者的再明顯不過的事件,為什麽因為她經受了那樣屈辱的對待後,懲罰的對象就突然掉了個。

她在現實的大蒸鍋裏備受煎熬,她每一次挺不過去的時候,就背大學的導師寫給他們的律師戒律,要告訴自己,信念堅定,不許動搖,她是社會安全和正義的保護者,她應該堅持對錯,做這個世界的標杆。

江慕水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到。

人生漫長,很多無關於己的事情人們都會淡忘,她也有一天會淡忘。

一定。

她是那個雷厲風行、精明能幹、看著甚至有點性冷淡的江慕水江律師……卻在這一串恐怖的敲門聲中,把這兩年來自己建造的外殼敲碎到一塌糊塗。

她原來還是那麽怕的,她沒有通過心理醫師的檢測和肯定,也是有絕對的理由的。

她原來……撐不過去……

江慕水縮在浴缸裏麵,一直哭到嗓子啞了,眼淚再也掉不出來,縮在裏麵慘白著臉瑟瑟發抖,隻剩下最深的恐懼。

漸漸地好像聽不到外麵什麽聲音了,那些聲音隻剩下浴室百葉窗下麵人流車流的聲音,嗡嗡地在耳中炸開來,像生命最原本的生機勃勃的樣子。

外麵,有人的說話聲。

殷千城坐鎮在外麵,目睹和處理了這一起荒唐且情節嚴重的事件,等酒店的經理和高層一過來,處理完這件事,就著手推給高層的那些人處理這件事了。

所有人都走後,整個套房才恢複了安靜。

殷千城頓了頓,許久後才緩步走過去,到主臥的門前,仔細凝神聽卻聽不到一點的聲響,他抬了一下手,

想敲門詢問一聲裏麵的情況,手又頓住。

最終,還是落下去,敲了敲門。

“事情已經解決了,外麵現在沒有人,隻有我。”

“可以開門了,江慕水。”

殷千城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他幽邃的冷眸凝著那扇門,裏麵一絲絲的動靜都沒有,沒有哭聲,鬧聲,反而靜得讓人心驚。他穩了穩心神,再次敲了敲門。

大約五分鍾後,門才開的。

江慕水幾分鍾前在裏麵的浴缸躺著,放開自己的耳朵,就這樣讓一切的感官都進來,進來……她盯著明晃晃的白色天花板,終於抑製住了渾身的顫抖,眼睛眨也不眨,汗水滴下來刺激到,她也可以用手拂開,整個人,此刻是徹底的清醒了。

她回想起剛剛自己在殷千城麵前的表現,抬眸,看向衛生間門。

現在外麵那麽安靜,殷千城也沒有走,說明人是已經被驅趕走了,至少現在這個房間內,她是安全的。

安全的。

這三個字給了江慕水力量,讓江慕水慢慢地從浴缸裏爬出來,全身雖然依舊微微瑟縮著,但已經不害怕了。

她踉蹌著走到鏡子前站穩,才看到了紅著眼眶一身狼狽的自己。

門開的那一瞬,殷千城的心頭是略過一絲震撼的。

江慕水明顯已經整理過自己。

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除了眼睛有些紅腫之外,別處都已經洗臉清理過,頭發也梳理好紮了起來,所以渾身上下,除了身上那套過夜的黑色的小職業套裝皺了一點之外,其他地方壓根就沒有一絲剛剛她情緒崩、潰驚慌失措的痕跡。

一絲都沒有。

纖長卷翹的睫毛低垂著,顫了顫,江慕水平靜如水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開口問:“人都走了吧?怎麽走的?”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