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暖暖小臉慘白慘白的,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含著淚,無助的看著慕北琛。

“天大的事,有我。”慕北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鬼使神差的說道。

“暖城的病加重了。”話出口,梁暖暖又哽咽了,好一會才把事情說清楚。

第二個電話是暖城的主治醫生約翰森打來的,他說暖城的病已經不是傳統治療可以維係的,必須要盡快做心髒移植手術,否則他很快就會心髒衰竭。

“我陪你去看看他。”慕北琛輕輕的揉了揉梁暖暖的頭發,她的頭發軟軟的。

“真的嗎?”梁暖暖明媚的大眼睛裏閃爍著希望的光。

慕北琛鄭重的點頭。

“謝謝你慕先生。”梁暖暖脆生生的說道。

“就剩下態度好,過來睡覺。”慕北琛拉著梁暖暖的小手上了床,兩個人躺在**之後,梁暖暖忽然意識到手還牽在一起,急忙抽回手,有些局促的背過身,闔上眸子。

慕北琛眸子暗了暗。

漫長的夜終於過去,晨光灑落在地上。

慕北琛和梁暖暖兩個人睡得都不好,一個因為那碗湯,一個因為心事。

慕婷婷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唇角含著笑,“大哥大嫂,今都上班,昨晚還不睡啊。”

梁暖暖被慕婷婷打趣的無力招架。

慕北琛瞪了慕婷婷一眼,慕婷婷吐吐舌,愉快的走到餐桌前。

“我和暖暖要去丹麥。”慕北琛開口道。

“大哥,你們倆才浪漫完,又去,真是公然刺激單身狗!”慕婷婷雙手托腮,一臉的羨慕。

“你是狗。”

噗……慕婷婷默默的噴血,這人真是她親哥嗎?

“是不是暖城的情況不好了?”慕炎開口問道。

一句話,梁暖暖紅了眼眶。

“昨晚醫生打過電話。”慕北琛大手握住梁暖暖的小手,“別哭了,已經讓在找適合捐助的心髒了,會有辦法的。”

梁暖暖使勁的點點頭,眼淚還是差點掉下來。

她那種強忍淚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慕北琛長臂一伸,直接把梁暖暖擁進了懷裏。

淡淡的薄荷又一次在鼻尖縈繞,梁暖暖沒來由的覺得安心,靠在他的懷裏。

暖城的病慕家人都知道,早飯的氛圍顯得有些沉悶。

慕北琛和梁暖暖的行程很快定下來,就在第二天。

“你的公司怎麽辦?”梁暖暖坐在車子上,後知後覺的問道。

“那不去了。”慕北琛開著車子淡漠的開口。

“不要。”梁暖暖一驚。

“不要你還問。”慕北琛掃了她一眼,“你要是曠工時間久了,會不會被炒。”

梁暖暖擰眉,她和慕北琛不一樣,人家是公司老大,她必須和丁瑾請假,沉默了一會,“丁瑾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會給假的。”

“如果不給呢?”慕北琛追問道。

“辭職。”

“行,去吧。”

“喂,你在咒我失業。”

“我給你再就業的機會。”

梁暖暖和慕北琛一路鬥嘴到了雜誌社附近,先前沉悶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謝謝你,慕先生。”梁暖暖輕笑著說道,白晶晶的小手扶著門把手。

“梁暖暖,以後別總說謝謝,你說一句我就給你記一筆賬,看看你到時候還不還的清。”

梁暖暖抿唇輕笑,下了車子。

看著慕北琛的車子滑進車流裏,她才轉身,她欠慕家的,早就已經還不清了。

傾城雜誌社。

梁暖暖直接去了丁瑾的辦公室,簡單的說了說暖城的情況,丁瑾為人向來義氣,自然同意給假。

“暖暖,給你一個月的假,你的專欄我讓月玥幫你盯著,你按時把稿子發回來就成。”

“謝謝你主編。”

“再說就見外了,把你手上的東西交接一下,之後就回去收拾東西吧。有什麽需要我的,隨時開口。”丁瑾拍了拍梁暖暖的肩。

梁暖暖也沒拒絕,和月玥交接了一下手上的活,就離開了雜誌社。

慕氏集團,頂樓。

“慕總,法國收購案,您還要繼續嗎?”安嶽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問道。

他現在不僅做著特助的工作,梁暖暖走了之後,秘書的活也給他了,先前的秘書休假回來,直接被慕北琛調到了其他部門。

原因,他不喜歡別的女人在他身邊轉悠。

“繼續,我明天去丹麥,在那逗留一個星期左右,之後去法國,讓那邊的人準備一下,和我接洽。”慕北琛淡漠的開口。

“您親自去?”安嶽愣了一下。

“恩。”慕北琛低著頭批閱文件,神色如常。

“好的。”安嶽應聲,無論慕北琛做什麽都肯定有他的道理。

傍晚,慕北琛回到公寓的時候,梁暖暖已經準備了一桌子菜,樣多量少。

“回來了。”

“恩。”

“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慕先生,你的衣服我也收拾了,吃過飯你看看還有什麽要帶的。”

“這麽快?”

“恩,我中午就回來了。”梁暖暖應聲。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即使不說話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尷尬,像極了多年默契的夫妻。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安嶽親自去送機。

“慕總,飛機落地時間是淩晨一點,酒店已經訂好,接機的人員也安排妥當,一個星期後您和太太去法國的機票也訂好了。”

“知道了。”慕北琛淡漠的應聲。

梁暖暖眨眨眼,法國,誰說她要去法國,微微有些詫異的看向慕北琛。

“我陪你看弟弟,你陪我出個差,禮尚往來。”

禮尚往來?

用在這合適嗎?梁暖暖默默的腹側了一句,堆起一個假假的笑,不再出聲。

安嶽繼續開口,把最近公司的事,跟慕北琛做簡單的匯報。

慕北琛安靜的聽著,適當的時候給出批示,梁暖暖坐在一邊,側眸,慕大少不是繡花枕頭,還挺厲害的。

很快車子駛進了機場,二人帶著行李下車。

托運好行李,梁暖暖拿著兩個人的護照要去辦手續,慕北琛眉頭一簇,“過來。”

“恩?”梁暖暖眨眨眼。

慕北琛大手一伸,把護照拿到手裏,“那邊坐著去。”

“哦。”梁暖暖咧嘴一笑,她總結,慕北琛這人不僅傲嬌而且極度大男子主義,所以,和他相處,他願意做的就讓他做,這樣才能不出錯。

登機後。

梁暖暖靠在座椅上,開始緊張。

上次她去見暖城的時候,是一年前,不知道暖城有沒有長高一些,有沒有長胖?

想到暖城,梁暖暖微微歎了一口氣,從小他就聽話,長得還漂亮,大家都說這孩子長大了之後一定有出息,可是,他還沒等長大就被發現得了先天性心髒病。

梁暖暖到現在都記得,那時候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哭了一夜,爸爸捏著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第二天,他們賣了房子,以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東拚西湊給暖城看病。

為了多掙錢,爸爸放棄了原本安逸的教室工作,開始在奔走於各個學校補課,而媽媽也辭掉了護士的工作,幹起了護工,那時候,爸爸和媽媽經常整晚整晚的不回家。

某個晚上,他們一起下班回家的時候,精神恍惚的出了車禍,雙雙離世。

留下了一對孤苦伶仃的兒女,以及高額撫恤金。

暖暖那時候十五歲,暖城八歲,手裏握著那麽多的錢,自然有眼紅的親戚要上門。

暖暖選擇了外婆,她唯一願意相信的長輩。

外婆是一個美麗睿智的女人,不管梁家的親戚怎麽鬧,都沒能從她手上要走撫恤金。

外婆存了一部分錢給暖城治病,給暖暖買了一套小公寓,兩室的,就是暖暖現在住的那套。

暖暖十九歲歲,外婆去世。

臨終前,外婆拉著暖暖的手說,暖暖,暖城是你唯一的血脈至親,你要好好照顧他。

梁暖暖含淚答應,那時間暖城住在重症監護室裏,每天燒的著錢,病情一點不見好轉。

他的主治醫生羅浩,曾經勸過梁暖暖,放棄治療。

並非羅浩心思不純良,而是,他了解梁暖暖的家境,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重擔,暖城的病,根本沒有治好的可能,燒著錢,也隻是過一天算一天。

梁暖暖存折裏最後一筆錢劃進了醫院的賬戶,她決定賣掉房子,就在這時,幕炎出現了。

他用送梁暖城去丹麥治療,並給他配相應的課程老師為條件,要梁暖暖嫁給慕北琛。

梁暖暖那個時候和洛子清愛的如膠似漆,但為了暖城,她放棄了洛子清,成了慕太太。

窗外的白雲一朵一朵的飄過,潔白的讓人心動,就像曾經有過的那些悸動,無論隔了多少年,再想起來依舊讓人心裏有一抹酸澀的喜,有一縷無奈的悲。

慕北琛看著梁暖暖,她好看的唇微微張開,吐了一口氣,唇瓣輕輕的顫抖,眼睛裏,滑落的是痛。

慕北琛蹙眉,他不喜歡她這麽沉悶的樣子,動作比思維快一步,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做的時候,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肩上。

梁暖暖驚愕的側眸。

“睡會。”

“恩。”

梁暖暖知道慕北琛是好意,沒有拒絕,靠在他的懷裏,很快睡著,慕北琛也迷迷糊糊的睡著,直到空姐來詢問是否需要晚餐,二人才醒過來。

“你男朋友真是細心。”空姐看著抱著梁暖暖的慕北琛,不無羨慕的說道。

“恩。”梁暖暖抿唇一笑。

飛機餐向來難吃,這段時間慕北琛被梁暖暖養刁了,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倒是梁暖暖吃的比較多,她必須養好自己的身體,見到暖城他才不會擔心。

晚餐後,飛機上的人陸陸續續的睡著,兩個人睡了一下午,都不困,靠在椅背上。

“梁暖暖,沒誰能左右生命,盡力就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昏暗的燈光下,低沉的聲音,落在梁暖暖的耳邊,盡力就好……

是啊,誰也不能左右生命,隻能盡力。

“慕先生,謝……”

“不客氣。”慕北琛有幾分氣惱的打斷梁暖暖的話,說了不要說謝謝,竟然非說不可。

“你要是真的覺得愧疚,去法國的時候,幫我把並購案做下來。”慕北琛淡漠的說道。

“我能幫的忙一定幫。”梁暖暖立刻表態。

“記住你說的話。”慕北琛唇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

淩晨一點,飛機穩穩地降落在哥本哈根機場。

八月末,哥本哈根的溫暖略低,尤其是夜晚,梁暖暖穿著小外套,被夜風一吹打了一個寒顫。

肩上一沉。

她側眸,慕北琛把自己的西裝披在了她的身上。

“慕先生,你……”

“我是男人,走吧。”慕北琛一手拉著行李,一手自然的抓著梁暖暖的手。

出了機場,有*人舉著牌子等在那。

慕北琛上前,報了自己的名字,一人急忙上前接過慕北琛手中的行李,另一個人在前麵帶路。

來接機的兩個人,一個叫崔北,一個叫肖岩。

半個小時後,梁暖暖和慕北琛被送進了哥本哈根最豪華的酒店。

8月份一直是丹麥的旅遊旺季,酒店的房間很緊張,所以隻訂到了大床房。

安嶽告訴崔北,慕總夫婦一起,他以為,他們是夫妻,一張床也沒關係的,就沒特別和安嶽強調房間的事。

“隻有一間房?”梁暖暖詫異的問道,雖然她經常和慕北琛一起睡,但在她看來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現在他們在外麵,自然不用裝恩愛,更加不用睡在一起……

“額……”崔北一愣。

“抱歉慕太太,這個季節,哥本哈根的酒店很難定。”肖岩急忙補充道。

“你們回去休息吧。”慕北琛開口,長臂一伸將梁暖暖帶進自己懷裏,目光明顯不善。

梁暖暖不明所以。

“是,我們先回去了。”崔北和肖岩告辭離開。

慕北琛瞪了梁暖暖一眼。

艾瑪,梁暖暖瞬間覺得不能越快的玩耍了,怎麽說生氣就生氣了呢。

“慕先生,我說錯話了嗎?”

“梁暖暖,你知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慕北琛反問道。

“恩。”

“在你的認知裏,有夫妻不睡在一起的嗎?”

“我們不是要……”

慕北琛一瞪眼睛,梁暖暖立刻噤聲。

“我去整理衣服。”好半晌,梁暖暖才敢小聲的說話。

慕北琛拎著睡衣進了浴室。

梁暖暖吐吐舌,想了一會,可能慕北琛比較注意在外麵的形象,所以才要和自己恩愛,他要,咱就配合唄,也不會少塊肉,況且也不是沒睡過。

也不是沒睡過,這幾個字飄過的時候,梁暖暖輕笑出聲,其實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和慕北琛會像現在相處的這樣和諧。

還有十個月,他們的夫妻生活就結束了,說不定她到時候會想他,梁暖暖輕笑。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中午,兩個人睡醒,收拾妥當,崔北充當司機,把二人送到了哥本哈根的一家療養院。

療養院在哥本哈根市的郊區。

開車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梁暖暖看著倒退的田地,天空湛藍湛藍的,像用水過一樣,雲朵也白的透亮。

這樣的天,在S市是從來沒有的。

療養院。

梁暖城正在院子裏曬太陽,雖然天氣微涼,他還是喜歡在院子裏坐著,這段時間,他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慢慢的流逝,他覺得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不想再像去年一樣在**躺半年,如果真的時間不多,他才更要好好的享受生命,其實他除了梁暖暖沒什麽舍不得的。

陽光下,梁暖城近乎完美的臉,透著不自然的白,好看的唇呈淡粉色,修長的手,骨節分明。

手裏的筆一下一下的落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很好聽。

梁暖暖站在那,看著梁暖城近乎迷離的狀態,巨大的痛襲來,砸的她全身酸痛。

雙手死死地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慕北琛大手落在梁暖暖的肩上,把她帶進自己的懷裏,“冷靜一點暖暖,你也不想暖城受到刺激,是不是?”

果然,慕北琛的話起到了作用,梁暖暖一轉身緊緊的靠在他懷裏,急忙把眼淚擦幹。

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梁暖城已經抬起了頭,清澈的眸子淡然如水,看見梁暖暖他緩緩的起身,並沒有很激動。

“姐,你來了。”

“恩。”梁暖暖想穩住自己,好好的開口說話,卻不知道為什麽,一張嘴就哽咽了。

“你是我姐夫嗎?”梁暖城目光落在慕北琛的身上,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心裏給出了一個不錯的分數,顏值不錯,氣質不錯,看樣子,家境也不錯。

“是,我叫……”

“洛子清,對不對,我記得我姐說過,她說她很喜歡你。”梁暖城笑著打斷了慕北琛的話。

一句話,慕北琛的臉色微僵。

梁暖暖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慕北琛,“暖城,他不是洛子清。”

“恩?”梁暖城愣住了,他雖然沒見過洛子清本人,但經常會聽梁暖暖提起,他對她怎麽樣,她對他怎麽樣,梁暖暖怕梁暖城在醫院悶,又沒有什麽別的話題可以說,每次去都說洛子清。

所以梁暖城自然的以為,和暖暖在一起的就是洛子清。

“抱歉,姐夫。”梁暖城紅著臉開口。

“沒事,我叫慕北琛。”慕北琛沉聲說道,他不屑也絕對不會做誰的替身,好在,梁暖暖識趣,沒讓自己演戲。

“梁暖城,到時間吃藥了。”護士說著英文。

梁暖城跟她笑笑接過藥,一口吃了下去,他年紀不大,卻是最配合的患者。

梁暖暖心疼的看著梁暖城。

“姐,沒事。”梁暖城揚唇輕笑,一個俊逸的少年,年幼時就被宣布長不大活不長,其實梁暖城承受的壓力很大,並不是他天生樂觀,隻是他不想周圍的人擔心而已。

“暖城,你要堅持,一定會好的。”梁暖暖堅定的說道。

梁暖城看著她,笑著點頭。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梁暖城到了睡覺的時間,就被護士帶走了,梁暖暖也和慕北琛一起離開了療養院。

“這裏真的像童話一樣美。”兩個人並肩走在林蔭路上,梁暖暖感歎道。

“恩。”

“暖城如果活在童話裏就好了。”梁暖暖微微歎了口氣。

“每個人都要學會接受現實,梁暖暖,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知道嗎?”慕北琛認真的說道。

梁暖暖神色一頓,接著揚起一抹燦爛的笑,“知道了。”

她的聲音軟軟的,但很堅定。

不過兩天時間,慕北琛說的話比過去一個月都多,他讓她學會了接受,學會了期待。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梁暖暖和慕北琛每天早上都去療養院陪梁暖城,到他午睡的時候,他們才離開。

轉眼到了第六天,明天,他們就要動身去法國。

“暖城,明天我們就要去法國了。”暖暖一邊剝著橘子一邊說道。

“恩,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梁暖城勾起一個讓人安心的笑,當然如果不是他臉色白的沒有血色,梁暖暖都要相信他的話了。

“暖城,你好好照顧自己,你姐才能安心。”慕北琛出聲道。

“我會的,姐夫,我姐就交給你照顧了,她這人雖然看起來挺堅強的,但其實骨子裏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要是有什麽,你多遷就她一些,等你們有了孩子,我回去看你們,等他喊我舅舅。”梁暖城笑著說道。

慕北琛認真的聽著,認真的應聲,即使十七歲的梁暖城在他眼裏真的還隻是個孩子。

梁暖暖唇揚起,“看,我有娘家人,你不能欺負。”嬌嗔的看著慕北琛。

“我哪敢欺負你。”慕北琛很配合,寵溺的一笑。

梁暖城也跟著笑起來。

午睡時間,梁暖城跟著護士往回走,走幾步回頭看一眼,確定梁暖暖是笑著的,便再回過頭,如此反複,直到他進了房間。

房門輕輕的關上,梁暖暖的眼淚才克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慕北琛抱著她,由著她發泄自己的情緒,良久,梁暖暖才鬆開慕北琛,擦了擦淚。

“走吧。”

回去的路上,梁暖暖一言不發。

“有沒有想過接暖城回去。”慕北琛問道。

“回去?”梁暖暖一愣,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丹麥的環境比國內好太多,加上先進的設備以及專業的醫生,她自然認為這裏是養病最好的選擇。

“是啊,他一個人在這,終究是孤單的。”

終究是孤單的……

梁暖暖眸子微微濕潤,她始終在考慮他的病情,而他考慮的是他的心情。

“我幫你。”沒等梁暖暖開口,慕北琛接著說道。

“慕先生……”

“你是慕太太,為你做點事,也是應該的。”慕北琛打趣的說道。

梁暖暖輕柔的一笑,如果我不是慕太太呢?

第一次,不想離婚的念頭在梁暖暖的腦子裏轉悠,如果不離婚,慕北琛是不是會很好的照顧暖城……

念頭劃過梁暖暖使勁的搖了搖頭,不行,慕北琛有他的幸福,他已經那麽好了,你怎麽還能有霸占他幸福的想法?

梁暖暖心裏鄙視了自己好幾多遍。

“你的表情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沒有。”梁暖暖立刻否定道。

慕北琛輕笑了下,沒再深究。

一夜無話,第二天,二人搭上了去法國的飛機。

巴黎機場。

越過擁擠的人群。

梁暖暖一眼看到了蘇菲亞,以及她身邊的洛瑞。

“琛哥哥……”蘇菲亞看見慕北琛立刻像一隻花蝴蝶一樣飛了過來,看見慕北琛手牽著梁暖暖的手,立刻整張小臉都垮了下來。

“琛哥哥。”她嘟著紅豔豔的唇,委屈的看著慕北琛。

“羅特先生呢?”慕北琛蹙眉,薄唇吐出一句話,目光一刻也沒在蘇菲亞身上停留。

“慕先生,慕太太,羅特先生高燒,特地讓蘇菲亞小姐,過來送二人去酒店,明天的歡迎晚宴,羅特先生一定會準時出現。”洛瑞開口道。

“走吧。”慕北琛始終牽著梁暖暖的手。

蘇菲亞咬著唇,看著牽在一起的手,眸底是嫉妒的光。

洛瑞急忙扯了扯蘇菲亞的袖子,出門前羅特先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惹了慕太太,雖然他不知道梁暖暖的出身,但慕家上下對她的態度,他看得清楚,尤其是慕北琛,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出手過,所以他篤定,慕北琛在乎梁暖暖。

如果不是自己真的高燒臥床,又管不住蘇菲亞,他才不會讓她去接機。

加長林肯。

慕北琛拉著梁暖暖坐在一側,蘇菲亞和洛瑞坐在對麵。

洛瑞試圖緩和一下氛圍,隻是慕北琛臉色陰沉著,她也不敢開口。

蘇菲亞癡癡地看著慕北琛。

慕北琛眸子裏滿是不耐,“蘇菲亞小姐,你這樣看人很不禮貌。”

蘇菲亞先是一愣接著眸子裏滿是受傷的光,“琛哥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梁暖暖眨眨眼,識趣的不說話,不過,她的大腦始終在飛速的運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意思是不是說慕北琛曾經對蘇菲亞還不錯?

梁暖暖使勁腦補著,手心忽然傳來尖銳的疼痛,她蹙眉看過去,慕北琛正盯著她,眸子裏閃爍的是警告的光,那意思,梁暖暖收起你那些亂糟糟的小心思。

梁暖暖吐吐舌,識趣的沒有出聲反駁。

兩個人的互動,落在蘇菲亞的眼裏,成了巨大的刺激。

不行,琛哥哥是我的,一定是我的,我一定會得到他,蘇菲亞眸底一片堅定,不管誰怎麽說,既然慕北琛已經到了巴黎,這裏是她的地盤,如果在自己這都拿不下慕北琛,以後就更沒機會了!

沒人注意到蘇菲亞的小心思,一路沉默,很快車子停在了酒店前麵。

慕北琛拿著行李,領著梁暖暖直接上樓。

“洛瑞。”

“蘇菲亞小姐。”

“我有件事,要你幫忙。”蘇菲亞壓低了聲音在洛瑞耳邊說道。

“天呐!蘇菲亞小姐,您知道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洛瑞幾乎驚呼出聲。

“你給我小聲點,我知道我在說什麽!你按我說的做。”蘇菲亞尖聲說道。

“不,蘇菲亞小姐,不行的,您上次的衝動,已經讓公司元氣大傷,原本我們和慕氏在並購案中占得比例是一樣,現在,我們隻有原來的一半不到。”

“那又怎樣?”蘇菲亞不耐的看著洛瑞。

“蘇菲亞小姐,你不能拿安瑞克集團做堵住。”洛瑞堅定的說道,這是她第一次鄭重的拒絕蘇菲亞。

“安瑞克集團怎麽了,那是我的,我有權力隨意的處置她,洛瑞,你是我的助理,你的任務是服從我的指揮。”蘇菲亞厲聲吼道。

“不,我是屬於安瑞克集團的。”洛瑞放下一句話,難得強勢的先行離開。

蘇菲亞剛說的事讓洛瑞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她知道蘇菲亞,一直都是任性的,她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從來不計後果!

萬一她真的,不行,洛瑞眸子一緊,拿出手機發了一個信息出去。

酒店。

丹麥到法國時間不長,梁暖暖還不怎麽累,她站在半圓形的陽台上,看著陽光落在不遠處的公園上,幾個孩子在追逐嬉戲,無憂無慮,唇角揚起一抹笑。

慕北琛看了一眼手機短信,唇角勾起一個冷嘲的弧度。

“明天有個酒會,陪我參加。”

“哦。”

梁暖暖對酒會興趣乏乏,她更想帶在酒店寫稿子。

蘇菲亞給他們定的是酒店的總統套房,套房裏有好幾個房間,二人各占了一間。

晚飯後,梁暖暖在寫稿子。

慕北琛在看材料,房間裏很安靜,卻一定也不會尷尬。

手機鈴聲唱響。

慕北琛看了一眼,接通,用流利的法語和對方交流。

梁暖暖眨著眼睛,一臉聽天書的模樣。

慕北琛掛斷電話,抬手點了一下探到自己麵前的梁暖暖的小腦袋,“看什麽呢?”

“你法語這麽好?”

“我德語也很好。”慕北琛傲嬌的應聲。

“額……”梁暖暖唇角輕抽,還真是自戀的可以。

“我出去一下,你呆在房間裏,語言不通,不要一個人出門,有人敲門也不要開,除了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忙吧。”

慕北琛看了梁暖暖一眼,拎著外套出門。

梁暖暖站在陽台上,看見慕北琛走出了大門,門前停著一輛豪華跑車,車裏的人,見他過來,下了車,興衝衝的衝過去,和慕北琛擁抱了一下,然後兩個人一起上車離開。

梁暖暖勾唇輕笑,慕北琛真是挺了不起的,有點交友遍天下的意思。

她甩甩頭,覺得自己在慕北琛身上浪費了太多的念頭,回到桌子前,繼續敲字。

*

喧鬧的酒吧,慕北琛和同行的男子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琛,能呆幾天?”男人用蹩腳的中文說道。

“一個星期左右。”慕北琛應聲。

“還真是夠久遠的。”男人接著說道。

“弗蘭克,說法語。”慕北琛用法語說道。

“不,不,我要好好的學習中文。”男人,弗蘭克堅定的拒絕。

“上學的時候,沒見你對中文感興趣。”

弗蘭克和慕北琛是哈佛的同學。

“因為那時候我沒有遇見讓我心潮倒流的女子。”弗蘭克笑著說道。

慕北琛扶額,“心潮澎湃。”

“都一樣,都一樣。”弗蘭克不好意思的撓頭。

“你的意中人是中國人?”慕北琛好奇的問道。弗蘭克的家人為了讓他結婚想盡了辦法,但他始終以不合心思為借口拒絕,所以,三十歲了至今單身。

“是的,我們一起度過一個奇妙的夜晚。”

“美妙。”

“琛,那是一場難忘的奇遇。”

“豔遇。”

“她很特別,笑起來很膩。”

“甜。”

“琛,不要總是打斷我。”弗蘭克氣惱的用法語說道。

“你說法語我不會打斷你,你遇見你的姑娘再用你的中文折磨她,放過我,可好?”慕北琛舉起酒杯。

弗蘭克輕笑出聲,舉杯。

二人推杯換盞,聊了許多,包括,這次的並購案,以及讓弗蘭克念念不忘的女孩。

據弗蘭克描述,那個女孩是他度假的時候遇見的,她經常會變換不同的身份在弗蘭克身邊轉悠,弗蘭克注意到她的時候,她總是俏皮的眨眨眼,女孩不會說法語隻會說英語,他們之間交流的很愉快。

隻是,當弗蘭克決定表白的時候,女孩忽然離開了,他知道她是中國人,其他無從得知。

“弗蘭克,人海茫茫,祝你好運。”慕北琛笑著說道。

“琛,你在幸禍樂災。”

“幸災樂禍。”

“就是這個意思。”

“說法語。”

“不,我必須說好中文,去找我的天使,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嗎,隻要鐵杵深,功夫磨成針!”弗蘭克一臉的堅定。

慕北琛扶額,真是懶得糾正。

酒保過來送酒,二人又喝了一會,結賬離開。

“我送你。”弗蘭克看慕北琛微微有些晃,說道。

慕北琛有些詫異,自己的酒量不是那麽一點,怎麽會感覺這麽不舒服呢?

“好。”他沒有拒絕弗蘭克的好意。

兩個人剛上車,弗蘭克的電話響起,是弗蘭克的姐姐,要他現在回家。

“我送個朋友,馬上過去。”

“不!我讓司機過去,你現在給我過來。”弗蘭克的姐姐堅定的說道。

“姐姐……”弗蘭克還要說什麽。

“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先回去。”慕北琛打開車門,他向來不喜歡麻煩人。

慕北琛站在路邊伸手,夜風吹過,並沒有一點清涼的感覺,反倒是覺得有些燥熱?

這感覺不對勁。

慕北琛縮回手,俊眉緊蹙。

一輛出租車,穩穩地停在慕北琛的前麵,司機落下車窗,“先生,去哪?”

慕北琛看了一眼司機,他已經收回手了,他怎麽篤定自己要做車,而且他一開口說的就是中文。

外貌上,中日韓三國人都是相似的,他怎麽能一下判斷出自己的國籍。

“不坐。”慕北琛薄唇吐出兩個字。

司機先是一愣接著眸底轉換成驚訝,並沒有像一般司機一樣離開,而是,接著說,“我送你吧。”

慕北琛瞪了他一眼大步朝前走,迎麵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慕總。”

“肖岩,送我回酒店。”慕北琛立刻說道。

不遠處躲著的一個身影,氣惱的躲著腳。

“好的慕總。”肖岩應聲,帶著慕北琛上了自己的車,慕北琛靠在座位上,那會的感覺一下子消散了,他也鬆了一口氣,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肖岩和崔北為了配合慕北琛做並購案,也跟著到了法國,不過,工作尚未開始,兩個人就各玩各的,湊巧,肖岩今天也約了人在酒吧,遇見了慕北琛。

肖岩一直把慕北琛送到了房門口,才轉身離開。

慕北琛敲了敲門。

梁暖暖聽見聲音,透過貓眼確定是慕北琛才打開了門。

“回來了。”梁暖暖接過他的衣服,衣服上滿是酒氣,梁暖暖蹙眉,她不喜歡酒味。

“恩。”慕北琛大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梁暖暖不知道慕北琛為什麽會步履匆匆,也沒在意,拎著衣服,去了洗衣房,二十分鍾,衣服洗幹淨。

梁暖暖把衣服掛了起來。

一回身,慕北琛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著她,目光牢牢的鎖在她的身上,那樣的眼神,梁暖暖從來沒見過,本能的打了一個寒顫,他那樣子,像極了獵人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她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慕先生,你,你沒事吧?”

慕北琛深吸了幾口氣,他現在全身血液都是沸騰的,不斷的在他的身體裏叫囂,理智,告訴他,應該馬上轉身,但現在的梁暖暖穿著一條棉質的睡裙,粉色的,站在那,美的像從夢裏走出來的一樣,他抬腿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去……

“慕,慕先生,你,你怎麽了?”梁暖暖本能的往後退,嘭,後背撞到了牆,跟著身前一個滾燙的溫度敷了上來……

他深邃的眸看著她,眸底染著濃重的情欲,熟悉的氣息紊亂,急促。

“慕先生……不……唔……”

她的聲音剛剛出口,就被一個炙熱的唇封住,她想抬手推開他,手被他緊緊的壓在身側,一隻手不滿於單純的鉗製,落在她的腰間,滾燙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