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殊:“我不愛你了。”◎

喬晉淵的第一反應是遇到騙子了,餘殊怎麽可能跟他離婚?他不屑地笑了笑,說:“我去會會這個所謂的律師。”

雖然騙子手段低劣,不值得理會,但拿他老婆行騙,他還是很生氣,必須給這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程威把“律師”安排在會議室,喬晉淵在門口停了片刻,將情緒收斂得幹幹淨淨,這才走了進去。這麽多年商場浮沉,他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隻要他不想讓人看出來,那表麵上肯定是滴水不漏的。

他進來的時候,“律師”正背對著門站在窗邊,聽到聲音,轉過身來衝他點頭:“喬先生。”

喬晉淵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番,這人年紀很輕,看著就像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實習生。這種人竟敢到他這裏行騙,他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有什麽本事。

他走過去坐下:“你說我老婆要跟我離婚?”

“律師”走到他身前,先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跟著將一直拿在手裏的文件袋放到他麵前,就像是看不懂喬晉淵的神色似的,兀自解釋了一通:“喬先生請放心,離婚協議既然寫明暫時不會把這件事公諸於眾,以免影響您公司的股價,我們這邊一定會遵守的。”

喬晉淵心中冷笑,嗬,搞得跟真的一樣。

“離婚協議在哪裏?拿來我看看。”

文件袋就在他手邊,但他顯然沒打算自己動手,“律師”也不生氣,從中抽出幾張紙,放到他麵前,隻要一低頭就能看清的位置。

喬晉淵看了下。他雖然沒有經驗,但也覺這份“離婚協議”著實簡單了些。上麵寫著,喬晉淵名下所有財產都歸他自己,他和餘殊聯名的那些也歸他,除了餘蔭東和周辰星的遺產由餘殊帶走,後者幾乎是淨身出戶的。

沒有財產糾紛,也沒有孩子,不存在撫養權紛爭,隻要去民政局領個綠本本就能恢複自由身了,可真省事。

喬晉淵一邊一目十行地看著,一邊琢磨著這騙子究竟要幹嘛,等翻到最後一頁,手卻突然一僵——這份離婚協議的確有他的簽名。

他沉聲問:“你從哪裏拿到我簽名的?模仿得還挺像。”

“律師”仍舊很淡定:“是您自己簽的。”

喬晉淵將離婚協議丟到桌上,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哦?什麽時候簽的,我怎麽不記得了?”

“律師”:“昨天晚上。”

喬晉淵冷笑:“昨天晚上?昨晚我……”他驀然一頓,想起昨晚餘殊給了他幾份文件,讓他簽字,他當時並沒有沒細看,難道……

可那些不都是什麽小區改造啊,換物業公司啊之類的嗎?

“律師”覷著他的臉色,說道:“喬先生,看來您對這份離婚協議還有異議,雖然您的反悔會給我的當事人造成困擾,但餘女士說過,無論您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再商量。”

喬晉淵直覺事情有點不對,目光往旁邊一挪,落在“律師”的名片上。這“律師”叫金祥,是城南一家事務所的,還在見習期。

見習律師也敢接他的離婚案子?

“行,我再看看,有事我會直接跟餘殊溝通。”他站起身,“程威,幫我送送金律師。”

這律師看著年輕,做事倒是沉穩,並未因為此行沒有達成目的就露出絲毫焦躁。他把離婚協議再度裝進文件袋,禮貌地道別之後,便離開了。

等他一走,喬晉淵立刻撥通餘殊的電話,那邊可能預著他會打過去,很快就接通了:“喂?”

喬晉淵直接問道:“餘殊,你昨晚給我簽的是什麽東西?”

餘殊沉默片刻,說:“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事情被證實,喬晉淵一股無名怒火頓時冒了出來:“你吃錯了什麽藥?離婚也是可以拿來玩的嗎?”

餘殊沒有回答,電話那頭隻有她輕輕的呼吸聲。

喬晉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有什麽不滿的,說出來,想要我怎麽改,明確地告訴我。但是離婚這種事,是不可以輕易說出口的,就算再生氣也不行!”

這次餘殊終於有回應了,她說:“晉淵,我沒有跟你鬧著玩。我提出離婚,是因為我不愛你了。”

喬晉淵差點脫口而出“你放屁”,好在及時忍住了,他冷冷地問道:“你為什麽突然不愛我了?”

餘殊:“不是突然這樣的。”

喬晉淵暴躁:“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做了什麽事讓你不再愛我了?”

餘殊輕聲道:“你冷靜一點。”

喬晉淵:“我特麽很冷靜!”

要是不冷靜,早就衝去工作室把她抓出來當麵質問了。

餘殊沒再說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喬晉淵一口氣出不來,差點沒把手機捏碎。

程威送走金律師,本想問問老板中午吃什麽,他好訂餐。結果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到老板在打電話,而且語氣非常差。他立馬慫了,像根人棍一樣杵在門邊,竭力不讓自己出現在老板的視線範圍之內,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怕被聽到,繼而變成出氣筒。

他豎起耳朵,聽著會議室裏的動靜,老板似乎把手機砸桌上了,老板起身準備走了,哦不,他沒出來,隻是在裏麵踱來踱去。程威拍了拍胸口,暗想做喬晉淵的特助真不是人幹的活,要不辭職算了!隨即又想到老板開的工資,以及自己那幾百萬的房貸,這個奮起的念頭立刻被掐死在了搖籃裏。

眼看著已經過了午飯的點,老板一直不出來,他又不敢走,隻得給秘書發了條微信,讓她訂兩份飯,自己則繼續在會議室外陪著挨餓。

好在兩點多的時候,陸天青來了。程威就像災區群眾見到了解放軍,差點熱淚盈眶。

餘殊要跟喬晉淵離婚的事,目前就隻有兩個當事人、金律師和程威知道,陸天青來找喬晉淵,是因為打聽到那位醫學界大牛突然去了一個叫做惠縣的小縣城,他想追過去看看。

見到程威可憐兮兮的模樣,陸天青奇怪:“你縮在這裏做什麽?”

程威不敢說老板後院起火,可能會殃及自己這個池魚,隻得低聲道:“喬董心情不好。”

陸天青有點驚訝。喬晉淵一張臉常年冷冰冰,脾氣也不太好,發火不理人都有可能,但是“心情不好”這個行為很難跟他搭上邊,甚至你會覺得,這四個字用在他身上都會顯得矯情。

畢竟,這種情緒太感性了,而喬晉淵從來都是理智的人。

陸天青走到門口,往裏看去,隻見喬晉淵正靠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一隻手擰著眉心,果真是心情不太美麗的樣子。

他揮手讓程威先退下,自己則走了進去。

喬晉淵沒睜眼,以為是程威來了,煩躁地說道:“出去!”

陸天青腳步不停。喬晉淵正要發火,睜眼見到是他,又把眼睛閉上了。陸天青直接走到會議桌上坐下,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誰惹你了?”

兩人是至交好友,喬晉淵沒瞞他:“餘殊要跟我離婚。”

陸天青感興趣地往前湊了湊:“展開說說。”

喬晉淵暴躁地將他揮開:“滾!”

陸天青坐了回去,見他真的心情不好,忍不住落井下石了一回:“這件事並不意外吧?我一直覺得她遲早會跟你離婚。”

喬晉淵可能是不打算理他了,連哼唧都沒哼唧一聲。

陸天青自顧自說道:“你說人家圖你什麽?長得好看?好看的男人一打一打的,光你家就有倆;有錢?是,你是比她有錢一些,但餘教授夫婦留下的遺產也不少,她又不是揮金如土的人,這輩子肯定是花不完了。人家不就是圖感情嗎?可是你呢——”陸天青掰起手指頭,“平常的日子,十天有九天不回家;特殊的日子呢,人家遇到凶案你不關心,人家的生日你忘了,人家父母的祭日你半路把人丟下,去幫另一個女人……喬晉淵你說說,嫁給你是不是一件特別倒黴的事?”

喬晉淵半晌才開口:“那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找準症結,積極改正,把人追回來啊。”陸天青站起身,把那位醫學界大牛的事簡略說了一遍,“我去訂機票,明天飛惠縣,實驗室這邊有薑蘭盯著,你放心去撲你後院的火吧。”

陸天青走後,喬晉淵立刻拿起車鑰匙出門。程威見他終於出來,迎上前想要問問他吃不吃飯,喬晉淵眼尾都沒瞅他一下,如一陣風般卷了過去,等程威細看的時候,他已經進電梯了。

此時喬晉淵的腦子裏哪還有吃飯這件事?他徑直去了聲入我心工作室。才四點,餘殊還沒下班,他把車停在路邊,透過窗戶望著工作室門口。

陸天青的話他想了一路,先前不明白餘殊為什麽忽然要離婚,此時總算是懂了一些。說白了,就是自己因為工作長時間忽略她,所以她鬧脾氣,而他必須盡快哄好她,否則她一直鬧的話,他根本沒法安心工作。辰星計劃才進行到第一階段,後麵還有很多難題需要攻克,他必須全力以赴。

一直等到晚上七點,他已經快沒有耐心了,餘殊才從工作室出來。喬晉淵拉開車門,大步走過去,叫道:“餘殊——”

餘殊原本正低頭從包裏摸鑰匙,聽到他的聲音,抬頭望去。

四目相對,喬晉淵沒從她眼裏看出任何情緒,這是他不熟悉的餘殊,他心裏沒來由的顫了下,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跟你談談。”

很多離婚都是拉鋸戰,餘殊早就做好了準備,因此並沒有拒絕:“回家談吧。”

她肯回家,那就好辦多了,喬晉淵提起的心落下去一半。

餘殊說:“你等我一下,我去開車。”

喬晉淵點頭。

餘殊從停車場開了車出來,招呼他:“你跟著我走吧。”

喬晉淵心想真稀奇了,他是不認識回家的路還是咋滴,還要她帶?結果車子上了大路,開了約莫十分鍾,他才發現,這特麽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作者有話說:

陸天青: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