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中燒。【二更合一】◎

一大早,餘殊剛到工作室,就撞見了一臉喜色的文芳,她奇怪地問道:“芳芳,今天有什麽喜事嗎?怎麽你眼角眉梢都這麽高興?”

文芳拉著她,低聲說:“夜老師回來了!”

餘殊眼睛一亮:“真的嗎?”

《滌**》第一季殺青之後,夜花千樹就離開了,說是要去追自己暗戀多年的女孩,《滌**》的導演也因此換了個人。當時他說過,如果有需要他會回來的,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文芳道:“聽說編劇已經把第二季的劇本寫好了,夜老師回來是錄預告片的。瀾姐叫我們開會呢,快走。”

她們到達會議室的時候,很多人都到了,夜花千樹和魏瀾正在低聲交談。兩人不由得同時將腳步放輕,但還是被夜花千樹察覺了,他轉頭望過來,並衝她們微微一笑。

半個多月不見,他依舊是那副溫潤的模樣,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見劇組的人差不多到齊了,兩人停止了交談,魏瀾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跟著便宣布《滌**》第二季即將開機。第二季幾乎是第一季的原班人馬,隻是換了個導演。新導演以前就跟餘殊合作過,兩人的關係還不錯,她徹底放下心來。

開完會,餘殊領了劇本,見夜花千樹正在跟新導演說話,便沒打攪,而是抱著劇本回了辦公室。

一整天她都泡在劇本裏,直到工作室的人都走光了,這才抬起頭來。

這段日子她總是這樣,每天都在辦公室呆到很晚,其實《滌**》第一季殺青後,魏瀾就給她們放了假,但她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離婚後她是自由了,但也更加孤獨了。

一直呆到八點多,感覺有點餓了,她才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出門的時候,她拿出手機準備叫一份外賣,這樣等她到家,外賣也差不多到了。

正低頭按手機,冷不防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餘殊——”

她條件反射地回過頭,發現夜花千樹站在身後,驚訝道:“夜老師,你怎麽還在?”

“你不也是?”夜花千樹笑道,隨即望向她手裏的劇本,“怎麽突然變成工作狂了?”

餘殊嘟著嘴巴:“夜老師,你的搭檔認真工作,請你用一個好聽的詞來形容她,而不是工作狂這種偏貶義的詞。”

夜花千樹想了想:“勞模?”

餘殊捂著嘴笑了起來:“走了,下班。”

夜花千樹跟她並肩而行,無意間瞥到她的手機屏幕:“準備點外賣?”

餘殊“嗯”了聲:“要不幫你也點一份?”

夜花千樹道:“你點的這家不好吃,我知道有一家同風格同口味,但是味道好很多的,晚上十點才關門。不過開車大概得半個小時才能到,要不要去試一試?”

餘殊想了想,回去也是看電視和小說打發時間,不如好好吃一頓,於是點頭:“好。”又問道,“你開車了嗎?”

夜花千樹搖搖頭:“沒,我回來錄完預告片就走,車沒開回來。”

餘殊:“那正好坐我的車,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兩人早就稱得上是朋友了,夜花千樹也沒客氣:“那先謝謝你。”

兩人往停車場去取車,卻沒注意路邊一輛車的車窗半開著,喬晉淵透過窗戶沉默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他下午五點就到這裏了,想等餘殊出來,看看有沒有機會約她吃頓飯,結果一直等到了八點多,都沒見到她的身影。他疑心自己中途走神,沒發覺她出來,又或者她今天根本就沒上班。正準備離開,便見到餘殊和夜花千樹並肩走了出來。

夜色掩映下,兩人的眉眼都格外溫柔,一邊走一邊說笑,還時不時轉頭看一眼對方。夜花千樹比他矮一些,大概180cm左右,餘殊160cm,穿著半高跟的鞋,兩人走在一起,看上去特別和諧。

這副情形看得喬晉淵妒火中燒。可他現在又沒有立場去指責餘殊,畢竟他們已經離婚了,而且他相信餘殊離婚前對他一直是忠誠的。

正因為沒有立場,那火才燒得更旺。

他看著他們去停車場,跟著餘殊的車便開了出來,車窗沒關,副駕駛座上坐的是夜花千樹。男人的側臉在路燈下越發溫潤好看,喬晉淵心裏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那口氣不上不下的,快要把他憋死了。

他一踩油門,跟了上去。

因為時間已經有點晚了,所以餘殊和夜花千樹沒多耽擱,吃完飯就準備離開。夜花千樹道:“你送我回去,那應該我請你吃飯。”

餘殊失笑:“行。”

這家店好吃又不貴,兩人一共才吃了幾十塊錢,倒是不必算得那麽清楚。

夜花千樹還住在原來的地方,那是他自己買的房,餘殊上次來過,大概還記得路線。等到了他家小區,夜花千樹一邊解安全帶,一邊道:“太晚了,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免得你家喬先生誤會。”

一直到他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都沒聽到餘殊的回答,他轉頭望過去。餘殊猶豫了片刻,說道:“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夜花千樹愣了下,跟著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故意提起的。”

餘殊笑了笑:“沒事,我倆本來就不合適。不過我們離婚的事並沒有公開,夜老師,希望你能保密。”

夜花千樹點頭:“好。”

他沒有拍胸脯保證,甚至沒有多餘的話,隻有簡簡單單一個“好”字,卻讓人心安。

兩人在小區門口道別,餘殊調轉車頭往回開去。途中經過東庭製藥,她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望著那棟仍舊亮著燈火的大廈,總覺得過去的十年好像是一場夢,夢裏那些激烈的感情醒來之後都煙消雲散了,隻剩下淡淡的惆悵縈繞心間。

她踩下油門,將大廈甩在了身後。人不能一直沉浸過去,她和喬晉淵都應該有新的生活。

等回到家,已經是十點了,周圍很安靜,她右手食指甩著鑰匙圈,用叮鈴鈴的聲音給自己作伴。出了電梯,一眼就看到自家門口擺著一束紅玫瑰,她愕然停住腳步,往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人。

走過去翻了翻花束,裏麵沒有放卡片,不過她仍然知道是誰送的。那個人永遠都隻有這麽一招,送的也永遠都是同一種花,就像學一下別人怎麽哄女人會死似的。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麽大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要是扔在外麵任其枯萎真是太可惜了。可要是接受,會給對方一個錯誤的信號,認為他們還有和解的可能。

她在門口站了十來分鍾,終究沒有拿起那束花,而是空著手進了門。

等門關上,喬晉淵從樓梯轉角處走出來,望著那束被拒絕的玫瑰,神色沮喪。

第二天早上,餘殊還在做早餐,門鈴忽然響了,透過貓眼一看,發現外麵站著的是清潔工人,對方背著一個很大的垃圾筐。她打開門,疑惑地問道:“有事嗎?”

清潔工人指了指地上,說:“小姐,你的花。”

餘殊望了眼,麵不改色地說道:“不是我的,可能是送錯了,麻煩您幫忙處理一下。”

清潔工人顯然不是個盤根究底的人,立刻道:“好的。”說完便俯身撿起那束花,抱著往樓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搖鈴收垃圾。

餘殊看著空****的門口,暗暗鬆了口氣。

《滌**》第二季還未正式開始錄製,最近的工作比較輕鬆,中午她正準備去吃飯,忽然有個女同事來找她,說自己的侄女是喬旭的鐵粉,問餘殊能不能幫忙找喬旭要一張簽名照或者簽名海報。

這個女同事是《滌**》劇組的,整個劇組都知道喬旭是她老公的侄子,這要求也不過分,她沒理由拒絕。想想也有一段日子沒見到喬旭了,便給他發了條微信,問他是否還在國內。

喬旭原本是為了躲夏子書,才從米國“逃”回來的,事情早已塵埃落定,他本該動身回去了,可因為喬晉淵和餘殊離婚的事,一直拖延至今。這兩人是他最親的人,如今搞成這樣,他哪能放得下心離開?

他原本就想跟餘殊聊聊的,可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現在餘殊主動約他,正好。

兩人約好周五下午喬旭來工作室接餘殊,把簽名照片和海報給她,之後兩人一起去吃飯——跟餘殊離婚的是喬晉淵,喬旭在她心裏還是朋友。

下午餘殊如常下班,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菜,準備做晚飯,結果走到門口,發現那裏又擺著一束紅玫瑰。她無奈地盯著那玫瑰看了一會兒,抬腿進門。

從此以後,玫瑰每天都會出現在她家門口,她有想過給喬晉淵發消息,讓他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轉頭一想又覺得無視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他一直得不到回應,自然會放棄。

轉眼到了周五,魏瀾一大早在群裏通知,說下個月一號,《滌**》第二季正式開機,讓大家做好準備。餘殊有些驚訝,不是驚訝《滌**》開機這件事,而是這消息竟然是魏瀾發的。魏瀾雖然是工作室老板,也有加一些重要劇組的微信群,但基本都屬於“躺列”的那種,存在感約等於無,突然跳出來發布這種本該由導演發的消息,就挺奇怪的。

她拿起杯子,起身去茶水間,準備看看能否探聽到一些消息。工作室的茶水間很多,每個錄音室旁邊都有,還有一個很大的公共茶水間,是出了名的八卦中轉站,她去的就是這個。一邊走,一邊刷微信,大家都在群裏回“收到”之類,冷不防看到一條:夜花千樹已成為新群主。

工作室的規矩,劇組微信群的群主都默認是導演。《滌**》這個群以前的群主就是夜花千樹,後來他不當導演了,就把群主轉讓給了新導演,怎麽新導演又轉回給了他?

正想著,前麵忽然有個溫和的聲音響起:“看路,要撞門了。”

那聲音很熟,她倏然抬起頭,見到夜花千樹站在麵前,腦子裏頓時冒出了成排的問號:“夜老師,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前幾天就離開羊城了嗎?”

夜花千樹微笑:“嗯,又回來了,這次不走了。”

餘殊更不明白了:“你不是說……”

要去追自己暗戀多年的女孩嗎?

夜花千樹輕拍著手中的保溫杯,神色輕鬆:“她也來羊城了,而且剛恢複單身。”

餘殊的第一個念頭是,合著你之前追過去,人家還是有主的啊。繼而才想到:“啊?所以你以後還是《滌**》的導演嗎?”

“對。”夜花千樹向她伸出手,“希望合作愉快。”

餘殊笑著跟他握了握:“以後又能近距離得到夜老師的指點了。”

夜花千樹:“好說。”

夜花千樹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工作室。他雖然才來了半年,但是深得工作室每一個員工的愛戴,對於他的回歸,大家都很高興。

餘殊心情很輕鬆,她本來朋友就不多,夜花千樹人好,又幫過她不少忙,工作上還經常指點她,算得上是良師益友,能天天一起工作當然很好。

她打了水,回到辦公室,專心看劇本。

下午五點,喬旭發來消息,問她什麽時候下班。她想了想,回了個“六點半”。雖然現在沒什麽事,已經可以走了,但這個點下班的人很多,她不想別人見到她上喬旭的車。如今的生活很平靜,她挺滿意的,並不想節外生枝。

喬旭其實早就到了,不過沒有催她,而是躲在車裏拿平板電腦看電影。一直看到快六點半,這才收起平板,往窗外望去。

這一望,就望到了令他吃驚的一幕。

餘殊掐著點從辦公室出來,結果在大門口又遇到了夜花千樹。她看了眼馬路邊,認出了喬旭的車,匆匆跟夜花千樹打了聲招呼,就準備走,卻被夜花千樹叫住了:“餘殊——”

餘殊疑惑地回頭:“嗯?”

夜花千樹走到她麵前:“低頭。”

餘殊:“?”

夜花千樹道:“你頭發上沾了個東西,我幫你取下來。”

“哦。”餘殊乖乖低下頭。

夜花千樹很輕地在她頭上撥了一下,跟著拿給她看,原來是一塊小紙屑。他將紙屑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說:“去吧,路上小心點。”

餘殊揮手:“夜老師再見。”

這在她來看隻是一個小插曲,卻不知道從喬旭車窗的角度望過去,見到的卻是另一副場景:男人溫柔地撥弄著她的頭發,眼裏帶著寵溺,而餘殊竟然也乖乖地任其施為。

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夜花千樹的大名,他早在幾年前就聽過了,因為餘殊有時會念叨,說這個人在配音界多牛多牛。及至後來見到了真人,深覺餘殊的念叨還是太保守了,真人比想象中更有魅力。但他同時又知道,餘殊的心一直都在喬晉淵身上,所以當時並沒有太在意,可如今兩人已經離婚了,再看夜花千樹對餘殊的態度,怎麽看都覺得有問題。

這男人想追餘殊,這是毋庸置疑的,看餘殊的反應,似乎也並不抗拒他。

這算什麽?

就算要排隊,也該先輪到他吧,他可是剛上大學的時候就追過餘殊了。

餘殊不知道他已經進行了一輪複雜的心理活動,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座,語氣如常地問道:“去哪裏吃?”

喬旭還在盤算,一時沒應。餘殊轉頭看他:“喬旭?”

他這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感覺好久沒見你了,小——”他猛然住口,硬把“小嬸”拗成了“小梳子”,“我以後這樣叫你好嗎?”

餘殊點頭:“行啊。”

一般親近的人都會叫昵稱,喬晉淵那種鋼鐵直男除外,不過也不排除他隻是對她不親昵,說不定換一個人,他什麽肉麻的話都能說出口。喬旭從她來喬家,就一直叫她小梳子,直到她跟喬晉淵結婚,這才改口叫小嬸,如今兩人都離婚了,憑她和喬旭的關係,恢複這個昵稱並沒有什麽不妥。

餘殊係好安全帶,喬旭道:“我們去吃私房菜吧?”

餘殊沒意見:“可以,私密性好就行。”

喬旭用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想起上次他生日時,兩人被偷拍的經曆,當時很惶惑,此時心態卻全然不同了,甚至隱隱期盼著這次又被偷拍,那他就可以趁機假戲真做。

他從小就喜歡餘殊,不過以前一直有喬晉淵壓在頭上,他隻能把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但現在餘殊是自由身,而且她不愛喬晉淵了,他那顆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他在心裏瘋狂寫小作文,餘殊卻一點都沒察覺到,仍舊像往常一樣待他。喬旭選的是一家需要預約的私房菜,早在餘殊約他的時候就訂好了,都是按照餘殊的口味點的菜。

席間,餘殊問起他什麽時候回米國,他含糊道:“快了。”

餘殊給他夾了塊排骨,用長輩的語氣說:“回去以後好好工作,別再惹事。”

這“惹事”顯然意有所指,喬旭的臉立刻紅了,羞愧的同時又有點不舒服。現在她都不是他嬸嬸了,怎麽還用這種語氣說話啊。

餘殊用筷子敲敲他的碗:“喂!”

喬旭別扭地說道:“知道了。”

吃完飯,喬旭去買了單,餘殊問:“簽名照帶來了嗎?”

喬旭心裏刷了一整排彈幕,心想你為什麽隻關心簽名照?嘴上卻道:“在車上。”

餘殊道:“那走吧,回家了,知道我住哪裏嗎?”

喬旭斜了她一眼:“小梳子,你在懷疑我對你的了解程度。”

餘殊跳起來拍了一下他的頭:“貧嘴,快去開車!”

喬旭轉頭看到她笑靨如花,心跳頓時加速,他不敢再看,趕緊拎著車鑰匙落荒而逃。這裏離餘殊住的地方挺遠,但喬旭總覺得一轉眼就到了。眼看前麵就是小區了,他忽然瞥到路邊有一家花店,立刻踩了刹車。餘殊不防他踩得這麽急,被安全帶勒了一下,沒好氣道:“你怎麽回事?”

喬旭指著花店:“你看那邊,風信子開得好好啊,我們去買一點吧。”

餘殊喜歡花,而且不挑品種,凡是好看的她都愛。順著喬旭的手指望去,果然見到花店門口擺著好幾束盛開的風信子,在夜風中微微搖曳,漾起一片波紋。

她轉頭看著喬旭,用目光逼視他,卻不說話。

喬旭有點心虛,但兀自嘴硬:“就……真的挺好看啊。”

餘殊惡聲惡氣道:“如果以前我沒說清楚,那我現在再跟你說一次,我和晉淵真的沒可能複合了,你別幫他做任何事來討好我,否則我連你也不理。”

喬旭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沒曾想她是誤會了這個,心裏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同時又隱隱有點失落,語氣不免帶上了些許委屈:“我沒幫小叔,就是看那花好看,才想給你買的。”

餘殊仍舊盯著他:“真的?”

他舉起右手發誓:“真的。”

餘殊這才放過他。

喬旭望了眼那片美麗的風信子,不死心地道:“買一點吧?”

餘殊不答。

他重複了一遍:“買一點吧?”

餘殊無奈:“買買買,你自己去買!”

喬旭推開車門,下去買花,等背對著餘殊,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這家花店很偏僻,這個點羊城還是一片繁忙景象,店裏卻沒有別的客人。見他上門,店主也並不迎上來招呼,隻道:“自己隨便挑。”

他迅速挑了十一枝風信子,店主報了價,他拿出手機掃碼付了賬,便趕緊回車上了——畢竟,誰也不知道黑暗裏是否潛伏著狗仔隊。

他把花放到後座,啟動車子。這裏離餘殊家隻要五分鍾,到了小區門口,餘殊道:“行了,我自己走回去,你也回吧。”

喬旭道:“我送你到家再走。”

餘殊笑罵:“我是會迷路還是咋滴?”

喬旭固執道:“就要送。”

餘殊再次妥協:“行行行,送送送。”

喬旭得意地挑了挑眉。他把車停到小區的停車場,從後座把花抱了出來,跟在餘殊身後,往她住的那棟樓走,卻聽餘殊低低地說了聲:“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喬旭:“?”

所以在她眼裏,他永遠都是晚輩嗎?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他緊走兩步趕上她,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就好像有一塊巨石倏然砸到了他的心上,力道太猛,讓他瞬間便呼吸困難起來。

他想起當年餘殊拒絕他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種語氣,她說:“喬旭,我喜歡成熟的男人。”

他不明白自己哪裏不成熟,這些年他們一直在一起,而他一直都在照顧她。

於是她說得更明白了一些:“我喜歡你小叔,從十五歲開始。”

如今,她跟喬晉淵離婚了,他以為自己有機會了,她卻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就如當初他沒發現她暗戀喬晉淵一樣。

他很氣悶。

這種氣悶一吃持續到兩人來到餘殊家門外,餘殊似乎想起了什麽,說:“你先別走,我昨天做了芒果布丁,還剩下好多,你帶點回去吃。”

他便又高興起來,捧著花跟她一起進了門。

等門合上,喬晉淵從樓梯拐角轉出來,望著自己懷裏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玫瑰,眼裏一片冷意。

喬旭在餘殊家裏賴了半個小時,終於還是被她趕走了,不過他看著餘殊給的一大盒芒果布丁,心情還不錯。哼著歌開車回家,又哼著歌打開門,然後就見到他家小叔黑著臉坐在客廳。

“小叔?”他詫異地叫道。

喬晉淵的目光從他臉上轉到他手裏的盒子上,問:“你提的是什麽?”

他想了想,沒敢騙他:“是小……小梳子給的芒果布丁。”

喬晉淵起身走到他麵前:“小梳子?”

他和餘殊結婚前,喬旭一直這麽稱呼餘殊,兩人年紀相仿,就像一對小夥伴,喬晉淵也沒放在心上。可是想起剛才喬旭手捧鮮花跟餘殊一起進門的情景,再聽到這個稱呼,感覺整個意義都不同了。

喬旭對上自家小叔那陰鷙的目光,心虛再次湧了上來,結結巴巴道:“那個,我……我再叫她小嬸的話,她……她會生氣的。”

他自覺這還算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可他家小叔顯然不認可。

喬晉淵將他手裏的盒子奪了過去,啪地一聲扔到茶幾上,繼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語氣沉沉:“喬旭,就算我跟餘殊離婚了,她也是你長輩,你想亂-倫?”

喬旭沒防備他會突然動手,脖子被衣領勒住,忍不住咳了幾聲。

喬晉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手一甩,直接將他甩到了沙發上。喬旭的肩背被撞得生疼,好容易才緩過勁來。他望了眼茶幾上已經被摔壞的芒果布丁,第一次有了反抗喬晉淵的衝動。

可那股怒氣很快就被他自己壓了下去。那是他的親叔叔,家裏出事的時候,喬晉淵也還是個孩子,卻把他從八歲的小崽子拉扯長大。最困難的時候,喬晉淵寧可自己餓著肚子,也要讓他吃飽。這份恩情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而且他也能理解喬晉淵的感受,那畢竟是他曾經的老婆,不管餘殊之後再嫁任何人,都不會比嫁給他更讓喬晉淵難受。

他從沙發上爬起來,一言不發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喬晉淵在身後叫道:“站住!”

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停住了腳步。

喬晉淵走到他麵前:“如果你對餘殊還有那種心思,就給我離她遠點,不然以後都別再叫我叔叔。”

喬旭深吸一口氣,說:“我的確還愛著她,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再癡心妄想,也不會再追她。我會像過去那樣跟她相處。”

喬晉淵道:“看來我的話你還是沒明白。那我再重複一遍,以後離她遠點。”

喬旭用盡力氣才能克製住自己:“小叔,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你不要逼我。”

叔侄倆對峙著,喬晉淵忽然揚起巴掌,喬旭沒有躲,就那樣看著他:“你打吧。”

喬晉淵冷笑:“你以為我不會打你?”

喬旭平靜地說道:“小叔,是我先對小梳子動心的,當年我之所以心甘情願退出,一是因為你是我叔叔,二是因為她親口對我說,她喜歡的是你。可你是怎麽對她的呢?你從來沒有珍惜過她的感情,你的眼裏隻有工作,你們離婚,完全是你一個人造成的。到了今天這種地步,你還想控製什麽?”

他仰起臉:“你想打我就直接打,想把她追回來就努力去追。她身邊不止我一個,對她有心思的也不止我一個。小叔,你要小心了。”

他說完,站在原地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喬晉淵的巴掌始終沒有落下來,他便轉身上樓去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勤奮的碼字菌,這章繼續發紅包,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