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二更合一】◎

餘殊送喬旭出門的時候,又望了一眼門外,那裏空****的,之前每天都會出現的玫瑰不見了。“應該消停了吧。”她想,喬晉淵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種無謂的事上呢?

第二天是周六,她睡了一個懶覺,快十點才起床,看看冰箱裏的東西不多了,準備去五公裏外的一家大型超市購物。誰知一出門,就見到門口放著一束嬌豔的紅玫瑰,上麵插著一張卡片,卡片上竟然還係了個粉色蝴蝶結!

見鬼了。

她盯著那詭異的蝴蝶結看了很久,終究是彎下腰,把卡片抽了出來。上麵是喬晉淵的字跡,寫的卻是她完全沒想到的內容:每天一個防止emo小技巧,今天的你也要快樂哦。後麵是洋洋灑灑幾百字,也不知道從哪個網站上抄來的,充滿了中二氣息。

這人是被什麽奇奇怪怪的生物附體了嗎?

她丟下卡片,徑直去停車場。她去的那家商場規模非常大,等電梯的時候,她發現商場頂層新開了一家玉器店,想起十月就是外公八十大壽了,打算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玉器,給外公買一件當壽禮。

她外公住在鄉下,退休前是村裏的小學校長,為人有點古板。她小時候倒是經常去外公家過寒暑假,後來父母出事,她被接到了喬家,叔侄倆曾陪她去探望過外公,但外公心傷獨生女之死,並不想見人,尤其是外孫女——她跟母親長得很像。所以這些年她鮮少再回鄉下,隻是逢年過節給外公寄些禮物,再通個電話,問候一下老人家。外公偶爾也會給她發一兩張自己的照片,表示身體還行,用不著她操心。

回想起來,上一次見到外公,還是三年前她跟喬晉淵結婚的時候。外公是餘殊唯一的長輩,所以結婚前喬晉淵特地帶她回去,向老人家稟報一聲。當時外公打量了喬晉淵好長時間,最後隻說了一句話:“你們好好過日子。”她到現在也不清楚,外公到底對喬晉淵是否滿意。

不過滿意與否都不重要了,她跟喬晉淵都離婚了。

她徑直搭電梯去頂層,卻意外地遇到了一個人。本來電梯裏人擠人,她並沒有發現對方,但隨著樓層往上,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兩個人,她這才察覺到一道目光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是夏子書。

上一次見她還是在醫院,她失去了孩子,傷心得要跳樓。當時她一身病號服,臉色蒼白得像鬼,餘殊以為那已經是她最差的狀態了,沒想到此時一見,她不但依舊蒼白,而且整個人都瘦了好多。

“夏小姐。”她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主動打了招呼。

夏子書倏地收回目光,低聲道歉:“對不起,喬太太,我失禮了。”

餘殊連忙道:“沒事。”

眼看著電梯快到頂層,夏子書忽然道:“喬太太,那天離開醫院後,你……你們還好嗎?”

當時餘殊說的那番話,真情實感,並不像是臨時編造出來勸慰她的。而如果是真的,那麽她和喬晉淵之間……

這樣問委實有點冒昧,畢竟兩人又不熟,貿然打聽別人的私事過界了。不過餘殊想到喬旭幹的好事,雖然不全是他的錯,但夏子書作為女方,受到的傷害明顯更大,不免對她有幾分愧疚。

她想了想,說道:“以後你還是叫我餘小姐吧。”

夏子書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驚訝地望著她。

正在這時,電梯叮一聲響,原來已經到了頂層。餘殊道:“夏小姐,我先走了。”率先走了出去。

夏子書卻在後麵叫:“喬——餘小姐,等等!”

餘殊轉身不解地望著她:“還有事嗎?”

玉器店裏顧客不多,有店員上前招呼,夏子書衝店員擺擺手,示意不用管她們。等店員離開,她指著不遠處的沙發說:“餘小姐,我們能聊聊嗎?”

餘殊以為她是想聊自己和喬旭的事,這事在喬旭那邊已經過去了,可是這姑娘顯然並沒有放開,開解幾句也好,因此並沒有拒絕。

兩人走到沙發上坐下。餘殊等著夏子書開口,後者低著頭沉默了許久,這才道:“餘小姐,你會跟喬旭在一起嗎?”

餘殊冷不防被問了這麽一個問題,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夏子書抬起頭來:“他喜歡你那麽多年,現在你也是單身了,就沒有考慮過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嗎?”

餘殊皺眉:“他喜歡我那麽多年?夏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

喬旭當年的確喜歡過她,那還是剛上大學的時候,當時他買了一束花,把她拉到校園偏僻的角落,向她表白。結果那天喬晉淵剛好來學校探望兩人,撞了個正著。當時喬晉淵什麽都沒說,隻是如常帶兩人出去吃飯,飯後他找了個借口把喬旭支開,問餘殊:“你喜歡喬旭?”

餘殊那時眼裏心裏隻有他,趕緊搖頭:“我拒絕他了。”

喬晉淵明顯鬆了口氣。餘殊以為他是跟其他家長一樣,怕兩人早戀耽誤學習——畢竟那時她和喬旭才剛成年,誰知他接下來說的卻是:“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餘殊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是說,要我做你的……你的……”

喬晉淵神色有點不自然,沒看她,不過還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就是你想的那樣。”

長久以來的夢想突然成了真,餘殊感覺一點都不真實,最後喬晉淵在她唇上淺啄了一下,她才徹底清醒過來,喃喃地問道:“那喬旭那邊……”

喬晉淵道:“我會找他談的。”

她至今都不知道叔侄倆到底是怎麽談的,但是從那天開始,她就成了喬晉淵的女朋友,喬旭的準嬸嬸。喬旭倒是傷心過一段日子,不過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對她便再也沒有過任何非分之想了。

這麽多年過去,她以為喬旭早就絕了那份心思,卻猛然從一個外人口中聽說,他一直喜歡著她。

夏子書見她不信,也沒爭辯,反而問道:“你知道我跟喬旭之間是怎麽回事嗎?”

餘殊搖頭:“不知道。”

喬旭並沒有跟她詳細講過,隻是一再表明自己不喜歡夏子書,那晚的事純屬意外。

夏子書垂下眼眸,這姑娘長得很好看,有種林妹妹的嬌柔美。她的睫毛很長,垂眸的時候,幾乎把那對大眼睛全都遮住了,用年輕人的流行語來說,是個妥妥的睫毛精。

她輕聲說:“我最開始知道喬旭這個人,是在他出演的一部電影中,算是對他一見鍾情吧。當時我瘋了一樣的搜集關於他的一切,他成了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

她的語氣有點瘋狂,配合著那文靜的長相,卻又並不顯得違和。

她接著道:“我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爸媽把我當掌上明珠,從小到大,我想要什麽都能得到。但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母,我太喜歡喬旭了,我希望他也能同樣喜歡我,而不是借助家裏的勢力,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得到他。我小心翼翼地等待著機會,等啊等,等了整整三年,機會終於上門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那天我去參加朋友組織的一個聚會,結果遇到了他。他拿著一杯酒坐在角落裏,臉色不太好,我鼓足勇氣上前,本來想假裝是他的影迷,看看有沒有機會要個聯係方式什麽的。結果他聽完我的自我介紹,忽然抬頭看我,說道:‘夏子書,子書,小書子,好名字’。”

聽到這裏,餘殊已經懂了。喬旭口中的“小書子”,其實是“小梳子”,眼前這個可憐的姑娘被當成了她的替身。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夏子書,曾有過一點稀疏的熟悉感。

夏子書本想告訴她,她和喬旭發生關係的那晚,喬旭叫了幾聲小梳子之後,嘴裏突然冒出了餘殊的大名。但她覷了眼餘殊的神色,見後者已經明白自己要說的話,便沒有接著往下說。

兩人都沉默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子書才道:“餘小姐,其實你可以跟喬旭試試看,他真的很愛你。”

餘殊苦笑著搖搖頭:“不了。我十五歲開始跟喬旭朝夕相處,他在我心裏一直都是親人,我從來沒對他產生過男女之情。”

她甚至都沒察覺到他的心思,否則就會注意避嫌,一早讓他絕了這個心思,免得他一直耽誤到如今,還害了另一個女孩。

夏子書道:“我跟他的事,其實是我的錯,是我在他喝的酒裏下了點藥,之後又故意勾引他。他迷迷糊糊間把我當作了你,所以我們才……”

餘殊打斷她:“夏小姐,你別說了。我雖然跟喬旭的叔叔離婚了,但在輩分上,仍舊是他的長輩。你們之間的事,我管不了,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她站起身,也不買玉器了,徑直往電梯走去。

夏子書在後麵叫道:“餘小姐——”

餘殊聽而不聞,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下腳步,噔噔噔走了回來,說:“姓喬的都是渣男,我已經從泥淖裏走出來了,希望你也早日開始新生活。”

.

餘殊隻下了一層,就出了電梯。這家商場非常繁華,每一層都人流如織,她混入人群之中,想要沾染一點別人的熱鬧,可是無論身邊有多少人,內心的孤寂始終無法排解。

她想,她要失去喬旭了。

十五歲那年,那個陽光帥氣的少年出現在她身邊,用自己稚嫩的雙臂為她撐起一片天空,照顧她、陪伴她。那些被噩夢驚醒的夜裏,她一睜眼,總能看到他關切的麵容。

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又像是雙胞胎一樣,整天呆在一起。整整七年,幾乎從來沒有分開過。那是從少年到成年的一大段時光,是刻在骨子裏永遠不會忘記的歲月。

她以為,他對她的感情隻是情竇初開的一時衝動,早已淹沒在了無數晨曦和晚霞中。她曾堅信,即使離婚後她和喬晉淵形同陌路,也一定不會失去喬旭這個親人。

原來她錯了。

她耽誤了他這麽多年。

如果沒有喬晉淵,她會不會愛上喬旭?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在很小的時候,當她一次又一次從父母口中聽到喬晉淵的名字,便開始對這位師兄莫名地崇拜。及至十五歲那年陡然失怙,她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

盡管父母的同事朋友都來安慰她,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可那些聲音根本無法直達她的心底。隻有喬晉淵,隻有他能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悲痛,盡管從聽聞噩耗到葬禮結束,她都是一副渾渾噩噩麻木的模樣,但他就是知道。

因為,他和她有著同樣的感情。

那些年,喬晉淵一直在奔波,可無論自己過得再苦再累,在她麵前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他叫他小師妹,說一切由他頂著,她以後都會有人保護。

他做到了。

盡管生活清苦,可她真的沒受過什麽委屈。喬晉淵就像一棵高大的鬆柏,為她和喬旭擋著一切風霜雨雪。如果說喬旭的陪伴是春日裏和煦的暖風,那喬晉淵的保護就是驟雨中遮頂的大傘。

她把親情給了喬旭,把愛情給了喬晉淵。

可是喬晉淵逐漸忘記了跟在身後的她,一心隻想著恩師的遺誌,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她痛苦著,又期待著,直至最後,心灰意冷。

她太明白感情得不到回報的那種痛楚了,又怎能讓喬旭也承受一遍?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喬旭,讓他晚上到自己家裏來吃飯。

喬旭昨晚跟喬晉淵吵了一架,還差點挨打,接到餘殊電話的時候,未免有點心虛。好在今天喬晉淵一早就去了公司,這個點並不在家。他做賊似的開車出了門,路上又鬼使神差地買了一束百合,到了餘殊家卻發現,她家門外竟然擺著一捧鮮豔欲滴的玫瑰。

玫瑰花束中好像有一張卡片,他正想俯身查看,門忽然開了,餘殊站在裏麵:“進來吧。”

他隻好把腰又直了回去,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這是誰給你送的花啊?”

餘殊一邊往裏走,一邊說:“不知道,可能是姓喬的吧。”

喬旭:“……”

他的心劇烈一跳,心想不會吧,難道小叔剛才來過?那他有沒有看到他?雖然他在喬晉淵麵前振振有詞,可是在已經被小叔警告之後,還要跟他搶女人,他始終還是有點怕。

他故作鎮定地關上門,追上餘殊,將手裏的花遞給她。清幽的香水百合,綴著白色滿天星,是餘殊很喜歡的一種搭配。餘殊望了望那束花,卻沒有接,隻道:“你先坐一會兒,還有一道菜沒好。”

喬旭訕訕地縮回手,見她已經去了廚房,隻好自己去找花瓶。

餘殊做了一大桌子菜,兩個人根本吃不完,喬旭有點忐忑,問道:“還有別的客人嗎?”

餘殊一邊給他盛湯,一邊答道:“沒有,就我們兩個。”

喬旭沒敢再問。

餘殊盛好湯,遞給他,說:“這餐是給你踐行的。”

喬旭滿頭問號:“踐什麽行?”

餘殊給自己也盛了湯,坐到他對麵,喝了幾口,這才回答:“喬旭,你該回米國了。”

喬旭差點沒端住碗:“我……我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啊。”

餘殊抬頭看著他。這邊的燈依舊是她喜歡的暖色,燈光落在她清亮的眸子裏,就像星子倒映在水中,美麗極了。可那雙美麗的眸子此時卻清清冷冷的,這讓喬旭心裏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餘殊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說下去:“你今年已經二十五,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渾渾噩噩了,得安心找個女朋友,工作也要更努力一點,等成了家立了業,我就不用再操心你了。”

這副長輩的語氣讓喬旭非常不適。雖然餘殊從前也時常板起臉,搬出嬸嬸的架子,但那都是開玩笑的,像現在這樣一本正經還是第一次。

他終於意識到,這頓飯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餘殊沒聽到回答,給他夾了塊肉,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跟你說話呢,怎麽這麽沒禮貌?”

喬旭猛地低頭扒了幾口飯,連帶著她夾的那塊肉一起吞了下去。飯菜都還是過去的味道,可眼前的餘殊卻不再是過去那個人了。

餘殊執著地望著他。

喬旭嘴裏忽然湧起一股酸澀的味道,仿佛剛剛吃下去的是苦茶。他垂著眸,唇角微微向下彎,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卻像是個孩子般委屈。

過了很久,他才翕動嘴唇,含糊地問:“你不要小叔,也不要我了嗎?”

這話一出口,他驀然想起她剛到喬家時的情形,那時她總是做噩夢,他每晚守在床邊,曾聽到過她的很多囈語。失去雙親的少女太沒有安全感了,常常在夢裏喊“爸爸媽媽別離開我”、“你們不要我了嗎”,每當那時,他都會上前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我和小叔在,我們永遠不會不要你。”

大多數時候她並沒有被他的話喚醒,偶爾睜開眼睛,見到是他,緊緊攥住他的手,又倒頭睡去。

他沒有食言,可是如今,她先不要他了。她跟小叔離了婚,然後連他也不要了。

他的心像是浸泡在黃連中,苦極了。

餘殊看著他頹廢的模樣,心裏也難受,但還是狠下心說:“等你結婚的時候,我可以以長輩的身份出席。”

喬旭低頭看著麵前的碗,裏麵的飯被他扒得亂七八糟,淩亂得就如他此時的心緒。餘殊的影子映在餐桌上,剛好跟那碗相接,他知道她正看著他,等他給一個明確的表態。如果他肯順勢而下,他們還會保持以前的關係,當然以後聯係肯定會很少很少,但不至於完全失去她。

可他忽然覺得很不甘心,當年他沒有為自己爭取,如今是最後的機會了,他想再試一次。他猛然抬起頭,叫她的名字:“餘殊——”

餘殊依舊看著他,眸子清亮,神色漠然。

他狠一狠心,再次開口:“其實我一直很喜歡——”

“你”字還沒出口,就被餘殊打斷:“喜歡什麽?待會兒我們去超市買。我給你訂了明天上午的機票,但我要回工作室加班,就不去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到了米國記得給我和你小叔發微信報平安。”

喬旭滿腔的話語被她絕情地擋了回去,滂湃的情緒撐得他整個心口都要爆炸了。他無法理解,為什麽那麽溫柔的女人,能說出如此狠心的話來。他們從十五歲起就相依為命,她就這樣把他推開,不會難過嗎?

餘殊收回目光,作為配音演員,她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把自己的聲線控製得很好,哪怕心裏翻江倒海,也能做到聲音平穩,絲毫不發顫。

喬旭從她身上看不出一絲破綻,但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說了。一旦捅破那層窗戶紙,餘殊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跟他斷交。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喜歡過我嗎?如果我不是喬晉淵的侄子,你會給我機會嗎?我們朝夕相處的日子,你會忘記嗎?我走了,你會想念我嗎?

……

這些問題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了。

他斂下情緒,夾了塊菜花放到她碗裏,輕聲說:“好。”

喬旭走的時候沒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喬晉淵在內。他獨自拖著行李箱去辦登機牌,在過安檢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送別的人很多很多,可沒有一個是為他而來的。他站在隊尾,聽著旁邊的人依依不舍地道別,想起以往每次離開的時候,餘殊總會對他絮絮叨叨地叮囑,仿佛有一萬個心放不下,又好像他去了就不再回來了,必須事事幫他安排妥帖才行。

如今,就算他永遠不再回來,她也沒有半句叮嚀了。

他低著頭,隨著人流往前走,一直到過了安檢,往登機口而去,都沒有回頭。

人群之後,餘殊望著那道孤獨的身影,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喬旭,保重。”

她青蔥歲月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失去了,茫茫人海,從此孑然一身。

作者有話說:

最近廣州好熱,感覺自己就是個雪糕,在路上走著走著就能化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