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餘殊,一邊是七萬人,你救哪個?◎

喬晉淵腦子空白了片刻,又迅速冷靜下來,冷笑一聲:“你說餘殊?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知道嗎?她充其量就是個‘愛過’的前妻,當然,我會為她報警的。”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跟著笑道:“好,那我就賭一把,看你心疼不心疼。”

喬晉淵握著手機的右手下意識用力,若不是手機質量過硬,說不定能給他捏變形。

那頭靜了片刻,跟著便傳來一陣粗粗的喘氣聲,那個魔鬼一樣的聲音說:“餘殊,別忍著,叫出來,讓你的‘前夫’知道你現在有多痛苦。”

餘殊沒有發出哪怕一個單音節詞,但那生理性的喘息已經很能說明她目前的處境了。

喬晉淵咬著牙,正想問對方想要多少錢,手機忽然又進來一個電話,是陸天青打來的。他當然不可能跟綁匪說你等我一下,我切出去接個電話,咱們再接著聊,隻好不理。

就這一耽誤,那邊餘殊已經劇烈地咳嗽起來,綁匪拍拍手:“喬董,你怎麽說?”

有條微信消息突然跳到屏幕頂端,喬晉淵點開一看,是陸天青發來的:已經找到充足證據,當年周在銘毒害我父親的就是CR病毒,他們的秘密實驗室在惠縣。

陸天青的消息來得太及時了,結合先前餘殊的那番話,他立刻推斷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方千裏迢迢跑到遙平去劫持餘殊,目的昭然若揭。可惜事先沒有做足功課,並不知道他跟餘殊已經離婚了,而他剛才反應迅速,對餘殊表現得很冷淡,這或許可以成為餘殊的生機。

他忍著心疼,繼續用那種淡漠的語氣說:“周從森已經狗急跳牆了麽?連我的前妻都不放過?”

對方裝傻:“喬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喬晉淵在談判桌上見過太多伎倆,知道如何能給對方壓力,當下並不揭穿,隻冷笑一聲。

隔著電波,兩邊無聲地較量著,最後還是對方先敗下陣來,直接說出了目的:“拿辰星計劃的所有資料,來換餘殊的命。”

喬晉淵沒答應也沒拒絕,隻道:“我要跟餘殊說話。”

那邊靜了一會兒,餘殊的聲音終於響起,喬晉淵從她的嗓音判斷,剛才她可能被人掐了脖子,因為聲音啞得厲害,她叫道:“師兄。”

這個稱呼當然是想告訴綁匪,兩人確實離婚了,用她來威脅喬晉淵,後者不一定會屈服。

喬晉淵的語氣有點為難:“小師妹,辰星計劃是恩師和師母首創的,但是這些日子我公司的研究員也付出了很多。”

綁架現場的餘殊輕輕“哦”了一聲,眼瞼下垂,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露出了幾分黯然。

喬晉淵接著道:“恩師和師母留下的那部分資料,我會給他們。”

言下之意,這些是你父母留下的,也是我能為你付出的所有。

綁匪頭子將手機拿了回去,忍不住在心裏咒罵,這渣男果真跟他們調查的一模一樣,眼裏隻有自己的事業,哪裏有女人的位置?

喬晉淵跟餘殊離婚的消息沒有公開,他們是不大信的,隻以為他是本性太渣。

綁匪頭子道:“喬晉淵,你可真是忘恩負義的典型,一邊用著恩師領頭的項目來功成名就,一邊卻不把人家獨生女兒的命放在心上。我問你,如果沒有餘教授夫婦當初留下的資料,你能順利重啟辰星計劃嗎?使用者付費的道理你懂不懂?”

喬晉淵冷冷道:“這是我和餘殊之間的事,不勞你們費心。”

綁匪頭子歎口氣:“行吧,那我修改一下條款。如果你立刻停止辰星計劃,並把所有資料都交出來,我就把餘殊全須全尾地放回去;如果你隻是拿十年前的那部分資料,那我就留下她的兩條腿。這個交易很公平吧?”他體貼地建議,“然後你就可以把她接回家,養她一輩子,當作拿了人家父母資料做研究的費用。”

喬晉淵沉默片刻,道:“小師妹,我會對你負責一輩子的。”

那頭響起夜花千樹的聲音:“用不著你這個渣男假惺惺。”

綁匪頭子笑道:“美女的護花使者果然多,喬晉淵你頭上可能要綠了,不過想來你也不在乎這個。盡快把辰星計劃的資料整理好,我會再跟你聯係。”

喬晉淵還沒答應,他又補充道:“對了,你老婆的兩條腿,我也會讓你帶回去的,雖說接不上了,但留著做紀念也好。”

這話陰森森的,其實還是在威脅喬晉淵,想喚醒他的最後一絲良知,將所有資料用來換餘殊。

喬晉淵叫道:“小師妹。”餘殊沒有回答,片刻後,綁匪頭子丟下一句“別報警哦,否則你的渣男事跡將會傳遍各大媒體”,就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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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旭一個午覺睡到了傍晚,這才醒來——前段時間他一直在醫院照顧喬晉淵,實在是太累了。喬晉淵出院後直接回了公司,他也就跟著住在這邊,反正辦公室兩室一廳,夠叔侄倆住。

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他見到喬晉淵站在窗台邊打電話,臉色沉得可怕。他沒敢進去,因為聽到喬晉淵對著手機叫“小師妹”,估計是又跟餘殊吵架了,他要是這個時候出現在喬晉淵麵前,那不是妥妥的出氣筒嗎?

他縮了縮脖子,去找了點吃的,吃完發現喬晉淵已經出來了,叔侄倆在門口正麵相遇,他結結巴巴問道:“小叔,你要去……去哪裏?”

喬晉淵簡短道:“餘殊被綁架了,我約了高峻談事。”

喬旭懷疑自己聽錯了:“誰被綁架了??”

喬晉淵沒理他,徑直下樓,他趕緊跟上,一邊道:“小叔你慢點,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

他家小叔並沒有理他。

高峻來得很快,兩人在公司大堂等了十分鍾左右,高峻就到了。喬晉淵帶著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鎖好門,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末了說道:“薑蘭剛跟我說辰星計劃研製出了可以讓CR病毒快速消亡的異構體,那邊餘殊就被綁架了,聽綁匪的口音,也不是遙平當地人。”

從羊城到遙平,哪怕是坐飛機也要兩個小時,何況現在羊城全城封閉,機場根本不開,可見綁匪是事先得知了消息,先一步行動的。

綁匪為什麽能比喬晉淵還先得到消息?隻能是辰星計劃的核心人員裏出了叛徒。

喬旭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首先要做的是解救餘殊,至於誰是叛徒根本不重要好嗎?他插嘴:“那就按照他們說的做啊。周從森要的隻是辰星計劃的資料,給他不就行了?”

高峻嚴厲地望了他一眼:“要是給綁匪他要的東西,對方就會把人質安全放回來,那就不會有撕票這種事情發生了。”

喬旭抿唇,閉了嘴。

喬晉淵眉頭皺得死死的,但人還是很冷靜:“周從森真正想要的,並不是辰星計劃的資料,而是廢掉整個計劃,以此掩蓋他們父子當年的罪行。”他把陸天青那邊發現的事告訴高峻,“一旦事情敗露,他周氏繼承人的身份就沒了,還將麵臨法律的製裁。”

如今CR病毒一二三四代毒株感染者已經超過七萬人,辰星計劃很快就能研製出解藥,那麽不但這七萬人有救,後續也不會再有別的感染者了。可周從森為了一己之私,要毀掉整個計劃,用七萬人的性命來掩蓋他們父子倆的罪行。

高峻問:“你的打算是什麽?”

喬晉淵沒有回答,而是道:“還好,外人眼裏我跟餘殊夫妻感情一直不好。”

喬旭翻了個白眼,心想,自信一點,把“外人眼裏”幾個字去掉。

喬晉淵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接著說道:“而且他並不知道我跟餘殊已經離婚了。”

高峻失聲:“你跟餘殊離婚了?什麽時候的事?”

喬晉淵麵無表情:“幾個月前。我今天跟綁匪說了這件事,又表現得對餘殊隻有師兄妹的感情,周從森肯定會去查的,在‘我原本就對餘殊不上心’和‘我們已經離婚’這兩個前提下,為了保險,他肯定還有別的動作。我希望你能留在羊城坐鎮,幫我盯著他,一旦發現他有異動,就跟蹤調查。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周從森被製住了,手下的人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高峻睨著他,雖然眼前的人縱橫商場,知道如何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但他可是做了十多年刑警的人,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想單槍匹馬去遙平救餘殊?”

沒想到喬晉淵卻搖了搖頭:“我還沒自大到覺得自己能獨自把她救出來,你派幾個人給我吧,坐運送物資的車輛出城,不要跟得太緊,以免對方起疑。”

高峻問:“那辰星計劃你停不停?”

“停。”喬晉淵毫不猶豫地說道。

高峻:“拿七萬人換餘殊一個?”

喬晉淵再次搖頭:“辰星計劃的核心人員隻有五個,這五個人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臣,是絕對不會叛變的。而其他人員,都對整個計劃沒有完整的概念,隻是知道其中一部分而已,我表麵暫停,實際上卻將它轉入地下,可能會耽誤一點進程,但不至於太多。”

高峻沉吟片刻,說:“我找個身材跟你差不多的人,冒充你去遙平。”

綁匪威脅人質家屬——姑且算是家屬吧,家屬卻仍舊選擇報警,是對警方的信任。但哪怕家屬不信任警方,警方也不可能讓家屬去冒險,否則還要警察做什麽?

喬晉淵想也不想就拒絕:“警方的人一旦暴露,無論是冒充我的人,還是餘殊,都會很危險。”

高峻正想說什麽,他立刻打斷:“阿峻,餘殊比我的命還重要。”

高峻還是不讚同:“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親自去遙平救餘殊,這個舉動可一點都不像跟餘殊感情不好的樣子。周從森要是知道餘殊對你來說這麽重要,救人的難度將會成倍增加。”

喬晉淵道:“這層我已經想過了。天青和安晴應該很快就會從惠縣回來,他們兩個是重要人物,市長怎麽都得開綠燈放他們進城。周從森知道我跟天青的交情,我把公司交給天青,就算我出事,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會覺得,我隻身去遙平,隻是聲東擊西,其實在羊城會有大動作。”

高峻皺眉:“那萬一周從森狠下毒手,將你和餘殊……到時候陸天青坐鎮也沒有用,他畢竟隻是CEO,手裏的股權根本不足以扭轉形勢,東庭製藥很可能會被周氏集團直接吞掉。”

周氏是累積了幾代的世家,可不是東庭製藥這樣的後起之秀能比擬的。

喬晉淵看了眼喬旭:“沒關係,我還有個親侄子可以繼承家業。”

他這話明明沒帶什麽情緒,喬旭卻忍不住鼻子一酸。

作者有話說:

今天生日,中午吃了大蛋糕,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