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的停在山腳下,兩人從車裏走了出來。友生接過管彤手裏的早餐袋子,同時遞過來一個保溫杯,淡淡的米白杯身,“這是幫你準備的。”

溫水,多麽健康的習慣。隻見他轉身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裏,這一係列的動作是那麽自然。這種相處像似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謝謝你。還有,早上很抱歉讓你等了那麽久。”

友生靜靜的看了看管彤,“我發現你對我不是說謝謝就是說抱歉,我是不需要這些字眼。”

聽著友生這樣的回答,她心裏美滋滋的,至少他們之間不再陌生。

管彤會想,短暫的郊遊,無須走的太遠,至於去哪裏也無所謂,重要的是那份恬靜的心境。

“我們去裏邊走走吧。”友生提議。

“好。”

大廟山公園,很多年前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座寺廟,早幾年就在規劃,近幾年發展起來,人流量越來越大。山下修葺了一座公園,山上則是供香客們參拜佛理。這裏距離市區也不遠,就一個小時的車程。

在管彤的記憶裏,每年三月頭,管媽媽會帶著她,拜佛祈禱平安,對於這裏的布局她是相當的熟悉。山下通往山頂的那條路曲曲折折,彎彎繞繞,現在車也能直接開到大門口。道路兩邊的植被鬱鬱蔥蔥,有些大樹需要兩個人合著抱也抱不完,路上賣小吃的攤販不見了,嚷嚷著多少錢一張門票的‘黃牛’也不見了。每年正月裏,這裏會有廟會,摩肩接踵的人前來進香,爭著搶著給自己一個吉祥的開端。

兩人正過著馬路,管彤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包裏艱難的掏出手機接了起來。這時,友生和她並排著朝前走,若近若離。就在最後幾秒鍾裏,友生拉著她的手跑了起來。就在管彤講完電話的時候,友生的手也放開了。

“是單位同事的電話。”管彤說著。

“如果你是一個人過馬路,就不要講電話了,這樣太不安全了。”

“我知道。那我們快進去吧。”

公園裏,騎自行車的小孩子,蘸著水寫毛筆字的老人,懶懶的走著的孕婦,拿著手機拍照的小年輕,追著小狗的孩子,賣小吃的商鋪......管彤的世界裏就這些東西了。

友生眺望著遠處,“你住過蒙古包嗎?”

“沒有。”管彤順著他的視野看了過去。

“我也沒有,在部隊的時候我倒是住過帳篷。”

“部隊上好玩嗎?”一說完,管彤就發現自己居然這般白癡,怎麽可以形容成‘玩’呢?

“不好玩,不過挺充實的。”友生明顯是笑了,應該是被她的白癡問題逗笑的吧。

“那你能給我講講部隊上的事嗎?”

“你確定你要聽。”

轉而友生接著說,“你看,這一片的土地肯定會增值,四周的房子修建的像別墅,房價暴漲,這裏很適合養老。”

這種話題管彤不怎麽喜歡也不擅長,隻好應和再應和。她做不到侃侃而談,發表自己獨特見解。

兩人走過一座又一座建築物,看過一段又一段的風景。友生說“要不要坐會。”

“那就坐會吧。”管彤穿著內增高的鞋子,腳早就有些發酸,太陽穴也很酸疼,這就是要感冒的前兆。

兩人隨即選擇了拱形橋邊的木椅,管彤正從包裏掏出紙巾,準備擦凳子的時候,友生已經把凳子擦好了,其實凳子也不髒,剛進來那會這邊凳子還坐了人,可能是心理作用吧,真是愛幹淨的男人。

友生坐在左邊,斜著身子也不知道想什麽,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這座橋和趙州橋的設計原理是一致的!”尾音有淡淡的上揚,像是問句又像是喃喃自語。

“這座橋不是拱形的嗎?”管彤轉過臉和他講話的時候,陽光正好從他的背後透過來,他整個身子浸在陽光裏,而他剛好擋住了本應該照在管彤身上的光,她的眼睛適應了幾秒鍾。

“是”一個字也不知道友生是什麽意思。

好不容易在友生的麵前顯山露水,管彤又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呢。“我覺得隻要是拱形橋,那就是模仿趙州橋建的,建築學界的輝煌之一不加以利用,怎麽來被世人稱讚呢。”

可是,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清清楚楚的看見,友生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幅度。那是在笑她的無知嗎?

“那你看這裏的簡介。”

啊啊啊啊,難怪剛才他一直看著左邊,原來早就知道了。

真的是丟人無下限啊,又被他挖好一個坑,等著她跳進去;然後在笑顏兮兮的說“你怎麽又往坑裏跳呢?”

她的愚昧卻淋漓盡致的顯現出來了,管彤氣憋的呐。一時間她也不想說話,就怕自己再鬧出什麽‘驚駭世俗’的笑話來。悶悶的,她攪著手指頭,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你說的很對。”

什麽!友生讚同她的觀點?他的笑難道不是在嘲笑她的無知愚昧嗎?

看來男人和女人真是一個來自火星一個來自金星,二者之間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腦子裏想的東西壓根就不在一處。不得不說,有時男人能看到女人所看不到的潛在東西。

男人更多的是傾向於觀察思考和明辨;而女人更多的是看到的表麵,比較感性。往往什麽重要領導人物都是男性,從某個層麵上不得不承認:男人比女人更有膽識和謀略。真是不同的生物品種,太難琢磨了。

“我們把這裏逛完吧。”友生說。

“好”對於這裏管彤已經不能再熟悉了,但她卻耐著性子和友生慢慢走著。

繞到門口的大噴泉旁邊,那位拿著大號毛筆蘸著水寫字的老爺爺還在寫寫畫畫,想必一定是退了休,來這裏修身養性來了。老爺爺左手捏著一卷書,右手拿著筆,一個勁的搖頭,似乎是對自己的書法不夠滿意。

“你會寫毛筆嗎?”管彤好奇的開口了。

“在部隊,沒事可幹的時候會練練字,你等著。”

說完話友生朝老爺爺走了過去,幾句攀談之後,見他接過筆開始寫寫畫畫。大號的毛筆在他手裏像活了起來,來來回回跳動著,地上赫然顯現著,蒼勁有力的字體。老爺爺對著友生舉著大拇指,不得不承認他的字體靈活舒展,遒勁有力。

電話響了,友生接了起來“恩,好的。那我們先回去,下午你們回家要注意安全。”

“是奶奶讓我們先回去。”

“那她們怎麽回去。”

“她們跟著包車回去。那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或者想去的地方嗎?”友生禮貌的問著她。

“要不我們回市裏吧。”管彤感覺真要感冒了,全身的肌肉有略微的痛感。

“走吧。”

風吹在身上,也吹過陣陣涼意,管彤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她哆嗦了下。

“我們快走吧,風吹著挺冷的。”管彤催促著。

友生察覺了她的小動作,默默地走在右邊,剛好是風吹來的方向。僅僅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卻是給人一種迷惑人心的感動。管彤偷偷地看了看他,他的五官格外生動,清俊。

回去的路上,友生開著車。管彤感覺頭有千斤重,渾身乏力。

“你怎麽了。”友生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很是關心她。

“沒事,剛才風吹得有點頭暈,大概是感冒了吧。”

“那你先喝點熱水,然後閉上眼睛休息,到了我再叫你。”

友生的技術不錯,車子平緩的前進著,不管怎麽坐著,都覺得渾身不舒服。友生似乎發現了她的躁動不安。

“怎麽?不舒服?”友生言語中很是關心。

“恩”

“那就聽會廣播吧。”

友生給她指導著怎麽去調試,翻來翻去,放著的都是些無聊的廣告。管彤把頻道放在一檔刑事偵查節目上,節目已經播到了最後。嘉賓分析著整個犯罪過程,可悲的是——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友生卻很感興趣,她又不好更換頻道,本來也沒有多少精力,純屬無聊打發時間。耳邊反複的出現‘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那是什麽?

“斯德哥爾摩??”她重複的念叨著,怎麽都覺得像一個人名。

“你對這個感興趣?”友生說著。

反正今天人也丟了,她也不怕再丟人了,秉持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又被稱作‘斯德哥爾摩效應’,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人質情結’。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協助害人。”友生一口氣說了很多,管彤就聽懂了一點點。

“就是幫罪犯再犯罪。”

“這”友生語塞了。接著又說:“我前段時間就接觸了一個類似的案子。主要是針對犯罪分子的心理進行研究。”

“是這樣啊。”

興許是說到自己的領域,友生不吝言辭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