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各大銀行的春季校園招聘工作陸續結束。管彤她們分行來了一批新員工,看著他們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年前的自己。

工作一年,錯誤沒少犯。對於這份工作,壓根談不上喜歡與否,隻是為了糊口。仔細想想,她的一生都沒什麽大的理想,對於未來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對於工作中的事,她總是忍不住要和友生抱怨。

管彤情緒懨懨的說著:“我們行最近來了一批大學生,裏麵大多都是研究生,還有一個90後,那姑娘年紀小,單位各項技能考核,每回都拿第一。”

友生在她身側,平靜的說著:“這是個競爭激烈的社會,適者生存。”

“看著他們那麽拚,我都害怕有一天自己會掉隊。”其實,管彤已經有了緊迫感,最近也常常想,如果這份工作保不住,以後能幹什麽呢?

和她相處的日子,他是了解她的,他也很想幫她,隻是有些無從下手。

轉過身子,看著她:“你這種想法也對,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想要什麽。”友生停了一停,看著她迷離的眼睛,接著說到:“你的夢想是什麽。”

夢想?那都是小時候才有的,長大了誰還敢有夢想。她很小的時候就想,長大以後一定要怎樣怎樣,可是後來發現,夢想是多麽微妙的信仰。後來長大,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和夢想毫無聯係,漸漸地夢想也變得遙不可及。也沒有必要再去思考夢想到底是什麽!

管彤被他問的有些尷尬,這些問題她壓根沒有多想,事情來了便去做,不會有什麽長遠的打算,父親自然會幫她打算好一切。這就是她前23年的生活狀態,沒問這些問題之前,她覺得這種狀態挺好。隻是,被他這樣一問,似乎,她的人生態度很有問題。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友生看了看她,說到:“很多時候,人們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為了忙碌的活著,忘記思考自己的夢想是什麽,到底想要怎樣的人生,當然,這是每個人都會麵對的困境。”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追求,不思進取,蹉跎歲月。

會不會也不再喜歡她?她一直認為:愛情裏兩個人是平等的,互相尊重傾慕的,互相吸引的,更是情投意合的,惺惺相惜的。

她很認同舒婷在《致橡樹》裏麵樹立的愛情觀價值觀: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裏: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她渴望比肩站立,風雨同舟的愛情。她更渴望做一個人格獨立,坦坦****的女子,唯有這樣才不負真愛,不負自己。

她有些認真的說著:“我小時候也想過未來要做什麽。隻是長大後才發現,人越大就和夢想越遙遠,太多高大上的夢想已經不再現實了,夢想也是個夢了。”

友生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個幅度:“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伶牙俐齒呢?”

管彤覺得友生這是欲抑先揚,硬著脖子懟了回去:“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啊。”

友生揉了揉她的頭發:“人生最幸福的事,是你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怎樣的活法。人生最糟糕的事,是你沒有夢想。管彤,我相信這些你都有。”

“我——”她攪著手指頭,如果手指頭可以打結,手指頭一定被她打了死結。

友生鄭重的捏著她的手,深邃的眼眸,專注的注視著,低沉的聲線說著:“我相信你。不管是誰,再沒有成功之前,都是不自信的。你可能會迎來外界的質疑,非議,也可能會跌倒,會傷痕累累。但每一個優秀的人,都會有一段沉默的時光,那段時光付出了很多努力,忍受了很多孤單寂寞。日後說起,你都會被這樣的自己感動。”

管彤心疼的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聲說著:“你是不是也是這樣過來的,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孤單寂寞,付出了無法想象的努力。”

“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這些對於我來說,隻是一種過去的經曆,並不代表什麽。你也不必為我感到心痛和難過,正是它們我才可以遇見你,讓我發現你是這麽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管彤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一種堅持,一種力量。她看著他,堅定的說:“我想試試,過自己渴望的生活。”

“是嗎?”友生緊皺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來。

“這一年來,我是越來越不喜歡這份工作,這份工作不適合我。我想我應該為了自己,去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一開始信心滿滿的說著,隻是一瞬間她又有些氣餒的說著:“我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麽。”

“以你的性格來看,你適合去學校,學校是一個相對單純的環境。”太過複雜的社會環境不太適合她,如果可以,當然是在回到學校上個研究生,畢業後留校代課,可能更適合她。

“當老師?”管彤驚奇的說道,他怎麽知道,她喜歡這個職業呢。

“你不喜歡?”友生讀出她語氣裏的驚訝。

“不是。”好像這個想法也不錯。

“你的學曆——我建議你去考研究生。”

管彤大聲喊著:“考研?”

“害怕自己能力不夠?”一語擊中。

她點了點頭,自己幾斤幾兩,她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你就是太妄自菲薄了,試都沒試過,怎麽就給自己判死刑呢?複習,我會幫你。目標就定A大經濟管理係吧!”這些問題友生早就幫她想過,隻是需要一個契機,這不剛好她主動提出來,他隻需要旁敲側擊的引導,好在她也不笨。

什麽?A大。有沒有搞錯,這哪是我能考的上的。“你也太武斷了吧。”管彤滿肚子的難為情。

“怎麽,有異議?”友生說著朝她靠近幾步,作勢要親她。

管彤弱弱的問:“我能考上嗎?”

“我輔導的學生還沒有考不上的。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看著他一點點的靠近,管彤轉過身子準備跑,還不忘懟他一句:“你就是法西斯。獨裁專製!”

友生笑著調侃:“我怎麽不知道自己何時多了這個稱呼。”

丫頭片子是在挑戰他的反應,長胳膊一伸,她已經變成甕中之鱉,壞壞的聲音就在耳畔:“既然被你冠以這樣的名聲,我不做點獨裁專製的事,就對不起這個稱呼了。”

管彤被他摟在懷裏,動彈不得,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耳垂上,全身一個戰栗,那種感覺是從耳根子麻到心坎裏的。

管彤討好的說著:“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一定不會再犯。我餓了,你給我做飯吧。”

兩個人在一起親熱,再怎麽動情也隻是親吻。從西安回來之後,管彤明顯的感覺到他對她的依戀。

飯後,兩人在外邊散著步,說說笑笑。兩人種下的小樹苗一天比一天高,通往家門口的那條小道上,姹紫嫣紅。

管彤回到家,打開門就見媽媽在廚房忙前忙後。

“媽,你什麽時候來的?”近幾年媽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動不動就是咳嗽。管彤看著媽媽忙碌的背影,有些心疼她的身體。

媽媽忙著也沒回頭:“最近學校沒什麽課,你工作忙,也沒時間回家,我來看看你。”

小時候和媽媽不怎麽親熱,媽媽待她特別嚴厲,她也試著取悅過媽媽,沒什麽效果,漸漸地母女倆也就疏遠了。倒是後來,長大了母女倆關係漸緩和。

媽媽從事業女性轉變到家庭主婦,為這個家付出的她都知道,她有些心疼。

輕輕地走過去,環上媽媽的腰,柔聲叫著:“媽媽!”

“怎麽了?彤彤”媽媽很少這樣叫她,這樣溫柔的呼喊,像似喊出管彤內心深處渴望的母愛。

她緊緊地摟著媽媽,用著幾近哽咽的聲音喊到:“媽媽”

母女連心,媽媽很是動容。轉過身,硬生生的掰過管彤,說到:“彤彤,到底出了什麽事。”

“媽媽,我一直不明白,我很小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不管我在學校怎麽努力,你都不願表揚我一句,那個時候我真的特別討厭你。可是,現在,我仍舊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麽?”

媽媽詫異的看著她,壓根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緩了緩,穩定情緒說:“對不起,彤彤,請你原諒我。那個時候是我太自私了,沒有照顧好你,沒有盡到一個做媽媽的責任。那個時候你爸爸生意沒有起色,我們為了生計總是吵架,吵多了也就累了。而且你爸爸——”媽媽停了停,管彤木訥的看著她。“媽媽想著把工作做出色了,我和你爸爸就不會在為了生計吵架......”

父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寶藏,毫無保留的愛著她,這樣的愛,她是相信母親的:“就隻是這樣嗎?”

“彤彤,不管怎樣,你都要相信爸爸媽媽是愛你的。等你談戀愛,就會多一個人來幫我們來愛你。”

這是母女倆第一次聊到戀愛,她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一副小女兒的嬌羞:“恩”

媽媽一看女兒這樣,怎麽會不懂呢。“什麽時候把他領回家吧,讓媽媽幫你把把關。”

“恩”對於媽媽的解釋,她還是有些介懷,但她選擇相信,這就是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