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上一次是奶奶,這一次是友生。她相信她的友生一定會醒過來,她的友生不會棄她不管不顧的。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沒來得及做呢,他不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人。

下了飛機,匆匆的趕到醫院。

對麵的醫生,冷峻,專業,她坐在椅子上,鎮定自若的詢問著友生的病情。

飛機上,她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天大的事,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慌慌張張,現在的她要為他撐起一片天。前提是要足夠的冷靜,理智!

隻是聽到醫生的話,隨意搭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病人現在還在昏迷中,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能自主呼吸。一度缺氧,導致他呼吸功能減弱,他的整個呼吸道異常脆弱,現在是非常時期,不注意好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

管彤怔了怔,心髒劇烈跳動著,她深吸一口氣,仔細消化著醫生的話。

醫生看著臉色煞白煞白的管彤,咳了咳,病人的情況,家屬必須知道。

醫生盡量說的淺顯易懂:“病人的大腿骨折,我們已經為他做了手術,後期一定要注意督促他康複鍛煉。還有,病人有胃病,搶救的時候,才發現病人有胃出血的症狀。”

呼吸衰竭,大腿骨折,胃出血!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醫生辦公室的,她也不知道要用什麽方法,讓自己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

她坐在友生的身邊,靜靜的看著他。她的友生,現在昏迷不醒,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他的呼吸微弱,微弱的就像是快要熄滅的燭火。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那種溫柔的力度就像是在嗬護她易碎的寶貝。這雙手,曾經給予她無數的溫暖,而現在是傷痕累累。

她向護士取來酒精棉簽,無限溫柔的處理著他手上的傷口。看著他手上大大小小的口子,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手掌上的那塊傷疤的顏色,已經變的很淺,但她記得,那是他同她講到自己出警翻圍牆時,割傷了手。他還騙她說沒多大的事。

她的友生從來不讓她擔心,什麽事都是自己默默的扛著。她知道他一定是為了能快點和她相聚,所以才拚命工作。她忍住要落下的淚水,堅持處理完他的傷口。

心,一抽一抽的疼著!

“嫂子!”××來了。

管彤收斂了神色,跟著××來到陽台。盡管偽裝的很好,但滿眼潮濕,還是出賣了她。

××看了看她,安慰到:“嫂子,你別難過,相信頭兒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從接到電話再到現在,管彤就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個夢,讓她從華麗麗的宮殿跌落到萬丈深淵。摔得她很痛,很痛。

清了清嗓子,鎮定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嫂子,頭兒一直怕你擔心,所以囑咐我不能給你說,他說就算是出了事也不能讓你知道。隻是,這一次”××抓了抓頭發,像個做錯事的大男孩,有些緊張起來。

“頭兒出警,遇見一群喪心病狂的毒販,綁架了人質。頭兒為了救人衝進火場裏,誰知道那個廢舊的倉庫突然倒塌,當時醫護人員趕到的時候……”

××沒有繼續說下去,管彤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再多的心理建設都沒用,心疼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哭出來。

××有些手忙腳亂,慌亂之後遞過紙巾,說:“嫂子,你別難過,頭兒肯定能渡過這一關的。頭兒為了早點結束這邊的工作,每天加班加點的跟進度,有時忙的一口飯都吃不上,還不是為了和你早點團聚,他那麽愛你,相信他也舍不得丟下你。”

眼前的××同她一般大小,被他一口一個嫂子叫的她真感覺比他大了。她的哭泣,完全是處於心疼,為他所遭受的一切心疼。

“呸呸呸……嫂子,我烏鴉嘴,頭兒肯定沒事的!你放心!”

夜深人靜的時候,身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喚醒沉睡中的友生。他知道,那是他的小姑娘在深情呼喚他。縱使再疲累,他內心強大的力量喚著他醒來,他不忍心看著她難過,哪怕是一點點呢。

一天的奔波,她有些累了,就著友生的床趴了一會。涼風習習,吹的很舒服,毛茸茸的東西撓的她耳朵有著癢,不,不是有些,是越來越癢,她有些生氣,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打攪她的睡眠,嘩的一下坐了起來。

微弱的壁燈下,友生的眼眸專注的,愛憐的,盯著她。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很久,很久,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

友生的眼睛黑而亮,縱使是這樣的微光下,她也能感受到他眼裏的炙熱。管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順著椅子坐了下來,輕輕的撫上他的手掌,放在臉上蹭了蹭。

小姑娘的眼睛通紅,有些微腫,想必是哭過。臉上的疲倦,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帶著氧氣罩不能說話,稍微一用力,咳嗽聲像是從他的肺部發出的,整個身子劇烈的抖動著,這一動作累的他額頭冒出細而密的汗珠。管彤被他這一係列的反應有些嚇到,她連忙拿過毛巾,輕柔的幫他拭過汗珠。

她的手緩緩的撫著他的胸膛,幫他順著氣,柔柔的說到:“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怕我傷心,怕我難過。可你也不能老是拿我當孩子看,我是你妻子,照顧好你,為你擔心,為你奔波,這些都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義不容辭的義務。兩個人之間不能總是讓你為我付出,讓你照顧我,我也想照顧你,幫你分擔一些。”

管彤停了停,整理了一下情緒,“我過來這邊的時候,媽媽和外婆那邊,我也和她們交代好了,我說我來找你度假,她們高興的不得了呢。外婆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受什麽刺激,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騙了她們,希望她們不會生我的氣。你說她們會生氣嗎?”管彤嘟著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看著他,接著說:“如果她們生氣了,你也要站在我這邊。因為,媽媽很愛你,如果你站在我這邊,媽媽肯定會原諒我的。”

管彤小心翼翼的握著他的手,一個人喃喃自語到:“等你好點了,我們就回B市,以後的每一天,我都給你煲湯,幫你把身體補回來。然後,把你養的白白胖胖,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因為,我還等著你給我辦婚禮呢!”管彤柔聲細語的說著,手上的幹毛巾輕柔的撫過他濕熱的皮膚,帶走的燥熱,讓他心裏一片舒暢。

小姑娘麵對病**的他,似乎是比奶奶那一次勇敢了許多,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家小姑娘這麽勇敢了,他的心柔柔的,軟軟的,暖暖的。

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婚禮!這是他給她的承諾!

他別過臉,看著隔壁床,管彤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明白他的心思說:“等會,我就睡這裏,你別擔心了。睡這裏方便我能照顧到你。”說話間,管彤給他捏了捏被子。

第二天,醫生全麵檢查了友生的情況,身體的各項肌能都有恢複的趨勢,隻是呼吸機還不能撤,他的呼吸依舊很衰弱,還需要在觀察!

××提著保溫桶推開病房的門,看著管彤正在給友生擦手,低聲說:“嫂子,幫你熬了粥!”

友生一聽這話,別過臉看了一眼××,隨即便聽見一聲高呼:“頭兒,你終於醒了!”

××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高興的差點手舞足蹈了。管彤看著他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友生需要靜養。

“頭兒,你感覺好點了嗎?”××貼在友生身邊,低聲詢問著。

友生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從工作開始,就一直跟著友生,兩人之間的情義不是師徒那麽簡單,有些時候更像是朋友亦是兄弟。

“你會不會怪我把嫂子叫過來啊?”××看了看管彤,他知道現在是洗脫罪名的最佳時機。

“怎麽會呢。我還得謝謝你告訴我,不然我哪有這個照顧他的機會呢。”管彤接過××的話,仗義的說到。

知我者,莫如嫂子!

××逮著機會準備開溜:“嫂子,你先喝點粥。這邊領導說,等會來看看我們頭兒,我先去門口迎迎!”

“好,那你去吧!”

管彤幫他擦了擦臉,梳了梳頭發,整理了一下衣服。說:“我現在呢,幫你收拾收拾,我知道你是一個在意自己的儀容儀表的人,我是你妻子,我怎麽也得讓你在領導麵前整潔得體吧。可不能丟了我的人哦。”

管彤刻意的把話說的很隨意,“我可不想我的丈夫,在外人麵前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即使是在病**,那也是帥的一塌糊塗的病人。”

管彤幫他整理完畢之後,不忘在他額頭留下一個吻。

他的小姑娘真的越來越貼心,什麽時候變的如此善解人意了呢。這樣的她,怎麽能讓他不深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