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等一下, 這裏不可以擅闖的啊。”畢竟是正式的全國性比賽, 遠山金太郎的用意雖然是想幫著還未到場的越前爭取一下時間, 但剛跑進場地就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請出去。”
“誒？不可以嗎？”個子小小的孩子被工作人員攔著, 頗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了, “隻一球, 拜托啦~”
“那小子在幹嘛啊？”切原之前見過遠山金太郎，見狀指著人不滿的道，“怎麽跑到這裏來鬧了。”這可是正式的全國比賽, 太胡鬧了吧。
“遠山想不到這麽多的，”風荷淡淡的道，對於這種純天然腦袋裏麵隻有一根弦的, 大概四天寶寺的學長們也是無奈, “他隻是想給越前爭取點時間。”看來，金太郎是真的很喜歡這個越前對手, 之前還叫囂著一定要和越前比上幾場來著, 打過之後感情就好了。
“像隻野生的猴子。”對於這種完全無視規矩的小子, 仁王偶爾也會展露下吐槽帝的本質, “puri。”
風荷忍笑暗暗點頭, 感覺確實是很天然的野生, 活潑天真得就像在叢林中長大的。
就在其他人討論的時候，原本鎮定的坐著等待著越前的幸村卻站了起來，順手拿起靠在旁邊的網球拍, 立海大的部長氣勢如虹, “遠山君，那就來打吧。”
風荷趴在球場的欄杆上看向幸村的背影，這種情況也會答應小金，他們家部長大人，雖然在球場上看上去很是強勢，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少年呢。而且，也不懼任何挑戰。
遠山金太郎的網球，看似毫無規則，雜亂無章。但在球場上就像不知疲倦，不懂畏懼般，擁有超強的體力和野性的直覺。
“真的很像野生的猴子耶。”對於仁王剛才的形容，丸井立刻就表示了讚同，“在球場上亂七八糟的樣子。”
“他實力還不錯，”柳觀察了下球場上的形勢，“看起來顛三倒四的網球，其實體力和直覺都相當強。”
“不過很快就要吃到苦頭了。”柳生扶著眼鏡總結性的發言。
風荷沒有開口，隻是看著場中較量的兩個人，確實，就要吃到苦頭了遠山金太郎。
隻是一個球的較量，很快就結束。
從未見識過幸村那種網球的金太郎，很快就跪倒在球場中央，渾身顫抖，冷汗涔涔而下。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這個人的網球。
在今年的全國大賽首次展露出真正實力的幸村麵前，就算是關西的超級新人，在和越前之前一球定勝負打成平手的遠山金太郎，也毫無招架之力。
四天寶寺的人看著金太郎幾乎癱軟在地的模樣嚇壞了，不斷的叫著小金的名字，跑進球場中將人扶了回去。
球場外觀戰的其他網球部的所有人，多多少少的，都變了臉色。
“據正式比賽的記錄，”青學的龍崎教練也是神色沉重，立海大之前在比賽中就出現了一個領悟了天衣無縫極致的風荷，而幸村的實力，搞不好還在風荷之上，越前，真的能夠應對嗎，“幸村精市的成績是全戰全勝，至今為止一局都沒有丟過。”
“一局都沒有丟過？”剛贏了比賽的菊丸不敢置信的問道，“騙人的吧……”這也太嚇人了。
“由於其壓倒性的強勁實力，”龍崎教練抿了抿唇，“所以被稱為：神之子。”神之子：幸村精市。
雖然遠山金太郎的一球定勝負完敗，但他爭取時間的舉動並非毫無用處，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回複記憶的越前龍馬，作為立海大神之子的對手，終於出現。
全國大賽決賽單打一的比賽，正式開始。
雖然已經見過幸村的恢複狀況，甚至還和他打過了練習賽，但風荷看到幸村就這樣站到全國最高級別比賽的賽場上，絲毫看不出有大病初愈的虛弱，甚至在剛才和遠山金太郎的較量中還表現出如此遊刃有餘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心生感歎。
看著如今的幸村在球場上英姿煥發的模樣，誰又會想到，他才剛從手術台上下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呢。
有時候看到幸村，就像看到一個奇跡一般。
但大概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奇跡並非突兀的降臨，而是背負著苦難到虛脫的傷痛，不屈不撓從絕望的深淵中站起來的毅力。
在球場上銳不可當的背後，都是咬牙拚命堅持的努力。
還記得去看望幸村的時候，連護士小姐都忍不住感歎過，幸村君的複健真的很用心很努力呢，從沒看到過如此堅強的人。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忍心，這個奇跡就這樣被湮滅在主角的光環中。
就像幸村相信他一樣，他對幸村也有著無比的信心，就算知道那個所謂的結果，也絲毫無法動搖他這種信心。
隻要這一次，幸村不會因為越前突然領悟天衣無縫而打亂了步調，就算是天衣無縫，他也相信幸村不會毫無辦法。
那場比賽雖然傷痕累累，但他相信，絕對不會白費的！
賽場之上，幸村的狀態正佳，但他的對手，也並非泛泛之輩，甚至論起三白眼的囂張，在場幾乎無人能及。
從比賽一開始，就用自己拿手的招數挑釁，讓幸村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將這種事看成勝利的越前，展現的是另一種的強大。
“這也太囂張了吧。”連向來囂張的小海帶也忍不住嘟囔了句。
“沒關係，”風荷已是毫無動搖，“球場之上見真章。”
挑釁無用，最後的比賽，才決定勝負。
再次開始的比賽，越前絲毫沒有留手，上來就是無我境界，各種招數輪番上陣。
然而無論什麽招式，幸村的應對一如既往的從容卻準確，對於力量型的來球，“力量有餘，球路簡單。”利用旋轉削去力道，回擊得輕鬆。
越前又換了白石的圓桌抽擊，之前在比賽場上曾也弄得不二焦頭爛額的球，幸村揮拍之間就輕鬆打了回去，“球不會□□，隻有一顆而已。”
接著是神隱，對於看似消失的球，幸村也是在轉瞬之間就站到了正確的擊球點，“球是不會消失的。”
球場上舉重若輕的神之子，壓倒性的強大。
“如果越前隻有這種水平的話，這場比賽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了。”丸井略顯輕鬆的吹了個泡泡，“不過也可以理解，誰叫他對上的是幸村呢。”
“嗯，無我境界對於幸村來說是沒有用的，”柳微微點頭，“而且隻會徒然消耗體力。”所以之前在和幸村的比賽中，風根本就沒有使用無我境界。
“我們的部長，還真是可怕啊。”仁王玩世不恭的將手揣進兜裏，習慣性的弓起身體。
“這是稱讚？”風荷轉頭看了眼仁王。
“難道不是嗎？”仁王回他一個笑容。
“從某種方麵來說，”沒想到，風荷竟然也是點頭，“確實如此。”強悍得無人能及的精神，對於在球場上和他對上的人來說，確實可怕。那種，如同無可匹敵的威壓感如同海嘯般鋪天蓋地而來，直接麵對，隻會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助。
“就這一方麵來說，”柳生說話帶著幾分紳士的風度翩翩，“敢於正麵抗衡幸村的你也不差。”在風之前，連他們也沒想到會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吧。
風荷微微挑眉，“你是在說我也很可怕嗎？”
柳生的笑容比起仁王的痞氣來，更顯得溫文爾雅。
對這群偶爾會損友起來的同伴，風荷也是暗暗搖頭。
不過，就他所知在立海大，在必要的時候，敢於正麵應對幸村的網球，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風荷調轉目光，看向球場指導席坐著的人影，那是剛和越前比賽完回來的真田，立海大的副部長雙手抱胸麵無表情的看著比賽的進程，如同磐石般堅硬和不可動搖。
無我境界全數無用的越前，很快又開始了新的嚐試。
將無我產生的力量全數集中在左手上，千錘百煉的極致，雙倍還擊。
就算是這樣讓人難以招架的網球技術，對於神之子來說，仍舊是無用的，“隻要不被你雙倍還擊，就沒有任何威脅。要達到手塚那樣的境界，你還差得遠呢。”快如閃電的揮拍動作，在越前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球已落地。
“幸村獲勝，1-0。”
“好強，真是太強了，”青學的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球場上的形勢，“這就是神之子嗎？”從來沒有見過，能如此輕易就破解無我境界和千錘百煉的極致的人。
海堂咬著牙，“嘶……”連抗打擊力之強如他和桃城，都有些不約而同的齒冷，那種讓人幾乎無法反抗，甚至想要就此臣服的壓倒性的強大，就是王者立海大的部長嗎。
“千錘百煉的極致確實是要像手塚那樣擁有完美領域的人使用起來，才不會顧此失彼。”乾狠狠的皺著眉頭，“越前現在用來對付幸村，還太勉強了。”隻要對方能抓住空隙，讓越前無法雙倍回擊，千錘百煉的極致就沒有任何用處，而和顯然，幸村就能做到這點，而且做得得心應手，揮灑自如。
“嗯，”不二也收斂起笑容，“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弱點。”完美的強大。
“幸村獲勝，2-0。”
“看來，千錘百煉的極致也不過如此嘛。”切原不屑的撇了撇嘴，“幸村部長還沒有盡全力呢，那小子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了。”
柳聞言卻是搖頭，“就算是如同千錘百煉的極致這種網球技術，也要看使用的人怎麽來使用，”並非這種技術不過如此，“千錘百煉的極致是將無我境界的力量集中在手腕上進行雙倍還擊，對於手塚那種擁有完美領域的人來說，是如虎添翼，但對於現在的越前來說，千錘百煉的極致發揮作用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
風荷
讚同柳的話，“赤也，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沒有最強的招式，隻有最適合自己的招式了。”同樣的千錘百煉的極致，手塚用出來，威力就大不相同了。
所以，赤也，還有得學呢。
“幸村獲勝，3-0。”
“不管誰的招式，不管什麽絕技，”沒有任何特意提高的話音，幸村站在球場上，隻是淡淡的宣告，“對我都是不起作用的。”但那一瞬間，卻宛如神降臨到球場之上，無可比擬的強大威懾力，整個球場，皆在掌握之中。
這樣的情況下，連真田也開口道，“那個一年級的小子確實成長迅速，盡管他能憑借著優異的天賦將強敵的絕招一一吸收，”甚至是跡部的冰之世界，他的風林火山雷陰，“但你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了，千錘百煉的極致就是現成的例子，他連無我奧義的門都沒有完全摸到。也許，他正是十年一次群英薈萃的今年裏，這個時代所產出的悲傷產物。”
真田的話音剛落，不等其他人開口，有還帶著幾分稚嫩的聲音響起，“真羨慕啊，”真心實意的感歎聲，完全沒有虛偽，“那個叫越前的，在這種強敵環視的情況下，還能不斷提高實力，就算到了現在，仍然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真讓人羨慕啊。”出聲的，是立海大今年一年級的新部員，浦山椎太。對於越前在場上毫不氣餒，不斷尋找反擊機會的享受模樣，他是真心感覺到了羨慕，甚至，有些敬佩。那個越前，是真心覺得打網球是種讓人享受的事吧，哪怕對手強大到不可逾越。
在其他人都安靜的聽著真田說話的時候，浦山突然發出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引人注意，讓人想當作聽不到都難。
於是真田也望了過去，立海大副部長素有威信，目光掃過去的時候，站在浦山旁邊的部員簡直都快裂開了，“喂，喂，浦山！”快住口不要亂說話好嗎，而且還是幫著正在和立海大進行比賽的對手說話，真田副部長看過來了。
浦山椎太也一下就反應了過來狀況，這可是正在比賽中啊，“抱歉，忍不住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副部長瞪人真的好可怕啊。還有，除了副部長之前，其他前輩也看了過來，感覺真的壓力好大，可是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不，不是的！”真田當然不會和個一年級的小孩子在言語上計較，但他不開口，並不代表其他人不開口，就在浦山椎太道歉的當口，有帶著幾分顫抖卻堅定的聲音響起，“不是這樣的。”
略微提高的話音，讓包括風荷在內的人都順著聲音望了過去，目光所及之處，就見鬆本正握著拳咬著牙，反駁著浦山椎太的話，“網球，網球不是那麽享受的事！”他看到過的啊，前輩們為了立海大的三連霸所付出的努力，那些辛勤那些汗水，那些加倍努力的堅定和執著。還有，還有前幾天風前輩和幸村部長的那場比賽，一次次的跌倒再爬起來，遍體鱗傷卻仍舊為了目標而毫不動搖前進的前輩，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們所努力所堅持的網球，並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享受的事啊。
那種發自內心，帶著強烈感情的聲音，讓所有人都不覺得的沉默了下來。
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讓鬆本也察覺到自己失態，他強忍下眼眶的酸意，微微鞠躬道歉，“抱歉，我失禮了。”
下一刻，有很溫暖的手掌，放在他的頭頂上，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帶著安慰的動作，讓鬆本抬起頭來，正對上風荷那雙淺色的眼睛，“前輩……”
風荷朝鬆本點點頭，“每個人打球的理由都不盡相同，”他並不想去批駁別人的網球，堅持自己的道路就好，“不過對於我來說，網球確實不僅僅隻是享受的事。”若隻是用享受來單純概括網球，那未免也太看輕網球了，對於他來說，網球，大概是包含了所有吧。
鬆本原本強壓下的眼淚再次有翻湧的趨勢，風荷揉了把他的頭發，“沒什麽值得哭的。”你做了你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所以，不需要哭泣，“好了，看比賽吧。”就算不能永遠稱霸，但看著這樣的鬆本，還是讓人忍不住欣慰，立海大的精神，會一直傳承下去吧。
隻是簡單的話，鬆本卻在瞬間就放鬆了下來，他擦了擦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是。”
賽場之上，麵對仍舊不放棄的越前，幸村真正的網球，開始發威了。
越前的五感開始逐漸的消失，人開始慢慢的變得無法動彈。
察覺到越前球場上的異常，剛略微緩過來的遠山金太郎再次臉色煞白，“開始了，那家夥的網球，好可怕。”感覺不管球打到那裏，都會被接住，然後腦海就隻剩下這麽可怕的記憶，最後連身體都動彈困難。
四天寶寺的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真的會有這種網球嗎？
“觸覺主要包括痛覺、方位感、壓迫感、振動感，還有立體認知能力等，是體性感的總稱。”乾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怎麽可能能剝奪人的觸感。”
而菊丸直接叫了出來，“對啊，剝奪對手五感這種事，根本就像是神話傳說嘛！”
“不。”難得的，不二竟然肅容打斷了菊丸的話，“或許真的有可能。”
“不二？”菊丸不解的回頭，不二怎麽知道的。
不二手抵在下顎上，思忖著道，“或許這就是幸村的網球，剝奪人的五感。”不然，根本無法解釋越前現在場上的異樣。還有，之前風那滿身的傷痕。如果說這就是幸村的網球的話，那就解釋得通了，風他……是在被剝奪五感之後，在球場上受的傷，就和現在的越前一樣。
越是觸及到真實，不二反而越發覺得不可思議，如果風真的是和幸村打球受的傷，立海大又怎麽會允許決賽之前，兩個人進行這樣的比賽？而且那些傷，看起來還不是一次受的。如果隻是練習賽，考慮到為了不影響決賽，隻要有人受傷了，肯定會要停止比賽的。
到底，還隱藏了什麽呢？
“幸村獲勝，4-0。”
“真是可憐啊，”柳生推了推眼鏡，“不過，這就是勝負。”他們的目標可是立海大的三連霸，沒有任何人能阻止。
“最後一場了，”切原雙手握拳，“這一場幸村部長勝利後，我們就拿到全國冠軍了。”還有兩分，比賽，就快結束了。
“還在掙紮嗎？”仁王看向在這種情況下仍舊摸索著打球的越前，“這是不死心啊。”
“沒用的，沒用的。”丸井吹著泡泡搖頭，他隻是歎息著越前的無用功，在見識過風之前的慘狀後，看到越前這個樣子，他竟然都不會覺得有多可憐。
胡狼也點頭同意道，“他掙脫不開了。”之前，他唯一隻見過一個人從幸村的網球裏掙脫開來，還是在經曆過那樣的被逼迫到極限之後。
青學那麵，已經是一片愁雲慘淡，龍崎教練甚至忍不住淚流滿麵，在球場上不知所措，摸索著撿起球，又顫巍巍的落下，然後再次固執的撿起球的越前，實在太讓人心疼了。
“老師，龍崎老師……”連向來穩重至極的手塚也不忍心的叫了聲。
龍崎教練泣不成聲。
而異變，就發生在刹那之間，原本跌跌撞撞，不知所措的越前，在豁然開朗的瞬間，成了不同的模樣，微風將他的頭發拂起，柔光將他的臉映成溫暖的模樣。
之前五感盡失的迷茫，在突然之間像被撥開的迷霧，無比的清晰起來。
再次突破的極限——天衣無縫的極致。
他永遠不會討厭網球，打網球對他來說，就是如此快樂的事。
“在繼風之後，越前也觸摸到了那個境界了嗎？”如果第一次是震驚，看到這個時候的越前，千歲竟然有了些麻木的感覺。之前，以為是那麽難以觸摸的秘境，結果被人接二連三的開啟，或許，那也根本就不是極致，再努力一些，他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到達那個彼岸。
不過，再仔細看看，風和越前領悟的天衣無縫的極致，似乎是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難道說，其實通向彼岸的道路，並不指那麽一條嗎？
千歲陷入沉思當中。
又是天衣無縫的極致？
球場之上遙遙領先的幸村挑了挑眉，已經是見多識廣的立海大的主上沒有絲毫的變色，“那麽，讓我來見證一下吧。”你所領悟的，和之前我見過風所使用的，到底是不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