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竹取物語》第二幕結束, 幕間休息的時候, 台下坐著的立海大的妹子們簡直不能抑製興奮之情。

“我的天啊, 風君的輝夜姬扮相實在太驚豔了!”放下剛一直舉著的相機, 黑發的妹子揉了揉有些酸軟的手, “不但看著很美, 上鏡也是不能更棒了!”大概是因為風君的輪廓特別深, 所以上鏡才完全沒有很多人五官被壓扁的感覺,仍舊同樣的好看。不像有些人看著是好看,但輪廓不分明, 一上鏡就露出各種缺陷,慘不忍睹。畢竟,二次元化會放大人所有的缺點。

“你都照下來了嗎?”她的朋友拉著她的手, 眼裏全是期待, “都照下來了嗎?到時候記得發我一份啊!”她一定要好好珍藏。

“放心吧,照下來了照下來了!”妹子使勁點頭, “我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又想照相, 又想看劇的, 隻能忍痛割舍其中一樣。

“到時候記得發出來啊, ”旁邊剛才搭話的妹子默默湊了過來, 朝拿相機的妹子使了個眼色, “你懂的。”在她們那個內部論壇。

“當然!”黑發妹子摸了摸自己的相機,“我會好好的做report的,有圖有真相。”她說著就是滿足的歎口氣, “不過看著現場, 真是實名羨慕那些求婚者了,這麽美麗的小姐姐,我也想娶啊。”也難怪那些求婚者眷念不去嘛。

拉著她手找她要照片的朋友首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惜,你就隻能羨慕一下了。”

“為什麽啊?”黑發妹子不滿了,“為什麽我就不能成為求婚者啊?”好吧,她也知道不可以,但是未免也被反駁得太快了吧。

“因為風君的輝夜姬雖然好看是好看,”她朋友搖頭歎息,“但實在太高貴清冷了啊,普通人哪敢隨便靠近。”

“說得太對了。”剛湊過來的妹子跟著點頭,“雖然風君平時看起來是冷漠了點,但其實我們都知道,他人很好的。”看著其他姑娘們聞言跟著點頭,她才繼續道,“但是演輝夜姬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那種不染凡塵的出世感,完全不為任何外物所動搖,氣場強到一米八,”她嘖嘖了兩聲,“連這些場上的求婚者感覺都完全被輝夜姬的氣場壓製住了啊。”

“因為輝夜姬是天上的仙女嘛。”黑發妹子以手支頭,帶著幾分玩笑道,“所以才不是凡人可以隨意靠近的。”

其他人聽得一陣壓低聲音的竊笑,笑過之後,剛說風君人很好的妹子繼續道,“所以就算是穿著女裝,風君也沒有絲毫柔弱的感覺,反而氣勢更強了。”

“說得是呢,完全沒想到呢。”其他妹子也是附和。

隨著幕布的拉開,私下的討論聲立刻就停了下來,這麽精彩的舞台劇表演,當然要全神貫注的觀看才行。

輝夜姬的第二個求婚者是車持王子,這位帶著幾分瀟灑的王子殿下十分的深謀遠慮,也比其他人都要善於偽裝和欺騙。

在得知自己的任務是去取蓬萊玉枝之後,他對外謊稱是要去築紫國,然後悄悄來到輝夜姬的家中,告訴輝夜姬,他要去蓬萊取玉枝了。

雖然輝夜姬並沒有見他,不過老爺爺相當有禮的接待了他,並祝他一路順風。

於是車持王子帶著幾個貼身隨從秘密的出發了。然而他的目的地並不是虛無縹緲的蓬萊,而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到達那片荒原之後,他秘密建築了一棟宅院,接著偷偷召集了六個當世一流的工匠,準備自己造一枝玉枝出來。為了使這枝玉枝顯得真實,車持王子將自己所管轄的十六所莊園捐獻給神佛,希望仰仗神佛的援助來製造玉枝。

得到神佛幫助的車持王子,所造出來的玉枝和輝夜姬的要求分毫不差,樹根是銀色,樹枝是金色,上麵還結著白玉的果實。

造好玉枝之後,車持王子假裝從蓬萊旅行歸來,將玉枝裝在裝飾華美的長盒中,上麵覆蓋著菱錦,就這麽送到了輝夜姬的麵前。

輝夜姬打開長盒,裏麵的玉枝閃耀著奪目的光芒,正是她曾經形容過的寶物。

這一刻,就算是清冷如月之公主,也微微蹙眉,她根本沒想到,有人真的能將這樣的寶物帶回到她麵前。

倒是老爺爺很高興,指著玉枝道,“我的女兒,你吩咐車持王子去取蓬萊的玉枝,現在他已經把玉枝取了回來,現在該你履行承諾,去與他定親了吧。”

輝夜姬把玩著手裏的扇子,不置可否。

然而老爺爺就當她是默認了,歡天喜地的跑到屋外去和遠途旅行歸來的車持王子說,“我已經和我的女孩子說清楚啦,請您去準備定親要用的一切東西吧。”

車持王子聞言大為驚喜,在這種狂喜的心情下,他開始向老爺爺吹噓此行的經曆,說到動情之處,連老爺爺跟著感慨連連,“您真是太不容易了。”

車持王子說完,終是歎息道,“不枉費我這麽多年的努力,到了今天終於有了結果,實在太讓我高興了。”他終於能娶到美麗的輝夜姬了。

然而王子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麵容愁苦的男子,看到車持王子和老爺爺,就行禮並遞上文書,“請王子立即償付工錢給我們。”

老爺爺見狀有些驚訝,“什麽工錢?”難道其實車持王子是個到處欠人工錢的人品不端的人?

聽見有人詢問,男子便轉向老爺爺,“我等是為王子製造玉枝的工匠,曆經千辛萬苦終於造出了這樣精美絕倫的玉枝,與輝夜姬的要求一模一樣,然而我等這般精疲力盡,卻不曾得到一文工錢,我等也要養家糊口,所以請王子務必即刻償付我們的工錢。”

老爺爺大驚失色,“您送來的玉枝難道並不是從蓬萊取來的,而是偽造的嗎?”

在這樣不容反駁的證據麵前,車持王子啞口無言。

老爺爺搖頭歎氣,轉身將此事告知了輝夜姬,輝夜姬展開扇子,掩了唇角的冷意,“花言巧語的無恥之徒,假造了這種偽物來騙誰呢?”假的始終是假的,說得再天花亂墜也變成不了真的東西。

“是的,應該叫他滾蛋。”老爺爺也點頭稱是。

被戳穿了騙局的車持王子偷偷的溜出了輝夜姬的家,羞恥到極點的達官貴人想起之前拿到玉枝之後的炫耀,再也沒臉見人,趁著夜色跑進深山,再也不見蹤影。

“哈哈,演得真好,講玉枝的故事的時候完全沒有破綻嘛。”桃城趁著間隙小聲笑讚道,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玉枝是假的,但如果隻是聽說的話,也會以為是真的了。

乾在自己的資料本上記上幾筆,然後才抬頭,“名不虛傳,立海大的欺詐師,說得他自己都快相信那種說法了吧。”太情真意切了,而且九分假裏還夾雜著一分真,實在讓人真假難辨。

“我還是覺得不二演的石竹皇子更好,”菊丸毫無理由的偏向自己的朋友,“看起來相當的有時代感。”

“不二演的皇子看起來很文雅,”乾點了點頭,“仁王演的車持王子則有種非常善於欺騙的感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把那種謊言說得毫無破綻的。

“哈哈,雖然仁王確實演得不錯,我也更喜歡不二演的石竹皇子,”大石也是笑道,“非常有平安時期公家男子的樣子。”

“不二是很像公卿家的公子。”對於這點乾也很是讚同,身著白色狩衣的公子,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良好的禮儀和教養,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雅致如竹。

“很好。”桃城揮了揮手,“雖然是大家都知道結局的故事,但我也對接下來的劇情期待起來了。”

手塚最後做了總結,“那麽,就不要大意的好好觀賞吧。”

輝夜姬的第三個求婚者是富有的右大臣阿部禦主人,輝夜姬對他的要求是唐土的火鼠裘。

“既然輝夜姬求的火鼠裘是從唐土而來,”回家之後,阿部禦主人思索著道,“那麽就需要往唐土求取,我正好有位認識的唐土之人王卿,待我修書一封,向他購買火鼠裘。”

阿部禦主人伏案寫作,坐姿端正優雅,舞台下其他人可以明顯的看到他並不是假意書寫,而是真正以毛筆沾墨,一封書信一揮而就。

將寫好的書信交給自己的侍從,阿部禦主人淡淡的吩咐,“隻要能買到火鼠裘,再多的錢財也在所不惜。”

侍從接過書信,“是的,主人。”

有了阿部禦主人的承諾和書信,侍從跟著王卿遠赴唐土,終於花重金為他家主人帶回來傳說中的火鼠裘。

阿部禦主人看了看侍從帶回來花費千金的火鼠裘,也不由得讚道,“如此散發著光輝的火鼠裘,果然正該配如同輝夜姬般這樣獨一無二的佳人。”他將火鼠裘放在新近打造好的,鑲嵌了許多寶石的箱子裏,帶去呈給輝夜姬。

聽說阿部禦主人從唐土取回了火鼠裘,老爺爺很高興的將箱子帶去給輝夜姬看,“我的女兒,快來看啊,阿部禦主人為你帶來了火鼠裘。”

比起老爺爺的興奮,趴在窗上賞景的輝夜姬回過頭來,花容月貌的臉上是種淡到極致的無謂,就好像在至清至潔的水中開出一朵蓮花,亭亭之姿動人,可遠觀而無從靠近的泠然。

同樣的,輝夜姬的聲音也是興趣缺缺的淡然,“既然如此,就請您拿過來給我看吧。”

老爺爺將箱子拿到輝夜姬的麵前打開,“這就是阿部禦主人帶來的火鼠裘了。”

輝夜姬手拂過美麗的火鼠裘,裘是紺青色的,毛的尖端發出金色光輝,“多麽美麗的裘,”淡得聽不出意味的一句讚美,緊接著就是轉折,“但這是不是真的火鼠裘,還不知道呢。”

老爺爺不讚同的搖頭,“這是世上難得一見的裘,你這樣一味的懷疑是不對的,你要相信別人的誠意。”

“我並不是一味的懷疑,”輝夜姬手裏的裝飾著美麗花朵的扇子劃出半個圓,“隻是真正的火鼠裘要火燒不壞,甚至越燒越幹淨。如果這是真正的火鼠裘,就請您將它放到火裏燒一燒來檢驗真假吧。”

老爺爺有些遲疑,“好吧,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來燒一燒吧。”

然而,在一燒之下,原本看起來如此金貴的火鼠裘卻在火焰之中化為了灰燼。火光映著阿部禦主人的臉色,顯得難看至極。

對於這樣的事,倒是輝夜姬仍舊是淡定自若,她手裏的檜扇展開又合上,“假的火鼠裘在火裏化為了灰燼,這樣庸俗的凡物,又何必牢您如此費心呢?”

阿部禦主人掩麵偷偷的離開了,在自己心愛的女子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大概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顏再登輝夜姬的家門了。

舞台劇演到這裏,上半場的演出已經結束,廣播裏響起了聲音,“感謝大家觀賞立海大的特別獻禮《竹取物語》,上半場的演出結束,請大家稍作休息,不要離開。之後請繼續欣賞《竹取物語》精彩的下半場。”

隨著廣播的話,劇場裏瞬間熱鬧起來,有起身去洗手間的,也有趁此機會準備去買點水喝的,當然也有堅定的駐紮在座位上不肯離開的。

作為這場國中網球祭典的組織者,原本應該有些繁忙的跡部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相當大爺的翹起一條腿,“還有點意思,啊嗯?”雖然故事是耳熟能詳的故事,不過看著熟悉的人演出來的感覺又是不同,而且立海大和青學這些人演得還能看。

忍足就要誠實得多了,“沒想到立海大的人演得還不錯,特別是輝夜姬,”想到之前自己的愚蠢,忍足也是頓了下,才接了下去,“雖然我之前從沒有見過這麽冷漠的輝夜姬,不過現在這種感覺也不壞。”

跡部手指點了點眉心,“那家夥是豁出去了啊。”穿著十二單扮演光華萬丈的姬君,竟然能演得這麽傳神,連他這種洞察力都很難看出破綻來。

忍足聽懂了跡部的意思,他點點頭,“舉止動作確實非常姬君,”他說著也有些不解,“跡部,風專門學過嗎?”若不是經過專門的培訓,很難在舞台上演出那種雅致動人的感覺。而且他也不是沒見過平時的風什麽樣子,說起來就是普通男孩子的樣子,舉止動作並不女性化,甚至可以說還有些瀟灑利落,所以讓人更是驚訝。

“應該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跡部微微皺眉,如果是經過訓練,那動作會更加專業柔美,但也不乏人工雕琢的痕跡,但風卻不是這樣,他表現得太自然了,自然得就像生而如此。

“這樣啊,”忍足推了推眼鏡,“那就隻能說確實很適合演戲了。”

就算跡部的觀察力再怎麽驚人,也想不到風荷的實際情況,在思考半晌無果後,也隻能同意忍足的說法,那家夥可能天生適合演戲吧。

比起跡部和忍足對於立海大網球部諸位比較專業的演技點評,立海大的妹子們才不管這麽多呢,對於她們來說,有更重要更讓她們興奮的東西。

“三個求婚者,”拿相機的那個黑發妹子伸出三根指頭,“各有千秋,你們會選誰?”

她朋友將她的三根指頭都摁了下去,“真不好意思,我們選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輝夜姬會選誰。”

“輝夜姬一個都看不上啊。”黑發妹子長歎了聲,“太可惜了,三個都很帥啊。”真的是三種完全不同的類型啊!

“確實有點可惜,”挨著她們坐的妹子已經習慣了湊過來討論了,“不過你們不覺得,隻要看到輝夜姬那張臉,就覺得她拒絕再多的人都是應該的嗎?”如果看到求婚者還覺得拒絕了好可惜的話,但隻要一看到輝夜姬那張好看到極點的臉,就完全無條件站小姐姐了啊!嗯,風君演的小姐姐也是小姐姐。

“噗,”黑發妹子首先笑了出來,“雖然誇張了點,不過確實也是啦,風君的輝夜姬實在有種不似凡人的距離感。”

她朋友點點頭,“很冷,但冷到極致,反而有種特別的魅力呢。”

很明顯剛才說輝夜姬拒絕人是應該的妹子比較死忠輝夜姬,聞言立刻道,“因為臉好看,氣質又好嘛。”

妹子們在這邊興奮的討論,來看舞台劇卻遲到了的裕太還陷在震驚當中。

他是在不二出場之後進來的,剛好看到自家老哥的石竹皇子,雖然有些別扭,不過他也對一起前來的觀月前輩說了句,“還不錯啦。”

倒是觀月初繞著自己的頭發,“哼哼哼哼,沒想到你哥演技不錯,可惜沒按照我的劇本來演出。”

裕太選擇性的當沒聽到這句。

而等到輝夜姬出場的時候,已經進入青春期,相當有性別觀念的少年也看愣了一秒鍾,然後在聽到輝夜姬的聲音的時候,那種怔愣直接化為強烈的衝擊。

單純的小少年就此裂開了,而且有風化在風中的架勢,連觀月前輩的念叨聲都沒有聽進耳朵裏。

那是風,風前輩?怎麽可能!

不管台下的觀眾怎麽議論紛紛,中場休息的時間很快結束,輝夜姬的第四個求婚者登場了。

看起來有些活潑的男子是禦行大納言,他的任務是取得龍頭上能發出五色光芒的玉,聽起來同樣是艱難萬分的任務,不過禦行大納言也幹脆得很,直接把所有的家人都召集攏來,對他們說:“龍頭上有一塊發出五色光輝的玉。哪一個取得到,隨便你們要什麽東西我都給你們。”

他的家人們聽到這樣的要求麵麵相覷,還是其中一人大著膽子問道,“主人,雖然您的命令是我們必須要完成的,但這塊玉實在是太過於難得的寶物,生長在龍頭之上,到底要怎麽才能取得呢?”

大納言相當的光棍,“你們身為我的家人,為了完成我的願望,當然是連生命也願意舍棄的。況且龍這種東西,雖然是中國、天竺之物,我國也不是沒有,在海邊經常有人看到龍的蹤影。你們去海邊取就是了,怎麽說這是難事呢?”

家人們沒有辦法,迫於大納言的壓力,隻好答應了下來,“既然這樣,就算是這樣難得的寶物,為了主人您的命令,我們也隻有前去了。”

大納言聞言笑逐顏開,笑容裏幾分燦爛,“這就對了嘛。”

於是分給家人們一些錢財,讓他們出了門。

雖然大納言的家人們答應了這樣的要求,但並沒有真正去尋找龍頭上的玉石,而是四處遊**,說著自家主人的壞話。

這樣不可能的任務,也要叫他們去做,不是叫他們直接去送死嗎?不管這樣吩咐他們的是爹娘還是主人,都有夠胡說八道的。

所以大納言胡說的名聲越傳越遠。

而聽到家人們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而心滿意足的大納言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他將屋子裝飾得異常華麗,還命人做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就等著取到龍頭上的玉之後迎娶輝夜姬。

但是那些被大納言遣走的家人很久都沒有回來,大納言終於著急起來,他決定不等那些家人,自己出發去尋找龍玉。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出海的大納言甚至連龍的影子都沒看到,就遇到了大風暴,為了保住性命,無奈之下大納言選擇了返航。

回到陸地之後,被海上的大風大浪嚇破了膽的大納言再也不敢出海。

最終,大納言取龍頭上的玉的事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他同樣再也不敢登輝夜姬的家門,去肖想那位美不勝收的姬君了。

聽聞此事的輝夜姬隻是輕輕合上了檜扇,“沒有絕大毅力的人,是無緣得見真龍的。”

於是兜兜轉轉,向輝夜姬求婚的五位大人中。

隻剩下最後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