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這, 還真是讓人驚訝啊。”入江手撐著頭, 看著球場上的形勢笑歎了句, 隻是驚訝也能說得如此不驚訝, 也是演技帝的特色了, “竟然能把雙打打成這種樣子。”雖然表麵上看不太出來, 也確實讓他有些驚訝。

鬼嚴肅的點點頭, “因為需要兩方進行配合,所以雙打比賽中,多多少少會有不能完全發揮出自己全部實力的時候。”畢竟對於雙打比賽來說, 其實大部分人並不能完全發揮出1+1大於2的優勢來,配合著打出來的效果,和能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 又能配合打出來的效果, 完全是兩回事,“特別是很有自己風格的網球選手。若要配合對方, 難免壓抑自己, 而如果太過於特立獨行, 就會有損雙打的配合。”所以其實很多單打場上能橫掃一切的選手, 並不適合雙打。

“是的, 一般來說, 很多雙打選手都是在這中間尋找一個平衡。”入江笑眯了眼睛,“當然也有特別適合雙打的選手,能夠配合著將對方的實力發揮出來, 比如大石君。”他和越知君雙打的那場, 就是如此。

“所以風和幸村的配合,才讓人驚訝。”鬼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帶了幾分讚賞,“這兩人竟然能將自己作為單打選手的時候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而且完全沒有掩蓋對方的光芒。”

“萬中無一的能力。”德川淡淡的加了句,他和幸村搭檔打過雙打,但真正論起來,那個時候的幸村,絕對沒有現在球場之上發揮得那麽淋漓盡致。

“對對方球技的熟悉,完全的信任,”入江曆數這種狀態達到的艱難,“還有能夠心意相通的默契,”他說著收斂了神色歎道,“真是困難啊!”

“就因為如此,所以這場雙打,絕不簡單。”鬼點頭道,越是知道不容易,才越會顯得現在球場上的兩人舉重若輕。

“就看兩人最後能發揮到什麽程度了。”德川目光轉向重新開始比賽的球場。

入江偏頭笑問,“還會有更大的驚喜嗎?”

這句話,連德川也答不出來,不過入江也就隻是一問,隨著比賽開始,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比賽場上。

球場之上,風荷和幸村兩人相對點點頭,比賽,繼續。

不壓抑自己,也不抹殺對方。刺激又緊張的比賽,不僅僅是壓力,更是成功的動力。那種在球場上追逐跑動而逐漸升起的興奮之情,在每一次對視,每一處配合之間相互傳遞。

對網球的執著,對獲勝的渴望,絕不放棄的執著。

保持進攻的姿態,不會失敗,絕不會失敗,他們就是為了取得勝利,才站到這個球場上的。

全身的血液如同燃燒般的沸騰,在和搭檔的四目相對中,風荷在那雙熟悉的眼中,看到和他同樣的戰栗,將藍紫色的眼睛映得無比剔透。

但越是這樣,進攻的姿態就越是冷靜。

隻有冷靜,才能在瞬息萬變的球場上看透對方的弱點,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摒除所有的雜念,忽視其他的所有,站在球場上,除了對手和搭檔,就隻有空中黃色的小球。

全神貫注,就如同經過打磨的鑽石,風荷和幸村的雙打,逐漸開始煥發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光彩。

“日本隊獲勝,4-2。”

“幹得好!”球場外,給風荷和幸村加油打氣的白石狠狠的一握拳,“這下,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這邊了。”不但一掃剛開局的頹勢,而且一口氣掌握了比賽的節奏,實在幹得太好了。

“嗯,該說果然不愧是風和幸村的搭檔嗎?”不二眯回眼睛笑了笑,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是很高興,“竟然選擇正麵攻破澳大利亞隊的防線。”

“哈哈,是啊。對方選擇用防守來鎖死風和幸村的進攻,他們兩人就選擇正麵突破這種防守。”白石伸出手來,“嗯,絕頂痛快。”

“那當然啊,”切原聞言叉腰就笑了出來,“幸村部長在這方麵可是怪物啊,”想了想又加了句,“當然風前輩也是。”這些前輩怪物們,就等著他來打倒了!

對於他又像誇獎又不像的話,不二輕笑出聲,他覺得或許等會兒等風和幸村比賽完可以說給他們兩個聽,他們兩肯定很有興趣的。

這麽想想的話,好像去立海大還真的挺有趣的。

真田瞪了一眼切原,到底也沒說他什麽,“不過,還有兩局才能取勝,還不能鬆懈。”頓了頓,他微微皺眉,“這種進攻方式,對體力和意誌力的消耗太大了。”

比起防守的對方,進攻方要一直保持著興奮甚至亢奮的狀態直至勝利,所以才更加艱難。

不過,他相信幸村和風兩人能夠做到!

確實如真田所說,賽場之上的風荷和幸村,因為采用了最激烈的攻擊方式,所以體力消耗得非常大。

澳大利亞夏末的太陽熾烈,直照得人眼昏,兩個少年早已經汗透衣衫,不住的喘息。

在比賽間隙休息的時候,風荷拿著毛巾擦幹臉上的汗水後,才喝水補充流失的水分。

隻能說幸好經過那場和德國隊的比賽,他早有準備,上場的時候就戴上了發帶,不然又要重演之前那種視線受阻的感覺了。

“怎麽樣,還堅持得住嗎?”幸村也在喝過水之後,有些關心的問道。

從風轉學到立海大的第一天開始,幸村就是這麽看著他走過來的,所以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狀況。雖然早已經克服了體力較弱的缺點,但這種長時間高強度的比賽,怎麽也不能讓幸村完全放心。要知道,他們就是靠著這樣如暴風雨般的進攻方式,才硬生生的撕開澳大利亞隊的防線的。

風荷放下水杯,劇烈運動之後的少年臉上滿是健康的紅暈,衝淡了平時那種清冷的感覺。

而在這一刻,他的眼睛尤其的明亮,“放心,我可以的。”走到這裏,又怎麽會允許有絲毫的退縮。

“嗯。”幸村放心的點下頭去,他知道風不是胡亂逞強的人,隻要他說可以,他就絕對相信,“那就保持住我們的節奏。”

風荷握了握拳,做了個相互加油的手勢,“直至勝利。”

幸村見狀,卻是嘴角一翹就笑了出來。

“怎麽了?”風荷有些不解,他這句話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幸村搖了搖頭,“隻是想到你才到立海大來的時候了。”那個時候,藍發的少年在夕陽下淡淡的開口,滿目清冷的樣子,說著自己並沒有什麽擅長。

這樣說著的人,大概是因為實力不俗,似乎隻要順其自然,就能贏,所以在網球比賽中也沒有強烈的勝負心。

一步步的,從那個時候走到今天,風求勝的心卻比誰都要強烈。

就是因為如此,他們兩人才能在比賽場上相互感染,相互激勵,在世界的賽場上,也絕不遜於任何人。

“那個時候啊。”風荷微微抬眸,也想起那個時候雖然是極力繃著一張臉,心底卻到底有幾分不安的自己。

全然陌生的世界,全然陌生的人們,還有那麽一個不可思議的任務。

好在,他喜歡無論何時都向前看,而且在極力接受這個世界的同時,也遇到了極力接受他的他們。

以網球為羈絆,他在這個世界有了那麽多的同伴。

讓他無論最後任務是成功,還是失敗,都能真心誠意的說上一句:很高興認識你們。

真好,不是嗎?

就在風荷和幸村兩人甚至包括日本代表隊的氣氛都相當和諧的時刻,澳大利亞隊那邊,卻是陷入了爭執。

高爾吉亞因為諾亞的天才戰術,在澳大利亞隊裏目中無人,誰也看不起。

他清楚的記得,他的天才網球選手的弟弟,是怎麽被趕出網球學園的,就因為暫時性的失明。而他,留在網球學園,也不過是為了報複罷了。

現在看到球場上的形勢一麵倒,他當然不會認為是諾亞的戰術有問題,那麽隻能是執行戰術的人不對。

“你怎麽能這麽說主將!”和澳大利亞隊的主將搭檔的那名隊員在聽到高爾吉亞的話之後,衝動的上前一步,“給我道歉!”身在球場之上,他是最清楚的,日本隊兩人的攻擊根本是防不勝防,現在竟然被高爾吉亞說得如此不堪。

高爾吉亞根本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澳大利亞隊的兩人,“我難道有說錯嗎?連日本隊兩個乳臭未幹的國中生都防不住,你們好意思說是鐵壁的防守。”

若不是這兩人的防守如此,諾亞又怎麽會讓他們首戰對戰日本隊實力不凡的兩人。

“你!”眼看著自家隊員又衝上去給高爾吉亞一拳的樣子,澳大利亞隊的主將忙把人攔住,“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可是,主將!”被攔住的人仍舊忿忿不平,高爾吉亞太過分了,竟然張口就貶低人。

“如果沒有諾亞的戰術,你們能贏得了瑞士隊嗎?”高爾吉亞輕蔑的開口,“既然不行,就乖乖閉嘴。”

澳大利亞隊的主將忍下一口氣,使勁拉住自己的搭檔,開口的聲音依舊沉穩,“日本隊的兩人體力消耗得厲害,我們會反敗為勝的。”

“那我就等著看了。”高爾吉亞輕哼了聲。

未免自家隊員正的在比賽的時候打起來,澳大利亞隊的主將拖走了自己的搭檔。

“主將!他未免也太囂張了。”被拖走的人忍無可忍的道。

“他確實是很囂張,”還是主將比較穩得住,“但他的話也沒錯,若不是那家夥的弟弟,原網球天才少年諾亞的戰術,我們根本走不到這一步,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績。所以,就算很不甘心,我們現在也隻能舍棄自尊心,為國家榮譽而戰。”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對著高爾吉亞低聲下氣,也不過是希望澳大利亞隊能贏罷了。

他的搭檔狠狠咬了咬牙,既然主將都能忍下這口氣,那麽他也可以,“我知道了,主將。”他之前會忍,之後也會忍下去。

“不過作為補償,”澳大利亞隊的主將又給搭檔打了打氣,“在世界杯結束之後,允許你揍那家夥一頓出氣。”

“主,主將?”他的搭檔也愣了下。

主將拍了拍搭檔的肩膀,“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贏得這場比賽。”第一場影響整個球隊氣勢的作戰,絕不能輸。

“是的,主將。”他的搭檔也提起精神,“我們原本就是防守反擊型的球員,我們會反敗為勝的。”

“很好,這樣想就很好。”誇獎了一句之後,兩人伸出球拍來碰了碰,“加油!”

然而,無論澳大利亞隊的兩人怎麽組織起防禦,風荷和幸村總會在不可思議的地方找到幾不可見,甚至是稍縱即逝的漏洞,然後一舉將防守攻破。

就在這樣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勝利女神,似乎在開始對著風荷和幸村露出微笑了。

“日本隊獲勝,5-3。”

風荷和幸村兩人的賽點到了。

但是越是臨近勝利,越是到了危險的時候。

澳大利亞隊的兩人也明白已經到了最危險最關鍵的時刻,在休息的時候,其他隊員都圍了上來。

哪怕是高爾吉亞,都不再說什麽諷刺的廢話,而是認真和上場的兩人探討了起來。

他們本就是主場作戰,還有諾亞的戰術,對手還是兩個國中生,若這樣都輸了的話,對後麵的比賽會有不可估量的影響,甚至會對整個球隊的士氣造成嚴重的打擊。

這個時候,隻能暫時擯棄其他一切因素,團結起來,隻為了澳大利亞隊要贏!

而日本隊這邊,隊長跡部很滿意,他手撫過淚痣,卻沒有多說什麽。

作為場內指導的三船教練會說什麽嗎?他連坐在指導席上都抱著個酒葫蘆。這位落拓不羈的教練,隻有在形勢最危急最關鍵的時刻,才會不那麽客氣的提點一句。

現在,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這樣不出聲卻明顯很是滿意的氣氛,感覺真的不壞。隻是在稍作休息的時候,風荷不經意間看到對方熱烈討論的盛況,暗暗挑了挑眉。

下一刻,風荷放下毛巾,“部長,”他示意幸村對方的場地,“賽點到了,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場內指導,是以前幸村部長兼教練的工作。

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幸村住院的時候,真田副部長毫不猶豫的接下重任。

不過說句真心話,比起指導大家,真田副部長隻要麵沉似水的坐在那裏,大家都會鉚足力氣要贏的。

畢竟,誰也不想臉上被來上一下。而且真田副部長可不知道怎麽叫留手,他隻要動手,那就絕對不會輕了。

不過也就因為如此,立海大網球部在關東大賽決賽之前,真的是以全勝的姿態,在等著部長幸村回歸的。

有時候黃金棍下出好人這句話,還是很有其道理的。

曾有段時間,風荷暗暗的覺得這才應該是真田的座右銘。

幸村順著風荷示意的方向看了看,隨即回過頭來,答得相當幹脆的,“沒有什麽要交代的。”雖然他知道風隻是調節氣氛般開口,但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是場內指導。

風荷微微揚了揚眉,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嗎?

看懂了風荷的意思,幸村朝他伸出手來,“現在,我不是部長。”頓了頓,神之子的眼睛剔透得如同最上好的琉璃,倒映著風荷眼中天空的色澤,“我們是搭檔。”

風荷在略微一怔之後,伸出手,和幸村狠狠的握緊,“我們是搭檔。”

“走吧,去獲取我們在U-17世界杯上的首場勝利。”幸村率先拿起球拍,強橫而自信的姿態,在風荷眼中,一如初見。

不,或許說,褪去那些曾經還有些的青澀,在不斷的和強敵對抗的過程中,幸村所展現出來的,是站到更高頂峰的,不但是球技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強大。

風荷同樣拿起球拍,站起身,“上吧。”

是的,幸村氣勢驚人。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幸村精市,他也有絲毫不輸他的自信。

這不是盲目的自大,同樣是在一場場的比賽中磨煉出來的實力與氣勢。

他的網球,如同經過淬煉的神兵利器,等待在世界的賽場上,一鳴驚人。

最後的一場,對方澳大利亞隊的防守,在形同背水一戰的情況下,更加嚴密了。

果然就如名字般,如同銅牆鐵壁般的防守方式,兩人似乎豁出去了,拚盡毅力體力,將動作發揮到極致,努力把防守最後一絲空隙,消弭在無形之間。

澳大利亞隊兩人的態度,也徹底激發風荷和幸村兩人的狀態,好的對手,總是能讓人在不知不覺努力突破之中,更上層樓。

用更認真的姿態,毫不膽怯的進攻。

對方頑強,他們就要更頑強,對方拚搏,他們就要更拚搏。

不要輸,不能輸,不會輸!

戰至最後一刻,戰至勝利的曙光!

“日本隊,15-0。”

在風荷首先在這關鍵的一局拿下一球後,澳大利亞隊的防守方式變了,從對風荷和幸村兩人的封鎖防守,變成了更針對風荷個人的嚴防死守。

他們似乎認定,日本隊的兩人之中,風荷更偏向於進攻的一方。

所以,風荷是嗎?

黃色的小球在對方愣住的瞬間,風馳電掣般勢不可擋的壓在了底線之上。

幸村的球拍,還沒有放下來,風華正茂的少年,在球場上,英姿勃發,“你似乎,做了個以防守取勝的美夢。”

“比賽結束,日本隊獲勝,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