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現在開始關東大賽決賽, 立海大附屬中學VS青春學園, 第一單打的比賽, 立海大：風VS青學：乾。”
隨著廣播的播報, 青學一年級三人組都望向了麵色淡定的眼鏡男子, “乾前輩……”最後一場, 該輪到乾前輩上場了。
乾淡定自若的放下手裏厚厚的筆記本, “資料收集完畢。”
“啊，乾前輩。”三個人一齊露出期待的模樣，這麽鎮定又厲害的乾前輩, 一定沒問題的吧。青學兩場單打都贏了立海大，隻要這一場贏了，就能贏得關東大賽了！
然而看起來鎮定非常的乾, 站起上的時候, 一腳差點踩到地上的網球。
“乾前輩，當心啊！”一年級三人組齊聲叫道。
“嗬嗬。”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的乾撿起地上的網球, 放進褲兜裏。
“乾前輩沒事吧？”堀尾相當擔心的開口問道, 剛看起來還那麽鎮靜的樣子, 怎麽突然就怎麽緊張了呢。
不二微微歎了口氣, “還是壓力有些大吧。”關東大賽決賽決定勝負的單打一, 整個比賽的輸贏就在這一場上了, 而且麵對的人還是他自己提到過實力深不可測的人。
“不二前輩，”堀尾轉向不二，“對方真的那麽厲害嗎？剛才龍馬君不是連他們的部長多打贏了嗎？”所以, 他們才更加的信心百倍。
“風和真田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不二轉頭, 看向球場那邊準備上場的風荷，他正在和立海大的其他人說話，冷清的少年看起來依舊麵無表情的樣子。隻有見過他另一麵的不二，才知道現在的他大概，並不是外麵那樣的冷漠淡然，立海大對於他來說，就是怎樣的存在。
嗯？
不二怔了怔。
“怎麽了不二前輩？”堀尾被不二的變色嚇了一跳，“那個風桑有什麽問題嗎？”好可怕啊，連不二前輩都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沒有。”不二露出安撫的溫柔笑容，風把手腕上的負重取下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場比賽，看來絕對不會輕鬆了。
“就交給你了，頒獎儀式之後來醫院和我們匯合。”背起網球包，真田最後一次叮囑道。
“放心吧，我會把獎旗帶回來的。”風荷淡淡的道，然後，順手取下了手腕上的負重腕套。
“看，風把負重取下來了。”丸井撞了下仁王的手臂。
立海大的欺詐師玩世不恭的把手插在褲兜裏，眼底的神色卻帶著幾分燃燒的模樣，“一雪前恥！”他們的目標，是一場不輸的實現立海大三連霸，結果在關東大賽卻意外的連輸兩場，連真田都敗給一個一年級的小子，風這一場，就是立海大雪恥的一戰，如果不能完勝挽回立海大的尊嚴，怎麽能被稱為王者。
“不錯，雪恥之戰，”丸井吹了個泡泡，“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風這麽認真的樣子。”倒不是說風平時就不認真了，不過他打球就是如此，向來願意給人留三分餘地的，但為了立海大，看來風是不打算給對方留絲毫情麵了。
“隻能說，祝青學那邊的好運了。”仁王做了個瞄準的手勢，“puri。”
真田聽到風荷的保證，也難得微露滿意的神色點點頭，“嗯。”隨即轉向立海大的其他人，“我們走。”幸村的手術時間快到了，他們得在人進手術室之前趕到。
“風前輩，要快點來和我們匯合啊。”切原在跑走之前還加了句。
“知道了。”
目送立海大的其他人離開後，風荷才轉身上場，乾已經站在球網前等待多時了，他之前就聽說了關於立海大部長幸村今天要手術的事，所以看著風荷送走人，並沒有催促，而是禮貌的等待。
“抱歉，讓你久等了。”走到網前，風荷主動道歉道，雖然在球場上是必定需要戰勝的對手，但是在球場下風荷仍舊覺得青學也好，冰帝也罷，都是些很好的少年。
“不用太客氣的。”夾著球拍站在網前，乾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氣勢，“已經處理好了嗎？”
“啊。”風荷點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好，開始吧。”乾握好球拍。
“這，這個……”堀尾露出驚訝的表情，“立海大那邊那位風桑也太有禮貌了吧？”見慣了各種挑釁的更或者麵露凶狠的登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禮貌的對手，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似乎意外的並不可怕呢。
“嗬嗬，”不二輕笑，帶著幾分驕傲的樣子，“風一直都很有禮貌。”別看他冷，其實是個很有禮貌的乖孩子。嗯，不二眼中的乖孩子。隻希望風荷不要有天聽到不二這樣的評價。
堀尾疑惑的看向笑得溫柔的不二，“耶？不二前輩怎麽這麽熟悉的樣子？”
不二答得很理所當然，“嗯，是我好友。”
一句平淡的話，卻讓一年級三個人都露出驚容，“啊？！”
看著幾人的表情，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樣子，不二笑出聲來。
不止堀尾覺得風荷不同尋常的有禮貌，山吹中學的觀戰團中，舉著資料本的壇太一也有些驚訝，“立海大的這位風桑看起來很好相處啊。”
一句話，引來了網球部其他人員的側目，雖然是主動道歉了，但是那種冷冰冰的樣子看起來哪裏好相處了？
不過想想太一能和亞久津好好相處，並覺得亞久津前輩也是好相處的人，也就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了。
千石清純聞言豎起一根手指來晃了晃，橙色的頭發少年笑得很是燦爛，“不要小看他哦，他可是去年就被選拔參加過青年軍集訓的選手，而且就算在那些被選□□的選手中，也是實力超群。”
“這裏厲害？”壇太一不可思議的看看走到球場中央準備比賽的風荷，又回頭看看千石清純。
“嗯。”千石清純順手摸了摸壇太一的頭，“好好看著吧，今天立海大對青學的每一場比賽，都是值得一看的。”最後這一場，就看關東大賽的最後勝利者，是誰了。
“嗯嗯。”壇太一繃著張小臉嚴肅的點點頭。
開場第一局，發球的是青學的乾。
站到發球線上，乾拋起黃色的小球，“我一定要贏。”飛速過網的球，快得幾乎隻能看到黃色的殘影。
“好，好快。”在場外觀戰的人還來不及感歎完的時候，身著黃色隊服的少年，已經在跑動間站定到了最佳擊球點，動作幹淨利落的揮拍……
“15-0。”
“那，那個人比乾前輩還快。”堀尾不可置信的叫道。
“很危險的感覺啊。”其他兩人也附和了一句，“乾前輩加油！”
然而乾卻沒有任何動搖，或者說，剛才那個球，本來就是他在試探，又重新站到發球線上，他再次發球，“再看這個球！”
球過網的瞬間，乾的腦海裏湧入的一連串的數據，從右邊打回來的幾率是百分七十八，而且會是同樣的快速球。
按照計算過的軌跡，乾在風荷揮拍的瞬間，率先站到了正確的位置，然而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風荷揮拍的動作驀變，一個短球，穩穩的落在乾的前場。
“30-0。”
然後緊接著。
“40-0。”
在乾再次站到錯誤的數據帶來的錯誤的地點時，風荷狠狠的扣殺，網球直壓乾的底線，乾奮起直追，球拍使勁伸了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
黃色的網球精確無比的壓在底線上，藍發的少年，目光淡然，“數據，對我是不起作用的。”
所以，他才會被稱為立海大最神秘莫測的風。
“立海大獲勝，1-0。”
滿場嘩然，立海大的其他部員興奮萬分的叫著風荷的名字，使勁給他加油。
應援團的聲音也在兩場失敗後再次充滿了熱烈的意味，“常勝，立海大，常勝，立海大，一局定勝負！”
“太，太快了。”堀尾忍無可忍的雙手抱頭，一陣哀嚎，“乾前輩輸得太快了吧，連發球局都被破了，這樣下去不會就這樣輸掉比賽吧。”
比起激動的堀尾，不二要冷靜的多，青學的天才手指抵在下巴上，微微皺眉，乾的網球不應該隻有這種程度，就算麵對的是風，也不該如此，更何況，風連行雲流水都沒有使用。
那麽乾，你到底在計劃著什麽呢？
“千石前輩，果然如你所說的，風桑很厲害啊。”壇太一看著球場上交換場地的兩個人感歎道。
千石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還不會這麽簡單的，乾好像在醞釀什麽。”看上去並不是那種被人擊破的無力感，而青學也不是那麽弱的。
“千石前輩？”壇太一一頭霧水。
場外觀戰的人都看出來的事，風荷身在場中感受更是明顯。
他和真田相同，同樣是上場就全力以赴的人，而且，他比真田還要鎮定，不管是贏球還是輸球，越是戰意沸騰，心底就越是冷靜。
就如同冰麵下的火焰，戰意的熊熊燃燒，連血液都像被點燃，但腦海裏卻是無比的冷靜，冷靜的看待比賽的進程，看穿別人的弱點，冷靜的使用自己擅長的打法，不拘泥形式的將球打到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所以，風荷也看出乾的異常。
他和柳太熟悉了，熟悉到深知那種會從細節收集別人數據的人的可怕，而比起柳來，經曆過失敗又重新站起來的乾更有種豁出一切的氣魄，就是因為這樣，青學才會把他放在單打一的比賽中。這樣的人，絕不至於就隻有這樣的水準。
不過，就算乾在計算著什麽又如何，這一場比賽，他贏定了！
站在發球線上，風荷高高的拋起黃色的小球。
這一場，之前似乎總是吃虧在風荷捉摸不定球風的乾，卻在瞬間跑向了正確的位置，“斜方向來球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七十八，角度偏差值三十度。”
乾準備的擊中來球，網球擦著球網而過，落在風荷所在的場地。
“15-0。”
風荷看著突然之間像是能計算到他打球軌跡的乾，挑了挑眉。
乾扶了扶眼鏡，“你的數據確實是最不可預測的，因為在球場之上，你沒有固定的網球形式，所以總能把球打到別人不可預知的方向，但是，”他的眼鏡閃過一道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性的小動作，因為會更順手，更方便。而這些動作，越是細微，越是不容易引起重視，也就越不容易改變，”比如，手腕略微的轉向，“這就是連自己也不會意識到的數據，也就是，”乾站在球場，因為得意的長項而顯得意氣風發，“數據的極致。”
為了對付立海大，他將自己的長處發揮到了極致，也把對方的資料研究到了最細微的極致，隻有這樣，才能預測出最不可預測之人的動作。
“好厲害啊乾前輩！”堀尾立刻叫了出來，“數據的極致耶！果然之前的一場是在試探嗎？就這樣反擊吧。”
“果然不愧是乾，”大石也相當高興的樣子，“竟然能研究出這種數據，就算對方知道了，也無法在頃刻之間改變所有的細微動作吧。”
在球場外因為乾的宣告而喧嘩起來的瞬間，風荷仍舊相當沉得住氣，隻是他也有些好奇，“所以，你是非常仔細的研究了我的資料數據對吧？”
“雖然不太容易，”乾推了推眼鏡，“但是確實是的。”
“你到立海大來過？”都大會和神奈川縣大會是同時進行的，他想來看不二和裕太的比賽，都是因為那是第三場，後來關東大賽立海大和青學也是同時在進行比賽，能看到雙部之戰也是因為他們對手棄權，乾不可能現場看過他打球，那麽他來立海大偵查過？這樣細微的研究，沒有實際見識過他的網球，光憑文字資料是絕對不可能這麽深入的。
“不，沒有，”乾也答得很誠實，“但是我看過之前立海大和不動峰的比賽。”為了確定風荷的數據，直到昨晚，反反複複，他不知道看過多少次錄像帶，甚至不用去回憶，他都能在腦海裏模擬出對方的所有動作，連最細微的動作也不例外，所以，他才有這個自信。
風荷也難得怔了下，“你看過立海大和不動峰的比賽？”現場肯定是不可能，那多半是錄像帶了，所以乾看過立海大和不動峰比賽的錄像帶，以此來推斷出他的數據？
“啊。”乾肯定的答道。
就連從來在比賽場上從不分心，一心比賽的風荷同學，都有種想要轉過頭扶額的衝動。
所以，乾是研究了幸村的習慣動作，從而來推導他的數據嗎？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必定要贏的對手，連他也有種忍不住想要同情對方的感覺，是錯覺嗎？
現在他知道了，剛剛那一分，乾能感覺像是完全掌握了他的動作，完全、隻、是、巧、合。
風荷瞬間的異樣，沒有逃過乾的眼睛，雖然看起來好像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視線稍微偏離了0.1毫米，是他說中了嗎？
當然風荷不知道乾的想法，緩過這口氣，他給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設，才重新從兜裏掏出一個網球來，走向發球線。
這種時候，就該感謝他戰無不勝的人設了，不然連他也要變色吧。
“所以，乾真的掌握了風的全部數據了嗎？”忍足微微眯了眯眼睛。
向日掃了他一眼，“我倒是希望是真的。”上次把他和侑士的組合打得那麽慘，他也希望風能輸一次。
“看下去就知道了。”忍足不置可否，作為冰帝的天才，他也有自己獨到的敏銳，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的。
果然，接下來的走向，讓乾大失所望了。
明明已經看穿了對方所有的動作，但為什麽和他想的還是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
“立海大獲勝，2-0。”
“難道我的數據是錯誤的嗎？”乾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的樣子。
麵對乾的質疑，風的語調，哪怕帶著微微的喘息，仍舊清冷沒有起伏，“我說過，數據對我不起作用。”
“不，不會有極致的數據不起作用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乾不死心的大聲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立海大獲勝，3-0。”
“果然，乾根本就沒能掌握風的數據，”忍足揚了揚唇角，“不過風真是一點沒留情麵啊。”搖了搖頭，忍足也是歎息，“真不像他平時的作風。”作為跡部認定的對手，也多次見過風荷網球風格的他，對風的風格也是熟悉。
“笨蛋，因為那是冠軍的榮耀！”跡部冷冷的道。
被稱為冠軍，那就是團隊的標誌，也是絕不拱手讓給其他人的驕傲和立於頂點的自尊心。
為了挽回前兩場失敗帶來的恥辱，這一場，風必定會毫不留情的將對手擊潰。
一雪前恥的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立海大獲勝，4-0。”
風荷的連續勝利，無論是立海大的應援團還是其他部員，都再次激動起來，歡呼聲響徹雲霄。
站在風荷對麵的乾，早已經大汗淋漓，體力的透支加上精神的壓力，讓他向來沉穩的臉色有了改變。但是，青學的所有人，無論是誰，哪怕到了最後一球，都不會放棄。
“你說數據對你是不起作用的。”乾直指球網對麵同樣也是汗水涔涔帶著喘息的藍發少年，“那麽，我從現在起，就把數據扔掉！”
爆發出一連串的怒吼聲，乾將所有的一切，都化為最熾烈的攻勢，超越自己，超越自己的數據網球，他要在這球場上和對方一決勝負。
“乾前輩，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啊。”堀尾看著完全不似平時那個冷靜理智數據帝的人，開始慌亂了起來。
“堀尾，要冷靜下來的是你才對吧。”從剛才那場耗盡體力的比賽中恢複過來的越前開口道，雖然這樣的乾前輩，他從來沒有見過，但是那種極度頑強的鬥誌，連身在場外的他也能感覺得到，那就是放棄了數據網球的乾前輩嗎？
說不定，會贏！
乾那樣頑強的鬥誌，不但場外的人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感覺，風荷也感覺到了。
確實，就算以他和不同高手對戰過無數次的經曆來看，也極少見到有人在連續失敗之後，還能在球場上爆發出這麽強烈的鬥誌和求勝的欲望。
就像現在，再輸一球後，不是放棄，而是更加高昂的鬥誌。
“我承認，你們很強。”風荷站到發球線上，手上的網球有規律的在地上彈著，然後，猛地握住網球，他的目光冰冷而淩厲，“但是，我們立海大，才是最強的！”完全收斂起平時裏那種帶著冷淡的禮貌，這時的風荷，才完全是被稱為王者的立海大正選的樣子，少年傲氣，不可一世！
“秘技，行雲流水。”
就算瀟灑如天邊的行雲，無拘如山澗的流水，在必要的時候，行雲也能帶來電閃雷鳴的狂風暴雨，流水也能轉為勢不可擋的**。
行雲流水，隨心所欲之中帶著最為堅定的意誌和堅不可摧的信念。
無論是網球技術還是求勝的決心，他都絕不會輸給青學的任何人！
為了立海大，他會在這比賽場上，以最強的信念，傾力一戰。
和幸村交換過身體之後，他才感同身受的明白，那種身在地獄，心在球場的感覺。
這一次，換他把獎旗，帶給幸村，帶給立海大的所有人。
“好強的氣魄。”神尾明看看球場上勢不可擋的藍發少年，又看看身邊站著的橘桔平，“橘桑……”雖然他在和橘桑打的時候就是氣勢驚人，但是現在感覺到的，卻完全不同。
“嗯，”像是明白了神尾明的意思，橘桔平神色肅穆，“他是很值得尊重的強大對手。”想要，和現在的他，再重新打上一場。
“哈哈哈哈哈哈。”跡部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不愧是本大爺看上的對手。”
笑完之後，跡部轉身就走。
“跡部，比賽還沒結束呢。”忍足有些奇怪跡部的舉動。
“沒什麽好看的了，勝負已定。”立海大關東十六連霸嗎，哼。
果然，幾乎是跡部的話音剛落，網球落地微乎其微的聲音響起，傳不到場外觀戰的人群當中，卻能響徹球場上對戰的兩個人耳中。
除了自己的喘息之外，唯一的聲音，塵埃落定的聲音。
“比賽結束，立海大獲勝，6-0。”
裁判宣布的時候，球場內外有瞬間的寂靜，然後，立海大的場地爆發出猛烈得如同爆炸般的歡呼聲。
他們贏了，立海大關東地區十六連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