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19.118
前幾日還繁華的城市如今已成了一片廢墟，賈琴意勉強順著殘存的記憶摸到了原身家中，這裏是什麽都不剩，那個相處幾日的少女也倒在了庭院中央，脖子上一道血痕，眼睛睜的大大的望著天。
至少死的很痛快，沒受多少苦。
賈琴意想著方才見到的許多慘狀，俯下身將少女睜大的眼睛合上。
這裏已經完全成為一座死城了，可沒有人，也沒有魔物。賈琴意將少女安葬之後城裏城外逛遊了好幾圈，連個活著的生物都沒見到幾個，不由得頗感遺憾。
不過沒有魔物，卻見到了去而複返的教廷。
幾隊聖騎士護衛，喬西亞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華美聖潔的教皇袍在背後拖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長度，他從教廷的馬車上下來，正巧對上賈琴意。
“又見麵了。”賈琴意勾唇笑道。
喬西亞微微點了點頭，他看向這座已經被破壞殆盡的城市，答道：“卻是沒想到這裏竟也成了這般模樣。”他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情緒，記憶中那個有些青澀卻很是堅定的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賈琴意感歎了時光的流失，隨後說道，“教廷沒有收到消息嗎？”
喬西亞搖搖頭：“裂縫的出現一般都是有規律的，但這次不一樣。”他越過賈琴意，慢慢向前走，“我們收到消息是這裏的主教發出的。教堂的防護法陣一向堅固，那裏也是這個城市堅守最久的地方。”
路麵被建築的殘痕和人類的屍體毀得七七八八，賈琴意跟著他一路走到教堂前麵。這座巨大的建築頭頂像是被什麽人生生削掉了一塊，缺了一半的感覺叫人很是不適，賈琴意抱胸靠在牆邊，問道：“你來這裏找什麽？”
魔物侵襲之下，防護陣被打破的教堂和其餘地方也沒什麽不同，這裏不會有生靈存活。隻有有些奇怪，那些魔物都去了哪裏，沒聽過這周圍有魔物出現的痕跡，而在城中也沒有一絲一毫魔物的影子。
莫不是它們都順著裂縫又回去了？
賈琴意在心底否決了這個想法，即使格爾亞利統治了整個魔界，但他不可能指揮所有魔族，畢竟有些魔物是沒有神智的，沒有神智就意味著連命令都聽不懂。
喬西亞從教堂裏麵出來了，他的臉色不大好，將手裏的一枚白色小珠子交給了一旁的聖騎士，抬眼看見賈琴意就站在自己麵前，不由得就說道：“留在教會的留影珠都被毀了，隻找到這一枚，不過因為藏的地方太偏僻，大約也是沒有存下什麽東西。”
“這些隱秘的事情，你告訴我做什麽？”賈琴意道，“教會裏留著那麽多留影珠，不應當是你們教會的秘密嗎？”
教堂有時候會是整個城市最高的建築，如此大量的留影珠，是能夠將整個城市都收入眼中，哪個國家哪個人希望自己的所有生活都是被監視的呢。
喬西亞愣了愣，他確實不應當對賈琴意說這些，但對方給他的感覺太像那個人，那一瞬間仿佛自己還是教廷聖子，對方就站在自己麵前等待著匯報。片刻的失態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喬西亞道：“你既然願意與魔物戰鬥，我自然要給你些情報。”
“哦？有哪些情報？”
“隨我來吧。”喬西亞說著，便帶著賈琴意上了馬車，離開了這個城市。教廷的馬車看上去華美不實，實則布滿了魔法陣，不但速度快，還異常堅固，而作為教皇的馬車，用的材料自然是更上一層，比起賈琴意先前趕路的速度要快多了，一天時間他們就到了下個城市。
一路來到教堂，賈琴意跟著人往深深地地下走去。他當了教皇數年，對於這些東西倒也熟悉。那留影珠樣子就像是最普通的裝飾，平日裏也是當做裝飾一樣鑲嵌在教堂的內外的。這還是他當年的提議，當然這種事情不能被外人知曉，所以留影珠在沒有正確的方式解讀的情況下，也不過是個普通珠子。
唯一能解讀留影珠的地方，就是在教堂的地下，地下室還要往下數層，會安放一個法陣，隻有精純的光明神力才能啟動。
留影珠被放了上去，法陣亮過之後，周圍的景物都變了，可以聽得到遠方的尖叫和非人的吼聲，以及建築物垮塌的聲音，但正如喬西亞所言，位置太偏僻了，基本都是一片漆黑。等到混亂的聲音已經到了頭頂，這留影珠所處的地下室也被破出了一個大洞，穿著華美服飾的魔物們走了進來。
觀看這段畫麵的人幾乎齊聲倒吸了口氣，人形魔族，這已經是高階魔族了，如今就是一個高階魔族就能領著一隊魔物對城市發起進攻，可現在，湧入這地下室的所有魔物，竟然都是人形魔族。
“派了這麽多魔族進攻一個邊陲小城？”喬西亞也不由得說了出來，這確實匪夷所思。但他很快將目光轉移到了賈琴意身上，這人不知與那人有什麽關聯，而格爾亞利又直將那人放在心裏，莫不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才派出了高階魔族？可在前日之前，整整有十八年的時間，為什麽非要在現在才攻擊？
眼看著地下的法陣被魔族銷毀，藏在隱蔽處的留影珠一個一個被找出來毀掉，因為失去了法陣的能量供給，留影珠的畫麵逐漸暗淡，房間裏也沒有了人聲。
“我覺得，不僅僅是這幾個人形魔族。”賈琴意忽然開口，引來了眾人的目光，他對此沒有絲毫不適，依然說著自己的見解，“城裏的人，大部分都死的有些過於整齊了。”
是的，整齊。
魔物是腦袋裏隻有殺戮血腥的東西，它們會將人生生扯爛，支離破碎。當教皇的那些年，凡是有過魔物入侵的報告，大約都是這般慘狀。而方才那城市，許多人的身體竟然還是完整的，這足以說明。
“恐怕這是由高階魔族組成的軍隊。”
不是單兵作戰，而是軍隊。
瑩白的光芒倒映在琥珀色的眼底，賈琴意想著，這一場無妄之災莫非當真是因為格爾亞利察覺到他的存在而引起的？但一個在深淵魔界一個在大陸，隔著一個時空，怎麽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留影珠被收走了，教會的人員也忙著工作去了，深深的地下隻剩下喬西亞和賈琴意兩個人，他歎了口氣，問道：“你有什麽要求？”
喬西亞眨眨眼，他說道：“教廷會把你塑造成一個合格的救世主，你直接去深淵魔界，殺了魔王。”
“你從哪裏來的信心，我不過是一個小城市裏的小貴族，或許是比一般人強，可也沒強到這個地步吧。”雖然是自己早有的計劃，賈琴意卻忍不住笑了，當然是嘲諷的笑，他可不記得喬西亞的眼光差到了這個地步。
“因為他不會對你下手。”喬西亞看著他的臉，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上停留了很久，才繼續說道，“你和他長得並不像，但……”後半句被吞了下去，“總之，你就準備準備吧。”
除開賈琴意，喬西亞就是世界上與格爾亞利相處最久的人，剛當上聖子的那一陣他還將對方當做是自己的敵人，對於他的了解也是最深。若說這世上能有什麽牽動格爾亞利的，那就隻有一個賈琴意，這男人的天才和強大無人能及，但好在有這麽個弱點在。
先是造勢，這個賈琴意與那人在方方麵麵有多麽的相似，就連自己都看得出來，沒道理格爾亞利看不出來，既然能看出來，他就能保證賈琴意能到了對方身邊。接下來，就是要培養他的武力，至少能夠殺死格爾亞利。
賈琴意對他的舉動一直都是淡淡的，等到他的名字被傳遍了整個大陸，就連吟遊詩人口中的也出現了他的史詩，賈琴意仍然窩在大教堂的藏書室中，扒拉著這幾年的曆史。
直到喬西亞帶來一整套裝備，甚至將那枚空間戒指都替換成更大的，賈琴意就知道，自己該走了。
深淵魔界這個地方他聽過許多次，也有些了解。雖然都是魔界，但實際上深淵魔界與魔界之間還隔著一層類似於大陸這種時空膜，隻是要弱上不少。賈琴意要走，就隻能先通過在那道裂縫前往魔界，然後從魔界前往深淵魔界。
喬西亞絮絮叨叨的說著，賈琴意穿好裝備，帶上戒指，眨眨眼睛笑了笑，然後用新到手的‘光明神的饋贈’在虛空中一劃，一道幽深的裂縫頓時出現。
“別操心了，等著我把人帶走吧！”
然後就消失在裂縫之後。
想著喬西亞那張震驚臉，賈琴意覺得自己心情頗好，隻是這份好心情沒持續多久，等看到周圍一大片持著利器直指他的魔族，翹起的唇角就被壓了下去。
拿著長劍耍了個劍花，賈琴意挑起了眉頭：“看來喬西亞的造勢還不夠啊。魔界這邊就要我自己努力了。”
眼前這一隊魔族軍隊，就是送上門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