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惑

宋知縣咳嗽了一聲:“賢侄,宋,宋晴的娘不是不答應,她有她的顧慮,畢竟宋晴的爹曾,曾經是京師池州同知,官宦之家,如,如果女兒給了別人做妾,尤其是你,你又隻是個……,咳咳,最後他娘勉強同意說,如,如果你能考中舉人,就,就把宋晴給你作小妾。”

啊?叫我考科舉?楊秋池瞪大了眼睛,被這個消息一下有點打懵了。

宋知縣轉頭看了楊母一眼,續道:“我,我和你娘一路上商量,宋晴娘說,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再說了,伯父我,我也早就和你說過,你很有本事,但,但要想當官做大事,恐,恐怕還得走科舉這條路……”

楊秋池一顆心已經涼了半截。科舉?科舉是什麽概念楊秋池沒有具體的感受,隻記得中學課本裏的那篇課文《範進中舉》,範進考舉人考到頭發白,還差點發了瘋,自己可不想變成他那樣。再說了,這古文是最讓他頭痛的,之呼者也繞來繞去搞不明白。這四書五經人家古人學他媽的十年二十年都沒考上,自己想一兩年速成?恐怕真的是失心瘋了。

“賢侄!賢侄!”耳邊傳來宋知縣的聲音,楊秋池才從苦悶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看著宋知縣。

宋知縣說道:“賢侄,你,你在發什麽呆啊,上次周知府就,就答應要幫你的,可你拒絕了,你知道嗎,要,要是有周知府幫忙,可,可以省好多事情呢,我和你娘一琢磨。我們還,還是備一份禮,再去找找周知府,他。他很看重你。應該沒問題的。”

楊秋池苦笑,就算有周知府幫忙,可上考場還得靠自己吧,自己連繁體字都還沒認全。毛筆字都寫不整齊,拿什麽考?總不能指望自己象《連升三級》裏麵的張好古一樣走狗屎運吧。

雖然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但這玩意不能說的,錦衣衛指揮使紀崗雖然看重自己,恐怕也不會幫自己這個忙,而且這也不是他職權範圍內的事情。靠自己硬考?考到勾腰駝背胡子花白也不一定能考上。那時候還納妾?納來幹什麽?哭墳嗎?

楊母見兒子愁眉苦臉的樣子,很是心疼。她是最了解兒子不過的了,兒子隻上過一年鄉村裏地私塾。雖然認識些字,可比睜眼瞎也強不了多少。要他去考科舉中舉人,相比之下,恐怕趕母豬上樹還要容易一些。

可人家宋晴的娘說的也有道理,人家官宦之女,能隨便給你一個差點當了忤作的小老百姓作小妾嗎?換成自己地女兒,那也不會幹地。看來,這門親事是攀不成的了。

宋晴猜到了楊秋池的心思,摟著他的脖子說:“秋池哥哥,別著急,娘一時半會想不通也沒關係,咱們慢慢和她說,她就我一個女兒,把我逼急了,我就出家當尼姑去,看她怎麽辦,末了還不是要同意咱們兩地婚事呀!”

楊秋池苦笑,心想你這真是小孩子想法。

宋晴又說道:“咱們先考著,你不是收了龍子胥那個秀才跟班嗎,讓他教你啊,考不上舉人,咱們先考個秀才,也算有了功名,娘一高興,說不定就同意了呢。”

宋知縣點頭讚同:“是啊,有,有伯父和周知府幫你,這童試應該是沒問題的,到,到時候找找學政,走走門路,你再花點時間多,多學一學,這秀才還是問題不大地。”

“那好吧,”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麽呢,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楊秋池勉強點點頭同意。

答應雖然是答應了,可楊秋池心裏有些納悶,宋晴娘已經知道自己以前隻不過是個忤作小學徒,現在呢,是個聘用的牢頭,哪有半點學問,非要指定讓自己考中舉人,這明明是強人所難嘛,她為什麽要強人所難,讓自己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呢?難道她根本就不打算讓女兒嫁給自己作小妾?那為什麽不明說?

宋晴見楊秋池又在傻乎乎發呆,粉拳在楊秋池的胸脯上輕輕砸了一下:“喛~!想什麽呢?”

楊秋池回過神來,支支吾吾道:“沒,沒想什麽。”

宋晴神神秘秘說道:“還有一件事情,秋池哥哥你聽了一定高興。”

“什麽事情這麽神秘?”楊秋池有些好奇。

宋晴轉頭向宋知縣說道:“伯父,還是您老人家告訴秋池哥哥吧。”

宋知縣也是滿麵春風:“賢侄,我們去郝家退婚地時候,這,這郝員外真是大人大量,不,不僅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還,還提出如果賢侄願意,他還是希望能將,將他的女兒郝倩也嫁,嫁給你為小妾。”

啊?楊秋池這下簡直驚呆了,難道蟑螂真地稱霸世界了嗎?簡直太讓人,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自己如果是公爵王爺之類的,或許還能理解這是攀高枝,可自己隻是一個小牢頭,一個鄉村小地主,而象他這種小地主,簡直就是河灘上地一塊石頭,太普遍了,並且,他們郝家本來就那麽有錢了,難道還圖自己的錢嗎?

不圖錢不圖地位,這郝老爺圖個啥呢?難道,自己的身份泄露了,他們是衝著自己的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來的嗎?不可能,這屬於絕密,除了皇上和頒旨的李公公之外,就隻有錦衣衛指揮使紀崗和少數幾個最高領袖知道了,王同知雖然知道,可他馬上就被他弟弟殺死了。其他人知道的,也隻是錦衣衛派出了特使,並不知道這個特使就是自己。

既然郝老爺子不知道,憑什麽兒媳婦被自己搶走了,還要厚著臉皮把女兒也送給自己呢?難道真是為了自己什麽“天縱英才”嗎?鬼才相信。

這時候,心中那早已存在的疑慮象魔鬼一樣襲進了楊秋池的心頭:會不會他們兩家早就已經串通好了呢?郝家知道宋晴娘會給了自己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用這種方式婉言拒絕自己的提親,等宋知縣去退婚,郝家就很大方地答應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根本完不成那個任務,沒有辦法搶到他們的兒媳婦,所以宋晴還會是他們郝家的。

如果是這樣。這裏麵貓膩就大了:為什麽宋晴地娘要繞著彎子讓自己趕母豬上樹?難道是為了讓宋晴與自己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嗎?這種關係對他們有什麽好處?郝家又為什麽厚著臉皮非要讓郝倩成為自己的小妾?郝倩成為自己的小妾。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呢?

宋晴見楊秋池又傻呆呆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奇怪地問道:“秋池哥哥,你不高興嗎?你不僅可以娶我,還可以娶了咱們寧國府第一美人哦。”

楊秋池心中地不安無法言表。這些不安讓這嬌媚地宋晴在他的眼裏,好像突然變得有些陌生了。笑了笑,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已經發現了殺死屠老四滅口的真凶的下落,現在馬上要去抓捕。”

宋知縣一聽。高興極了:“賢侄,你說地是真的嗎?”

宋晴也很高興:“秋池哥哥你好厲害!這凶手是誰?我要和你一起去抓。”

楊秋池向宋知縣說道:“伯父,我查出這凶手是應天府白千總手下地一個把總。叫鄧有祿。幸虧您們今天趕回來了,我正要稟報周知府。派人和我們一起去應天府抓凶手呢。”

宋知縣非常高興,也來不及問楊秋池是如何偵破的,急急忙忙拉著楊秋池就要去找周知府。

宋晴趕緊攔住,噘著嘴說道:“早知道還要去應天府,我們就不回來了,這一路上累死我了,吃了一路的灰塵,身上髒得要命,我得洗個澡換個衣服,你們一定要等我哦。”

“行~!一定等你。”楊秋池答應道,眉宇間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問。

楊秋池等人找到了周知府,說了發現凶手地事,周知府高興極了,立即派了一隊捕快,與楊秋池等人騎馬前去應天府抓人。

這鄧有祿是白千總的手下,楊秋池是白千總一家的救命恩人,雖然兩家後來因為白千總要求楊秋池休妻另娶白素梅地事情,差點鬧翻,但後來白千總夫妻還是登門道了歉,算是和好了。所以通過白千總抓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楊秋池和捕快們準備好之後,宋晴也洗好澡換了衣服,一身淡紅色緊衣短打,顯得格外颯爽英姿。楊秋池請周知府安排人送楊母回廣德縣,然後帶著大隊人馬直奔應天府。

明成祖是永樂十九年(1421年)才遷都北京的,現在是永樂七年明朝京城還在南京,也就是應天府。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去京城,不是去麵聖當官,而是去抓捕凶手人犯,不管怎樣,這第一次進京,到底還是心跳跳地,再說還要見到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白素梅呢。

寧國府距離京城應天府差不多有兩天的路程,楊秋池等人緊趕慢趕,也在第三天早晨才趕到了應天府。

京城就是京城,到底不同於小地方,比寧國府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了。城牆高大雄偉,城裏熱鬧非凡,人流如潮,摩肩擦踵,熙熙攘攘,一派繁華都市景象。

楊秋池象個剛剛進城的鄉巴佬,看什麽都很稀奇。他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又是第一次來到明朝最繁華的都市京城應天府,這可是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一,當然讓楊秋池目不暇接了。

宋知縣他們可沒心思看這些,也習以為常了,問明了白千總的千總府所在地,一路找去。可這京城實在太大了,他們七繞八繞繞了半天,這才找到了千總府。

俗話說,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白千總的軍隊屬於京營(中央軍),是內衛部隊,京城共設有京營三十五個衛,負責京師的守備;衛由衛指揮使率領,每個衛下轄五個千戶所,白千總隻是其中一個衛之下的一個千戶的首長,相當於現在的武警總隊第某大隊第某支隊的支隊長,所以他這千總,別說與王公大臣們相比了,就在京營裏也隻算是一個中層領導幹部,在這大官如地上的螞蟻一般的京城裏,實在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小芝麻官。

不過,這千總府還是很氣派的,門口四個親兵站崗。楊秋池遞上拜貼之後,等了一會,就聽到裏麵傳來了爽朗的笑聲,白千總笑嗬嗬迎了出來:“楊公子,可把你們給盼來了。”出到門口,一把抓住楊秋池的胳膊一個勁搖晃,顯得十分的親熱。

宋知縣和宋芸兒等人上前見禮,白千總笑嗬嗬還禮。這些人中隻有宋晴他沒見過,楊秋池趕緊介紹說這是自己未過門的小妾,娘家也在應天府。白千總一聽小妾,神情有些黯然,隨即還是很熱情地將他們迎進了千總府裏。

楊秋池沒有看見白素梅,微微有些失望。顧不上寒暄,直截了當說明了這次前來的目的。白千總聽完,臉色很凝重,立即叫了兩個親兵去將鄧有祿帶來。

親兵走後,白千總一直陰著臉不說話。這可以理解,他的手下犯了殺人大罪,他麵子上當然不好看。楊秋池偵破案件的手段他是親眼見過的,絕對相信楊秋池的判斷不會有錯。特別是這鄧有祿又是自己的手下,如果楊秋池沒有真憑實據,是絕對不會來找自己的。

過了好一會之後,那兩個親兵氣喘籲籲跑回來,說鄧有祿淩晨五更時,已經強行離開軍營,不知去向。

鄧有祿潛逃了?他是強行離開軍營的,而且是在淩晨五更,也就是現在的淩晨四點,難道他已經得到消息有人要來抓捕他,才匆匆逃走了嗎?

會不會是碰巧鄧有祿因為別的原因離開了呢?不對,如果是別的原因,不會那麽湊巧深夜離開,那會引起懷疑,隻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才有可能顧不了這些,強行逃走,這樣看來,消息泄漏的可能性非常大。

是有內奸還是無意中泄漏了消息?楊秋池在腦袋裏飛快地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