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朱胖子

楊秋池站起身四周再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其它異常,便吩咐捕快們去詢問道觀裏的道士們,看看又沒有什麽發現。

楊秋池等人下了假山,在青龍洞鶴主的陪同下,隨便參觀了一下老君殿,一會之後,捕快們上來回話後說,詢問了鶴裏的道士們,都說這幾天天熱,到鶴裏來納涼的人比較多,他們也沒注意到什麽惹眼的人,更沒看見什麽人抱走了小少爺。

這青龍洞裏大小道路交叉縱橫,有多條路可以出去,綁匪不需要從下麵人多的中元禪院上下,在這個地方綁架,不像臨時起意,應該是有預謀的,那張寫著“父債子還”的字條就是最好的證據。

想到這字條,楊秋池眼睛一亮,看來,隻有從這字條上找線索!

這時,天邊的那一片烏雲已經蓋過了頭頂,盛夏的鎮遠裏本來就很是悶熱,現在陰霾陣陣,雷聲滾滾,眼看大雨就要下來了。

楊秋池深小便宜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啊,下一場大雨就好了,這該死的天氣悶熱的簡直跟著蒸籠似的!”

說話間,滾滾雷聲更加沉悶,顆顆黃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砸了下來。

“下雨了!雷雨,恐怕這雨還小不了!”楊秋池道。

“是啊!好些天沒下雨了,再不下真的要悶死人了!”耿知州也陪著笑臉附和道。

眾人下了假山,冒著雨回到了衙門。

楊秋池讓耿知州將那張字條拿來,吩咐找一空房,他要進行檢驗研究。

楊秋池打開法醫物證勘查箱,拿了一對手套戴上,小心的拿起那條字條,提著法醫物證箱進了房間,他要對這字條和那塊痰班進行檢驗。

楊秋池眼中閃著成功的喜悅,說道:“我想,我已經發現了綁匪的蹤跡!”

輕隆隆的滾雷一個接著一個在頭頂炸響,屋外,大雨已經是傾盆而下

舞陽河邊的一棟普通的高腳樓民宅裏,朱胖子張著大嘴呼呼喘著粗氣,坐在窗邊,搖著一把大蒲扇,嘩嘩生風,不時的咳嗽幾聲,吐一口濃痰。

窗外本來碧波**漾清徹見底的舞陽河,此刻已經被飄潑大雨扯下的雨幕遮住了,朦朦朧朧的。

盡管外麵電閃雷鳴,大雨如注,可這房間依舊還是那麽的悶熱。

也許是朱胖子太胖了,無論怎麽狂揮蒲扇,那身肥肉都在嘩啦啦往外冒汗,小褂子也已經被濕透了,還不停的拉著風箱,是那種漏了風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

朱胖子有些心煩意亂,站起來咒罵了一句:“他娘的,這老天都下雨了,怎麽還是這反熱,這天氣還要不要人活了!”

就在這時,雷聲間歇中,從屋腳的一個大米缸裏傳來一個小孩的哭聲,聲音很沉悶,好像嘴巴被什麽堵住了。

朱胖子更是煩躁,走過去將米缸上壓著的重物搬了下來,一把掀來那米缸蓋子,低低的聲音吼道:“嚎你的娘的喪!再嚎!再嚎老子立馬掐死你這小兔崽子!”

米缸裏蹲著的是一個小男孩,兩三歲,黑黑的眼睛大大的,滿是淚水,嘴裏被一塊破布塞著,雙手反綁,腳也綁著他,正驚恐的看著朱胖子。

朱胖子伸出乎乎的手指頭在小孩的額頭上一戳:“你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你這小兔崽子抵命,算不得太狠吧?”

小孩大眼睛呤滿了淚水,想哭又不敢哭。

朱胖子低下頭看了看,咦了一聲:“原來老子是想把你活活餓死的,就像你爹對我兒子那樣,不過你他娘的還真命大,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沒把你餓死也該渴死了吧,你小兔崽子居然沒事!”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你這兔崽子餓死,渴死,如果你那死鬼老爹找上門來,可有些不妙,幹脆把你綁上石頭扔到外麵舞陽河裏淹死得了!”

朱胖子伸手進米缸裏,將這小孩拎了出來,脖子上捆一根繩子,低著頭四處找可以沉水的重物。

正在這時,就聽到大門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門卻沒有被摣開,因為朱胖子在裏麵用頂門杠頂住了。

朱胖子大驚,左手將小孩抱住摟在胸前,右手抓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把尖刀,刀尖抵住小孩的脖頸。

大門處緊接著又傳來了一聲巨響,砰的一聲,門終於被撞開了,一群全身淋得濕透了的捕快提著刀子衝了進來,看見朱胖子用力架住小孩的脖子,都驚呆了,急忙站住。

跟在捕快後麵,正是耿知州,緊接,楊秋池在宋芸兒和貼身護衛保護下,打著雨傘也走了進來,還有這裏的裏正,隨後也走進了房裏。

耿知州看見朱胖子手裏的小孩,驚呼了一聲:“我的兒子!”

那小孩看見耿知州,嘴裏被塞了破布,鳴鳴連聲說不出話。

耿知州抬眼看向朱胖子,又驚呼了一聲:“朱隆?果然是你!你為什麽要綁架我兒子?”

朱胖子冷笑幾聲:“知州大人,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死胖子,我沒死,很出乎你的意料吧?”

楊秋池一看這情形,心中一沉,他已經估計至凶手會殺害孩子,由於時間緊迫,所以來不及製定詳細的解救人質計劃,也來不及摸清這房子周邊情況和裏麵的布置,才決定用木頭撞門,企圖突然襲擊,製住朱胖子。

沒想到朱胖子用一根很結實的頂門杠頂住了大門,第一下沒能將門撞開,才給朱胖子時間拿刀抓小孩作人質,也幸好他們及時衝進房裏,不然,再等片刻,朱胖子就將孩子綁上重物扔進舞陽河裏淹死了。

不過,好在孩子目前還平安活著。

耿知州急聲道:“有什麽事好商量,你先把孩子放開!”

“嘿嘿,你說我會不會放呢?”朱胖子的尖刀抵著小孩的脖子,刀尖已經將孩子的脖子劃出了血。

他四下看了看,捕快們已經成扇形將其堵在窗子邊,無路可逃除非從窗口跳進舞陽河裏,朱胖子左手摟緊了小孩,右手刀刀尖緊緊抵在孩子的脖頸上,後退幾步靠穿邊,手中尖刀一緊,威脅道:“你們都別動,否則,就等著給知州大人的公子收屍吧!”

眾捕快投鼠忌器,各挺刀劍卻不敢上前。

朱胖子飛快的探頭出窗子看了一眼舞陽河,隻見雨幕中的河麵上飄著幾隻船,上麵都是手拿刀劍的戴著鬥笠蓑衣的捕快,心中一涼,回過來恨恨的盯著耿知州:“你們讓開,不然我殺了你的這個狗崽子!”

楊秋池道:“你不會殺他的,至少現在不會,如果你殺了他,又用什麽來威脅我們呢?”

朱胖子一愣,大吼道:“你們不信就試試看?”刀尖一緊,刺入脖頸寸許,孩子被破布塞住的嘴嗚嗚叫了兩聲,說不出話。

朱胖子抓住孩子,斜移了兩步,躲在屋角,這一緊張,吐得更厲害,咳嗽著,不時吐一口濃痰,可手裏的尖刀卻一寸也不離孩子的脖頸。

楊秋池心中一沉,這胖子很機靈,剛才他在窗邊,還能想辦法從窗外製服他,可他現在離開了窗子,手中尖刀抵著孩子的要害,就算打暗器殺死他,可他臨死一捅,孩子也報銷了,隻能先引開他的注意力,再想辦法。

楊秋池說道:“你別激動!咱們有事好商量,我讓他們都退出去,咱們慢慢說,好不好?”說罷,吩咐所有捕快們都退了出去,連自己的六個貼身護衛都退出了房間,房間裏就剩下耿知州,楊秋池和宋芸兒三人。

見房間裏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隻剩下兩個當官的還有一個小姑娘,都沒有兵刃,朱胖子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他見楊秋池在指揮這一切,好像比耿知州還官大似的,有些疑惑的問楊秋池:“你是誰?”

楊秋池語氣很和緩說道:“我是新任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我叫楊秋池。”頓了頓,又說道:“你躲在這裏,的確很隱藏,你不奇怪我們是怎麽找到你的嗎?”

楊秋池要故意引他說話,將他注意力引開,尋找機會。

現實的威脅減少了,朱胖子沒有那麽緊張了,他對這個問題也很好奇,喘了兩聲,跟拉破風箱似的,兩眼盯著楊秋池,問道:“是你找到我的?”

“是。”

“我什麽地方露出了破綻?”

“你的哮喘!”楊秋池一直微笑著。

說到哮喘,這胖子止不住有粗粗的喘了兩聲,喉嚨裏咕嚨響了幾聲,咳嗽了幾下,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

朱胖子手中的尖刀一直緊緊抵著孩子的脖頸,沒有機會。

楊秋池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那口痰,痰裏有一絲紅色血絲,便很關切的說道:“我就是根據你在青龍洞偷偷抱走知州大人小公子的地方吐的一口痰找到你的——你的喘病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