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贖罪

九爺從未變過。

無論多久,無論幾世。

他都是那個有能力將祝怨弄得半死不活的人。

無論何時,他的心和靈魂都不願意去原諒她。

祝九京瘋了。

祝怨也瘋了。

祝九京單手用力的掐著她的脖子,恨不得直接將她扭斷。

祝怨連哼都沒哼一下,更別說求饒了。

她眼角點下來的淚不為別的,不是害怕更不是恐懼。

隻為她愛的男人要因為另一個女人殺了她。

粟冗魘和胥盡歡上前用力的將祝九京拽開,祝怨這才得以喘息。

他起身拿出一根煙低頭點燃,不難看出因為極力隱忍而顫抖的手。

祝怨坐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他此時的模樣,瞬間刺痛了她的眼。

比祝九京打她一萬個巴掌還要疼。

“她那麽重要嗎?在你心裏。”她到底沒有忍住,張口問道。

祝九京側頭看向她,冷哼著,“你配提她嗎?”

祝怨了解般點了點頭,臉上一片苦澀,“昨兒九爺不是說,我想讓誰走就讓誰走嗎?

今兒說話就不算數了?

骨灰我毀了,照片我燒了,屋子我砸了。

您說吧?讓我怎麽著?

我都成!”

祝九京沉默了幾秒,隨後點頭道:“都成是吧?那就留下來贖罪吧?”

祝怨輕飄飄的回了句,“好。”

粟冗魘看著她的表情,她說好時眸子裏的水汽聚升,不知道為何一下子紮進了他的心裏。

“我不同意,我要帶她走。”他鏗鏘有力堅定的說道。

胥盡歡蹙眉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口,小聲提醒道:“哥,這時候你就別添亂了吧?”

他隨即轉頭討好著看向祝九京,勸道:“九哥,我小姨本來就是孩子心性,也許是一時衝動做錯了什麽事,你也不至於動這麽大的火氣,有什麽事都可以好好說嘛!”

祝九京直接看向粟冗魘,拇指與食指夾著的煙指了指他,眯著眼睛警告道:“可以,你現在帶她走,從此以後我們分道揚鑣。”

祝怨聽後突然哼笑,諷刺道:“九爺不用這樣,因為個死人大打出手不說,還要和自己兄弟鬧成這般。”

她咬著牙硬撐著自己破碎的身心,優雅的從地上起身,看向粟冗魘垂眸道:“冗魘哥,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敢做便不怕他要我的命。

賤命一條,想拿去九爺便拿了去。

不想拿,要我贖罪嗎?

可以,我為那個女人贖罪。

她死了我活著,老娘有的是時間和你磨!

狗東西,我還告訴你,隻要你弄不死我,我他媽天天在這兒膈應你,你聽明白了嘛?”

祝怨此時根本別無它選,她從未想像現在這般刺激祝九京。

她完全可以用以前耍賴服軟的方式軟磨硬泡哄他,因為憑他現在的情緒能做出什麽事來,她自己都不知。

粟冗魘跟著他回來是一場意外,這是她原本沒有提前算計到的。

她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影響了他們這一世的友情。

所以。

她寧可讓祝九京往死裏恨她,也要掩蓋住剛才粟冗魘因為幫了自己,所對他造成的激怒。

顯然。

她成功了。

祝九京上前拽著她的頭發,從一樓一路拖到三樓。

他將臥室的房門用力甩上反手上了鎖,誰也拉不住,誰也擋不了。

粟冗魘一路跟著攔到了三樓,他焦急的不停拍打房門,“祝九京,你他媽開門!”

他急的眸子都紅了,胥盡歡站在一旁雖是著急,但也不似粟冗魘那般激動。

他看向手臂上布滿青筋的男人問道:“冗魘哥,你是不是愛上祝怨了?”

粟冗魘聽後當即一愣。

愛上祝怨了?

能嗎?

他理智很快的歸位,皺眉回道:“不要瞎說!”

屋內很靜,沒有吵罵也沒有廝打的聲音,仿佛裏麵根本沒有人,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粟冗魘幾次想踹門都被胥盡歡攔了下來,他搖頭道:“不知道他們在裏麵幹什麽,我們兩個男人這樣衝進去不太好。”

輕奴匆忙趕來祝家的時候,已經是祝怨被關在屋子裏整整三十多個小時後。

她走起路來時帶著狠勁的風,一個人單槍匹馬出現在了祝家三口的走廊之處。

粟冗魘和胥盡歡始終沒有離開過,一直守在門口,無論怎麽叫祝九京都沒有開門。

輕奴看到了粟冗魘的臉先是一愣。

原來,阿姐說的刺槐就是他。

這張臉簡直太像了,好像真的是刺槐哥回來了……

她快速的收回思緒,冷言問道:“我阿姐呢?”

胥盡歡認得她,在郊區的房子裏見過。

他垂首歉疚的說道:“在裏麵,還沒出來。”

輕奴用力的攥了攥手心,恨不得將指甲鑲嵌進血肉。

她一定要殺了祝九京!

阿姐阻攔也不行!

粟冗魘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但他能看出她眸子裏布滿了恨。

仿佛已經知曉裏麵發生了什麽。

輕奴後退兩步,抬腳用力的將門踹開。

胥盡歡震驚的看著她的背影,感歎輕奴性格真是猛,僅次於祝怨。

三個人走進後愣在了原地,屋子裏很濃的腥味,輕奴眼裏的水汽立刻升起。

她輕輕喚了聲:“阿姐?”

祝怨躺在**,如死了一般。

祝九京靠坐在床下的地毯上,手裏夾著煙,表情看著如嗜血的魔一般鬼魅。

他精湛的肌肉線條是那般的刺眼,這個坐姿使八塊腹肌更加明顯的呈現出來了,還有他肩膀上的龍騰紋身,仿佛活了一般躍躍欲試的想要衝出牢籠。

祝怨睜著眼睛無神的看向棚頂,她的靈魂仿佛已經碎了。

被他,撞碎了。

輕奴用手拭去臉上的眼淚,大步向前走了兩步,質問道:“祝九京,你把我阿姐怎麽了?”

**的祝怨嗓子啞到說不出話,可還是訓斥的口吻說道:“輕奴,你怎麽跟九爺說話呢?”

輕奴用力的抿著嘴唇,生怕瀉出一絲的哭腔。

阿姐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在維護他!

祝怨幹啞的苦笑了聲,“九爺要是覺得不夠,等我恢複好了再來給那女人贖罪。

現在,我要離開。

奴,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