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 易槐山

祝怨是那束照亮祝九京心底的光,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如今,滅了。

那個能把他救贖的人,走了。

沒有任何一刻,會比現在恨自己,她走的時候,帶走的不是愛,是失望是傷心是孤獨...

而這些,都是他給的。

祝九京在病床邊站了三四個小時,當他走出病房的時候如約帶走了所有的人,他答應了將遺體交給輕奴和吞花。

沒有人知道她們連夜將祝怨的遺體帶去了哪裏,輕奴隻是說,她們該回家了。

她和吞花帶走了所有的人牽掛,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告別...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祝九京異常的冷靜,冷靜的處理接下來的所有事宜,大家都覺得他的心,真的涼。

涼到妻子離世依舊可以正裝出席任何場合,涼到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悲傷。

他手上的刺青,並沒有洗掉,依舊在他的無名指上,紅的刺眼。

祝怨這個名字,瞬間被人記住,也正在被人慢慢的遺忘...

她那個kk的賬號上,永久的停在那裏,那些謾罵的語言仿佛見證了一個人的離開,挺諷刺的。

阿川尋到易槐山的位置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她抬頭看著半山腰的那家老店,承受了歲月的風霜,外麵的黑油漆漸漸退了色,唯一不變的便是那七盞紅燈籠。

她的身影出現店裏時,無疑讓吞花感到了意外。

吞花見到她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雖然板著臉,語氣卻帶著笑意問道:“你這小妖來幹嘛?”

她問:“祝怨呢?”

吞花垂下眼,淡淡的回道:“祝怨已經死了。”

阿川了解似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那…阿姐呢?”

吞花頓時跟著笑了,“在後院,走吧!我帶你過去。”

是啊!

嶼析的祝怨,已經死了。

她因為想嫁給祝九京,私自的冠上了他的姓,如今離開了,那個身份便也不在需要了。

她用了最絕情的辦法離開了他的生活,她現在是阿怨,易槐山的阿怨,魂族的長女阿怨。

阿川隨著吞花的身影七拐八拐的找到了祝怨的住所,這暗莊裝得也太華麗了些吧?

外麵看著破舊不堪,裏麵可是別有洞天,嶼析的和這個一比,簡直就是個弟弟。

難怪她們連夜就走,任何行李都沒有拿,因為根本不需要。

祝怨躺在貴妃榻上,纖細白皙的手指捏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裏一臉享受,師姑娘坐在她旁邊和她講著什麽,兩個人偶爾會發出笑聲,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那日祝怨給自己留的後路便是回易槐山,本來想大大方方的走,也是那男人最後的絕情讓她上演了假死的那麽一出戲。

其實有很多的問題,她從不敢在自己心裏去想,去琢磨,女人就是喜歡靠聯想來安慰自己,索性就不去想了。

阿怨感受到了有人來,側過頭一看剛好碰上了阿川的眸子,她滿眼意外地說道:“呦,什麽風把你這小妖吹來了?”

阿川翻了下白眼,哼笑著不滿道:“阿姐好閑情啊!吃吃果子聊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啊?”

祝怨斜著眼,拉長尾音問道:“怎麽?我沒死你還不高興了?”

阿川自己搬了個椅子坐在她的貴妃榻前,“你倒是解脫了,盡意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你說你幹嘛要這樣嚇人?”

阿怨想到那些熟悉的人的模樣,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心疼的情緒,沉聲問:“大家都還好嗎?”

阿川搖了搖頭,“都不怎麽好,基本不敢提起你的名字。

你想知道...”

祝怨還沒等她說完,直接回了句:“不想。”

師姑娘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人的身上來回流連,哎,又是一個難解的題。

阿川淡淡的說了句:“九爺過的不錯...”

阿怨彎起嘴角。

過的不錯。

那就好。

她全當沒聽到一般,轉便話題問道:“你來幹嘛?”

“怎麽?我不能來?虧我還惦記著給你搜集情報呢!”

阿川在祝怨離開的當日,看到輕奴的反應便知道,她應該並沒有死,也許隻是靈魂出竅之類的,將自己做成了假死的狀態。

阿怨歎了口氣,陰陽怪氣的反問道:“你的情報,怕是不是為我搜集的吧?”

阿川心裏一緊,神情依舊的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是為了你,我為了誰?”

祝怨故作神秘的沒再說話,阿川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打鼓,猜測著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師姑娘接過話說道:“她現在不適合操心外麵那些事情,什麽事都等著孩子出生了再說吧!”

阿川帶著滿滿的幹貨來找她,那些話卻被堵在了喉中,連給她說的機會都沒有。

她暫時放下了那些事,問道:“你身體怎麽樣了?”

阿怨開玩笑般的回道:“老樣子,生與死之間徘徊咯。”

阿川的觀察力比較敏銳,她覺得祝怨有事情在隱瞞她,因為她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像在嶼析時那般病懨懨的模樣。

而她卻否認自己在好轉,這又是為什麽呢?

難道祝怨已經開始對她防備了?

那她日後每走一步都要異常的小心,祝怨不好對付,她身邊的人也一樣。

屋內充斥著很濃的檀香味,阿川覺得自己的眼睛酸澀的發脹,“你天天燃這麽多香,孩子受得了嗎?

在這坐一會兒,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祝怨麵不改色的回道:“他不是一般的孩子,這點事情都受不了,以後怎麽麵對其它的事情?”

阿川思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把實話說出來,她尷尬的輕聲咳了咳,“我...曾經無意的和九爺說...你的孩子把你托病了,你說...他能不能...”

祝怨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沒關係。”

阿川愣了半晌沒說出話來,她說知道?

她是知道她曾經和九爺泄過密?

還是知道祝九京有可能是因為她才不想要孩子?

那為何還要假死?

祝怨在那段時間裏總是病懨懨的看似什麽都不管不去過問,更沒有精力參與太多事的心態。

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樣的,她依舊把一切牢牢掌握著在自己的手中,無論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