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欠你的

愛太厚重,隻能算是喜歡。

阿川滿眼茫然,目光中有些驚愕,回道:“阿川不明白。”

她這個不是愛嗎?

阿川覺得她很愛唐斯年啊。

“以後,你會明白的,初嚐喜歡甚甜,後品愛時方苦。”

孟婆說到這兒時,渾濁的眼睛裏依舊會飄過一抹的落寞。

正是被愛傷的太深,她才願意守在這兒。

希望這些為愛困苦的人,來世將前緣忘得一幹二淨。

初嚐喜歡甚甜,後品愛時方苦。

阿川將這句話深深的記在心裏,在每個睡不著的夜裏反複琢磨。

風翩翩一溜煙的跑道了阿川的麵前,突然刹車時濺起了巨大的灰塵。

孟婆被嗆的咳了咳,厲聲道:“你這個小妖娥子,是想要了老婆子的命不?”

風翩翩一臉歉疚,連忙道歉:“對不起啊!婆婆,我是太著急了,我找阿川有點急事。”

阿川本還好奇她這個時間怎麽過來了?一聽說是找自己,便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呢?你什麽事兒啊?”

她尷尬的對孟婆笑了笑,伸手拉起阿川到一旁去說。

阿川不解的念叨著:“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

風翩翩小聲責備道:“你怎麽跑這來了?我剛才去酒館找你,隻看到了餘修。

他說不知你去哪兒了,我這腿都跑細了就為了找你!”

阿川解釋道:“我也是才過來不久。”

風翩翩謹慎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鬼差,壓低嗓子說道:“我在生死簿上看見了唐斯年的名字。”

阿川心裏一緊立刻抬起眼簾,眸中一片驚色。

風翩翩提醒道:“你現在還有四十分鍾,抓緊時間過去。

地址是斯諾大廈一樓的馬路邊。

你要是趕不及他可就是一縷魂了,那就是我去收了,你聽沒聽到?”

她驚慌失措的連連點頭,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聽到了,聽到了。”

風翩翩打了她的肩膀一拳,提高音量道:“這個時候費什麽話啊?愣什麽神啊?

抓緊過去,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阿川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立刻轉身,頭也不回的便跑了。

也沒來得急和孟婆說一句再見。

“翩翩啊,你現在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孟婆笑著看向風翩翩,語氣中到沒有責備的意思。

“婆婆,嘿嘿,您不會出賣我的吼?”

風翩翩上前討好的說道。

孟婆無奈的歎了口氣,“哎,剛才忘了告訴她,如果你心甘情願的為對方付出生命,那也是愛啊!”

愛便是,我願意苦我自己,疼我心房,

心甘情願,換你心甜。

阿川過去的這一路身上都在發抖,心裏七上八下的慌亂。

唐斯年在甲板上低頭俯視自己的模樣從迷糊到清晰,

就好像此刻阿川的眼睛,從清晰到模糊。

他兩次親手在她昏過去時,為她蓋上衣服。

即使睜不開眼睛,她也記得那種感覺。

他攬著別人肩膀的時候,自己心裏嫉妒的不行。

他說厭惡自己時的模樣,自己都沒有辦法討厭他。

她昏倒的時候,醫生幾次要放棄,是他說,不能放棄,她會醒,禍害活千年。

醫生走後又坐在她的床邊,偷偷的說:怎麽能放棄,放棄了,她就真的回不來了。

其實阿川都聽到了,她隻是在那個時候不能給他回應。

阿川被關在裏麵的時候,隻有靠想著他,她才有動力咬牙挺過來。

他是對自己千般不好萬般迫害,但他從來沒有一次放棄了自己。

雖然唐斯年是這人間的禍害,

打她、罵她、欺負她、侮辱她,可她的心裏就是不想他死啊!

阿川在心裏說道: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短命鬼,不過三十的年紀就到了生死劫。

還得老娘跑去救你,你他媽給老娘撐住了!

你要敢死了化成魂,以後就隻有我欺負你的份兒!

阿川趕到斯諾大廈的時候,早已經氣喘籲籲的站不直腰,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透。

唐斯年與段秋寒正交談著從斯諾大廈往外麵走,狸貓站在路邊的勞斯萊斯旁,幫他開好車門。

阿川四處觀察了一下,並未見到有人,天色又黑了下來,想找到對方簡直太難。

不過翩翩說位置就在這裏,那便一定不會錯。

段秋寒率先上了車,唐斯年正要上車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他竟然站在原地接起了電話。

“嘭。”

狸貓立刻掏出一把格洛克,緊張的左右察看尋找聲音的來源。

唐斯年眼看著黑色的車框上,有一個倒影向自己衝過來,用盡全力的推著自己的後背。

他被猝不及防的衝擊力,低頭撞進了車的後座處。

嘭的一聲響後,唐斯年立即回頭。

那張總是學著他一般皮笑肉不笑的臉,風情萬種的眼眸,消失了很久的身影,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的時候,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

見他平安無事,依舊燦爛的升起笑容。

阿川被強行關在醫院的病房,她的右肩受了傷。

醫生已經處理過了,可唐斯年就是不讓她走。

病房裏麵三堂會審,她被圍在病床中間。

“唐覓你現在可以了?你真當自己銅牆鐵壁了是吧?”

唐斯年兩手卡在腰帶處,眸子黑的嚇人,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阿川沒言語,自己救了他還要被他罵,也是夠了。

“說話!你他媽啞巴了?”

唐斯年一聲怒吼,她嚇的不由自主的縮了下脖子。

還從未見他這般大聲的說過話,以前就算在動怒也是溫溫柔柔高貴優雅的模樣,骨子裏陰的狠。

他不會把自己的情緒展現給任何人,這樣別人才琢磨不透他的路數。

不過能看見他活著,真好啊!

哪怕是站在這兒,勃然大怒的罵人,她都覺得是確幸。

“我這不也沒事麽?你就這個態度對你的救命恩人的?”

阿川略有些沒底氣的回道。

唐斯年大步向她走來,她怕挨打試圖伸手去擋在臉前,緊接著肩膀又被大片血跡暈染開一朵絢爛搖曳的玫瑰花。

瞧。

唐斯年,我是不是欠你的。

隻能用每一滴血肉一點點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