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上天恩賜,尋到刺槐

屋子裏麵的紫檀大案上擺放著各種祭祀的物品,牆上貼著很多需要聯係的‘下屬’的名字,被人瞧見了總歸是不好,還以為在弄什麽‘邪術’。

雖然說是下屬,但在祝怨心裏,這些早已是她的家人。

祝怨本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當年的事情發生的太過慘烈,以至於她至今都不敢去回想。

那場災難發生後,她的父親慘死,母親悲痛隨去。

哥哥失蹤,妹妹被帶走,本以為能保她平安。沒想到她又出了別的事情,現在靈魂還被壓在下麵。

她真想去看看她,奈何現在還不行。

祝怨常在心裏說:你再等等姐姐,姐姐一定會帶你出來,幫你重塑骨血,到時候我們便回巫冰島,回故鄉。

輕奴站在祝怨的房門前匯報道:“阿姐,糜媚說後日晚子時十二點整,帶陳芳荷過來。”

祝怨的目光發愣,好似並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輕奴又喚了聲:“阿姐?”

祝怨點了點頭,“聽見了,奴,你說我一會兒見祝九京,我穿哪件衣服好看?怎麽猶豫不決呢?”

輕奴淡笑:“阿姐穿哪件都好看。”

祝怨讚同的點了點頭,“你這麽說極對,但是還是不知要選哪個。”

輕奴一眼望去,見櫃子裏麵一水兒的黑旗袍便歎了口氣。

祝怨喜歡黑旗袍,自也是因為上一世的祝九京。

他故意給阿怨難堪整了一件壽衣旗袍給她穿上,卻直呼好看。

整晚眼睛裏和嘴角的笑意便沒斷過。

從那以後,祝怨的櫃子裏便隻剩下了黑。

穿習慣了,竟也真的覺得好看了。

輕奴拿出一件說道:“阿姐穿暗繡的吧,看著貴氣些。”

祝怨想了想,其實真的沒有什麽好糾結的。

乍眼一看,哪件不一樣?

現在的人還能分出你的衣服是什麽緞麵?什麽絲線?什麽繡工?

隻是看牌子和價錢罷了。

哎。

活得可是越來越不講究嘍!

祝怨做了一番精心的準備,反複的糾結要配那雙鞋?

拿哪一款手包更襯她的旗袍?

佩戴哪一件首飾會更顯氣質?

唯一沒糾結的便是左手上的古董表。

正是她給祝九京那塊的女款,當年這表還是他買給自己的。

輕奴出聲勸道:“阿姐,時間可不早了?”

“我這就走,晚飯你自己解決下,我瞧瞧能不能約九爺來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

她踩著高跟鞋離開,滿麵春風洋溢,輕盈的身姿擺出好看的弧度。

輕奴歎道:阿姐可真美。

她的古董老爺車被胥盡歡找人拖了回來,自己也沒好意思在開過。

忘記了身在郊區,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才打到車。

今兒。

天公不作美。

外麵刮著大風差點兒沒給她吹回半山腰的怨相生去。

祝怨千辛萬苦趕到雲河星月的時候,哪裏還有在家那般的模樣?

頭發吹的亂蓬蓬的,黑色的旗袍上沾滿了灰塵。

臉上更不用說了,用手一摸一下子的土。

她在大廈的樓下玻璃能反光的地方又好一番的整理,正想美美的進入時,卻被人攔了下來。

她心口的這團火眼看著就要被勾了起來,今兒回家一定要抓住那個鬼東西,一定是因為他在房子裏,所以才導致她這般的倒黴!

麵前的兩位黑衣男子嚴肅的問道:“請問小姐找誰?”

祝怨伸手撩了撩額前的頭發,緩緩的說道:“我找胥盡歡。”

“這位女士,不好意思,我們並未接到上麵的消息,說有人來找盡歡哥。而且,盡歡哥,不在。“

祝怨恍然大悟的哦了聲,隨後笑道:“那我上去等他。”

麵前的男人含笑搖頭,“不好意思,你不能上去。”

祝怨深吸了一口氣,這到底是什麽破地方,想找個人次次這般難,跟取經一樣九九八十一難!

“怎麽了?”一記粗啞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冗魘哥。”

攔著她的兩個男人瞬間低頭,畢恭畢敬的打招呼。

祝怨看後抱著肩膀漫不經心的回頭,想看看是什麽人物。

她的眼睛與男人的雙眸對上時,瞬間愣住。

冗魘哥?!

她看著男人的臉,眼睛變得猩紅,仿佛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了。

好像有水跡模糊了她的視線。

上天這是怎麽了?

突然這麽眷顧她了嗎?

讓她如願找到了這一世的祝九京。

現在,又讓她見到了刺槐。

祝怨不敢眨眼睛,怕眼淚掉,怕刺槐從她的眼睛裏突然消失。

這一張臉,不正是刺槐嗎?

刺槐。

你記得我嗎?

我是阿怨。

我是你的妹妹,

阿怨。

粟冗魘看著麵前眼泛淚光的女人愣了下,眼皮一撩看向那兩個男人。

有些不悅的蹙眉問道:“把人家怎麽了?怎麽還弄哭了?”

兩個男人麵麵相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哭了?

他們也沒說什麽啊?

隻是不讓她上樓而已,怎麽還哭上了?

祝怨用手扇了扇眼睛裏的水汽,隨後解釋道:“不是他們,我突然迷眼睛了,讓先生見笑了。”

刺槐不認得她了,心裏像入錐子紮過一般痛。

但是,沒關係。

我尋到你,就夠了。

粟冗魘點了點頭,恢複冷麵,“那就好。”

他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與祝怨擦身而過,闊步的向裏麵走。

祝怨立刻轉身對著他的背影問道:“先生認識盡歡嗎?”

粟冗魘聽後站住腳步,轉身看向她,“嗯,怎麽了?”

祝怨撐起笑顏解釋道:“我是他遠方的親戚,是他小姨。

我不知道他不在這裏就冒然過來了,我可以上去等他嗎?”

粟冗魘剛從國外辦事回來,並不知道家裏這邊發生了什麽。

胥盡歡還有遠方的親戚?

他想了幾秒,親切的笑了笑,“走吧,我帶你上去。”

祝怨小跑著跟上,在粟冗魘高大的身軀下麵顯得是那般的瘦小。

刺槐是她的山啊!

即使他不記得自己了,可隻要在他身邊,她還是會莫名的安心。

粟冗魘,僅在祝九京之下。

粟家養子根本拿不到粟家的繼承權,所以出來與祝九京合作。

墨黑的頭發整齊的向後背著,他一絲不苟的臉上掠過一絲不經意的笑容時,祝怨的心都跟著開了花。

刀刻般的臉上一雙深棕色的眸子在交談時,偶爾會對她露出一抹醉人的溫柔,高挺的鼻梁兩片薄唇,簡直迷惑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