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野營之後,顏歆月就覺得她和陸景呈之間的關係徹底變了質。

他聲色俱厲質問她和孟靖謙的樣子,總是讓她不斷的想起,他當時那麽義憤填膺,即使她苦苦哀求著解釋,他也沒有動容半分。

他對她始終沒有信任,這讓她覺得這份感情實在是太累了。

盡管之前她無數次的想要放棄這段感情,但是因為陸景呈的一再懇求和保證,還有她自己的僥幸心理,她都抱著再試一試的心態,想著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這一次,她覺得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在家裏仔仔細細的把他們之前的關係想了一遍,終於在某一天早上做了一個堅定的決定。

她想她和陸景呈之間是真的不合適,這一次她必須要分手。

顏歆月說到做到,心裏有了這個決定之後,她便立刻起床去收拾洗漱,畫了一個簡單的裸妝之後便打車去了陸景呈的公司。

自從他把Moonlight送給她之後,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他的公司了。

當初他把Moonligt這個巨大的禮物送給她,臉上的溫柔和深情現在還曆曆在目,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居然就變成了一個疑神疑鬼善於嫉妒的男人。

顏歆月實在是想不通,這究竟是他性格的本來麵目,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了解過他?

前台小姐早就認識了她,原本想要給陸景呈打電話通報一聲,卻被顏歆月製止了。

這一次她是抱著必須要分手的決心來的,所以她不想給陸景呈一點準備拒絕的機會,隻想痛痛快快當機立斷的分手。

上了電梯熟門熟路的找到董事長辦公室,羅昱正坐在外麵的隔間裏辦公,看到她來了之後立刻站了起來。

“顏小姐。”

她微笑頷首,“羅助理。”

“您找老板嗎?我去幫您通報一聲。”

“不用了,我隻是有事情想要跟他談一談,不用這樣大費周章的。”

拒絕了羅昱的好意,她轉身便走向了他的辦公室,站在門口後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醞釀了許久之後才抬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

裏麵很快就傳來了陸景呈淡然醇和的聲音,顏歆月抿了抿唇,慢慢的推開了他辦公室厚重的玻璃門。

“有什麽事……”陸景呈本以為是羅昱進來送文件,抬頭看到顏歆月之後便是猛然一愣。

“景呈。”她扯了扯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歆月,你怎麽來了?”他驚喜而又意外的起身繞過辦公桌朝她走過來,聲音裏是滿慢的喜悅,“你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好派人去接你。”

顏歆月淡笑著望著他,“不必那麽麻煩了,我隻是來跟你談一些事情。”

“是要談上次野營的事嗎?對不起,那次是我太過分,說了不該說的話,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陸景呈歉疚的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將她柔若無骨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自責的說道:“當時我回到營地找不到你,一進帳篷卻看到了你的衣服,等你回來之後又穿著孟靖謙的衣服,我當時腦子嗡的一聲,全都亂了,所以原諒我一次?才口不擇言的說出了那些話,你能不能原諒我?”

“其實野營之後我應該第一時間去找你道歉的,可是這段時間公司的大小事務實在是太多了,我分身乏術,所以才沒有及時去找你,希望你不要多想。”

他懇求的神色就像每一次一樣,紆尊降貴的模樣讓人不忍心去看,如果放在之前,顏歆月或許真的會心軟原諒他,可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要分手,再也不會為他動容半分了。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靜言勸她的話。

陸景呈的道歉就像是家暴上癮的丈夫一樣,家暴當時毫不留情,恨不得把你往死裏打。等打完之後就後悔不已的開始不斷道歉懇求原諒。可是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後麵的無數次,原諒就像是一個免死金牌,你越是原諒他,他越是肆無忌憚。

顏歆月覺得靜言這番話也是有道理的,所以這一次,她再也不會拖泥帶水了。

她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平靜地看著他道:“景呈,說心裏話,我沒有怪你。”

“真的嗎?”陸景呈喜出望外的看著她,慶幸的拍了拍胸口,“你能這麽說,我就放心多了。”

他就像是一個鬆了口氣的孩子一樣,簡單而又純粹,和他怒不可遏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人。

顏歆月心裏有些感歎,沉吟了一下,還是語氣堅定地說道:“可我覺得我們兩個並不合適。”

她的話音剛落,陸景呈便立刻變了臉色,緊張不安的看著她問:“這是什麽意思?”

顏歆月平靜的近乎冷靜一般的看著他,字字堅決地說:“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陸景呈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提高了聲調,一把握住了她的肩,激動的問道:“歆月,你是不是還在因為野營的事情生氣?那件事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也跟你解釋過了,為什麽你還是不能原諒我?你告訴我,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下這件事?隻要你說,我就願意為你做!”

他那樣緊張,顏歆月卻隻是歎息的拉下他的手,搖頭道:“不是因為這些。景呈,坦白說,這幾天我自己也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認,當初答應你交往的提議,是因為我也想要擺脫上一段感情的陰影,我承認我這樣做很自私,也很不負責……”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景呈便急切的接過話頭,“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利用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對我沒有感情。我知道你是為了忘了孟靖謙才答應和我在一起,可我不在乎,隻要能和你在一起,這些我都不在乎!”

他就像宣誓一般的說出這些話,顏歆月隻是無奈的搖頭,“景呈,你先聽我說完好嗎?當時答應你,是因為你對我太

好了。好到有時候我都不敢相信,你這樣優秀的男人,怎麽會喜歡我這樣一無所有的女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輕鬆,也很開心,我時常想,和你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你對我這麽好,我隻要用心去感受,有朝一日也一定會愛上你。大概正是因為我當時考慮得太簡單,答應得太倉促,所以才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麵。”

她頓了頓,歎了口氣無力道:“坦白說,直到現在我都不算是很了解你,我總覺得我看到的隻是你的一個表麵,至於更深層次的你,我從來沒有看到,也沒有機會去看到。和你戀愛的時候,有時我會覺得很累很辛苦,你總是充滿猜忌,懷疑我對孟靖謙餘情未了,我和他隻要同時出現,你就會懷疑我倆是不是有什麽不清不楚的。我總是要不斷地去撫平你內心的波動,我覺得這樣的感情真的好累,所以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她一下說出了這麽多話,每一個字都在控訴他在愛情中犯的錯。

她不是一個喜歡剖白自己內心的人,這一次卻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說了出來,如果不是真的受不了,或許也不會這樣。

她的聲音很平淡,可是語氣卻很堅決,堅決到陸景呈甚至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因為她說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實。

陸景呈就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一樣,臉色蒼白而又悲愴,啞著嗓子問她,“這就是你最後的決定嗎?我們,真的沒有一點機會了?”

顏歆月決絕的搖頭,“景呈,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做情侶。比起戀愛,我更喜歡跟你做朋友的那段時光,簡單,純粹,無憂無慮,也不用每天挖空心思去想怎麽才能讓你不多疑。”

“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陸景呈猛的提高聲調,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說道:“歆月,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會做任何令你失望的事,我保證,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還是算了。”顏歆月抽出自己的手,抿了抿唇道:“景呈,你的保證我已經聽了太多,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了。”

陸景呈的手無力地垂下,深邃的眼中就像是熄滅的燈,悲涼而又絕望的看著她,“真的沒有任何餘地了嗎?”

“對不起。”她隻是搖頭。

顏歆月說完,輕輕地從自己的左手上摘下那枚精致華麗的鑽戒,拉起他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愧疚的說道:“之所以當時沒有立刻拒絕你,是因為你求婚的實在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當時已經徹底被震驚到了。後來我想要跟你解釋,可是你去談工作,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終於可以完璧歸趙了。這個戒指還給你,它很美麗,也很奢華,可是卻不適合我,或許有一天你會找到真正適合它的人,可那個人不是我。”

陸景呈怔怔的看著手心的戒指,失望的問她,“所以說,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接受我的求婚?”

顏歆月抱歉地說道:“我很感謝你和我有共度一生的想法,但我覺得我並不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

她這已經是拒絕了吧?

陸景呈在心中苦笑。

她自認為自己拒絕的已經很委婉了,以為這樣的說法就會減輕他的痛苦,可是她卻忘了,拒絕這件事本身就是傷人的,再委婉地拒絕也是拒絕,無論她怎麽說呢,他都會難過。

從她的話語中,陸景呈隻得出了一個結論:她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可是她的那個人卻並不是他。

她甚至從來沒想過要接受他的求婚。雖然他心裏也很清楚,當時給她戴上戒指,其實也是他一時私心的想要逼婚,雖然他的做法不夠光明磊落,可他想,等過後他再給她解釋,或許她就會原諒他了。可他從沒想過,她其實壓根就沒想要結婚。

他看著手裏的戒指,每一個切割麵都閃出耀眼的光,他當時挑選了那麽久,那麽用心的想象她戴上之後的畫麵,可現在看來,卻完全是一個笑話。

顏歆月說完,感激卻也感慨的衝他笑了笑,“景呈,認識你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你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給了我希望和鼓勵,讓我重新振作起來,我一直都很感謝你。可是感謝不是感情,更不是愛情,當初我錯把這兩種情感混為一談,耽誤了你,這是我的錯,我要向你道歉。我想我們還是做回朋友比較好,你覺得呢?”

陸景呈不說話,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讓顏歆月心裏多少有些愧疚,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即便他再痛苦,她也不會動容了。

或許他現在隻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等他想通了,他一定就沒事了。

顏歆月在心裏做著自我安慰,歎了口氣之後緩緩站了起來,“那麽我先走了,你……不要太難過。”

陸景呈依然沉默著,她自知她現在說什麽他也聽不進去,搖了搖頭後便向外走去。

然而她剛走到門口,抬手搭上了門把,卻聽到了身後帶著憤怒質問的話語——

“是因為孟靖謙對不對?”

他的話音中滿是怒火,顏歆月轉過頭詫異的望著他,“你說什麽?”

陸景呈三步並作兩步的跨到她麵前,神色陰冷,居高臨下的睇著她,一字一句的質問道:“是因為你對孟靖謙餘情未了,所以才這樣對我,是不是?”

他的眼神凜冽的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顏歆月一怔,隨即蹙起了眉,不可理喻的看著他,“我們分手是我們兩個的事情,這跟孟靖謙有什麽關係?”

她本意隻是想說這是他們兩人的事情,是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沒有任何第三人因素。

可是這句話在陸景呈聽來卻完全變了味,在他的想法中,她這句話更像是在袒護孟靖謙。

一想到那個男人,陸景呈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憤怒的

火焰幾乎要從胸腔中衝出來。

“你幾次三番的和他獨處,卻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你還說你要分手不是因為他?”陸景呈痛心疾首的看著她,抓著她的肩失控的說道:“歆月,你醒一醒,他是孟靖謙,是傷害過你的人!你忘了你先前兩次流產是因為什麽?你忘了他曾經給過你多少傷害?說過多少狠話?你怎麽能再對他有感情呢?真正愛你的那個人是我啊!”

顏歆月被他搖的頭暈目眩,莫名的蹙眉道:“景呈,我已經說了,我要分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隻是覺得我們兩個不合適而已。”

“嗬。”陸景呈冷笑一聲,陰鷙的瞪著她,“你和我不合適,和他就合適了嗎?”

他話裏話外都認定她和孟靖謙有染,他已經先入為主的有了這個想法,顏歆月知道自己就是再說什麽也是於事無補。

她歎息一聲,有些煩躁的拉開他的手,冷冷的說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麽我再說什麽也是多餘,那就這樣吧,再見。”

她已經不願再跟他多解釋什麽,轉頭便向外走去。

然而她還沒拉開門把,陸景呈忽然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抵在了牆壁上,扼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無非就是想投入孟靖謙的懷抱!我得不到的,他孟靖謙憑什麽得到?我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他已然失控了,發狠的在她唇上吻著,顏歆月隻覺得自己的嘴唇上疼到幾乎發麻,想掙紮卻怎麽也抵抗不了過於激動的男人,情急之下隻好咬破了他的唇。

陸景呈受痛放開她,捂著自己的嘴唇怒視著她,眼中滿是噴破而出的怒火。

顏歆月被他狂怒的眼神看的心慌意亂,轉身便想跑,可是還沒到門口,便被他拖了回來,直接壓到了沙發上。

“從很早以前開始你就是這樣。我吻你一下,碰你一下,你都不情不願,可是卻心甘情願的讓孟靖謙抱你親你。”陸景呈悲痛的看著她,眼中滿是控訴,“我已經努力在尊重你的意願,達到你的要求,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

“我沒有,景呈,你別這樣……”

顏歆月的後背緊緊地貼著沙發,驚恐萬分的看著他。

“我今天就要用事實向你證明,沒有什麽是我陸景呈得不到的!”他陰冷的盯著她,猛的低頭再次吻上她,薄涼的指尖在她的皮膚上遊弋著。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顏歆月更害怕了,一邊躲著他的吻,一邊哭喊道:“景呈,別這樣,求你了,別讓我恨你……”

她現在還記得他們初遇時的模樣,他是矜貴而溫文爾雅的陸總,在她絕望的時候向她伸出了援手。

她那樣感激他,崇拜他,即便做不了朋友,他們之間也不該是這樣的。

“既然你不愛我,那麽恨我也無所謂,隻要能留在你心裏,隨你怎麽想。”他冷冷的說完這番話,便去解她的衣服。

“撕拉——”一聲脆響,她的襯衣便被扯開了,紐扣在空中分崩離析。

陸景呈喉結劇烈翻滾了一些,身體緊繃有些發痛,眸中暗了暗,他低頭便吻上了她白嫩的頸子。

“景呈,別這樣,別這樣,求求你……”

顏歆月已經忍不住哭出聲,這樣粗暴地對待,讓她不受控製的想起了曾經她陰暗的經曆。

然而陸景呈的理智已經完全被怒火吞噬掉了,近乎瘋狂的吻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能逃得了這個劫,痛苦萬分的閉上眼,絕望的從口中逸出了話語——

“靖謙,救我……”

恨之入骨的名字從她的口中說出,陸景呈的動作猛然一頓,支起身子看著身下衣不蔽體的女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趁他停止的空檔,顏歆月忽然抬手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打的很重,她幾乎是把自己所有的怒火都融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啪”的一聲脆響之後,陸景呈的臉便朝著一邊偏了過去。

顏歆月臉上滿是驚恐,手忙腳亂的推開他,攥著自己的衣領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從他的辦公室裏逃了出去。

羅昱仍然坐在隔間裏,看她奪門而逃的跑出來,立刻站起身詢問道:“顏小姐,你沒事吧?”

然而顏歆月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隻是瞪大雙眼向外跑去,隻是剛跑了幾步,便重重的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熟悉的氣息爭先恐後的竄入鼻息,她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便聽到一個帶著意外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月兒?你怎麽在這兒?”

他今天本來是來光呈辭去法務工作的,本想著來陸景呈這裏告知他一聲,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遇見了慌不擇路的顏歆月。

顏歆月猛地抬頭看過去,卻對上了孟靖謙關切而又詫異的雙眼。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傾瀉而出,眼淚不知怎麽的就流了下來,她顫抖著嘴唇望著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這是怎麽了……”

他起先還有些不解,隨即抬頭看了看辦公室上的牌子,再聯係到她衣不蔽體,頭發淩亂,唇上還有被咬過的痕跡,心下立刻明白了個大概,頓時滿腔憤怒。

“是陸景呈,是不是?”他驚痛的看著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王八蛋,我跟他沒完!”

他碰一下都舍不得的女人,卻被陸景呈這樣欺辱著,一想到她受的罪,他就恨不得把陸景呈千刀萬剮。

孟靖謙說完便要衝進去,顏歆月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失聲哭起來,無助的懇求他,“靖謙,帶我走,求求你,帶我走,我不想留在這裏。”

她像個受了驚嚇的小鹿一樣,脆弱的讓孟靖謙心都要碎了。

“好,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他心痛的看著她,脫下外套裹在她的身上,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