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歆月出去之後,孟靖謙就一直在睡,這一覺睡的時間不長,隻是等他醒來之後卻沒有看到那張熟悉的容顏,反而是看到了兩個最不想見到的人。

孟靜萱正翹著腿坐在他的病床旁邊,她見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裝,耳朵上帶著寶格麗黑曜石的耳環,手裏捧著一本時尚雜誌,指尖塗著大紅色的指甲油,嘴裏嚼著口香糖,jimmychoo的鞋尖一晃一晃的,雍容而又奢華,愜意的就好像是在她家的露天陽台上一樣。

而另一邊的沙發上則坐著妝容精致的魏伊,她倒是沒有孟靜萱那麽悠哉,隻是靠在沙發上正在全神貫注的玩手機,十指在手機屏幕上飛來飛去,看樣子是在發消息。

沒看到顏歆月本來就已經讓他很不悅了,病房裏突然多出這麽兩個不速之客,更是增添了孟靖謙的反感,特別是那兩個女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連他醒了都不知道。

他擰眉對這兩個人看了又看,終於反感的開口道:“你們怎麽來了?”

此話一出,魏伊立刻收起手機走了過來,孟靜萱也抬頭朝他看過來,把手上的時尚雜誌往床頭櫃上一放,笑眯眯地說道:“靖謙,你醒了啊?感覺怎麽樣?”

孟靖謙的聽覺還沒恢複,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冷著臉說:“我現在聽不見你說話。”

之前他一直為自己短暫性失聰而感到痛苦,但那是因為他聽不見顏歆月的聲音,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所以這讓他覺得很慌亂。但麵對魏伊和孟靜萱的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如果能真聾了就好了。

那樣就不用聽見她們說那種沒營養又沒素質的話了。

孟靜萱先是一愣,錯愕的說道:“聽不見?這話是什麽意思?”

孟靖謙見她這樣無腦,立刻有些火了,不耐煩的喊道:“我說了,我現在聽不見!你別跟我廢話!床頭櫃上有筆和紙,手沒斷就寫字,手斷了就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

自從上次她在辦公室裏幫了魏伊之後,孟靖謙對她就一直是這種仇人般的狀態,好幾次她都差點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險些就要跟他吵起來,但一想到他當初說的話,二叔畢竟是董事長,又是董事局主席,他自己也是董事,在公司也有股份,一旦鬧起來,他們父子聯手把她從執行總裁的位置上拉下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這段時間無論孟靖謙怎麽跟她鬧,跟她作,她都隻能忍氣吞聲。

更何況他現在又是病人,她肚量再小,也犯不著跟自己身受重傷的弟弟置氣,最終還是把怒火壓了下去,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本子。

“我今天是帶小伊過來看看你。”

孟靖謙看著她娟秀的字體,毫不領情的說道:“看完了?看完可以走人了。”

孟靜萱心裏雖然多有不爽,可還是耐著性子寫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們大老遠的來醫院看你,你怎麽這種態度?”

孟靖謙忍不住冷笑一聲,視線落在床頭櫃上的時尚雜誌上,諷刺道:“我見過探病送花送水果的,送時尚雜誌的還是第一次見。如果我沒猜錯,你那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吧?探病還帶本雜誌,大姐你真是夠有誠意的。”

他的話音一落,孟靜萱臉上立刻有些掛不住了,臉色青紅交錯,恨恨的寫:“我隻是怕等的時間太長,會無聊。”

“隨你便,反正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看到你們這兩張臉更無聊的事了。”孟靖謙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開始下逐客令,“你們到底還有事沒事?有事就說,沒事就滾,我要休息了。”

他毫不客氣的話真是氣的魏伊牙癢癢,可她現在卻又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還得裝的笑容滿麵。

孟靜萱自然也是滿腔怒火,但她今天畢竟是帶著目的來的,咬了咬牙,還是忍住火氣,一筆一劃的在本上寫起了字。

“我今天是想來告訴你一聲,我已經決定聘用小伊做執行副總裁了。”

孟靖謙本來還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在看到那白紙黑字的一段話之後,立刻變了臉色,目光冷厲的盯著她,質問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做‘已經決定’?”

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這種決定,就說明她今天根本不是來找他商量的,隻是來通知他一聲。

他隱忍的臉色讓孟靜萱有些心悸,可還是壯著膽子寫道:“就是已經聘用她了,我今天就是帶她來見你一下。”

她把本子立起來給他看,一旁的魏伊唇角挑著笑,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狗屁!”孟靖謙忍不住爆了粗口,怒不可遏的瞪著她厲聲道:“孟靜萱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過?她魏伊一個跳舞的,懂得怎麽管理公司,懂得副總裁是做什麽工作的嗎?你想任人唯親,沒問題,姐夫雖然也在公司上班,但他好歹是國際貿易專業畢業的,而且又在外企呆過。她魏伊是個什麽東西?說的不好聽了,她連總裁兩個字怎麽寫都不一定知道!”

話音剛落,魏伊的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眼中的得意和驕傲也漸漸被陰冷代替。

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孟靖謙今天不僅開了這個先河,甚至是當著她的麵把她貶低的一文不值。很好,他們之間的梁子這回是越結越大了!

孟靜萱有些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又轉頭看了看魏伊,飛快的在紙上寫道:“孟靖謙你說話能不能注意一點分寸?人家小伊還在這兒站著呢,你怎麽能當人家的麵說這種話?”

孟靖謙抬頭看了魏伊一眼,不屑的冷哼道:“就是因為她站在這我才這麽說,我這話本來就是說給她聽的,她要是不在場,我還不說呢。”

“你!”孟靜萱氣結,剛想罵他,卻發現他也聽不見聲音,她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裏一樣,萬般的怒火都撒不出來。

忍了又忍,她又寫:“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我今天來就是通知你一聲,畢竟你也是公司董事,有必要告知你。”

孟靖謙擰眉看著她,沉聲道:“孟靜萱,你忘了你上麵還有大哥這個董事局副主席,大哥上麵還有我爸這個董事局主席了是不是?你還真以為自己當個執行總裁在公司就一手遮天了?”

對於他的質問,孟靜萱似乎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寫道:“最近因為你受傷的事情,二叔心力交瘁,分不出多餘的精力來管理公司,經由董事會決定,現階段由我來擔任代理主席一職,並且全權負責公司全部事務。”她把本子給孟靖謙看了看,眼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還火上澆油的又補充了一句,“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公司裏還真就是我一手遮天了。”

孟靖謙氣的之間都在發顫,他真是想不通,他們孟家怎麽就會出了孟靜萱這麽一個沒腦子的?

一旁的魏伊見狀立刻也參與到了戰火中,掏出手機飛快的打了一行字,“靖謙,你不要對著靜萱姐發火。我雖然不是商科出身,但是也在企業裏麵擔任過要職,管理公司我還是有經驗的,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擔任過要職?”孟靖謙冷笑一聲,輕蔑地看著她道:“你口中的要職是舞蹈隊的隊長,還是娛樂公司的總監?世元集團是上市公司,又是跨國集團,憑你那點拿不出手的經驗,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擔任過‘要職’?你的臉哪去了?”

魏伊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孟靖謙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把視線投向了一邊。

見他不說話,孟靜萱又埋頭在本子上寫了起來。

“前些天經過董事會投票選擇,股東和董事們一致推選了小伊做公司的執行副總裁,這可是董事會的決定,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她的臉上滿是得意和挑釁,就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驕傲。

孟靖謙實在是搞不懂她驕傲的點在哪,把魏伊這麽一個對管理公司一無所知的人安插在公司裏,甚至還給了她這麽一個舉足輕重的職位,她非但沒覺得不妥,反而還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值得誇獎的是一樣洋洋得意。

他閉了閉眼,無語道:“隨你便,反正集團本來就是大伯一手建立起來的,我和我爸在公司也不過是為了維持孟家的基業罷了。既然你自己都不重視自家的產業,什麽阿貓阿狗都往公司裏塞,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孟靜萱本來還以為他要跟她吵跟她鬧,甚至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反駁他,可是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認可了。

他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看著她,孟靜萱心裏終於有些遲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真的正確。

見她終於不再說話,孟靖謙不耐煩的說道:“你還有事沒事?沒事就趕緊走,看見你們就心煩。”

他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孟靜萱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站起身拍了拍魏伊的肩,在她耳邊小聲道:“那我先走了,你在這裏好好照顧他,爭取扭轉他對你的印象,重新贏回他的心。”她說罷還十分親昵的和魏伊做了個貼麵禮,笑道:“姐看好你。”

孟靜萱提著自己的Prada轉身離開了病房,魏伊卻拉了一把椅子言笑晏晏的坐在了他病床邊。

孟靖謙擰眉冷對,“你怎麽還不走?”

“我在這裏陪你。”魏伊笑意不減,拿起本子給他看。

孟靖謙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說:“用不著,我不喜歡跟討厭的人共處一室。”頓了頓,他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我嫌惡心。”

魏伊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眼中是掩飾不了的憤恨,半晌,她閉了閉眼,重新換上了一副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

“靖謙,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忘了我們以前有過麽好嗎?看在我們過去那麽相愛的份上,不要這麽絕情,好不好?”

她低頭寫下這句話,情到深處,她的肩頭都抖動起來,眼淚砸在白紙上,暈濕了一大片。

如果是以前那個被她耍的團團轉的孟靖謙,現在或許早就心疼的緊緊抱住了她,可如今,無論是她的眼淚還是懇求,他統統都不為所動。

“魏伊,說真的,我是該說你厚臉皮呢,還是該說你不要臉呢?”他猝不及防的開口,一出口就是這樣令人無地自容的諷刺。

孟靖謙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道德模範,再加上自己身為律師,化嘴為利刃,對於不喜歡的人從來都說不出好話。從前他沒有愛上顏歆月的時候,難聽的話沒少說過,可見他毒舌是完全不分性別和對象的,即便是對女人也能罵的毫不留情。

他頓了頓,又不留餘力的繼續諷刺道:“我真是不知道你哪兒來的勇氣,還敢拿過去來說事。說實在的,一想到我以前對你這種女人動過真心,我都恨不得能把過去的自己眼睛挖出來。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提起以前了,你越是提起,我越是會不斷地想起來你是一個多麽用心險惡,卑鄙下作的女人。對我來說,有你在的記憶是我抹不掉的汙點,想起你,我就會想起自己過去有多麽的愚不可及,居然能為了你傷害月兒。還有,你根本不配說‘愛’這個字,這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都是玷汙了它。”

他的語氣波瀾不興,好像根本不是在罵人,平靜的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多麽好一樣淡然,可是其中的每一個字卻都讓魏伊恨的心尖發顫。

她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握緊成了拳,尖利的指甲嵌入手心,她卻渾然不覺,心底的恨意已然大於了皮膚的疼痛。

魏伊沒有再說話,隻是怨念而又陰毒的死死盯著他。這個時候她應該要摔門走的,換一個有自尊有尊嚴的女人,都會這樣做。可是她卻不能走,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既然要報複,就要能忍下這一口惡氣。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她不過是被人羞辱了一番,除了增添了她的怒火,對她並沒有什麽過多的影響。

她閉了閉眼,極力按捺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怒火,坐在那裏沒有動,卻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現在不能再說也不能再動,她對孟靖謙的恨意已經燃燒到了峰值,一旦動怒,她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撲上去殺了他。

見她賴著不走,孟靖謙索性也不再趕她,既然那樣罵著她都無動於衷,說明這個女人已經完全到了不要臉的地步,那他再說什麽也是徒勞。

他麵無表情的看了看天花板,索性閉上眼睛再次睡起了覺。

*

顏歆月回來之後就一直被攔在外麵,那些保鏢就像是一排跨越不了的大山一樣,無論她如何哀求,如何的軟硬兼施,他們卻都不為所動,依然麵不改色的站在那裏。

她等了又等,最後實在是站不住了,才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扇門始終都沒有打開,也沒有人從裏麵走出來,她等了又等,大約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孟靜萱才終於磨磨蹭蹭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病房門一開,顏歆月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想要趕緊進去看看孟靖謙,然而她還沒走到門口,便再次被那些保鏢攔了下來。

“顏小姐,您不能進去。”

保鏢無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顏歆月不可理喻的看著他們,問道:“為什麽?給我個理由!”

“這還需要理由嗎?”孟靜萱盛氣淩人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顏歆月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挑著眉一臉的得意,“我弟弟不想見你,所以你就不能進去,就這麽簡單。”

顏歆月好不退縮的迎視著她,“是他不想見我,還是你不讓我見?”

孟靜萱聳肩,“這有什麽區別嗎?反正你都進不去。”

“你!”顏歆月氣結,握了握拳頭,又按捺著怒火說道:“孟小姐,靖謙現在對我什麽態度,你應該很清楚,你這樣做,就不怕他跟你翻臉嗎?”

她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顏歆月了,如今的她已經不會再為了任何所謂的情誼和別人說軟話。

“威脅我?”孟靜萱臉色沉了沉,隨後不屑的說道:“他再翻臉,我們到底也是一脈相承的堂姐弟,他難道還會為了一個女人殺了我?顏歆月,奉勸你一句,靖謙現在對你不過是一時興起,男人都喜歡挑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所以這段時間他才會對你這麽執著。但他最愛的人還是小伊,等他真正想通了,你還是那個被他一腳踹開的落水狗!”

不得不承認,她的話確實影響到了顏歆月。

她和孟靖謙住在一起這麽久,他雖然會三五不時的表達自己對她的心意,但是從來沒有正麵的表達過自己對魏伊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說他心裏還念著魏伊,這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始終不願意在孟靜萱麵前服輸,輕輕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不亢不卑的笑了笑,“孟小姐這話說的真是迷之自信。試問靖謙對我如果真的隻是一時興起,那他為什麽要豁出命去保護我呢?”

“這……”孟靜萱語塞,又急又凶的瞪著她。

不得不說,現在的顏歆月確實變化很大,居然敢這樣鎮定自若的跟她辯駁,這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女人做不出來的事。

可那又怎樣?隻要她孟靜萱不同意,她顏歆月今天就別想進這個門!

孟靜萱挑了挑眉,趾高氣揚的說道:“既然你對自己這麽有信心,那我也不好打擊你。反正小伊現在還在病房裏陪著靖謙,既然你不見黃河心不死,那我們就用事實來說話!”

她就像是一個驕傲的孔雀一樣,昂首挺胸的走了,留下顏歆月一個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孟靜萱說的沒錯。

就連她自己也看到了,剛剛魏伊也在病房裏,可是卻沒有和她一起出來。如果孟靖謙真的那麽反感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把她趕出來,可是她到現在還留在裏麵,說明是孟靖謙允許了的。

心裏不知不覺的痛起來,顏歆月隻覺得自己眼眶一熱,險些就要哭出來,急忙轉頭走到了一邊。

不管怎樣,她現在還不能離開,她必須要時刻看著他,確定他安穩無事才能放心。

這麽一想,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用力抹掉眼底的淚,走到病房門口大聲喊起了他的名字,“靖謙!孟靖謙!我被攔在了外麵,你能看到我嗎?”

她站在門口又呼又喊,非但沒有叫出來孟靖謙,反而是把旁邊那些高幹病房的病患家屬們都引了出來。

這裏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她這樣大呼小叫自然是要引起人們的不滿,很快邊有人叫來了醫院的保安,可是任憑她怎麽解釋,那些保安都不肯聽她的話,生拉活扯的將她拖了出去。

秋天的風總是冷冽蕭瑟,顏歆月抱著手臂坐在醫院外麵的涼亭裏,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孟靖謙現在還聽不到聲音,她就是叫破喉嚨,他也無知無覺。那些保鏢極有可能是孟靜萱從世元集團裏麵抽調過來的,能擊退他們的人,大概也就隻有孟家人才行了。

孟繼平夫婦是不可能了,他們本來就反對她待在孟靖謙身邊,現在終於能把她隔離開來,他們非但不會反對,怕是還會覺得孟靜萱做得對。

如果要找孟家人,那麽也就隻有……靜言!

這麽一想,她頓時覺得眼前又充滿了希望,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靜言的電話。

靜言到底是孟家二小姐,如果她出馬,一定能擺平這件事。

很快那邊就接起了電話,靜言那邊很吵,似乎在忙什麽事情,“歆月姐?有什麽事嗎?我現在有些趕時間。”

“靜言你現在在哪裏?我被孟靜萱給……”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了機場廣播的聲音,接著就聽靜言心急火燎地說道:“歆月姐我不跟你說了,我現在要去桐城趕一個突發新聞,我大概五天以後就回來了,等我回來再聯係你。”

“喂,靜言……”

她說完便急切的掛了電話,顏歆月握著手機又喊了兩聲,回應她的卻隻有冰冷的忙音。

她看著已經黑了屏的手機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下這種情況,怕是也隻能等靜言從桐城回來再說了。

*

孟靖謙這一覺睡的時間有些舊,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對麵的住院樓上亮起了點點燈光,華燈初上,看樣子大概有傍晚七八點的樣子。

之所以睡得這麽久,是因為他做了個夢,夢裏他和顏歆月乘飛機要去羅馬度蜜月,可是飛機上卻很空,就像隻有他們兩個人似的,中途他拉著她去洗手間,飛機洗手間本來就狹小,兩個人也很激動,等飛機快要降落的時候,他又按捺不住,把她拐進去。

這個夢做的**而又真實,他在甚至都能看到顏歆月緋紅的臉,能感覺到她的溫熱的身體,他都有些懷疑這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正是因為做了這樣一個夢,所以他才遲遲不願醒來,甚至恨不得一覺睡到天荒地老。

然而等他醒來之後,非但沒有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兒,反而是看到了一張極其厭惡的臉。

魏伊正坐在床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她的眼神很冷,想必是先前那番話刺激到她脆弱的自尊心了,所以再也裝不出一張溫柔和善的臉。

隻是孟靖謙心裏隱隱有些怪異,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因為在他睜開眼的一瞬間,他分明看到了魏伊眼中憎恨的殺氣。

夢裏的好心情瞬間被敗的一幹二淨,孟靖謙冷冷的看著魏伊問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言下之意,你怎麽還沒滾?

魏伊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低頭在本子上寫:“我怕你有事。”

孟靖謙並不知道,就在他剛剛沉睡的時候,麵前這個女人不止一次的對他動過殺心。

“本來沒事,看見你這張討人厭的臉也要有事了。”孟靖謙毫不留情的諷刺她,四下看了看,蹙眉道:“月兒呢?我怎麽沒看見她?”

魏伊:“沒見到。”

孟靖謙有些煩悶的咬了咬牙,這個女人已經出去一整天了,居然到現在都沒回來,他又不在她身邊護著她,不會出什麽事吧?

他對著魏伊揚了揚下巴,就像是指使丫鬟一樣命令道:“你出去,叫護工進來。”

魏伊麵無表情的寫道:“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我幫你做。”

這一刻孟靖謙真是有點搞不懂麵前這個女人了,她拉著一張臉,明顯就是心有不滿,況且他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麽難聽了,她居然還能厚著臉皮不走,他都有點佩服她不要臉的技能了。

既然她都心甘情願的當丫鬟了,孟靖謙也就不跟她客氣,頤指氣使的說道:“給她打電話,我要找她。”

魏伊臉上有一瞬間的凝滯,見孟靖謙目光凜冽的盯著她,她知道自己沒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隻好掏出了手機,心裏卻在盤算著怎麽能蒙混過關。

她找了好半天,最後才磨磨蹭蹭的找了一個空號撥了出去。

然而孟靖謙早就洞察到了她的伎倆,厲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動了什麽手腳,我說號碼,你現給我撥!”

魏伊臉上一滯,狠狠地咬了咬牙,隻好忍著怒火聽他熟練而又流利地背出了一串號碼。

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不能急於這一時,她發誓她一定要了他的命來解恨!

她當著他的麵撥通了電話,自己心裏也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如果讓孟靖謙知道是她和孟靜萱聯合起來把顏歆月攔在門外,他不知要用什麽手段來對付她們。

這樣一想,她心裏更加緊張,屏住呼吸等著忙音之後,而孟靖謙同樣做好了準備,他現在聽不到聲音,隻等著接通的一瞬間就立刻喊出顏歆月的名字。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秒,直到那邊緩緩傳出了一個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魏伊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低頭寫道:“她關機了。”頓了頓,怕他不信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信你可以叫護工進來給她打電話。”

魏伊心裏有些得意,這就不能怪她了,是顏歆月自己關機才錯過了他的電話,可不是她從中挑撥離間。

孟靖謙死死的盯著她的臉,試圖從她臉上尋找到心虛的蛛絲馬跡,卻發現她一臉的坦然,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他有些無力地歎了口氣,不耐煩的說道:“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把護工叫來,如果你不想更丟臉,現在就趕緊走人!”

魏伊深知自己再待下去也沒有必要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利落的走了。

離開病房之後,她看著門口五大三粗的保鏢,又壓低聲音囑咐道:“好好在這裏看著,絕對不允許顏歆月踏進來一步!”

保鏢畢恭畢敬的點頭,“是,魏副總。”

看著已經空****的門口,孟靖謙真是又氣又急,自己現在半死不活的被吊在這裏,動也動不了,聽又聽不見,完全是與世隔絕了。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簡直就像一個廢人一樣!

*

第二天一早,顏歆月依舊準時出現在了病房門口,可這一次她連病房的門都沒看見,就被門口的保鏢攔了下來。

一夜之間,保鏢又多出了一倍,就像是古代重兵把守的城門一樣,死死地守在那裏,她根本無法靠近。

早晨的時候孟繼平夫婦帶了早餐過來,她立刻去懇求他們,但是和她預想之中的情況一模一樣,他們非但沒有帶她進去,反而安頓保鏢一定要攔住她。

顏歆月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隻是一天沒見,她就覺得思念無聲蔓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見他一麵,看看他這兩天怎麽樣。醫生都說他腦部的淤血已經在慢慢散開,或許這兩天就可以聽到聲音了,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恢複聽覺。

實在是想念他的時候,她甚至去求過關默存,然而和她的情況一樣,就連關默存都被攔在了外麵,那些保鏢鐵麵無私,除了姓孟的人和醫生護士,誰都不肯放進去。

她每天都會來,可是每天都毫無意外的被攔在外麵,除了等靜言出差回來,她找不到任何的救兵。

在思念中受煎熬的人並不止她一個,兩天沒有看到她,孟靖謙同樣心急如焚,眼下的局勢本來就不安穩,他又重傷在床,實在是怕她會在這檔口上又出什麽危險。

他每天都望眼欲穿的盯著門口,希望哪一瞬間那扇門一開,會突然進來一個溫柔而熟悉的人。

可是一直都沒有。

反倒是孟靜萱來的十分的勤,基本上每天都會在病房裏呆一天,就算是坐在那裏看書玩電腦也賴著不走。

等待的日子實在是太煎熬,顏歆月也不想浪費這些時間,趁著靜言回來之前,她想幹脆直接把Moonlight那邊的事務交接完畢,和陸景呈一刀兩斷,這樣她就能全心全意的回去照顧孟靖謙了。

她用了兩天時間整理和交接,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交代完了,她剩下的也就隻有去總部和陸景呈當麵辭職了。

*

顏歆月不在的時候,孟靖謙除了睡覺就是睡覺,有時候一睡就是一整天,頹喪的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廢人一樣。

這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樣睡著,耳邊隱隱有人在嘻嘻哈哈的聊天,他蹙了蹙眉,本想忽略那令人厭煩的吵鬧聲,可是那些人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是愈加過分,最後竟然忍不住尖聲笑起來。

孟靖謙心中的怒火頓時爆發了出來,睜開眼忍無可忍的怒喝道:“你們要聊滾出去聊,別在這兒打擾別人!”

由於這段時間他一直聽不到聲音,所以習慣了大聲說話,等話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怎麽這麽大。

坐在沙發上聊得熱火朝天的孟靜萱和魏伊理虧的閉了嘴,一秒之後,兩人猛然朝他看過去,有些驚異地說道:“靖謙,你能聽見了?”

就連孟靖謙自己也愣住了,他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聲音,走廊裏有高跟鞋匆匆而過,窗外有清晨的鳥叫,馬路上汽車鳴笛的聲音,還有醫院樓下小孩子苦惱的

聲音,每一個都是那麽清晰而又動聽。

他聽了又聽,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喜出望外的自言自語道:“我能聽見了!我的聽力恢複了!”

他心裏又驚又喜,激動了一陣之後,他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立刻抬頭對孟靜萱說道:“快給月兒打電話!我要跟她說話!”

孟靜萱和魏伊兩人麵麵相覷的遲疑了一下,見她們一副心懷鬼胎的模樣,孟靖謙立刻道:“你們不打算了,我叫護工進來。”

見他作勢就要叫人,孟靜萱急忙道:“好好好,我打。”

反正顏歆月這兩天都在陸景呈那裏,她沒什麽好怕的。

這麽一想,孟靜萱臉上又坦然了許多,拿著手機走到他身邊,別有深意的說道:“靖謙,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那個女人已經四天沒來過了,你現在在做什麽,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孟靖謙對她這種話裏有話的說話方式分外厭惡,擰著眉道:“讓你打個電而已,你廢話怎麽那麽多?”

孟靜萱臉上一哂,一臉不悅的撥通了顏歆月的電話。

電話撥出去就是一陣悅耳的彩鈴,好長時間沒有聽到聲音了,孟靖謙隻覺得這彩鈴分外動聽,臉上滿是激動地笑容,緊張而又期待的等著她接起電話。

幾秒鍾之後,彩鈴戛然而止,那邊傳來了一個輕靈溫柔的女聲,“喂?您好?”

再次聽到她美好的聲音,孟靖謙高興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聲音顫抖的開口道:“月兒,是我!”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接著他便聽到了顏歆月激動無比的聲音,“靖謙?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你怎麽樣?身體好些了沒有?”

“嗯,我很好,你在哪兒?我想見你,立刻,馬上!”他迫不及待的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滿臉的笑容。

顏歆月先是愣了愣,隨即有些意外地說道:“靖謙,你能聽到聲音了?”

“是,我能聽見了,我的聽覺恢複了!”孟靖謙喜不自勝,“你現在快來好不好?我想立刻就見到你!”

顏歆月抱歉地說:“對不起靖謙,我現在在外麵,有些忙,等我忙完了就立刻去醫院看你,好嗎?”

孟靖謙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孟靜萱的話,警惕地問她,“你現在到底在哪?跟我說實話!”

“我……”顏歆月遲疑了一下,把心一橫實話實說道:“我現在正準備去找陸景呈,等我辦完事,立刻就去見你,決不食言,好不好?”

“月兒……”

“靖謙我到了,等一下再給你打電話。”

他有些急切的想說什麽,那邊的顏歆月卻已經不由分說的掛了電話,隻留下一串冰冷的忙音給他。

孟靖謙怔怔的看著手機,心裏卻漸漸地沉了下去。

*

得知孟靖謙的聽覺恢複,顏歆月激動又開心,恨不得辦完離職,把所有的材料都扔到陸景呈麵前,立刻就飛奔到醫院去看他。

她心裏滿是喜悅,走到陸景呈的辦公室門口剛要抬手敲門,卻聽見他正跟人在談話。

門是虛掩著的,她清楚地聽到羅昱問他,“老板,那邊說顏小姐已經把所有工作都交接完了,您看……”

陸景呈靠在椅背上,無力地按揉著太陽穴,聲音很頹廢,“罷了,交接了就交接了吧,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更何況現在是連她的人都留不住了。”

“那如果顏小姐來辦離職的話……”

陸景呈沉沉的歎息了一聲,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吧,到時候我再跟她談一談,看看有沒有回寰的餘地。”

羅昱站在辦公桌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老板,其實您不覺得……您再做什麽,顏小姐也不會回頭了嗎?”

“你也這麽覺得嗎?”陸景呈悲哀的說道:“其實坦白來說,我也覺得我大概沒有辦法挽回她了,過去做的錯事太多,有時候我做夢都會夢到她知道了那些真相,然後怒不可遏的指著我,罵我,恨我。”

真相?

站在門外的顏歆月有些莫名其妙,更加屏住呼吸仔細聽起來。

陸景呈抬頭看向助理,紅著眼道:“羅昱,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對您的決定,我從來隻知道執行,沒有置喙的資格。”

“其實我常常在問自己,她和報仇,究竟哪個才最重要。”陸景呈靠在椅背上長長歎了口氣,目光漸漸放空,“當初為了報複孟靖謙,我故意接近她,讓海韻給了她麵試機會,一步一步的讓她踏入我布好的局裏。我讓她進去了公司,又聘請孟靖謙做公司法務,為的就是讓孟靖謙看到我和她的關係變的越來越親近,最後讓她成為我的人。我也要讓他好好體會一下,失去最愛的人是一種什麽滋味。”

眼前不知不覺得浮現出了顏歆月的身影,他苦笑一聲,繼續說道:“顏嘉蕊出事,我派人把消息透露給顏如海,又讓她誤以為是孟靖謙做了這件事,從而挑撥了他們的關係。孟靖謙救了她,我卻沒有告訴她真相,還將錯就錯讓她把恩人當成了我。孟靖謙在她的演出上表白,我派人掉包了他的VCR,她以為是孟靖謙故意要讓她在世人麵前出醜,卻不知道這其中真相。她甚至不知道,顏如海被打,都是因為我嫁禍給孟靖謙。”

“我承認我卑鄙,接近她的目的就隻是為了報複孟靖謙。這其中的每一個環節我都是深思熟慮,設想過無數次,可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會真的愛上他。”

陸景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每每想到這些,他就覺得心痛的幾近窒息。

羅昱神色複雜的望著他,他卻抿了抿唇,煩悶的招手道:“算了,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羅昱沉默的點了點頭,轉頭向外走去,然而剛拉開門,就猛的震住了。

“顏小姐?”

熟悉而又期待的稱呼突然響起,陸景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視線穿過羅昱,最終落在了門口那個臉色蒼白而又難以置信的人身上。

陸景呈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此時就這樣無比真實的上演著,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她麵前,心急如焚的看著她道:“歆月,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我可以跟你解釋……”

“你還要解釋什麽?這些話是你親口說出,我親耳所聽,你還想狡辯嗎?”顏歆月的嘴唇都在顫抖,雙眼紅的就像是能滴出血來,整個人就像是秋風中蕭瑟的樹葉一樣,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明明還和初遇時一樣清俊溫潤,還是那麽英俊瀟灑,可是卻讓她覺得這樣陌生和害怕。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做了這麽多壞事,心思深沉的讓人膽寒。

陸景呈又急又慌,不知所措的去拉她,“歆月,這些事很複雜,我慢慢說給你聽,你不要這樣……”

“你別碰我!”顏歆月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突然提高聲調,猛的向後退了一步,就像是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敵視著他。

她滿臉防備,陸景呈一愣,臉上爬滿了悲傷,閉了閉眼道:“好,我不碰你,你別激動。”

顏歆月做了一個深呼吸,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隻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見她終於有所動容,陸景呈忙不迭的點頭道:“好,你問,我一定如實回答。”

顏歆月紅著眼盯著他,“第一個問題,從你見我第一麵開始,你是不是就一直在算計我,利用我。”

“這件事……”

她怒喝,“回答我是或不是!”

陸景呈閉著眼,咬牙道:“是。”

“第二個問題,我舅舅被人毆打,是不是你背後指使的。”

他本想辯解,可觸及她冷厲的目光,隻好點頭道:“是。”

“第三個問題。”顏歆月的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下來,哽咽的問他,“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

陸景呈急切的說道:“我想過,但是……”

她終於苦笑出聲,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下來,“你想過,但是為了你的報複,為了你的目的,你還是選擇利用我,選擇不顧我的心情,去傷害我的親人,甚至是傷害我。”

“對不起,歆月。”陸景呈的眼睛也紅了起來,哽咽道:“這中間的事情很複雜,我以後慢慢向你解釋,但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愛你……”

“真的喜歡我,真的愛我,所以不惜把我害到這種地步?”顏歆月冷眼看著他,搖頭道:“陸景呈,你的愛真的好可怕,好狠毒。”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陸景呈急了,一步上前準備去拉她,顏歆月卻反手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

她就這麽平靜而冷漠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陸景呈,我恨你,今生今世都絕不可能原諒你!我們就此恩斷義絕,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

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轉頭大步離開了他的公司,而陸景呈就這麽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痛的就像是被人挖出了一塊一樣,良久之後,他終於用力的閉上了雙眼。

有悔恨而又痛苦的淚水從他的眼中緩緩滑出,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

醫院

自醫生進來給孟靖謙做了全麵的檢查,宣布他腦部的淤血已經徹底散開,完全恢複了聽力之後,他就一直麵無表情的呆坐在病**,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反倒是孟靜萱坐在他病床旁,一直喋喋不休的說道:“你看,我就說顏歆月那個女人不是什麽好貨色,你才病了幾天,她就按捺不住自己空虛寂寞的心,轉而投入到了陸景呈的懷抱裏。”

“要我說啊,你壓根就不該救她,什麽玩意,你為了她差點把命都丟了,她卻在男人懷裏花前月下。”

“之前姐就告訴你,離她遠點,那不是個好鳥,你倒好,還不信我的話,就好像我害你似的!”孟靜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繼續滔滔不絕的抹黑顏歆月,“你想想你這幾天,天天望眼欲穿的等著她念著她,她有來看過你一次嗎?沒有吧?不僅沒有來看過你,連一個電話也沒來過。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早就把你忘到後腦勺去了!就你個傻子,還這麽等著她。”

孟靖謙靠在床頭,目光直直的盯著對麵的牆壁,就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完全充耳不聞。

見他沒反應,孟靜萱又清了清嗓子,再接再厲地說道:“靖謙,不是姐說你,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胳膊也斷了,腿也折了,頭上還包著一塊,你說你這個半殘不殘的樣子,怎麽跟人家陸景呈比?還有你的左手,以後再也提不起重物,相當於是廢了,有陸景呈那麽完美無缺的男人在身邊,顏歆月怎麽可能再要你這一個廢人呢?”

她這話剛說完,孟靖謙終於有了些反應,轉過頭一字一句地問她,“你剛剛說什麽?我左手怎麽了?”

孟靜萱一愣,以為他對自己的病情早就知道了,不以為然的說道:“你不知道?醫生說你的左手以後就相當於隻有五歲小孩的握力,再也不能用力,相當於是廢了……”

她自顧自的說著,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孟靖謙的臉色越變越難看,最後已經徹底灰暗下去。

原來他的手廢了……

他轉頭看了看自己包著紗布的手,其實他一直奇怪自己的左手什麽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像是沒了一樣,之前一直以為可能是因為傷得太嚴重沒恢複好,現在才知道,其實是廢了。

他先前還一直開玩笑說自己就是個廢人了,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成了真的。

那她呢?

她是因為嫌棄他,所以才去找了陸景呈嗎?

否則這些日子為什麽都不來看他呢?

可是就算她來看他,又能怎麽樣呢?

他現在已然成了一個殘廢,以後她對他好,就算回到他身邊,或許也隻是因為同情他,可憐他吧?

就算她不是因為憐憫,她那麽完美無缺的一個人,可他卻已經成了現在這樣,再也配不起她了。

孟靖謙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過,以前他總是驕傲自負,即便失聰的時候有過短暫的頹廢,但他也知道那總會好的,可現在不一樣,他的左手是真的廢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保護她了。

他越想越心痛,心裏就像是有一把刀絞一樣的疼,疼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病房門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被人撞開了,顏歆月激動而又欣喜地跑了進來,今天那些保鏢終於肯鬆口放她進來,她簡直是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靖謙,我……”她滿目柔情的朝他走過來,臉上滿是笑容,剛開口,就被孟靖謙冷冷的打斷了。

他轉過頭,躲避著她的視線,絕情的說道:“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