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靜言去做戰地記者的申請就批下來了,她這次當真是比任何時候都堅決,申請批下來之後,說走便要走,沒有一點猶豫和拖泥帶水。

從出事到她準備離開,其實也不過一個多月左右,可是有些事卻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變得天翻地覆。

最難受的人自然莫過於程奕楓,他整個人都幾乎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從靜言流產那次在醫院分別之後,他幾乎就沒有再好好見過她一次。

有一天她趁著他開庭的時候偷偷回家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走了,等程奕楓晚上下班回家後,看到的便是一室冰冷,那些屬於她的東西統統不見了,她走的徹底,連一點自己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衣櫃裏的衣服都沒有了,浴室裏那些女性用品也沒有了,梳妝台上她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同樣被收走了。

程奕楓站在空****的衣櫃前愣了足足有一分鍾,始終沒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不是沒去找過她,報社他去過了,可是每次去找她,她的同事就說她在外麵做采訪。工作室他也去了,可是員工卻告訴他,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了。孟家他自然去過,隻是孟家夫婦現在都還不知道靜言出了什麽事,他也不敢多嘴,萬一不慎說錯了什麽話,引得靜言更加不高興就慘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牽掛一個人,哪怕當初顏歆月出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擔心和牽腸掛肚。

靜言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他們同枕而眠的**,卻怎麽也睡不著,接連幾天都是睜眼到大天亮。

他時常在擔心她,她那麽粗心大意的一個人,自己能不能做飯,是不是要天天叫外賣?沒有他提醒,她是不是又不顧天氣好壞就穿著單薄的衣服出門?下雨天會不會忘記帶傘?周末的時候有沒有人給她買街角那家手工蛋糕店裏的提拉米蘇?

程奕楓一直以為自己不愛靜言,可是不知不覺中卻已經攢下了這麽多回憶,有些事甚至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怎麽改也改不掉。

實在是找不到她的時候,他隻有去找孟靖謙和顏歆月。

孟靖謙自然不用說了,每次一去律所,他就麵無表情的甩出一疊離婚協議來讓他簽,同樣是42份,用來諷刺他當初的所作所為。除了離婚協議,孟靖謙什麽都不跟他說,問多了,他就隻是一句話,我不知道。

程奕楓自知自己在孟靖謙這裏是討不到一點好處的,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去找顏歆月。

她到底是個女人,而且又容易心軟,跟靜言的關係也那麽好,他覺得她或許會知道靜言去了哪裏。

一到下班的時間,他便立刻在劇院門口等著她,守株待兔般的蹲守著。

顏歆月一出劇院便看到了他,她倒是也一點都不緊張,反而若無其事的走上來,主動問他,“你在等我?”

“靜言現在在哪兒?”程奕楓一句多餘的寒暄和廢話都沒有,開口便直奔主題。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巴不得能和顏歆月多說一句話,那時對他來說,顏歆月多跟他講一會兒話對他來說都是恩賜一般,而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滿心隻有那個已經離他而去的小女人。

顏歆月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聳了聳肩,“我不知道。”

程奕楓忍不住皺眉,“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歆月,別鬧了,快點告訴我。”

“我沒在鬧,我是真不知道。”顏歆月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出了那樣的事情,靜言跟我的關係早就破裂了,這不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指望她像以前一樣跟我推心置腹?把我當知心姐姐?”

她沒有告訴他,其實她和靜言早就已經和好了。她這樣說,自然會引起程奕楓內心的內疚,可她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她從來不是一個報複心很強的人,但為了靜言,這一次她也忍不住要讓他不舒服。

果然,她此話一出,程奕楓便立即變了臉色。

他當然知道,那件事毀掉的不僅是他和靜言之間的婚姻,同樣也毀了他和孟靖謙之間的兄弟情義,還有顏歆月和靜言的姐妹關係。

他頓時覺得屋裏而又懊惱,蝴蝶煽動翅膀便掀起一陣滔天大浪,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衝動之下準備的那些離婚協議,竟然會成為這麽嚴重的導火索,將他們幾個人的關係炸裂的一點不剩。

他歎了口氣,按著眉心抱歉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一臉的歉疚,可是對顏歆月來說卻並沒有什麽意義,她隻是對他說:“這句話跟我說沒用的,你還是去跟靜言說吧。”

程奕楓抿了抿唇,有些固執的對她道:“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引起的,我終歸欠你們一句對不起。”他說完,想了想又接著道:“如果你有靜言的消息,請一定要告訴我,謝謝。”

程奕楓說完這番話便離開了,背影頹喪而又落寞,再也沒有往日的風采。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裏,顏歆月立刻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他到我這裏來找你了。”

*

接連幾天都沒有一點關於靜言的消息,程奕楓覺得很挫敗,工作上也沒有什麽心情,索性請了幾天假呆在家裏喝起了悶酒。

這天晚上他正坐在餐桌前一個人顧影自憐,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時間已經不早了,這個時候能有誰來找他?他有些奇怪的去開門,可是看到站在門外的人後卻猛然愣住了。

“靜言。”程奕楓愣愣的看著麵前的女人,一時間悲喜交加,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這樣傻傻的看著她。

觸及到他的又驚又喜的目光,靜言笑了笑,揚揚手裏的紅酒道:“不請我進去坐嗎?”

“噢,當然,請進。”他說完這番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可笑,扯了扯嘴角道:“這也是你的家啊,你怎麽不用鑰匙?”

“鑰匙我給你留在鞋櫃的第一個抽屜了,你沒有看到嗎?”見他一臉茫然,靜言立刻走到鞋櫃前,拉開了抽屜。

果然,她臨走時放在那裏的鑰匙,現在還安然無恙的躺在那裏。

她對著那串鑰匙怔愣了幾秒,隨即拿了出來,故作隨意的笑笑,“你看,這不是在這兒嗎?”

程奕楓張了張嘴,走上來捧起她的臉凝視著她的眼睛,深情地說道:“靜言,回來吧,好不好?我不想理會,我絕不離婚。”

他的眼神那樣溫柔認真,是她過去十幾年都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如果是以前的孟靜言,他這樣看她一眼,她怕是要激動地幾天都睡不著覺。

可現在,她卻隻是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的觸碰,拿著拿瓶紅酒走向餐桌前,“別說那些不高興的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倆好像還從來沒有在一起喝過酒呢,過來喝一杯吧。”

聽她這麽一說,程奕楓也不想破壞氣氛,立刻換上一副開心的表情,轉頭去廚房裏拿了兩隻高腳杯出來。

這一晚兩個人都喝得有點醉了,醉酒朦朧的時候,程奕楓吻著她的臉動情地說:“靜言,留在我身邊吧,我們好好在一起,我一定會對你好的,相信我。”

而靜言隻是淡然的笑笑,“奕楓,我就要走了。”

程奕楓仍然有些醉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敘利亞,做戰地記者。”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過兩天就走,簽證已經下來了。”

程奕楓頓時清醒了不少,眼睛裏的酒意也散去了許多,盯著她問:“為什麽要走?”

“不為什麽,在國內呆久了,想換個環境而已。”她聳聳肩,故作輕鬆的笑道:“更何況我一直都想去做戰地記者的,你忘了?”

他確實記得比較模糊了,當初她充滿向往的說她想做戰地記者的時候,他隻當她是年紀小不懂事,有些話隨口就來,張口就說,也不過大腦。那時候他還冷笑著諷刺她癡人說夢,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成現實了。

敘利亞,戰地記者,戰場。

光是聽著這幾個詞,他都覺得膽戰心驚,根本不敢想她去了這種地方要怎麽辦。

他瞬間變得有些著急,拉著她說道:“靜言你不要胡鬧,有什麽事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別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

靜言隻是不為所動的看著他,“我沒有胡鬧,我說的是認真地。”

見她實在是態度堅決,程奕楓心裏更加焦急,一時間卻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來阻止她,大概是酒精上頭了,腦子一熱竟然俯身過去吻住了她的唇。

他越吻越動情,再加上兩人又都喝了酒,唇齒間都是醉人的酒意,吻著吻著就有些按捺不住,抱起她便直接走向了臥室。

直到程奕楓把她放到**的時候,嘴裏都始終重複著那一句話,“我不讓你走,你不許走。”

事情後來是怎麽發生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大概真的是喝得太多了,他最後都有些斷片,隻記得那晚的靜言格外的好說話,同樣也格外的主動和熱情。

他不是沒見過她主動地情況,可那時候她很生澀,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討好他,他雖然覺得不錯,可是畢竟她年紀小,不夠成熟,做的時候始終缺少情趣。

可那晚的靜言卻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妖嬈而又嫵媚,就像是一夜之間從女孩成長為了女人,抱著他主動要他,程奕楓最後都有些情難自控,餮不知足的要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終於折騰累了,這才抱著她滿足的喟歎,“靜言,你真好,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可她隻是疏離的推開他,帶著客氣的笑,起身穿好衣服,拿出一份離婚協議遞到他麵前,“滿足了嗎?滿足了是不是可以跟我離婚了?”

程奕楓看著那幾張薄薄的紙,所有的熱情如火都在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從頭冷到了腳。

他抬眼看向麵前居高臨下的女人,眼神清冷的盯著他,哪還有半分熱情和嬌媚?有的隻有冷冽。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啞著嗓子開口問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離婚?”

“是。”她點頭,回答的飛快。

程奕楓又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那你剛才的主動和討好,也是為了離婚?”

靜言聳聳肩,“算是吧,如果你這麽認為的話。”

她現在連解釋都已經懶得跟他解釋了,他在她麵前已經喪失了所有的耐心和信任,她再也不願對他抱有什麽希望。

程奕楓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瞬間從心底竄到了腦門上,他劈手奪過了靜言手裏的離婚協議,三兩下便撕得粉碎,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絕對不離婚,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隨手便將那些碎紙揚的到處都是,碎屑落在靜言的頭上肩上,就像下了一場紛飛的雪一樣。

誰知她倒是也不急不怒,仍然麵不改色的笑著,轉而又從包裏掏出一份遞給了他,“沒關係,你撕完了我這裏還有,你撕多少我就去印多少,直到你簽字為止。”她說完,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比42份多多了。”

“你!”

程奕楓被她的話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裏一樣,饒是有萬般怒氣也撒不出來了。

他看著麵前笑容挑釁的靜言,忽然覺得她陌生而又可怕,她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尖銳而又冷漠,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箭一樣,時時刻刻都想著插進他的胸口,讓他一擊斃命。

這一刻他忽然無比的想念過去那個柔軟單純地孟靜言,會抱著他撒嬌般的叫他“奕楓哥”,而不像現在,疏離的叫他一句“奕楓”。他更想念她的生澀和羞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個妖精一樣主動纏繞著他,帶著目的性的討好他。

可是他忘了,她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見他隻是目光複雜的盯著她看,靜言頓時有些不耐煩了,又把手上的離婚協議往他麵前遞了遞,催促道:“沒什麽事你就趕緊簽了,我趕時間。”

她臉上的不耐和厭惡更是刺痛了程奕楓,他冷笑一聲道:“沒想到那麽單純天真的你居然也學會用美人計了。”

靜言隻是嗤了一聲,不屑道:“人都會長大的,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活成你記憶力那個傻了吧唧的蠢女人。”

可他現在卻是真的想念那個有些傻乎乎,沒心沒肺的女孩,而不是麵前這個字字帶刺的女人。

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勸你還是簽了吧,我不可能改變主意,你也用不著跟我死扛。”

程奕楓怒極反笑,忽然從**一躍而起,直接將她推倒在了**,傾身便壓了上去,“既然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誘哄我簽字離婚,那隻做一次不是太可惜了?如果這是你的交換條件,那就拿出誠意來讓我看看!”

他說著便直接吻住了她的唇,不顧她的抗拒和掙紮強行開疆拓土。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程奕楓還覺得愉悅,這一次卻是帶了怒氣的,到後來靜言被他折騰的幾乎說不出話,渾身上下都在痛,紅著眼瞪著他。

“疼嗎?”他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疼就求我,說你不離婚,我就輕一點。”

她疼,他比她還疼,可是除了這種辦法,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一個人,居然要用強迫的方法去挽留他心中的女人。

可她已經執意要走,他看著她漸行漸遠,隻剩下慌亂和無奈,就算是讓她恨,也好過讓她離開。

“呸!”靜言怒不可遏的啐他,“要我不離婚,你做夢!”

她這樣的反應直接激怒了程奕楓,掀起了他更加狂暴的掠奪。

這天晚上兩人都很累了,大約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靜言醒來的時候,程奕楓依然沒有醒,隻是一隻手還緊緊地抱著她,就像是怕她在夢裏偷跑了一樣。

她看著他繾綣的姿勢忍不住冷笑一聲,現在知道緊張了,早幹什麽去了?過去那麽多年,他都沒想著要抓緊她,現在她終於要走了,他才曉得害怕了。

靜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掙脫他的束縛,起身穿好衣服便離開了。

等程奕楓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她離開一個多小時之後了,他下意識的在床邊摸了一把,可是卻隻摸到了一把空氣。

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從**坐了起來,對著整間臥室掃視了一下,可是哪裏還有靜言的身影?

程奕楓頓時覺得心慌意亂,隨便套了一件衣服便往樓下衝,可是找遍了整個房子也沒找到靜言,最

終隻能頹喪的坐在了沙發上。

她走了。

趁著他無知無覺的時候,她又走了。

*

這一次靜言離開,程奕楓就真的沒有再找到她。

他每天一下班就直奔回家,抱著渺茫的希望等著她再一次出現,哪怕這一次仍然是用美人計來誘哄他離婚,可是讓他再見她一麵也好。

但是沒有,一直都沒有。

*

一周後,機場

人來人往的榕城國際機場裏,一行人圍著靜言站在國際航站樓裏。

孟家夫婦,卓方圓和關默存,顏歆月以及孟靖謙,還有靜言平日裏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都來送她了。

“去了那邊要小心,有什麽事一定要給爸媽打電話,美國現在局勢動**,找室友的時候千萬要多留心,千萬別和黑人一起住,明白嗎?”左芯玫紅著眼拉著女兒的手,不停地叮囑著。

靜言點頭笑笑,有些哽咽道:“嗯,我知道了媽,您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國了。”

“哎,雖然不是第一次出國,但這畢竟是你第一次獨自出國,媽舍不得你。”左芯玫抹著眼淚說道。

他們到最後都沒有告訴父母她是去敘利亞做戰地記者,為了不讓父母擔心,隻說她是去美國公派留學,並且和報社的領導打好招呼統一口徑,孟家夫婦便也沒有多想。

孟繼平也有些舍不得,摟著妻子對靜言道:“去那邊萬事小心,有什麽事就去紐約找你大哥,知道嗎?”

靜言乖巧地點頭,“知道了,爸。”

“對了,奕楓呢?”孟繼平對著人群掃視了一圈,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擰眉道:“他怎麽還沒來?”

孟靖謙急忙道:“哦,奕楓今天有案子要開庭,所以來不了了。”

孟繼平搖搖頭,“哎,罷了罷了,他的工作我比誰都了解,一向都那麽忙。”

和父母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靜言便拉著孟靖謙走到了一邊,對他小聲道:“哥,一會兒飛聖地亞哥的航班起飛的時候我就先走了,你找人把爸媽送回去,我再出來。”

孟靖謙點頭,“好,我知道了。”

“哦,還有這個。”靜言說著便從包裏掏出一份離婚協議遞給他,“這個,他已經簽好字了,回頭你去找民政局的蘇局長,讓他找離婚辦事處的辦事員幫我把離婚證給我辦理一下。”

孟靖謙有些驚訝,“奕楓肯簽字了?”

靜言隻是笑笑。

他怎麽肯簽字?

他當然不肯簽字。

昨晚臨走之前她又去找了他一次,就像那次一樣,又對他用了一次美人計,趁他喝多了之後哄著他簽字,可他昨晚的酒量卻變得格外的好,任憑她怎麽灌,他就是醉不了,到最後還又跟她做了一次。

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她想這個離婚協議怕是真的要不到了,索性也就不再執著,直接起身去穿衣服。

見她故伎重演,程奕楓起身質問她,“你還是要走?”

剛剛的火熱和纏綿,到頭來又是她帶著目的的一場算計,他頓時覺得滿心悲涼,就像是被人欺騙了一樣絕望。

靜言穿好衣服站在他麵前,冷聲道:“既然你不願意簽字,那就算了。反正我出國也不知道要去幾年,法律上有規定,分居兩年就可以申請離婚,到時候再離也可以。”

聽她張口閉口就是離婚,程奕楓登時覺得額角突突直跳,睚呲欲裂的說道:“你就這麽想離婚?連兩年之後都算計好了?不管什麽時候都改變不了?”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對,我就是這麽想離婚。”

“好,好,真是好。”他怒極反笑的連聲道,起身奪過她手上的離婚協議,隨意找了一支筆便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轉頭劈手摔在了她臉上,“你不是就想要這個嗎?我答應你離婚,現在你可以走了。帶著你的離婚協議,滾!滾出我家!孟靜言你根本就沒有心!這麽多年我沒愛你真是做對了,我如果愛上你那才叫把真心喂了狼!你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愛!哦還有,你剛剛在**也是那麽倒人胃口!說實話,這些年我一直隻把你當泄欲工具罷了,你還真以為我挽留你是對你動心了?我不過是覺得一個免費床伴離開了有點可惜罷了!既然你要走,那我就告訴你一句實話,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以前是,以後也會是,一輩子都是!永遠不會改變!”

聽他說著那些絕情至斯的話,靜言以為自己不會再心痛了,可是當看著他厭惡的表情和惡語相向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還是會心痛,或許永遠都會心痛。

她最後還是對他微笑了一下,溫柔的說:“謝謝你的成全,那我走了。”

程奕楓直接抄起床頭的鬧鍾砸到她腳下,厲聲道:“滾!現在就滾!”

靜言忍著眼淚笑了笑,“再見。”

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

再見。

再也不見。

她蹲下身撿起那份離婚協議,轉頭便向外走去,一直到她下了樓之後,還能聽到程奕楓怒不可遏的吼聲。

回憶永遠都是那麽痛。

靜言抽回思緒,對著孟靖謙笑了笑,“那些不重要了,反正他簽了字就可以了,哥,我都要走了還麻煩你,抱歉啊。”

“傻丫頭,跟你親哥還說這些!”孟靖謙抱住她揉了揉她的短發,啞著嗓子道:“去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戰場上也不要一個勁兒的往上衝,能躲還是要躲的。”

“嗯,我知道了。”她在孟靖謙懷裏點點頭,兄妹倆又說了一會兒,機場便傳來了廣播聲,靜言終於拉著行李走向了安檢口。

一群人都紅著眼睛目送她離開,見她終於消失在了視野當中了,孟繼平夫婦這才先轉頭離開了。

而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風塵仆仆的程奕楓終於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了過來。

“靜言呢?”他一跑過來便對著孟靖謙問道。

孟靖謙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她走了。”

“怎麽可能?”程奕楓瞬間瞪大了雙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她飛大馬士革的航班不是十一點的嗎?現在才十點!”

一旁的卓方圓忍不住說道:“她的航班是九點的,現在飛機早就已經起飛了。”

程奕楓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騙了他。

原來到最後,她還是騙了他,連一個送別的機會都不給他。

又或許她知道,如果他趕到了一定會百般阻止她離開,所以她都沒有告訴他實話。

程奕楓像一個機械一樣轉頭看向安檢口,人來人往的地方,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屬於他的背影。

他忽然覺得懊惱而悔恨,就在昨晚,他還用最刻薄最惡毒的語言去形容她,去羞辱她。他當時氣急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腦子一熱完全是在口不擇言。

而那些最絕情的話,竟然就成了他對她說的最後的話。

“靜言……”

他對著安檢口喃喃出聲,自言自語道:“我也愛你啊。”

眼中忽然傳來一陣酸脹感,接著便有溫熱的**緩緩流了下來,他抬手一摸,卻隻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淚水。

隔著朦朧的淚眼,他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