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歆月從劇院跑出去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攔了一輛車便往孟靖謙的律所趕去。

她從來沒有這麽慌亂過,就好像感覺到有些東西已經要離她慢慢遠去了一樣,她必須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否則就要永遠失去他了。

出租車司機被她催的煩不勝煩,一路上好幾次急刹車,有幾次都差點撞到前麵的車,到了之後顏歆月扔給他一張鈔票便跑了下去。

她一路氣喘籲籲的跑上了樓,君和律所看上去似乎比平日裏要安靜一些,幾個前台坐在一起議論紛紛的說著什麽,顏歆月也顧不上去聽,隻是隱約聽到了她們話裏帶著“警察”,“賄賂”這樣的字眼。

顏歆月越來越不安,大步跑向孟靖謙的辦公室,甚至連門口的吳錚都沒看到,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靖謙!”

她一進去便心急如焚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可是卻沒有人回應,正當她轉頭準備出去別的地方找他的時候,武文靜卻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同樣著急的吳錚。

“小月?”武文靜看到她後似乎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

她看上去比以前要有女人味許多,穿著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裝,黑色的小腳褲,腳下踩著一雙jimmychoo的蛇皮紋高跟鞋,甚至還戴上了精致的寶格麗耳環化起了淡妝。這樣的武文靜跟從前那個素麵朝天冷麵人一樣她簡直判若兩人。

可是此時對於她的裝扮,顏歆月也隻是略有驚訝,很快就憶起了自己今天所來的目的。

她兩步走到武文靜麵前,拉著她心急的問道:“武律師,靖謙呢?”

“老孟……”武文靜猶豫了一下,神色凝重的說道:“老孟剛剛被警察帶走了,是以行賄罪帶走協助調查去的,現在估計已經到市局了吧。”

“他被帶走了?”顏歆月一驚,隻覺得眼前一黑,向後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在地。

“小月!”武文靜急忙扶住她,關切道:“你怎麽樣?沒事吧?”

“我沒事。”顏歆月按著額角支起身子,有些恍惚地說道:“我現在去市局找他。”

“小月!”

她說完便向外走去,對於武文靜在身後的呼喝也充耳不聞,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她現在要去看看他,他不能有事,她不能讓他有事!

*

顏歆月趕到市局的時候,孟靖謙已經被詢問完畢,由於證據還不足,他隨時有可能會被提審,所以暫時被拘押在了市局裏。

她還是第一次來公安局這種地方,一進去就是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著,問了好半天之後才想起了童非。她心裏陡然燃起了一線希望,立刻找了一位警察詢問童非的辦公室,並且拜托人家把她帶了過去。

好在童非也正為了孟靖謙的事焦頭爛額,正坐在辦公室裏想辦法,見她進來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嫂子!”

“童警官。”顏歆月匆匆打了個招呼,也來不及跟他過多的寒暄,開門見山的問道:“靖謙現在怎麽樣?”

“情況不大好。”童非搖了搖頭,“今天有人舉報老三賄賂國家公務員,而且還寄來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證據。那些證據如果想定罪,還不夠有力,但是卻把矛頭指向了老三。因為這件事牽涉了梁教授,本來就很受紀委和市委的關注,現在又把老三牽扯進來,上麵直接批了文件,帶走老三先去審問。”

顏歆月隻覺得陣陣發冷,顫聲問道:“那現在詢問的怎麽樣了?”

“我也不知道。”童非歎了口氣,有些抱歉地說道:“局領導都知道我和老三關係不淺,所以這個案子根本就沒讓我插手,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雖然童非和孟靖謙並非血緣兄弟,但是他和孟靖謙的關係人盡皆知,不讓他插手也算是司法回避的一種。其實不光是顏歆月,在孟靖謙被帶走之後不到半個小時,他們那幾個兄弟便紛紛打電話來問他情況,顧紹城甚至以為是他坐視不管,在電話裏氣的大罵他這麽多兄弟白當了。但童非自己也是有苦難言,所以到現在他也很焦急。

顏歆月用力攥了攥拳,試圖穩住自己的身子,好聲好氣的問道:“那我現在能見他嗎?”

童非點點頭,“這個倒是可以。”

在童非的帶領下,顏歆月很快便來到了拘留室,他已經提前和看管的警察打了招呼,所以還是比較順利的。

顏歆月進去之前,童非又忽然叫住了她,“嫂子!”

她轉過頭,“什麽事?”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勸勸靖謙。”童非抿了抿唇,有些猶疑地說道:“這件事現在已經擴大到有些失控了,靖謙他現在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行賄罪不是小事,而且又是高額行賄罪,萬一真的落實到了他頭上,再加上之前的強.奸案,兩個案子算在一起,數罪並罰他這一輩子就毀了。孟叔就算是手腕再強硬,有些事他也會束手無策,更何況靖謙如果真的出事,會把孟家也一並牽連進去的。”

一想起那天他和孟靖謙提起這件事,孟靖謙一臉的不以為然,他就覺得擔心不已。

童非前麵的話顏歆月都沒聽進去,隻記住了最後那幾個字,一輩子就毀了。

她忽然覺得無力而又茫然,他是不可一世的孟家二少,怎麽能因為她這一個女人就把自己驕傲順遂的後半輩子搭進去呢?

顏歆月歎了口氣,勉強扯了扯嘴角,“好,我一定會跟他好好談一談的。”

公安的拘留室還是比較鬆散的,顏歆月進去的時候,孟靖謙已經坐在了那裏,臉上依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穿著她今早給他搭配好的西裝,隻不過領帶被扯掉了,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顯得更加狂妄不羈。

幸好他還是那副她熟悉的樣子,這幾天顏歆月常常覺得害怕,有時候一想到他有可能穿上那身灰敗的囚服,她都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拿刀子割一樣。那樣的場景太可怕了,她想都不敢想。

見她進來,孟靖謙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局促和慌亂,可是很快便鎮定下來,若無其事的

朝她笑了笑,“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你。”顏歆月坐到他對麵,隻是看了他一眼,眼淚便快要忍不住了,哽咽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欺負?會不會被打?”

她經常看到新聞上說有刑訊逼供的,她怕他也會遭受那份罪。

孟靖謙隻是不以為然的笑笑,“怎麽可能,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誰敢對我動手?”

他這副樣子反倒讓顏歆月的心裏更加酸楚,她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之後才鬆了口氣。

顏歆月的眼中凝著水光,哽咽的問他,“那你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

“這就不知道了。”孟靖謙聳了聳肩,安慰般的對她扯了扯嘴角,“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爸不會讓我有事,我那幾個兄弟更不會讓我有事的,就算在這裏麵呆上幾天到時候也會安然無恙的走出去。”

顏歆月不安的看著他,“靖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警察會因為行賄罪抓你?”

“聽審我那個警察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有人舉報我行賄梁教授,梁教授受賄的那五百萬是從我名下的戶頭劃出去的,而且還提供了我和梁教授賬戶的交易記錄。”孟靖謙有些煩躁的按了按眉心,歎氣道:“我現在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唯一能確定的是,一定是有人以我的名義開戶,又栽贓到我頭上的。”

顏歆月心裏很清楚這個人一定就是陸景呈,可是她現在說出來也無濟於事,沒有證據證明這些是他做的,最後很可能還會被他以誹謗為由反咬一口。

她咬了咬唇,又問道:“那這件事能解決好嗎?”

“我也不知道。”孟靖謙苦笑了一下,“我想應該能吧,不過是多麽心思縝密的人,做事總會留下一些尾巴,如果仔細追查,應該能解決,但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

顏歆月慢慢的低下了頭,小聲道:“那如果解決不好呢?”

他們都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發展,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當中出了一點差錯,他這一輩子都是毀了。

孟靖謙愣了愣,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話。

他一向是驕傲自負的,三十多年來字典裏從來沒有“輸”這個字,所以想事情也從不去想不好的那方麵,永遠都確定自己一定會贏。可是時至今日,他忽然有些不敢保證了。

他遲疑了好半天,最後才扯起嘴角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如果解決不好,大不了就是坐幾年的牢唄,出來之後重新做人,一切都得從零開始,不過我想應該不大可能吧。”他說完又捏了捏她的臉頰,逗她道:“如果我真坐了牢,你會不會等我?”

“你別說那種話!”顏歆月的眼淚說掉就掉,心痛的啜泣道:“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逗你玩的。”見她哭了,孟靖謙立刻斂去頑劣的笑,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我也會努力不讓自己有事,不讓你擔心。”

顏歆月抬手捂住他的手背,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心裏絕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一想到他那句“坐幾年牢,一切從零開始”,她就覺得眼前一片暈眩,根本不敢再往深處去想。

他辛辛苦苦構建了這麽多年的事業,怎麽能因為這種事就毀於一旦?他的聲譽,他的驕傲,他光明的前途,還有他的一切,怎麽能說沒就沒?

看著她眼中的擔憂和害怕,孟靖謙抬手替她擦去眼淚,笑著說道:“好了別哭了,趕緊回去吧,拘留所這種地方陰氣可重著呢,你一個體弱的女人在這裏呆久了不好。”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封建迷信的人,可是這一刻為了不讓她擔心,他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顏歆月握著他的手不肯走,流著淚道:“可是我不想走,我想多看看你。”

她怕現在再不看一看這張讓她愛入骨髓的臉,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孟靖謙現在卻隻覺得狼狽,他希望自己在她心裏一直都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是能為她擋風遮雨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的坐在這裏被她探望,無能到了極點。

他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故作冷淡的站起身,背對著她道:“你回去吧,別在這裏呆著了。”

他說完便徑直朝拘留室走去,顏歆月站起來在他身後哭著喊他的名字,“靖謙!靖謙!”

可是無論她怎麽喊,孟靖謙始終都不肯回頭看她一眼,一直到他消失在她的事業當中,他都沒有再回過頭。

顏歆月是哭著從拘留室裏麵出來的。

童非一直靠在走廊的牆上等著她,聽到聲音後便立刻抬起了頭,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瞬間一愣。

“嫂子……”

顏歆月用力扯了扯嘴角,語氣虛浮道:“謝謝你,童警官,我先走了……”

她轉過頭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童非見她神色恍惚,心裏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立刻追上去道:“嫂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顏歆月臉色蒼白的搖頭笑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

童非還想說什麽可是見她搖搖晃晃的往出走,神色卻很堅決,歎了口氣之後轉身離開了。

*

從市局出來之後,顏歆月便一直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以前孟靖謙對她不好的時候,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就像是一把雙刃劍,給了她快樂的同時也給了她幸福。那時她從不敢奢望自己會對他造成什麽影響,在她看來,他能多看她一眼都是奢侈。

可如今,她竟然會成為他人生路上的一塊絆腳石,有人利用她來陷害他,為難他,甚至是要毀了他的人生。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可悲,以前得不到愛,以後或許也是一樣。

有出租車一直跟在她的後邊,司機按了兩聲喇叭,探出頭來詢問到:“姑娘,要不要坐車?”

顏歆月停下腳步看了一會

,最終還是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乘車回了家。

從回到家後,她就一直抱著腿在沙發上坐著,整整一天都沒有吃飯,看著外麵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就這樣枯坐了一夜。

她用了整整一晚去思考和衡量,她想了很久,愛情和他的事業,究竟哪個一個對他更重要,最後還是得出了事業更重要的結果。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是感性動物,有情飲水飽,可男人不一樣,事業被摧毀了,相當於人生也毀了一半,更何況是對孟靖謙這種事業型的男人。

她不過是千千萬萬女人中的一個,沒有了她,他的未來或許還有機會遇到更好的女人。可是如果他的人生毀了,再也東山再起就沒可能了。

她想了一整晚,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天光大亮的時候,她去洗了個臉,又做了些簡單的早餐,吃過之後便出了門。

小區外麵就停著好幾輛出租車,她隨便找了一輛坐上去,冷冷的報出了地名,“去光呈傳媒。”

這個時候的時間還很早,想必陸景呈應該還沒到公司,不過那也沒關係,她可以等。隻要能讓孟靖謙毫發無傷,哪怕讓她等多久都可以。

一路上顏歆月看著外麵的街景,心裏平靜的猶如一汪死水,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今她對任何事都不抱希望了,她想或許是靈魂都已經死了,看著外麵的世界也提不起一點興趣。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光呈的樓下,她乘了電梯緩緩上去,果然如果她所料,公司裏都很安靜,人們都還沒來上班,隻有前台已經早早的來了。

顏歆月徑直走向陸景呈的辦公室,讓她意外的是,羅昱竟然已經坐在那裏了。

見她這麽一大早忽然到來,羅昱也是一驚,急忙站了起來,“顏小姐……”

顏歆月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冷聲道:“陸景呈來了嗎?”

“老板他……”羅昱下意識的朝陸景呈的辦公室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卻暴露了陸景呈就在裏麵的事實。

顏歆月一句廢話都沒有再說,直接大步走上去便推開了他辦公室的門,羅昱見狀急忙追了上來,“顏小姐,老板他還沒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修長的身影便從辦公室裏麵的休息室當中走了出來。

陸景呈顯然也是剛起來,可是精神卻很好,眼神依然那麽英銳,一邊係著襯衣紐扣,一邊走向他們。

他直接走到了顏歆月麵前,笑容溫和地問道:“這麽早,來找我的?”

他襯衣的扣子隻扣到了胸口,露出了一大片蜜色的皮膚,健碩而又緊實,再加上他唇角微微揚起的笑容,倒真有種邪肆不羈的感覺,十分的玩世不恭。

顏歆月此時沒心情欣賞他的人模狗樣,冷著一張臉說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陸景呈挑了挑眉,明知故問道:“什麽怎麽樣?”

顏歆月閉了閉眼,攥緊拳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因為行賄罪被逮捕,就是你從中搞鬼!是你以他的名義給梁教授的戶頭劃了五百萬,對不對?”

“歆月,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陸景呈轉頭坐到了椅子上,微揚著下巴睇著她,“我雖然愛你,但你也知道,就憑你這番話,我完全可以去告你誹謗!”

想起今天來這裏的目的,顏歆月隻好按捺住心中的憤慨,放緩聲調道:“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我隻是想要你一句話,你到底想怎樣?”

“我早就已經告訴過你了,我要的很簡單,就隻有你而已。”陸景呈站起身,緩緩踱步走到她麵前,抬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極其溫柔地說道:“從開始到現在,我要的,就隻有你。”

顏歆月忍住從心底裏蔓延起的惡心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一些,“那是不是說,如果我和他分手,你就肯放過他?”

“我是想讓你們分手,但我更想讓你跟我在一起。”陸景呈笑得放肆,“歆月,你是聰明人,難道不明白麽?”

她原本是想跟他耍個心眼,卻沒想到被他看出來了。

顏歆月攥了攥拳,皮笑肉不笑的咬牙道:“那我如果跟你在一起,你就願意放過他?”

“當然,我說話從來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陸景呈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撫摸著她的臉,溫柔的有些詭異,“隻要你肯到我身邊,我立刻撤銷那些對孟靖謙不利的東西。”

顏歆月低下頭權衡了一下利弊,不得不說,陸景呈的話對她確實有一定的**力。孟靖謙現在經不起一點陷害,如果他肯撤銷那些東西,這對孟靖謙無疑是最好的。

她閉了閉眼,就像是做了死一般的決定一樣,終於把心一橫道:“好!我答應你!隻要你肯放過他,我願意到你身邊。”

“真的?”

大概是因為一直都被她拒絕,突然聽到她答應了,陸景呈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顏歆月漸漸平靜下來,可還是理智的留了一條後路,“但是讓我到你身邊也可以,你必須先做出一點實際行動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否則我怎麽知道是不是我到你身邊之後,你就真的言出必行放過他。”

陸景呈眯了眯眼,“那你想怎麽樣?”

顏歆月毫不猶豫的說道:“你先讓他從拘留所裏出來!剩下的,我要看你的行動做決定!”

雖然也怕她會出爾反爾,但陸景呈始終覺得勝算在自己手上,於是也沒有過多猶豫,點頭答應了下來,“可以,我這就找人撤銷案子。”

“很好。”顏歆月點了點頭,冷著臉道:“不過之後的事情,我要看他平安無恙的回到家才能做決定。就先這樣,我走了。”

她說完,沒有再多一句廢話,轉身便向外走去。

臨走之前,她不經意的瞥到了他休息室門口,那裏有一隻蛇皮紋的女士高跟鞋,是很奢侈的jimmychoo。

顏歆月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疑問和困惑。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款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