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歆月現在真的是十萬個不想見到陸景呈的臉,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他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可陸景呈顯然不會如了她的願,依然我行我素的出現在這裏,堂而皇之的想要和她見麵。

因為懷孕的原因,顏歆月一直在努力保持心情舒暢,所以也不想因為陸景呈的出現影響自己的心情。她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他兩眼,最終還是冷著臉麵無表情的徑直走向病房,並不打算跟他說話。

然而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陸景呈還是出手拉住了她,欲言又止道:“歆月……”

顏歆月回頭瞥了他一眼,眼神波瀾不興,就像是看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一樣,“陸總,這種公共場合還是不要動手動腳比較好。”

陸景呈一訕,訥訥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能不能坐下來聊一聊?”

顏歆月本想像以前一樣毫不留情的回他一句“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但是轉念一想,她在婚禮上轉頭離開,他應該也承受了不少壓力。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確實應該談一談。

這麽一想,顏歆月沉吟了幾秒,終於鬆了口,擰開病房的門側身對他道:“進來吧。”

陸景呈有些欣喜地跟著她走進病房,她住的是單人病房,環境很安靜。雲霆在知道她和孟靖謙之間發生了那麽多事之後一度十分惱火,這幾天都在跟孟繼平夫婦理論這些事。而雲若初則出去給她買水果,所以病房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顏歆月回身坐在病**,語氣平淡的開口道:“你想說什麽?說吧。”

她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讓陸景呈頓時有些受挫,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聽說……你懷孕了?”

她離開婚禮現場之後,他就立刻派人去跟著她,果不其然,她是去找孟靖謙的。而她在醫院昏倒之後被查出了已經有兩個多月身孕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到了他的耳中。

顏歆月倒是一點都沒有回避,大方的點頭承認了,“是,我的確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陸景呈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孩子……是他的吧?”

對於他的問題,顏歆月隻是輕笑了一聲,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明知故問。

其實這個消息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之所以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隻是想親耳聽到她確認罷了。

陸景呈忍不住在心裏嘲笑自己,他到底是輸給了孟靖謙,自己不擇手段才逼著顏歆月跟他結婚,到最後她還是不顧一切的離開了。甚至在他們分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孟靖謙的孩子,或許從一開始,老天就沒有打算拆散他們,是他自己還妄想要違背命運和良心,到最後也不過是扮演了一次跳梁小醜。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顏歆月似乎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隻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怔怔出神。

她現在沒辦法跟這個男人交流,是他害得孟靖謙到現在都還人事不省,她無法跟他說話,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惡語相向。

見她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陸景呈自知自己再呆下去也是自討無趣,站起身悶悶的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顏歆月自然也沒有要挽留他的意思,陸景呈在原地站了幾秒,見她無動於衷,終於歎息一聲轉頭準備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拉開了,接著雲若初就走了進來。

“陸總?”雲若初笑笑,“你也來看小月?”

“嗯。”陸景呈有些敷衍的應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在雲若初麵前有些心虛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她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又或許是因為她明明總是笑著的,可是卻好像已經暗中看透了一切的性格吧。

總之在雲若初麵前,他總是有種無以遁形的感覺。

出於這種心理,陸景呈對她隨意的點了點頭道:“我先走了。”

他轉頭便準備出門,卻不料雲若初忽然出聲叫住了他,“陸總請留步。”

這一句話讓顏歆月和陸景呈都有些意外,不約而同地看向她,似乎想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雲若初泰然的勾了勾唇角,“有個人想要見見陸總。”

陸景呈一怔,剛想問她是什麽人,雲若初卻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接著便對那邊的人說道:“現在就把她帶過來吧。”

她說完這番話,也不理會陸景呈臉上莫名其妙的表情,隻是轉身回到顏歆月身邊坐下,若無其事的從袋子裏拿出一隻橙子。

“這個是我剛從外麵買來的,我已經嚐過了,酸甜的,味道很好。”雲若初笑吟吟的切了一瓣橙子遞給顏歆月,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給,嚐嚐看。”

顏歆月同樣是一臉茫然,接過橙子後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姐,你叫他留下來要做什麽?你到底要幹嘛?”

“不幹嘛,隻是要跟他聊聊他感興趣的事。”雲若初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又切了一瓣橘子給她,挑眉道:“快吃啊,我可是跑了很遠才買來的。”

見她一臉的淡然,顏歆月也知道硬是要問肯定問不出什麽,隻能等著她一會兒自己揭曉謎底。

陸景呈同樣局促不安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他對雲若初這個女人不是很了解,同樣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算計些什麽。他不知道她會讓他見什麽人,更不清楚要與他談什麽事。但是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的,他越是去猜測,心裏就越是不安。

他轉頭朝那邊的姐妹倆看看,試圖從兩人的表情上看出什麽破綻,可雲若初太平靜了,就像剛才她說的那些話隻是他的幻聽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終於被人禮貌的敲了兩下,接著身形修長的江諭便走了進來。

顏歆月客氣地叫了一聲,“姐夫。”

“嗯。”江諭點點頭,禮節性的問了一句,“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

一旁的雲若初放下手上的小刀和橙子,起身問道:“人帶來了嗎?”

“帶來了。”江諭點點頭,側身向一旁一讓,對著門外的人說道:“請進吧。”

其他兩個人都立刻起身朝門口看過去,很快一個中年女人就走了進來。她的衣著很普通,穿著黑色的料褲和薄衫

,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模樣,舉止有些局促,握著自己的包顯得很緊張。

顏歆月下意識的在腦中搜刮了一下關於麵前這個中年女人的記憶,可很快就搖了搖頭,她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而陸景呈同樣一臉茫然,顯然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也是極其陌生的。

雲若初走上去拉住女人的手,將她帶到了病房中間,溫和地說:“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大姐。”

顏歆月有些莫名的看著她,“姐,她是誰啊?”

“你等下就知道了。”雲若初衝她挑了挑眉,轉頭看向陸景呈,“陸總,有些事,陳大姐會向你說明白的。”

陸景呈先是有些奇怪,接著就聽雲若初說道:“陳大姐就是當年照顧你妹妹莫瑤的人。”

她的話音剛落,陸景呈臉上就是一僵,接著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陳大姐對著陸景呈禮貌的頷首,緩緩開口道:“先生您好。”

“你以前,照顧過瑤瑤?”陸景呈驚訝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是,我曾經是莫瑤小姐的保姆。在莫瑤小姐發病期間,一直都是我在照顧她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陸景呈連連搖頭,有些慌亂地說道:“瑤瑤是跟她媽媽一起回國的,她出了那麽大的事,她媽媽怎麽會不管她?”

陳大姐對他的驚詫一點都不意外,平緩的說道:“當時孔女士正在忙著結婚,所以對莫瑤小姐疏於管教和照顧,因此才從家政公司找到了我。而且當時莫瑤小姐正在上高中,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所以一直都是我陪著她的,後來我女兒高考,我實在是抽不開身,這才辭去了工作。”

雲若初拍了拍陳大姐的肩,輕聲道:“陳大姐,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吧。”

她知道的事?

她知道什麽事?

難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的嗎?

見他一臉的震驚,雲若初促狹的笑笑,“關於令妹是如何患上精神疾病,她懷的孩子又是誰的,這些問題,陳大姐會告訴你的。”

陳大姐接著她的話說道:“陸先生之前狀告一位姓孟的律師時,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也聽說了,作為知情人,原本我是該站出來說句話的,但是因為當時我老母親病重,所以沒能出現,導致有些事情的真相沒能及時揭發。”她說完,又看向陸景呈,問道:“陸先生是否一直認為是那位姓孟的律師害了莫瑤小姐?”

陸景呈皺眉,“難道不是?”

“不是這樣。”陳大姐搖搖頭。

陸景呈心裏一緊,接著便聽陳大姐徐徐說道:“當年我在給莫瑤小姐陪讀的時候,就知道她很喜歡一位年輕的實習律師。孔女士因為二婚一直在忙,所以很少來看莫瑤小姐,莫小姐對我也沒什麽戒心,有什麽事都跟我講。女孩子的心思嘛,很正常的,所以我也隻是說她情竇初開,逗她玩。沒想到後來事情會慢慢失控。”

“大約是因為一直缺少親情,莫小姐對孟律師十分仰慕,後來到了一種近乎瘋狂的狀態,甚至到了約孟律師在酒店見麵,打算獻身給他。”說起這些,陳大姐也有些痛心疾首的搖頭,“直到有天晚上她已經很晚了都沒有回家,我怕她出事了沒辦法跟孔女士交代,於是給她打了很多電話,她都沒接,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回來。我當時擔心的一晚上都沒睡著,她回來時候的狀態真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一想起那些過往,陳大姐也是心有餘悸,“當時她的裙子撕破了,校服襯衣上的扣子也被扯掉了兩顆,臉上還有被打過的淤青,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就準備給孔女士打電話,結果莫小姐拉著我不讓我打,她說如果讓她媽媽知道她出了這種事,一定會打死她的。”

陳大姐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我當時看小姑娘可憐,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再難過,就沒敢給孔女士打電話,給學校請了兩天假讓她在家裏休息。結果四個多月之後,果真出事了。”

陸景呈聽到這裏心裏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立刻瞪大了眼睛,緊張不安的等著她的下文。

“莫瑤小姐懷孕了,才上高中的小姑娘,居然就懷孕了。”陳大姐歎息一聲,有些惋惜的搖頭道:“那天放學回來,我正在廚房做飯,莫瑤小姐走進來撲進我懷裏就開始哭,說她可能是出大事了。我一聽急忙問她怎麽了,她說今天在學校裏閨蜜突然來例假,她才想起來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來了,但一直都沒留意,今天才想起來。”

“我當時嚇壞了,安撫好她之後立刻跑出去買驗孕棒,趁著第二天早晨趕緊測試了一下,結果竟然真的是懷孕了。”陳大姐痛心的說道:“我當時還覺得可能是這洋玩意不準,所以還安慰她沒準是假孕什麽的,就請假帶她去了醫院做檢查,結果還是一樣的,她是真的懷孕了。”

“從醫院裏出來,坐在小公園裏,她才哭哭啼啼的跟我說,她因為被孟律師拒絕之後心情一直不好,所以被幾個同班男同學約出去去夜店玩,結果當時她喝多了,旁邊幾個小混混就對她動手動腳的。那幾個男同學一開始還上去製止,後來那幾個混混直接把她一個同學打了,而且還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閑事。那幾個孩子也膽小怕事,見人家人多勢眾,也不敢管了,就眼睜睜的看著莫瑤小姐被那群人帶走了。”

說到這裏,陳大姐也有些不好受,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說道:“後來的事,就像您想的那樣。莫瑤小姐被那群人欺負了,而且還意外懷孕了。”

陸景呈從沒想過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黑暗不堪,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赤紅著眼咬牙道:“那後來呢?”

“那件事對莫瑤小姐造成的打擊很大,學校自然也不能去了。原本她是準備把孩子打掉的,可是醫生說她身體不好,如果做人流的話,以後可能不太好懷孕,最後在醫生的勸說下,她隻能決定先把孩子生下來,以後再送人。但是在懷孕的時候,莫瑤小姐的精神狀態就已經開始不正常了,時好時壞的。好的時候就像一個特別幸福的小女孩兒一樣,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

陳大姐垂著頭,暗自感慨道:“但是她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總是會摸著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有時候她會說這個孩子是她的寶貝,她一定要好好生下來。有時候她又會突然發狂,不停地又

跑又跳,試圖把孩子弄掉。”

陸景呈聽了她的話,猛然想起了之前有張照片,莫瑤一臉微笑的拿著花,看上去十分幸福的模樣。他想那個時候她的精神已經出現問題了吧。

“我來我見她實在是太不正常,無奈之下隻好給孔女士打了個電話,孔女士帶她去了一趟醫院,診斷之後才知道莫瑤小姐患上了嚴重的人格分裂症,而且她還分裂出了好幾個人格,尤其是到懷孕後期,這種病症就更加嚴重。”

盡管陳大姐的話有理有據,但陸景呈依然持有懷疑態度,“那瑤瑤那本日記是怎麽回事?她的日記上清楚地寫著是孟靖謙強.奸她的。”

“陸先生,您還沒明白嗎?”陳大姐看向他,語重心長的說道:“莫瑤小姐在患病期間分裂出好幾個人格,一個人格是愛著孟律師的,另一個人格是恨著孟律師的。再加上意外懷孕的打擊,導致了她的精神混亂,她不願去相信自己是被那些混混給糟蹋了,所以潛意識裏總覺得自己是被孟律師強.奸了。那本日記,就是她在人格分裂的狀態下寫的。我有一次做家務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後來莫瑤小姐恢複了正常人格的時候,我曾經試圖跟她提起過這件事,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寫過那種日記。我一直照顧她到生產結束,因為女兒念書的原因就辭去了工作,再之後我去精神病院看望過她一次,聽醫生說她的第二人格已經徹底的壓垮了第一人格,所以完全瘋掉了。”

陳大姐惋惜的搖頭道:“那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就這麽毀了啊。”

陸景呈震驚得說不出話,隻是連連搖頭,瞪大眼睛顫聲道:“不可能,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

他一直以為是孟靖謙做了這些事,所以不擇手段的報複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報複錯了人。

孟靖謙是無辜的,而他起初利用的顏歆月,更是無辜的。

那麽他那些用心險惡,那些機關算盡,又算什麽?他對顏歆月的欺騙,對她家人的傷害,又算什麽?

陸景呈不敢相信著一切都是真的,閉了閉眼腦中一片暈眩,痛苦的向後倒退了一步,一下跌坐在了沙發上。

一旁的雲若初見他如此失魂落魄,忍不住說道:“陸總,其實以你的人脈和能力,想要找到陳大姐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像我這樣的人都能找到她,你不可能找不到。你之所以沒有去深入的調查,憑著你妹妹的一本日記就先入為主的斷定了孟靖謙的過錯,是因為你對你妹妹的信任從一開始就超過了任何人。你完全不覺得她寫的東西會有什麽誤會和內因,因為你對她的感情已經超乎了你的理智,所以在看到她那樣寫了之後,便直接單方麵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孟靖謙做的。”

她頓了頓,又沉聲道:“如果你從一開始能把事情深入的調查清楚,能及時找到事情的相關知情人問清楚原因,那麽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雲若初說著,下意識的看了看顏歆月。

她沒有說出的話,他們都懂。

如果陸景呈從一開始就能搞清楚真相,也不至於害得顏歆月如此討厭和憎惡他。

而作為事件的另一位當事人,顏歆月從始至終都低著頭一言不發。不得不說,這件事對她的衝擊力也很大,她曾經想過很多次真相是什麽樣,但唯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殘酷。

事情到了最後,沒有一位贏家,有的隻有一個又一個被傷及的無辜。

被強.奸的莫瑤自然可憐。

被誣陷的孟靖謙同樣也無辜。

而無緣無故被卷入這件事,成為了棋子的顏歆月,自然也是令人同情的。

但最可憐的,事實上還是陸景呈自己。

本以為能報的仇沒有報。

本以為是仇人的仇人,原來隻是一個局外人。

本以為可以隨意利用的棋子,到最後卻成了動心的女人,而他卻用了一種令人發指的手段,將她越推越遠。

到最後,他沒能報仇,卻還失去了自己最心動的人。

陸景呈此時就像是被萬蟻噬心,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楚從脊柱慢慢蔓延到了全身,痛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眼睛紅得就像是能滴出血來。

雲若初見此情景也知道他一定有話想跟顏歆月說,便識趣的帶著江諭和陳大姐一同離開了,將病房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空寂的空間裏隻有他們,陸景呈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隻覺得心痛難當,他還想說愛她,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資格和顏麵說這種話?

兩個人互相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陸景呈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了她麵前,苦笑著扯著嘴角問:“歆月……你……恨我嗎?”

顏歆月抬頭看了看麵前的男人,清俊,溫雅,初遇的時候曾救她於水火之中,也曾將她推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甚至還害了她最愛的人。

可這一刻,她卻覺得他可悲也可憐。

她歎了口氣,移開視線,答非所問地說道:“他還沒醒。”

陸景呈握緊拳頭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半晌後又聽她說道:“如果他醒了,過去的事我可以不再跟你計較,如果他醒不過來……”她頓了頓,平靜卻也決絕的說:“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的話終於還是讓陸景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到底是失去了。

失去了她,也失去了一切。

*

一個月後,孟靖謙已經被轉入了普通病房,可是卻依然沒有醒來。

顏歆月坐在他的病床邊,一邊替他擦身,一邊輕聲歎息道:“你究竟要睡到什麽時候呢?是不是做了什麽美夢,所以這麽長時間都不願醒來?我們的寶寶都已經三個多月了,你要趕緊醒來給它取名字才行啊。還是你覺得現在取名字太早了?你這樣不行的啊,小心它出生之後怨恨你!跟你生氣!”

她一邊說,一邊嗔怪的望了他一眼,可最後還是垂下了頭,自言自語的呢喃道:“你要快點醒來,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嗎?”

她抬手覆上他清俊雋逸的麵頰,有些哀傷的摩挲著他的五官,良久之後才歎息了一聲,收拾好臉盆和毛巾,提著水壺轉身出去了。

然而就在她打水回來時,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他的病房裏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儀器聲,接著便是一群醫生魚貫而入的衝進了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