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一架飛機正穿過雲層飛往呼倫貝爾。

關默存轉頭看了看坐在身旁熟睡的女人,揚了揚唇角,伸手攬過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有空姐正好經過,關默存立刻伸手招呼她過來。

“先生您有什麽需要?”

關默存壓低聲音道:“請給我拿一條毯子過來。”

“好的,您稍等。”

空姐很快便取了一條毯子回來,關默存動作輕柔的給身旁的卓方圓蓋在身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轉頭看了看外麵的夜色。

從京都飛往呼倫貝爾的時間並不長,隻是到了之後卻已經快要深夜了。

夜晚的氣溫總是很低,下飛機的時候,關默存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卓方圓身上,打橫抱著她下了飛機。

一走出出口,外麵便立刻有人迎了上來,高大健碩的蒙古族漢子巴圖,臉上始終帶著謙恭的神色。

“關先生。”

“嗯。”關默存點點頭,“準備的怎麽樣了?”

“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

巴圖看了看被關默存抱在懷裏的女人,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關先生,您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也累了,還是把卓小姐交給我吧……”

“不用了。”關默存低頭看了看靠在他肩頭的女人,又對巴圖笑了笑,“我抱著就行,不覺得累。”

他現在隻希望能多給他一些時間抱著她,越多越好,無論怎樣他都不覺得辛苦,不覺得累。

巴圖早就已經帶人等在了機場外麵,上了車之後便徑直開車將他們送到了即將下榻的酒店。

酒店是整個呼倫貝爾最好的,關默存進了房間之後先把卓方圓輕輕地放在**,拉好被子給她蓋好,又掖了掖被腳,做好這一切之後才向外走去。

巴圖正站在外麵守著,關默存走向他道:“明天什麽時候開始?”

“早上九點。”

“好,到時候派人來接我們。”

“關先生放心,我都會安排好的。”

巴圖離開後,關默存才重新回到房間裏,躺在卓方圓身邊。

大概是因為藥效沒過,她還在沉睡當中,這樣的表情關默存已經看了四年,她昏迷的時候,他每天都在擔心,生怕第二天一睜眼她就沒有呼吸了。而現在,他終於可以毫無負擔的看著她的睡顏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一夜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去了,第二天清晨卓方圓醒來的時候還覺得頭痛欲裂。想著大概是昨晚喝酒喝多了,她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準備坐起來,剛動了一下,就發覺自己被一個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卓方圓心裏一驚,抬頭便對上了關默存笑意淺淺的雙眼。

“你醒了?”

“你怎麽在這兒?”

異口同聲的問題。

卓方圓對著四周的環境看了一下,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和他在酒店裏,而且兩人還睡在同一張**。

她倏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關默存,你……你怎麽能這麽卑鄙?”

她終於想明白了,她昨天並不是什麽喝多了,而是被他下了藥,也難怪會因為一杯酒就不省人事。

關默存蹙了蹙眉,“卓卓,你聽我說……”

隻是卓方圓並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她已經抬手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劃破了清晨的空氣,卓方圓看著麵前這張可惡的臉,氣的手指都在顫抖。

“卑鄙!無恥!小人!”她咬牙瞪著關默存,怒極反笑道:“算我看錯你了,關默存,你果然還跟以前一樣不擇手段,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張臉,滾!”

她說完便掀開被子下了床,套上外套便向外走去,而關默存竟也不阻止她,隻

是眸色幽深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卓方圓氣衝衝的準備離開,然而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個站在門口的男人,抬著手似乎正準備敲門。

她一瞬間有些茫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見過。

“卓小姐。”巴圖客氣的衝她點了點頭,禮貌的問道:“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你是……”她依然有些怔愣,“你認識我?”

“我叫巴圖,五年前我們見過。”

巴圖……

卓方圓在腦子裏搜刮著這個名字,須臾之後終於驚喜道:“哦,我想起來了,當初我們來這裏的時候,還是你接的我們,對吧?”

“是的。”巴圖微笑著點點頭。

卓方圓依然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你在這裏做什麽?”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所以請卓小姐和關先生來做證婚人的。”巴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七尺的壯漢竟然臉紅了,“大老遠的讓二位趕來,真是不好意思。”

證婚?

卓方圓愣住了,難道……

正說著,關默存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臉色仍然不大好,但也極力克製著對巴圖道:“把衣服留下,讓人在下麵等著就行了,你是新郎,今天還有別的事,先去忙吧。”

“好的。”巴圖點點頭便先走了。

卓方圓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好半晌才回過頭看著他,張了張嘴道:“你帶我來這兒……是為了參加婚禮?”

關默存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巴圖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他們旗長的女兒其樂木格,兩人不久前決定要結婚了。去年開始我就把這裏的馬場和牧場交給巴圖打理了,為了感謝我,所以他就想讓我來給他做證婚人。”

卓方圓抿了抿唇,“那他為什麽還要請我?”

關默存頓了頓,半晌才道:“巴圖以為我們還在一起。”

“哦……”

她悶悶的應了一聲,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但是……如果你是為了來參加婚禮,你完全可以告訴我的。”卓方圓有些不悅道:“為什麽非要用這種辦法?”

給她下藥,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把她帶到這裏,跟綁架有什麽區別?

“來參加婚禮,勢必要呆上兩三天。”關默存苦笑,“如果我實話實說,你會答應我嗎?肯和我單獨在一起幾天嗎?”

“我……”

她想反駁,卻又突然發現他說的很對,她根本無從反駁。

確實,如果要是知道了要和他在一起這麽久,她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見她不說話了,關默存沉吟了一下道:“禮服已經準備好了,換上走吧。”

其實這場婚禮,他也不是非要來參加不可,之所以會來,還要把她也帶著,隻是為了多和她獨處幾天,同時也是為了再給他們之間一個機會,看看她是不是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巴圖早已派人等在了樓下,因此他們上了車之後便直接出發去草原了。

沿路卓方圓看著外麵的景色,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一次她和關默存,孟靖謙和顏歆月,明明已經過了很久,可是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一樣。

按照蒙古族的婚禮習俗,巴圖昨天已經娶親結束了,今天要做的就是把新娘接到自己家。

在婚禮現場,卓方圓再次見到了巴圖,他已經換上了蒙古袍禮服,帶著尖頂的帽子,氣派而又野性,而身旁的新娘其樂木格穿著一身紅色的禮袍和馬靴,真真是有蒙古少女特有的英姿颯爽。

對這個姑娘,她隱隱還是有點印象的,記得當年來這裏的時候,她還對孟靖謙表白過,最後被拒絕了,沒想到竟然和巴圖走到了一起。

關默存念了主持詞後,由其樂木格給他們獻上哈達,作為對遠道而來客人的答謝

這還是卓方圓第一次參加少數民族的婚禮,儀式結束後,新娘的閨蜜拉著人們到外麵圍著蒙古包跳舞。

看著熱鬧非凡的景觀,卓方圓也暫時忘記了關默存的手段,臉上隱隱帶著笑容。

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真好,不管是什麽樣的婚禮,什麽樣的誓言,能和他在一起好像就已經是最好的事了。

想到這裏,卓方圓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盛維廷,他們的婚禮一直都是他準備的,他從來沒有跟她透露過一點關於婚禮的事,所以到現在她都覺得很好奇也很期待。

關默存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問道:“來都來了,要不要去走走?”

卓方圓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關默存找人弄了一輛牧馬人,開車帶她出了草原,一路漫無目的的開著車。

路上卓方圓看著公路兩旁一望無際的草原,忽然問道:“我還要在這裏呆幾天?”

關默存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躲閃,“按照蒙古族的婚俗,親朋好友大概要呆十天左右吧。”

“關默存!”卓方圓轉頭惱火的叫了他一聲,“不要把我當傻子!”

關默存有些無奈,最後還是如實道:“三天左右吧。但我沒有騙你,隻不過十天是鄂爾多斯伊金霍洛旗的婚俗。”

卓方圓沒有再跟他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隻是看著車窗外幽幽的說道:“你昨天說過,今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就不會再纏著我,關默存,你又食言了。”

關默存沉默了一下,也不知是認命了還是破罐子破摔,竟然坦然的承認了,“對,我是食言了,因為我舍不得你。”

卓方圓哼了一聲,“你還真是坦**的無恥。”

關默存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默不作聲的開著車前行。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那順著這條公路可以開車到滿洲裏市,滿洲裏也算是一個口岸城市,過了滿洲裏的國門就是俄羅斯,他想帶她去那裏看看。

然而他越開車就發現有些不對勁,按理說從海拉爾自駕遊到滿洲裏的遊客是很多的,而且現在又是旅遊季,可是他這一路卻很少看到車輛,越走景色也有些荒涼。

就連卓方圓也意識到好像不大對,轉頭擔憂的問道:“你確定路線是對的嗎?怎麽好像有些奇怪?”

關默存蹙了蹙眉,想打開手機看看地圖,卻發現手機竟然不在信號範圍內。

附近連信號塔都沒有,難道他們走錯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關默存立刻調轉車頭準備原路返回,可是剛走了一段就發現前麵的視野有些發白,周圍的景物都變得不太真實了。

“是大霧!”卓方圓叫起來,“起霧了!”

“不是霧。”關默存緊緊地攥住方向盤,心裏已經有些緊張,“是瘴氣。”

他已經明白過來,剛剛原路返回的時候大概是因為瘴氣太大,所以他走錯了路,誤打誤撞走進了林區裏。森林裏有瘴氣是很平常的事,可是他現在對路線不熟,又被圍在了這種地方,再想出去就難了。

關默存有些不太敢再往前走,萬一走錯路進了林區深處,那他們就別再想出來了。

卓方圓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空氣裏隱隱透著一絲怪異的味道,她用力吸了一下,好半天之後,覺得腦子有點發沉,輕聲說了一句,“喂,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關默存蹙眉,下意識的聞了聞,轉頭問道:“什麽味道?”

卓方圓又吸了兩下,轉過臉看著他,可眼神卻有些恍惚,幾秒鍾之後忽然道:“咦,維廷?你怎麽在這兒?”

關默存聞言,心裏一沉,臉色也變得慌亂而又緊張。

他以前就聽說過瘴氣中是含有毒氣的,吸入的話輕者會頭暈缺氧,重者則會出現窒息,甚至還會出現幻覺。

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