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的,武文靜確實是我見過的女人裏最堅強也最倔強的一個。

那天的事情,她到最後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甚至在我抽身離開之後,她還能自己淡然自若的整理好自己的身體,穿好衣服麵無表情地坐在一邊,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說來那天的雨也確實邪性,居然整整下了一夜,再加上夜裏的深山確實也不好走,所以我們便被困住了。

那天晚上我便和她在岩洞裏獨處了一夜,我不知道她是因為白天的事害怕我,還是有意躲我,但晚上她確實離得我很遠,整個人大概都要貼在岩壁上的樣子。

她怎麽樣對我來說確實是無所謂,我也不打算去深究她的心思,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那晚我在黑漆漆的岩洞裏居然還睡得很熟。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耳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本以為是深山裏的蚊子或蟲子,很不耐煩的揮手想讓它們走開,可是過了一會兒卻發現那聲音居然還在。

我終於還是被吵醒了,睜開眼睛仔細聽了一陣之後才明白,是武文靜那女人在哭。

她哭的聲音很小,也很隱忍,隻是在微微的啜泣,似乎在極力的掩飾著什麽。再加上外麵雨聲的掩蓋,也難怪聽上去並不真切。

到底是個女人,無論在我麵前多麽強勢,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難受吧。

看樣子她還是沒有表麵上那麽堅強。

我背對著她躺在地上,聽著她的哭聲混雜著雨聲,心裏竟然隱隱有些不舒服。

那次的事之後,我和她便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麵,她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按照言情小說的套路,這個時候她怕是要跑來要挾我,或者是讓我負責才對,可她卻好像對那件事很不屑似的,甚至於有一次我倆在一個酒會上偶然遇到,她竟然都沒有正眼看我一次。

她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還真是讓人看著就生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氣憤還是出於男人的劣根性,心裏越想越不甘心,趁著人們都熱鬧的時候,我把她拉進了洗手間裏。

她環著手臂歪頭斜視著我,一臉的不以為然,明明穿著一身矜貴高雅的禮服,卻吊兒郎當的像個女流氓。

“陸總有事不能在外麵說?非得來女洗手間?怎麽,你有怪癖?”

我眯起眼打量了她幾秒,按捺著想一巴掌拍死她的衝動,忍著火氣道:“那天的事……”

“哦,原來你是為了那個。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怎麽樣的,也不會讓你對我負責,都是成年人了,**很正常,我不是17歲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那麽無所謂,就好像一個經曆豐富的女人一樣,仿佛那次根本不是第一次一樣。

但她既然都這麽說了,我自然也不會顯得太小氣,哼了一聲道:“那你吃藥沒有?別嘴上說的那麽痛快,到時候又搞出人命來。”

“嗤。”她不屑的笑了一聲,臉上滿是譏誚,“陸景呈先生,我28了,不是18,要是連事後藥這種東西都不曉得吃,那我二十幾年的飯白吃了。更何況我可不想給你生孩子,指不定會生出個什麽

妖魔鬼怪來。”

“你!”

這個女人就是這麽嘴毒,永遠都有著能在最短時間內激怒我的本事。

不歡而散。

她摔門走了出去,臨走還不忘回頭諷刺我一句,“哦對了,陸先生,話又說回來,你的技術可真是不怎麽樣,看上去可不像是有過經曆的人。難不成你還是第一次?”

她就這麽一邊笑一邊搖曳生姿的走了,而我卻在那天晚上氣的喝了不少酒。

武文靜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想不起來也想不明白我跟她是怎麽開始那段畸形的關係的。

她愛的是孟靖謙,而我喜歡的是顏歆月,這樣的兩個人,卻成了床伴,說出去大概都沒有人會信。

如果說顏歆月是水,那武文靜就是酒,又烈又辣,讓人無法輕易接受。

她不似顏歆月那麽溫婉,這個女人一向秉持著人生得意須盡歡的信念,活的極其熾烈。即便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她在**都沒有半分扭捏過,永遠都是縱情的。

“人應該遵循自己的本性,這沒什麽好羞恥的,我雖然惡心你,但跟你上床的感覺還不賴。”

有天晚上結束後,她坐在我床邊,笑得妖嬈而又嫵媚,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我們明明是互相厭惡的,可是卻又克製不住那種本能,以至於在原本就錯的路上越走越錯。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武文靜,其實不止是她,我也覺得跟她在**竟然意外的契合。

我大概真的是因為閑得無聊,有段時間竟然中邪了似的開始陪著她。

武文靜不是一個喜歡打扮,也是一個不善於打扮的女人,以至於原本長了一張還算不錯的臉,就這樣被埋沒了。

我帶她去做了造型,又陪著她逛街,重新為她量身定製了屬於她的裝扮,果然看上去順眼多了。

不可否認,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第一次有了做別人男朋友的感覺。而也是在那期間,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再孤傲的女人也有她脆弱和溫柔的一麵。

顏歆月最後到底是回到了孟靖謙身邊,這讓我覺得又氣又痛,於是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武文靜身上。

那段時間我多少次在喝醉了之後對她用強,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隻記得有很多次我都是在她家裏醒來,而她早已經去上班了,桌上留了一杯蜂蜜水。

我覺得我倆大概都是快瘋了。

互相發泄,互相報複,互相慰藉,互相把對方當做替身。

直到有一天,做完之後我心煩意亂,靠在窗台上抽煙。她隨手拿了一件我的襯衫披在身上走過來,伸手拿走了我手裏的煙放在唇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傾身朝我靠過來,將煙霧吐在我臉上。

“陸景呈,要不然,咱倆搭夥過日子吧。”

她坐在窗台上,回頭看著外麵的月色,臉上沒什麽表情,月光鋪灑在她身上,又涼又孤寂。一雙細長的腿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白的像剝了皮的蔥,實在是刺眼。

我搞不清楚她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說

出這種鬼話,於是隻是眯著眼打量她,並沒有說話。

見我不回答,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歪頭靠在窗戶上,嘴角叼著煙,噙著一抹笑,又妖嬈又性感,帶著一種頹廢的美感,動人心魄。

“反正顏歆月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不如你考慮考慮我唄?”

她明明是看著我的,可眼裏卻空無一物。

所愛之人不愛自己,她跟我一樣絕望,這我是知道的。

我看著她空洞的雙眼,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覺,衝上去將她抵在玻璃上,狠狠攫住了她的唇。

那晚我倆做的又凶又瘋,到達巔峰的時候,她抱著我的肩哭的聲嘶力竭。

之後我再也沒見她那麽絕望過。

*

武文靜是什麽時候離開榕城回美國的,為了什麽,我不知道,也沒有去留意過,有些刻意想要逃避。

但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懷了我的孩子。

我相信那個孩子真的是我的,倒不是因為我相信顏歆月不會對我說謊,而是憑我對那個女人的了解,她並不是會輕易和別的男人上床的輕浮女人。

如果沒有遇見我,即便不和孟靖謙在一起,她應該也會有一段很平和卻也很安穩的生活。

都已經五年了,我不知道她現在過著什麽樣的生活,是不是結婚了,是不是有愛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她。

和顏歆月的合作談妥之後,我便一點都不拖拉的回了加拿大。

孟靖謙給我的地址被我鎖在了抽屜裏,我沒有刻意的去尋找過武文靜,因為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身份去找她。

一直到三個月後,我偶然間去美國談工作,在華爾街的街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快要入春的季節,她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長款風衣,脖間隨意搭著一條圍巾,頭發已經蓄的很長了,軟軟的垂在肩頭,右手牽著一個快到她腰間的小男孩,嘴角掛著恬淡的笑。

我就這麽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直到她慢慢走近我,抬頭的一瞬間,穿過人人海,我們對上了視線。

她臉上有掩飾不了的震驚,眼都不眨的望著我,像是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樣。

我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最終身體的反應比大腦還要更快一步,等我回過神來,已經走上去將她擁進了懷裏。

“Hi,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她的身體先是一僵,隨即慢慢放鬆下來,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背,笑道:“我挺好的,你呢?”

“嗯,我也不錯。”

我們就這樣站在華爾街的街頭擁抱著,路過的老美們雖然對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可是卻仍然有人忍不住捂著嘴輕笑。

我輕歎一口氣,帶著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在她耳邊說:“武文靜,我想我還是不會愛你,但你要也不會跟別人在一起了,要不要考慮考慮我?”

耳邊許久都沒有傳來回答,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聽見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帶著哽咽的聲音回答我——

“那就試試看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