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呈拽著顏歆月一路大步的穿過會場,他的側臉緊繃著,薄唇抿成一條線,額頭的青筋都凸了起來,眼中滿是幾欲噴發的怒火,顏歆月還從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模樣。

會場裏的賓客們都好奇的看著他們,有好事的老年來賓追上來問陸景呈發生了什麽事,他卻毫不理會。

“景呈,你放開我好嗎?你拽的我手好疼……”

顏歆月皺著小臉懇求他,之前手腕扭到的地方還沒好徹底,這樣被他生拉硬拽著,她感覺自己的傷好像又要加重了。

然而陸景呈卻並不理會她,甚至對她的懇求聽而不聞,徑直將她拉到了他的私人休息室裏。

一進休息室裏,陸景呈便直接甩開了她的手,他的力氣很大,顏歆月被他甩的險些跌坐在地,幸好及時穩住了自己的重心。

陸景呈甩開她之後,一個人在她麵前不停的走來走去,按著眉心一副十分煩躁的模樣。

顏歆月張了張嘴,幾次想要開口問他究竟是怎麽了,可是都被他暴躁的臉色堵了回去。

陸景呈來來回回的不停踱步,一想到她被孟靖謙抱在懷裏,她臉上還滿是擔憂的對他說著擔心的話,他就隻覺得自己胸腔裏有一團火在燒,燒的他從心底到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痛。

他現在甚至不敢在她麵前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說出什麽令他後悔的狠話來。

不知道繞了多久,他才能平息一點自己的怒火,按著額頭無法理解的質問她,“為什麽要這樣?你為什麽要這樣?!”

他眼中滿是控訴的痛,顏歆月被他的責難問的一頭霧水,蹙眉道:“我怎麽了?”

“你還不知道你怎麽了?”陸景呈怒極反笑,“你作為我的女朋友,卻和孟靖謙抱在一起,還對他那麽關心,你把我的顏麵置於何地?!”

他的話讓顏歆月拍案而起,有些惱火的看著他,“景呈,你怎麽能這麽說!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那麽大的一個燈箱,如果砸下來我估計連命都沒有了!要不是孟靖謙在關鍵時刻救了我,那你現在就要到醫院裏去看我了!”

陸景呈連連點頭,臉上是怒極的冷笑,“好好好,說的真好。照你這麽說,難道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顏歆月別開眼,冷冷的說:“我沒這麽說過。”

“可你就是這麽想的!”陸景呈猛然提高聲調,抓著她的肩,痛心疾首的看著她,“歆月,你明明知道我討厭他,我忌諱他,你作為我的女朋友,為什麽還要跟他這麽親近?你究竟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

“那你又有沒有想過我?”顏歆月反問他,“孟靖謙救了我的命,你

作為我的男朋友,就算不感謝他,也不該這麽無情。你這樣把我拉走,不讓我管他的死活,你又把我置於何地?”

陸景呈悲痛地看著她,“你就這麽擔心他?”

“我不是擔心他,我隻是擔心那個救了我的人。”顏歆月無奈的歎氣,探尋般的看著他,“景呈,你這麽生氣,究竟是因為我擔心他,還是因為救我的那個人是孟靖謙?今天救我的人如果不是孟靖謙,你的反應也不會這麽強烈,對不對?”

陸景呈抿著唇沒有說話。

顏歆月看了他一眼,自嘲的一笑,“說白了,你根本就沒有關心過我是不是安全,你隻是覺得我擔心孟靖謙這件事讓你有了危機感,也有可能是你覺得你自己丟了麵子。或許在你心裏,我被那個燈箱砸到都好過我被孟靖謙救了。”

“我沒那麽想過!”陸景呈驚痛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悲哀,“歆月,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一個心胸狹隘的男人嗎?”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顏歆月苦笑著牽了牽嘴角,“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個體貼細心的男人。和你熟悉之後,我覺得你是一個會發現別人閃光點的男人。跟你戀愛之後,你派人跟蹤我,偷拍我,懷疑我。有時候我覺得你的疑心病很重,重到已經超過我能接受的範圍。我真的不知道哪個才是我認識的那個你,又或者說,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其實不僅是她,就連陸景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對她一開始就是一場報複,他從沒想過要動真心。可後來,他看到她因為孟靖謙一再受傷,男人的保護欲不由得就燃燒起來,後來和她的接觸當中,他發現她比他想象的還要純粹,原本報複的心竟然就這樣慢慢淪落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死纏爛打,疑神疑鬼的男人,可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他變得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陸景呈慢慢走上來,握住她的手憂傷道:“歆月,對不起,但是我……”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景呈。”顏歆月疲憊的按了按眉心,“自從我們戀愛之後,你對我說的對不起我數都數不清了。說真心話,你今天的做法真的讓我很失望,我沒想到你的好勝心這麽強,更沒想到你為了逞一時之快會這樣做。我想我們之間真的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了。”

她說完這番話,用力掰開陸景呈的手,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休息室的門被重重關上,站在原地的陸景呈就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一樣,無力地跌坐在了沙發上。

*

那天晚上是關默存把孟靖謙送到醫院的。

鉑爾曼是什麽級別的酒店?出了這樣大的事,自然是不能姑息的,更何況傷者又是孟家二少,自然是連上麵的人都驚動了。負責人當即便趕到了醫院賠禮道歉,並且再三保證,一定會徹查此事,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孟靖謙雖然是受了傷,但到底隻是皮外傷,也沒有住院的必要,所以包紮了之後直接就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童非和關默存就來看他了。

因為這件事影響比較大,市局也很重視,所以童非連夜帶著人去檢查了現場,最後果然發現了貓膩。

“鉑爾曼酒店的經理說,那個燈箱是一個月之前才換好的,按說不應該出現老化問題。所以技術員發現那個燈箱的鐵架子之前就已經被人擰鬆了,也就是說,這件事極有可能是人為的。”

孟靖謙抿了抿唇,神色凝重的看著他們倆,“那你們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關默存吐出一口煙圈,眯了眯眼道:“最一開始我懷疑過陸景呈,但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他雖然對你心存怨念,但酒會畢竟是光呈一年一度的大事,他再怎麽說也是個商人,犯不著為了一己私欲毀了自己的事業。思來想去,我覺得最有可能的也就隻有蔣祺了。”

童非點點頭,“我同意老四的看法。之前蔣祺就說過威脅的話,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可是即便他們心裏再有數,拿不出證據就是白費力氣。

三個男人都沒有再說話,互相沉默地坐了一陣之後,那倆人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臨走之前,童非又給了他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

“因為最近我們也在追查蔣祺販毒的案子,但是那廝實在是太狡猾了,所以我們現在急於給他安個罪名,無論是什麽都可以。我覺得蔣祺這次沒有得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把這個東西安在你的車裏。一旦有什麽危險情況,你就按它報警,這個是我和局裏麵的領導申請來的。它和銀行的報警起類似,而且還帶有GPS定位功能,是跟公安係統聯網的,你如果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會帶人第一時間趕過去的。”

孟靖謙擺弄著手上的小玩意,聳了聳肩,“好的我知道了,多謝你的好意。”

兩人拍了拍他的肩便離開了。他們一走,他便攤開一桌子的藥品紗布準備給自己上藥,然而剛擺開陣勢,便又有人來敲門了。

孟靖謙以為大概是剛剛那兩個人落下了什麽東西,起身便去準備給他們開門。

然而打開家門,在看到門外的那個人時,孟靖謙卻猛然愣在了原地。

他看著麵前的人,又驚又喜的叫了一聲,“月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