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雖然隻是第一天來才議會上院實習的新人,但卻一點都沒有新人慣有的束手束腳和唯唯諾諾。

而楊特助有意讓顧念之來見首相府的三個官員,其實也隻是讓她先見識見識一下在這裏工作的難度,怎麽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扔給她一個第一天才上班的實習生?

所以跟著顧念之一起過來的,還有議會上院秘書處幾個資格比較老,很擅長和稀泥的高級秘書。

不過他們知道一點楊特助的心思,不至於主動為難顧念之,但袖手旁觀還是免不了的。

職場上就是這樣,越到高層,越是做人多過做事。

沒有眼力價的人爬不到高層。

因此當看見首相府的三個人圍住顧念之不依不饒的時候,這幾個高級秘書意味深長地互相看了看,居然站在顧念之身後一言不發地做她的跟班隨從狀。

顧念之是在美國議會混過實習生的人,在那裏的勾心鬥角隻有比這裏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她是法律專業出身,並且是一個很優秀的庭審律師,這就注定了她的觀察力比別人敏銳,隨機應變的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強。

所以她一點都不在乎身後那些有意看熱鬧的高級秘書們是什麽心思,隻對那三個圍著她不斷提無理要求的首相府官員笑道:“幾位請別激動,一個一個說話。來,先報一下你們的名字、任職機構、官職或者公務員等級。”

顧念之笑眯眯地拿出公事公辦的架勢,手裏握著筆,不緊不慢地跟這三個人打官腔。

她聽過霍紹恒說這種話敷衍別人,現在自己學起來,居然有模有樣,不僅讓她身後的幾個高級秘書愣了一下,就連那三個首相府的官員都被唬住了。

三個人麵麵相覷,然後心虛地問顧念之:“請問,你讓我們做什麽?我們是首相府的官員,你不認識我們就來跟我們打交道?請問你是誰?你又是什麽級別?”

很好,顧念之知道自己成功帶偏了這三個人的話題。

她馬上兩手一攤,順著那三個人的問題說:“這是我們議會上院處理問題的程序,你們既然是首相府官員,肯定比我懂程序的重要性嗎?來,別著急,有什麽委屈一個個說,說清楚了在這裏簽個字。”

首相府過來的三個官員都是首相府對外發言辦公室的人,簡稱發言辦。

他們來議會的目的,就是要給議會施加壓力,阻礙議會上院重啟大選的努力,最好漏洞百出,他們才好發動後手攻擊。

就算不成功也沒啥,因為主要目的就是製造混亂,當然是越胡攪蠻纏就越能激發對方的火氣和脾氣,最好跟他們大吵一場,甚至打一架都行。

反正藍星上某日本國的國會就是以打架出名的,他們也可以有樣學樣。

他們連首相那嬌滴滴的女兒譚貴人都帶來了,就是謀求某種“衝突”,最好“誤傷”譚小姐,然後就可以爆個大新聞了。

到時候就算要重啟大選,一貫以女兒博同情的首相大人在選民中的印象分肯定要挽回不少。

隻是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女工作人員一來就讓人把譚貴人請出了議會大廈,這倒讓他們有些亂了陣腳,隻好親身上陣掐一個小姑娘。

而現在,這個女工作人員讓他們既登記,又簽字,這是當他們傻?

首相府發言辦的三個人狐疑看著顧念之:“你到底是誰?不是一向是楊特助處理這種問題嗎?”

顧念之看穿他們的目的,就是不上套,好脾氣地笑了笑,“這是議會,又不是楊特助他家,出了問題,還隻能找楊特助處理,你們是不是傻?”

果然當他們傻!

首相府發言辦三個人惱了,拍著桌子大叫:“你誰啊?!剛才把我們大小姐都趕出去了,看不起人是吧?我跟你說!我們首相還沒下台呢!容不得你放肆!”

“放肆?我怎麽放肆了?你們身為首相府官員,不顧自己和首相府的形象,在這裏胡攪蠻纏,你們還有理了?”顧念之不假辭色。

不就是掐架嗎?

這活兒她熟!

“你還不放肆?!我們要求你們廢除重啟內閣的投票,因為那根本不合法!你們卻一直裝聾作啞,還說我們胡攪蠻纏?!”首相府發言辦的三個人嘴皮子還是很利索地,甭管說得話有沒有道理,就是能有的沒的給你說上一大串子。

掐架,有的時候還真的是誰聲音大誰人多勢眾誰有理。

首相府的那三個人算是看出來了,哪怕這裏是議會的主場的,但是能打的一個都沒有。

跟他們說話的隻有一個看上去初出茅廬的女工作人員,後麵那幾個西裝革履的大秘沒一個說話的。

很好,很有龍議長秘書處和特辦的作風。

因此首相府發言辦的三個人更加有恃無恐。

為了能爆個大新聞,他們也是拚了,就為了激怒議會的人,跟他們打一架最好了。

這些人的針孔攝像機都帶好了,就等開打了馬上新聞直播,全國人民就知道誰弱誰有理了……

看著這幾個人躍躍欲試的神情,還有顧念之身後那幾個高級秘書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顧念之要不知道他們的小算盤,就白跟著何之初和霍紹恒混了。

她心念電轉,言辭越發尖刻犀利:“三位發言人,我請問你們我們的投票怎麽不合法了?是投票的人數不夠?還是投票的程序違法?請你拿出法律條文和法庭先例說說清楚。怎麽著?你們的首相能跟日本女間諜上演小電影,就不許別人討伐他?——你確定你家首相是首相,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裏通外國出賣國家利益的皇帝也是人人得而誅之!”

“你說誰裏通外國出賣國家利益?!這是很嚴重的指控知不知道?!你再說一遍我告你誹謗!”首相府發言辦的三個人立馬變臉,更加氣勢洶洶了。

顧念之也是氣勢不減,揮了揮手說:“你去告啊!你馬上去告!我等著收你的法院傳票!——說我誹謗,你是學法律的嗎?請問我哪一句話誹謗了?我勸你在做出指控之前,回去先請示一下你們的首相夫人,以免偷雞不成蝕把米哦!”

“你……你說我們首相出賣國家利益,請問你有什麽證據?!”首相府發言辦的人不知不覺被顧念之帶得越來越偏,除了在搞事之外,已經跟議會解散內閣的投票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顧念之提出了兩點指控,一點是裏通外國,一點是出賣國家利益。

裏通外國這個指控,明顯連首相府發言辦的搞事三人組都無法反駁,因此他們回避了這個指控,隻揪著顧念之說首相出賣國家利益這個指控不放。

顧念之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神氣地甩鍋:“就算我有證據,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們啊?說了你們馬上去銷毀證據?以為我比你們傻?”

“你——!”首相府發言辦三個人沒想到議會有人比他們還會搞事,這跟龍議長手下的一貫畫風不同啊!

因為龍議長是議會上下兩院最高的首腦,由於他的崇高地位,他的秘書處和特辦在華夏帝國也是備受尊敬,從來沒有人找茬,也沒有人敢找茬。

因此他手下人的典型特征就是會耍筆杆子,但不怎麽會公開掐架,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沒掐過,自然沒有進步。

蔡頌吟和譚東邦也是分析了龍議長這邊工作人員的性格特征和能力之後,才想出了這個計策。

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而同樣的計策,他們不敢對議會下院的人施展。

因為議會下院的人都是從基層經過無數廝殺爬上來的,這些人個個牙尖嘴利,要去他們那裏鬧,討不了好,而且還容易被倒打一耙。

更何況,搞定議會上院,議會下院更是分分鍾不在話下。

隻是沒想到,議會上院這邊多了一個變數——顧念之。

“你到底是誰?我們怎麽不知道龍議長這邊有你這個人?不是冒充的吧?我跟你說小姑娘,冒充議會工作人員可是重罪!”首相府發言辦的人開始嚇唬顧念之。

顧念之翻了個白眼,拿起自己的胸牌朝這些人晃了晃,“看見嗎?貨真價實的議會上院工作人員。”

雖然是實習生身份,但是龍議長偏愛她,給她申請的工作胸牌是跟正式工作人員一樣的。

其中一個首相府發言辦的人一看見胸牌上寫著“顧念之”三個字,心裏一動,馬上躲到一邊跟蔡頌吟聯係。

當蔡頌吟知道顧念之居然去議會工作,真是新仇舊恨湊到一起,一瞬間眼圈都紅了。

“給她點兒顏色瞧瞧!”蔡頌吟狠狠下命令,“她這個人脾氣不好,你激怒她,最好造成她先動手的假相!”

到時候她的官司再一上庭,顧念之可就臭大街了……

蔡頌吟陰冷地笑著,掛了電話。

這邊首相府發言辦的人領會了首相夫人的意思,開始碰瓷了。

他走過來從顧念之麵前的桌上拿起顧念之讓他們簽字的小便簽本掂了掂,把臉湊到顧念之麵前,腆著臉小聲說:“小姑娘,你真的是議會上院的工作人員?別不是走了什麽歪門邪道進來的吧?”說著,他的目光不懷好意在顧念之高高隆起的胸口掃來掃去。

顧念之穿著比較合身的職業裝,其實很正規,但是被這人一看,就像穿了什麽不應該穿的衣服一樣。

顧念之皺了皺眉頭,“這位先生,請注意您的形象,這是議會上院,不是百樂門大舞廳。”

“喲嗬!你還知道百樂門大舞廳啊!有前途!”這位專心要“搞事”的首相府發言辦的人將腦袋湊得更近了,在她耳邊說:“顧小姐是吧?我買你鍾出台行嗎?我很強的……”

他這麽惡心顧念之,就是為了讓顧念之無法忍耐,當眾打他一個耳光……

誰料顧念之雖然惡心他,但還不至於沉不住氣,況且這是在議會大廈,以為是在外麵的小黑舞廳啊?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淡定地說:“這位發言人,您的一言一行都處於監控當中。您剛才的言行已經觸犯了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強製猥褻罪,一般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鑒於這是議會大廈,屬公眾場所。而且三人成眾,所以你們三人已經構成聚眾在公共場所犯此罪行,可以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她說的有板有眼,法律條文信手拈來,輕描淡寫中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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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更3500字,為昨天月票4200加更補足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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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應該是大更,月票4500、4800加更。

晚上7點第三更。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