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因茨切了一根帝王蟹的蟹腿，從專門的吃蟹工具從裏麵掏出一大塊鮮嫩的蟹肉，放在麵前的盤子裏，沾了溫熱的黃油慢條斯理地吃。
帝王蟹吃的就是蟹腿和蟹鉗，蟹身倒是沒有什麽肉。
顧念之不客氣地切下一隻蟹鉗放到自己麵前，用吃蟹的工具夾碎了，才好把蟹鉗裏麵的肉摘出來。
霍紹恒手握刀叉，靜靜地等著萊因茨。
萊因茨吃了兩口蟹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願聞其詳。”霍紹恒微微頷首，不肯放棄這個話題，目光很是執著。
萊因茨看了顧念之一眼，神情也很複雜。
“……當初我們追尋的，其實是cereus的父親顧祥文，並不是她。”
“因為我們的資料表明，顧家的女兒基因缺陷比較嚴重，屬於很難治愈的範疇。”
顧念之聽到這裏，手裏銀光閃閃的吃蟹工具叮當一聲掉到自己的銀質餐盤裏。
她幽幽地看著萊因茨，說：“……很難治愈？”
心裏開始不受控製地砰砰直跳。
霍紹恒和顧念之坐在一起，都在萊因茨對麵。
見狀，霍紹恒拍了拍顧念之的後背，讓她稍安勿躁。
萊因茨的視線隻集中在顧念之身上。
他默默地打量著她，說：“我曾經也是這麽認為的。我跟你們說過，我在‘天使在人間’基金會裏工作過一段時間，借機查閱了顧祥文的所有手稿和數據資料。事實上，顧祥文後來轉為生物醫學，就是為了給他最心愛的女兒cereus治病。”
顧念之：“……”
她想，自己體質的特殊性，到底是顧家女兒特有的，還是自己特有的？
霍紹恒則馬上拿出手機，找到謝德昭的聯係方法，給他發了一條加密短信，問他：顧恬的體質有沒有任何不同常人的地方？
萊因茨瞥了一眼霍紹恒的手機，不動聲色地又說：“……但是從顧祥文的手稿和書信來看，他還沒有找到治愈cereus的方法，就出事了。”
顧念之再次茫然。
這時謝德昭已經給霍紹恒回了短信：任何不同常人的地方？她的身體比一般人虛弱，我一開始就知道，這算是她不同常人的地方嗎？
霍紹恒微微一怔，眼神越來越凝重。
“裏德希先生對cereus的興趣，是在顧祥文出事之後才出現的。在此之前，他對cereus的了解，完全來自我。”這也是萊因茨困惑的地方。
他皺起眉頭，好看的藍眸眯了起來：“四五年前，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指示我，說重點放在cereus身上，顧祥文不用再查了。還說，說……”
萊因茨看著顧念之，聲音非常溫柔：“說cereusperfect，完美得讓所有人嫉妒。”
顧念之這時把萊因茨的話組織起來，犀利地反問：“你的意思是，裏德希突然有了別的情報來源？”
萊因茨點了點頭，“我猜是這樣。因為我一直都沒找到你‘完美’的證據，至少在你父親的手稿裏，他依然還在努力尋找治愈你的方法，但也表示，希望非常渺茫，所以他極力寵你，愛護你，不想你有一丁點不開心。”
“他說，cereus的日子僅剩無多，惟願她活著的時候盡情享受。活著的意義不在時間的長短，而在質量的優劣。”
“所以他把你寵成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不許任何人說你一丁點不好。誰說開除誰。”
“從顧祥文的手稿來看，你的脾氣，確實很不好。雖然他戴了厚厚的濾鏡，記錄了很多在他看來‘很有趣’的事，但在我看來，完全是刁蠻任性，讓人討厭。但你身邊的人都知道是因為你身體不好，所以都原諒你，而且盡量逗你開心。”
“坦白說，顧祥文手稿裏那個‘天使般的女兒’，並不是我的茶。我對你真正感興趣，是在阿爾卑斯山遇到你之後。”
“你活潑可愛，隨和大度，善良但又不失警惕之心。別人對你一點點好，你就恨不得十倍還之。但如果發現別人對你不好，你會立刻封閉自己，而且以牙還牙。這種個性，怎麽會是‘寵壞’了的小姑娘？”
萊因茨著迷地看著顧念之，“你跟我查到的資料完全不同，但卻更加鮮活迷人。我不知不覺被你吸引，直至不能自拔。”
霍紹恒嘴角抽搐了一下，敲著桌子警告萊因茨：“萊因茨神父，注意你的身份。我是讓你說你知道的有關念之的事，不是讓你剖白你的心路曆程，更不是讓你表白。”
顧念之訝然看了霍紹恒一眼。
霍紹恒這是在……吃醋？
真是少見。
她失笑地在桌子底下拍了拍霍紹恒的大腿，讓他放心。
霍紹恒的大腿肌肉一瞬間緊繃，硬得跟鐵一樣。
萊因茨一邊說話，一邊手裏不停地在拆蟹腿，很快拆了一小盤冒尖的蟹肉，他自己卻沒吃，而是推到顧念之麵前，溫柔地說：“給你。”
然後看了霍紹恒一眼，“我不是在表白，我早表白過了。”
霍紹恒：“……”
“……我隻是在說，裏德希得到了我不知道的消息，認為cereus的基因缺陷已經被治愈，而且更加完美，據說還有自我修複功能，因此他才轉移目標，千方百計要將cereus弄到手，好繼續我們前輩的研究。”
萊因茨苦笑起來，“我們前輩的基因優化計劃，並沒有成功，他們一直耿耿於懷。直到裏德希知道cereus的出現，很可能就是人類攻克了這個難題。”
“這個猜想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他對誰都沒說，連對他最心腹的我，也隻透露了隻言片語。因為他需要我跟cereus結合，生育後代。”
霍紹恒對萊因茨說出跟顧念之“生育後代”這四個字極為不適，有種要嘔吐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他用了此生最大的克製力，才沒有順手一刀，將手裏的刀叉插到萊因茨喉嚨裏去……
顧念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笑嘻嘻地追問：“那你知不知道，裏德希是從哪裏得到我已經治愈的消息？真的不是我父親嗎？”
想到自己體質的特殊性，還曾經幫助治愈過宋錦寧，顧念之覺得，大概可能她的基因缺陷已經治好了。
萊因茨更加困惑，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你父親很多關鍵的東西，並沒有落到顧嫣然手裏，所以那個‘天使在人間’基金會的信息殘缺不全，也是有可能的。”
顧念之更有信心了，她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說：“再過兩周，法院向全世界公示，我父親顧祥文在法律上死亡的消息，就到了半年期限。兩周之後，如果沒有人有異議，我就能接收我父親的全部財產，到時候，看看有沒有別的發現吧。”
如果有人有異議，那人就必須證明，顧祥文沒有死。
所以不管怎樣，真相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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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三更：第1229章《壞脾氣的小姑娘》。
親們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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