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何哥哥,可不是親哥哥,你要搞清楚。 ̄︶︺”

何之初十動然拒。

顧念之訕訕地鬆開手,偷偷看何之初一眼,見他低眉垂眸,麵無表情,隻好自己找台階下:“嗬嗬,我就是這麽一說,何家這麽高的門檻,我也進不去啊……何少別見怪,我沒那麽大福氣,做何少的親妹子。”

何之初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他一把抓住顧念之的手,往自己胸口摁過去,低聲說:“……你別裝憨,你會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顧念之使勁兒眨著大眼睛,長睫像兩排小扇子不停地扇啊扇,菱角唇可愛地翹了起來,露出唇邊淺淺的梨渦。

“何少,難道你忘了,你不是說讓我把你當哥哥的嗎?——你說話不算數哦!”

她說的是在對麵世界的時候。

何之初一時語塞。

此一時,彼一時也。

那時候,他打定主意不回來了,當然是隻能退而求其次,做顧念之唯一的娘家人,眼睜睜看著她跟霍紹恒在一起花好月圓。

但是現在,霍紹恒是不可能過來的,顧念之也不可能過去,那麽,為什麽,他不能跟她在一起?

何之初凝視著顧念之的淺淺笑顏,摸了摸她的臉,“……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說完他立即轉身離去,腳步似乎還有些倉惶。

顧念之怔怔地看著何之初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去門邊關上門。

靠在門上,她眼望著自己的房間,雖然布置得跟她在那邊的那套小公寓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她知道,不一樣,再相似,也是不一樣的。

……

何之初連夜趕回帝都,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他進了家門,隨口問了一句:“我爸睡了嗎?”

勤務兵忙說:“報告首長,何上將還在書房!”

“這麽晚還沒睡?”何之初皺緊眉頭,“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要催首長早點休息。他身體不好……”

“報告首長,我們催了,但是每一次您要回來的時候,首長都會等您。”

何之初閉了閉眼,問道:“別的人?都回來了嗎?”

勤務兵小心翼翼地看著何之初,琢磨了一下,問道:“……您是指秦夫人嗎?她還沒回來。”

何之初的神情一下子冷戾下來,“誰讓你說秦夫人?”

這個家隻有一個“秦夫人”,就是他母親秦素問。

秦瑤光是他不在家的時候嫁進來的,何之初不信他父親何承堅沒有吩咐過稱呼問題。

那勤務兵撓了撓頭,小聲說:“……是溫小姐以前吩咐的。我們本來跟著叫秦姨,但是溫小姐時候,秦姨是親戚之間的稱呼,我們……我們得稱秦姨‘秦夫人’。”

何之初“嗬”了一聲,“溫守憶現在已經不是軍職人員了,也不是我的生活秘書,傳令下去,她的話,統統作廢。”

勤務兵忙立正敬禮,大聲說:“是,首長!”

交代完家裏的事,何之初徑直去了二樓何承堅的書房,輕輕摁響了門鈴。

何承堅從視頻裏看見是何之初回來了,忙摁了開門的按鈕。

書房的門悄沒聲息地打開,何之初走了進來,順手關上門。

繞過用來做隔斷的多寶閣,何之初走到裏間,看見何承堅坐在書桌後麵,戴著老花眼鏡抬起頭看他。

取下眼鏡,他笑著指著麵前的椅子,“坐,阿初,這麽晚回來還來看我,我很高興。”

何之初:“……”

估計等下您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把從C城帶回來的證據擺在何承堅的書桌上。

隻是一支小小的閃存。

“爸,我去了一趟C城,了解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看一看?”他用手敲著書桌,淡然問道。

“什麽事?你覺得很有意思,那一定是非常有意思。”何承堅笑嗬嗬地將閃存插到筆記本電腦上,摁了播放。

何之初往後靠坐在座椅上,兩手搭著扶手,冷漠地說:“這是我的人查到的消息。”

“從念之去C城開始,您看看您的寶貝老婆,都做了些什麽事。”

何承堅看著電腦上顯示出來的證據:授意溫守憶給C城四大律所打電話,暗示他們不要雇傭顧念之;跟秦老爺子去C城名為道歉,實則羞辱;被顧念之反駁丟臉出醜之後,還不甘心,企圖要製造更大的障礙,但是被秦老爺子製止了。

何承堅臉色沉了下來,“這麽說,她還是插手念之的事了?”

“對,那天您親自答應念之,絕對不會插手她在外麵的事,並且為秦女士和溫守憶擔保,她們倆也不會插手她的事。”

何之初的聲音更冷,譏諷道:“但是現在您看,她們倆可夠陽奉陰違的。您的話她們都不放在心上。”

何承堅目不轉睛看著視頻上顧念之一個人在會議室裏跟秦瑤光針鋒相對,視線完全收不回來。

聽見顧念之說秦瑤光是“蚯蚓成精”,居然也忍不住笑了,指著電腦屏幕上顧念之的影像笑說:“這孩子,真是太促狹了!虧她想得出來!”

何之初一點都沒笑。

他冷冷看著何承堅,“您覺得很好笑?!——看著這麽多大男人威逼一個小姑娘,您覺得很好笑?!”

“你急什麽急?”何承堅不滿地白了何之初一眼,“你看她又沒吃虧。我跟你說,這人啊,能夠處變不驚,臨危不亂,貧不改其氣,達不改其誌,才能成為人上人。”

“念之,真的是一塊璞玉啊……”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這個樣子,確實能擔得起我們何家少夫人的位置。”

“她就算沒這麽能幹也擔得起。因為除了她,我不會娶別人。”何之初輕描淡寫地說,就像說陰天會下雨,天晴會出太陽一樣平常。

何承堅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你老子我眼瞎看不見?!——不然我會費這麽大力氣把她給弄回來?!”

何之初語塞,左手食指拱起,在鼻翼上蹭了蹭,輕咳一聲,“她是合格的少夫人,那夫人呢?——您覺得她合格嗎?”

很明顯,何之初說的後麵那個“她”,不是指顧念之,而是秦瑤光。

何承堅眼眸低垂,也有些難以置信,“我原來以為她隻是脾氣直,做科研的人,心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真沒想到,她能這樣擠兌念之,是有些過份了。”

“對,她可以不把念之當親生女兒,但是她也沒有任何理由把念之當仇人。”何之初拍了一下書桌,氣憤地說:“從中作梗不許她找好工作,這對一個事業剛剛起步的年輕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她會不知道?”

“口口聲聲說不把她親生女兒,但是一有事,就要提一遍,生怕別人不知道念之是她生的!”何之初壓低聲音,“您平時就沒有勸過她不要發神經?”

何承堅苦笑,“……念之回來之前,她沒有發過神經。”

何之初:“……”

顧念之六歲的時候被顧祥文送到他們家,六年裏,秦瑤光來看她的次數一個巴掌數得過來。

那時候,她對顧念之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雖然不熱情,但也沒有像現在這麽過份。

想不到七年之後,長大的顧念之歸來,她連公事公辦的態度都無法維持了。

何之初站了起來,“我還是打算搬出去住。爸,我不想幹涉您的生活,您以後也別幹涉我。真的,我搬出去,對我,對您,對這個家,都有好處。”

“阿初!”何承堅連忙站了起來,著急地看著他,“我還沒說我的決定呢,你急什麽?”

“我無意逼您為我做出任何決定。”何之初淡淡看著自己的父親,“真的,我隻是無法控製自己,特別是在看見她試圖毆打念之的視頻錄像之後,我無法忍受自己再跟秦女士若無其事地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我到現在才明白,念之真正要離開這個家的原因。”何之初有些悵然,他終究還是不能給她真正的安全感。

她無法像生活在霍紹恒身邊一樣放鬆自己。

不過沒關係,這也說明了為什麽念之還不能愛上他。

知道自己差在哪裏,他就能好好改正,會做得更好。

到了那一天,她和他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

何承堅第二天坐了自己的防彈專車,去了何家家族墓地。

墓地裏最好的一個墓穴就是給秦素問的,旁邊那個是他給自己留的地方。

將一束花放在秦素問的墓碑前,何承堅拿出手帕,將秦素問墓碑上的照片仔細擦了擦。

照片上的女子樣貌平平,疏淡的眉,淺色的唇,鼻子略高,但在比較平坦的瓜子臉上就有些突兀,眼睛不大不小,眼皮總是耷拉著,看人的樣子像是在譏嘲。

這幅模樣,任誰都想不到,會讓風度翩翩,俊逸瀟灑,眼高於頂的何家獨生子何承堅一頭紮進情網,愛她愛得不能自拔。

甚至跟自己出身名門秦家,更加漂亮的未婚妻秦瑤光退婚,轉頭就跟秦氏孤兒院的孤女秦素問結婚。

但是何承堅知道,自己的妻子,蘭心蕙質,聰明伶俐,他甚至完全不覺得她不好看。

在他眼裏,疏淡的眉是眉若遠山,淺色的唇是清水出芙蓉,高挺的鼻子是有氣勢,譏嘲的神情是有個性。

更別說她在法庭上大放異彩的時候,簡直是魅力四射。

他看著自己妻子的照片,低聲說:“素問,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瑤光是救了之初一命,但是我不能讓之初因為外人而不高興。我想你會理解。”

從墓地回來之後,他去秦氏私立醫院看秦瑤光。

秦瑤光剛剛從C城回來不久,打算在醫院裏住幾天就回家了。

聽說何承堅來看她,她高興極了,連頭都不梳,赤著腳跑到門口,欣喜地伸出手:“承堅,你來看我了!”

何承堅點了點頭,沒有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淡淡地說:“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她的手已經好多了,隻在手掌上裹了一層淺淺的紗布。

秦瑤光心裏更甜,笑著跟他一起走進去,說:“我好多了。”

溫守憶從秦瑤光的病房裏間走出來,笑著說:“何上將來了。”

何承堅看了秦瑤光一眼。

秦瑤光忙說:“守憶現在是我的助理。”

何承堅“嗯”了一聲,也不進去了,說:“那正好,你讓她去何家把你的東西收拾了,都拿走。”

“啊?為什麽要拿走?”秦瑤光有些傻了,剛剛從何承堅主動來看她的巨大狂喜中跌落下來,她腦子裏渾渾噩噩,無法思考。

“我們之間有些問題無法磨合,暫時分居。”何承堅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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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給書友“郭謝”的加更:第1502章《此一時,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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