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顧念之抱著手機點頭如搗蒜,聲音軟糯甜嫩,霍紹恒似乎能夠透過手機屏幕看見她扮乖巧的樣子。

他凜冽的目光漸漸柔和,手指在她的電話號碼上摩挲了兩下,指尖用力,終於摁了結束通話。

顧念之聽見手機那邊傳來通話中斷的嘀嘀聲,才慢慢放下電話。

她站起來走進浴室,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兩頰緋紅,眼眸盈盈若水,就連皮膚的狀態都好得不得了,那光澤似乎從皮膚底層透出來,由內而外白皙透亮。

這個樣子,外麵的兩個人會不會信她關在房裏一天一夜什麽都沒吃?

顧念之拍了拍自己的麵頰,洗了把臉,換了身豆綠色小T恤加白色熱褲,穿著熊貓頭的拖鞋,拉開房門走了出來。

何之初聽見房門聲響,下意識扭頭看去。

一個青春洋溢,極態盡妍,嬌嫩細致如同清晨第一顆露珠的少女從屋裏走出來,幾乎著光,要命地吸引著注意力。

她的笑容甜美到刺痛了何之初的雙眼。

他定定地看著她,瀲灩清澈的桃花眼一瞬間變得晦澀,半晌說不出話來。

陰世雄衝過來大叫:“念之!你終於出來了!”

他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關切地問:“沒事吧?你沒事吧?餓不餓?我這裏煮了粥……”

顧念之點點頭,“餓,我好餓。大雄哥,我要吃銀耳蓮子糯米粥,銀耳和蓮子都要燉的糯糯的,不要放糖。”

“……我隻煮了白粥。”陰世雄悻悻說道,“你陪何教授說說話,我去做銀耳蓮子糯米粥。”

他一看顧念之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霍少打過電話了,不然這小姑奶奶不會這麽好說話……

陰世雄去廚房用電高壓鍋做銀耳蓮子糯米粥。

顧念之陪何之初坐在客廳裏說話。

“何教授,謝謝您來看我。”顧念之站在何之初麵前,恭恭敬敬對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何之初有些愕然,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笑著翹起二郎腿,“哦?念之,你怎麽這麽客氣了?不在心裏罵我了?”

顧念之抿了抿唇,擺出乖巧的笑容,“我哪有?在何教授心裏,我是這麽頑劣的學生嗎?您是我老師,我尊重您還來不及呢,怎麽敢罵您?這一次給您添了麻煩,我很過意不去。”

何之初看著顧念之閃爍的雙眸,嗤笑一聲:“你笑得那麽假,哄誰呢?”

雖然看著彬彬有禮,但比前兩天的態度,實在是生疏多了。

“我是真心感謝您,怎麽能說我哄您呢?”顧念之不樂意了,“我長這麽大,還沒哄過人呢。”

“哦?那我能榮幸地成為念之第一個哄的人,也算是不虛此行了。”何之初懶洋洋地站了起來,目光在顧念之無暇的麵容上停留了片刻,“我走了,你好好吃飯。明天去學校,我們討論你這個案子的出庭問題。”

顧念之有了霍紹恒的話作底,已經一點都不擔心了,她笑著點點頭,“何教授出手,一定要他們好看!”

“對我這麽有信心?”何之初往門口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她,“如果官司打輸了,你可是要坐牢的。”

顧念之舉起一支胳膊,握緊拳頭揮了揮,“這種官司何教授都打不贏的話,那美國第一大律所選何教授做合夥人,大概也是看走眼了。”

“我就說你年紀不大,心眼兒倒不少。”何之初又一次伸出手,摸了摸顧念之的頭,“你自己也可以想想要如何辯護。明天到我辦公室說。”

顧念之興高采烈地答應了,將何之初送到公寓門口。

何之初進了電梯之後,顧念之才關上房門,走到廚房。

她抱著胳膊,腳下打著拍子,對著正忙忙碌碌做小菜的陰世雄哼了兩聲。

陰世雄剛把銀耳蓮子糯米粥放到電高壓鍋裏燉著,設定了二十分鍾的時間。

中間利用這段空檔可以做幾道開胃的小菜。

聽見顧念之打鼻子裏哼出來的聲音,陰世雄不解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是怎麽了?有霍少哄你還不高興?”

“霍小叔哪裏會哄人?”顧念之嗤之以鼻,“大雄哥你不要轉移話題。你說,你把我的事有多少告訴霍小叔了?”

“都說了。”陰世雄聳了聳肩,“你也知道,我肯定事無巨細,都要匯報。”

“你——!”顧念之突然想起她大大咧咧對陰世雄說過她跟梅夏文半年約定的事,懊惱地閉了閉眼,抱著頭搖了搖,“那我和梅夏文的事,你也說了?”

“當然說了。”陰世雄朝她撇撇嘴,轉身繼續切菜,“我跟你說,你既然答應了別人以半年為限,自己也要注意點兒,別在外麵招惹太多的桃花。”

“我哪有招惹桃花?”顧念之冷笑,“我又沒有何教授的桃花眼。”

“嘖嘖,你很羨慕啊?要不要大雄哥我出錢,送你去某國做個整容手術,也弄一雙桃花眼?”

“不要。我的眼睛很好,我不想做整容手術。”顧念之抱著胳膊在廚房裏轉圈,心情有些煩躁,“剛才霍小叔給我打電話了,他沒有提過這件事。”

“什麽事?”

“我和梅夏文的半年約定。”

“這有什麽好提的?”陰世雄覺得顧念之真是小題大做,“再說這是你自己的個人問題,霍少隻是你的監護人,哪裏管得了這麽多?隻要梅夏文沒有對不起你,霍少和我們都是樂見其成的。”

“……是嗎?”顧念之有些茫然,不算不高興,但也不是不高興,她甩了甩頭,不再想這個問題,“粥好了叫我一聲啊,我餓得快連網都不想上了。”

“喲嗬!那可真嚴重了。網絡兒童連網都不想上了,我是信你真餓了。”陰世雄譏諷她一句,拿鍋鏟對她揮了揮,將她趕出廚房。

顧念之回到自己房間沒多久,陰世雄就來叫她,說粥煮好了,還有兩個清淡的小菜,醋溜土豆絲和涼拌三絲。

她吃得非常開心,粥喝了三碗,把所有的小菜一掃而光。

第二天一大早,顧念之就背著背包下樓要去法學院何之初的辦公室。

陰世雄和她一起下樓,他要開車送她。

兩人下樓往停車場走了沒幾步路,陰世雄突然拉起顧念之的手,在她耳邊飛快地說:“……有人跟蹤我們。”

顧念之不動聲色垂下眼眸笑了一聲,沒事人一樣跟陰世雄上了車。

兩人上車之後也沒有怎麽說話,陰世雄拿出反竊聽裝置在車裏掃描了一下,現這車裏果然已經被人按上了竊聽裝置。

如果陰世雄不是做這種事的祖宗,一般人絕對察覺不到。

顧念之閉緊嘴,一聲不吭,跟陰世雄一起往法學院開過去。

陰世雄對她擠了擠眼,道:“你今天上課,記得早些回來。這車要換油了,我接你回來之後去換油。”

顧念之會意地點點頭,愁道:“還上課呢,我根本沒有心思上課好吧?”

兩人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一路往哈佛大學校園小路開去。

陰世雄從後視鏡裏看見一輛銀灰色本田雅閣小轎車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車的後麵,嘿嘿一笑,對顧念之道:“快到了,你準備下車。”然後對她做了個“拉緊”的手勢。

顧念之急忙伸手拉住車頂的拉環。

他們正走在一段上坡路上。

陰世雄這時候突然踩了油門,加往前開。

後麵跟蹤他們的那輛銀灰色小轎車見狀,也加跟了過來。

就在那小轎車再次出現在陰世雄的後視鏡裏麵的時候,陰世雄一腳往刹車狠狠踩過去。

吱!噌!轟!

他們後麵那輛小轎車的人沒料到前麵的車減減得那麽快。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崩得一聲,他的車已經和前麵那輛suV追尾了。

既然追尾了,那就隻有下車交換保險公司的電話號碼,等保險公司過來評估了。

可是本田小轎車裏麵的人還沒有下車,突然現自己的車又動了起來。

不僅在動,而且在不斷地往後退!

這人一下子呆滯了。

出了什麽事?

他追尾的那輛車為什麽不斷在往後滑?!

其實並不是往後滑,而是陰世雄悄悄踩著油門,在不斷倒車……

他這輛suV雖然是二手的,但比跟蹤他們的人開的那輛不起眼的本田雅閣要結實多了。

他不僅被追尾了還沒事,而且還能一步步“倒退”。

“啊啊啊!”顧念之跟著大聲叫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林蔭道上的學生見了這一幕,紛紛避讓,騎自行車的,開車的,走路的,用滑板的,統統忙不迭地跑開。

他們看見的,是銀灰色本田雅閣追尾前麵那輛suV之後,那輛suV就失控了,不斷地往後滑,度越來越快,倒推著那輛本田雅閣也往下滑。

而本田雅閣車裏的人這時回過神來,拚命推著車門想跳車。

陰世雄從後視鏡裏看見,冷笑一聲,腳底用力,suV倒推的力度更大,將後麵那輛追尾的本田雅閣一下子推離了林蔭道,往路邊的大樹狠狠地撞了過去。

suV堅實的骨架加上運動的加度,將後麵那輛本田雅閣一下子擠成了大樹和suV中間的夾心餅!

“快走!”陰世雄一把拉開顧念之的安全帶,抱著她從suV裏衝了出去。

他們倆從車裏跳出來,在草地上翻滾幾下,很快爬起來,一邊叫“he1p”,一邊往林蔭道奔去。

在他們身後,這時傳來巨大的轟響,一串衝天的火光從兩輛車裏冒了出來,幾乎隻有幾秒鍾的時間,就把兩輛車燒成了空空的骨架。

而那輛本田車裏的人並沒有跑出來。

顧念之這一瞬間又想到了六年前那場車禍,她緊緊抓著陰世雄胸前的衣襟,整個人瑟瑟抖,臉色雪白,雙眸幾乎失去了焦距。

陰世雄麵色肅然冷戾,往那輛車狠狠瞪了一眼。

低下頭,目光卻變得溫柔,他將她抱在懷裏,拍著她的後背,不斷安撫她。

兩人站在路邊,聽見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往他們這邊奔來。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有很多目擊證人,大家都跑過來安慰陰世雄和顧念之。

待看見顧念之被嚇得幾乎失神的樣子,大家都著急了,紛紛給陰世雄出主意,讓他趕緊送顧念之去看醫生。

陰世雄冷笑一聲,道:“我們得在這裏等警察過來,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說著,他拿出手機,給何之初打了個電話,簡短地說:“何教授,我們又遇到麻煩了……”

何之初聽完陰世雄的電話,既生氣,又吃驚。

生氣的是彼得中校那邊太膽大包天了,告都告了,還要派人跟蹤……

吃驚的是,顧念之身邊的人,要不就是太厲害,要不就是運氣太好了。

對方隻是跟蹤他們,卻被他們反將一軍,直接給弄死了。

不過他們肯定拿不到證據了。

何之初驅車飛快地趕了過來,果然現已經有人將那兩輛車都拖走了。

一個警察留在這裏錄口供,有陰世雄的敘述,還有好幾個自告奮勇留下來做證人的學生以及哈佛大學的工作人員。

他們眾口一詞,說的都是後麵那輛車追尾前麵的suV,然後因為是上坡路,suV失控,從坡上倒滑下來,將追尾的本田車給一下子鏟到路邊,撞到大樹上。

幸虧suV裏麵的兩個人跑得快,不然就和後麵那輛本田車裏的人一樣,已經成為焦炭了……

前來做筆錄的警察也算是見多識廣,各種千奇百怪地車禍都見過,這種追尾不成反被艸的車禍不是頭一次見到了,因此並沒有大驚小怪。

何之初站在顧念之旁邊,見她臉色白得可怕,靈動的雙眸似乎都失去了神采。

“念之?”他低聲叫了她一聲。

顧念之愣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何之初。

“何……教授?”她說話很慢,一字一句,像是剛剛才找回失去的語言功能。

“嚇壞了吧?”何之初摸摸她的頭,見她不躲避了,順手往下,握住她的手,要將她帶走,“沒事了,你跟我先去我那邊的辦公室,喝點熱飲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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